四:約定

四:約定

4.約定

9月28日蕾

“蕾,有沒有特等的茶飲啊,我和愛麗絲帶來了點心哦。”珂賽特笑哈哈地從台階上走來,愛麗絲也跟在她的身後,手裏提着一個竹籃。

“好好好,有的有的有的。”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回到內屋去準備了,明明是難得休息的日子,正想着躺在前院走廊喝茶休息的。把茶和羊羹準備好,分成三份端了出來,愛麗絲已經把帶來的巧克力餅和蛋糕也準備好了,兩個人正在興高采烈地聊着剛才發生的有趣的事。珂賽特用剛吃完蛋糕的叉子用來品嘗羊羹,看起來十分享受的樣子。“你們的關係真好呢。”我感嘆地說。

“哇,好吃!”珂賽特兩眼放光,“還是巧克力味的,謝謝蕾!”她快要把臉親上來了,可惜我並沒有放可可粉。

“啊,真的嗎?”愛麗絲也很期待的樣子,珂賽特把另一塊羊羹也叉了起來想要餵給她吃,結果因為太滑而掉在了地上,沾滿了土。

“可惜了。”珂賽特有點失落的看着那塊羊羹,我也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愛麗絲也直直地盯着,眼神中逐漸透露出一陣惡意。她突然問我:“你說我們還能這樣,輕輕鬆鬆地生活多久呢?”

“誒?”我和珂賽特同時表現出不解之情。“不不不,現在其實也沒什麼問題吧,我也只是準備要升學而已,也沒有說要分開啊。”珂賽特有點緊張地解釋道,不過這樣的回答似乎並不是愛麗絲想要的答案。而我只是低着頭看着茶杯里的茶葉,有根茶梗豎立在茶麵上。

“如果我們分開了,那麼會不會還能記住彼此呢?”愛麗絲看起來有點落寞,也許她也要離開這裏去找工作了吧。“會的會的,我一定不會忘記的!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珂賽特爽朗地說,想要為愛麗絲打氣,但是即使這樣愛麗絲看起來還是那樣消沉,連珂賽特也有點難以接近。“蕾,你說是吧。”她轉而尋求我的認同,但是我還是在發獃。最好的朋友……嗎?

“我回去了。”愛麗絲突然站起來,向前院走去,越走越急。珂賽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到她走到半路后才去追趕她,“愛麗絲,等等!愛麗絲!”兩人的身影在台階處消失了。我也突然驚醒,剛才好像發生了不一般的事情,我放下茶杯,也準備去看看情況。剛走出幾步后,如同身體被石化了一般,我愣在原地,身後傳來一股惡寒,一個聲音在我背後低聲說著:

“我們的約定,就這麼地忘記了呢。忘記了,忘記了……”那個聲音是愛麗絲的聲音!即使十分地沙啞,但是我也能聽出來,就和她感冒發炎時說話的聲音一樣。我使勁地想轉過身去,但是這時一陣碎裂和噴射的聲音在大腦中震蕩。我感覺被什麼冰冷的東西擊穿挑起,肩膀以下失去了知覺,驚恐地向下看時,發現一把深藍色的鐮刀從我的身體中穿出,上面沾滿了鮮血——在尖端還有我的心臟,仍然在跳動着——雕刻的符文迴路正在發光。

我被這樣越舉越高,看到太陽下正在發光着的血,一想到這就是我的血,便逐漸失去了理智,想要向“愛麗絲”坦白和懺悔我的內心,雙手不停地抽搐着,突然劇烈的疼痛感讓我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帶着倒鉤的鐮刀從我的體內拔出,又帶走了我的身體內的一部分東西。我倒在地上,看着身後的位置,只能看見“愛麗絲”的裙擺和那把正在滴着血的恐怖的鐮刀,她直直地站在原地,以及珂賽特的臉——她也倒在地上,滿臉的血,眼鏡不知道去哪了。珂賽特想說些什麼,可是張嘴卻沒有聽到聲音,而我也已經感覺撐不住了,聽不清她的話,最後她緩緩閉上了眼。背後的又一陣重擊,讓我也失去了意識。

“姐姐。”我聽見一個呻吟着的聲音。漸漸睜開眼時,面前是一處陌生的天花板,這裏是……?昨天感覺到的頭痛今天已經好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還是迷迷糊糊的。想起來了,這裏是秘銀聯邦的營地,看看旁邊,妹妹小敏正緊緊地閉着眼,身體也在顫抖,像是做着噩夢一樣。我把臉湊近去看她臉上微妙而令人發笑的表情,小敏猛地一睜眼把我嚇了一跳,她有點鄙夷地看着我。

“我沒有在臉上畫東西啦。”我尷尬地傻笑,但是她還是那樣擺出一副臭臉。

“你的大粗腿壓到我了。”她輕描淡寫地說著,用手指了指我搭在她肚子上的右腿,無奈地嘆了口氣。“姐姐睡相真糟糕呢。誒?”

小敏發現我突然不見了,我想起了剛才自己的噩夢,想起了愛麗絲和跟她的約定。匆匆忙忙地跑下樓,這時天還沒有亮,甚至還有星星。營地里也沒有幾個人走動的影子,火把有一半已經熄滅了。我走到大門處時,執勤的衛兵一個已經睡著了,一個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重新看向遠方,我向著他目視的方向看去,樹木間的空隙中有一道灰色,那是我有點印象的懸崖,旁邊被近處的樹林給擋住了,身後傳來“路上小心”的忠告,向他點了點頭,我十分小心謹慎地走上那條人為踩出來的小徑。

周圍也十分地安靜,只能聽到細微的蟬鳴聲,這裏看起來是被經常走過一樣,腳底的枝幹和腐爛的樹葉使得地面很平坦。穿出樹林后我重新爬上了懸崖,和記憶中那天的景象幾乎一致,那邊的岩石旁邊還有泥土被掀起抓撓過的痕迹,我撿起那裏掉落的一塊毛巾,上面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我趕緊丟到一邊去,繼續往來的方向走去。

看到船了!遠遠地看到海邊有着我們那艘船的影子,我心急地跑了過去,不過沒有看到愛麗絲的人影,也許是在船里躺着吧,可是往船里看也沒有發現她,船里空蕩蕩的,只有幾截斷裂的木板和湧進來的海水。我失望地靠着船坐了下來,摸摸肚子已經感到有點餓了,身上的乾糧在到銀聯營地的時候就不見了,船上也沒有留着乾糧。臉上慢慢地出現了光芒,我向那邊一看,海平面上出現了半截暗紅色的朝陽,旁邊是已經變橙變黃的火燒雲。

好美啊!這似乎是我第一次看日出場面,如果能在我能享受的時候出現就好了。我開始打算下一步該去哪,乘船離開還是呆在銀聯營地,或者繼續向著大陸裏面探索,當一個“先驅者”,不過想到媽媽和妹妹,還有不知道哪來的“哥哥”也在營地里沒什麼大礙的生活着,我覺得還是先回營地吧。

“喲,小妹妹,怎麼一個人在外面獃著啊?”幾個人影突然在我旁邊圍住,一個猥褻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抬頭看時,只見一副扭曲的惡魔化的臉,手上拿着微微發光的三叉戟,嚇得當即向後退了幾步。旁邊有兩個也拿着普通武器的人在他身後看着,有點退縮的一個人對他說:“我看還是別了吧,這是領隊的妹妹。這樣不好。”他強調道,另一個人也輕輕地點頭。可是那個“惡魔”並沒有收手,還想伸手過來捏我的臉,力道大的讓我感覺有點疼。

“說什麼呢?我會怕這個?他只不過是個被選出來的面具而已,囁哈哈,再說了,你覺得他會有妹妹?”“惡魔”毫不隱晦地說出讓人震驚的話,“他和這個小妞和他那另一個小妹,根本就不認識!”那兩個人看這樣,也不再多說什麼了,準備迴避過去。我兩隻手撐住他伸過來的另一隻手,可是以我的力氣還是無法與一個壯漢匹敵,看到我無力的樣子,他還有點興奮地呼着氣,讓我越來越感覺壓抑和噁心。他的手越來越近……

“喂,你在幹什麼?”是我熟悉的聲音!我向來的方向看去,是那個戴着面具,自稱是我“哥哥”的男子,好像叫希諾,是吧?他好像是這裏的領隊,得救了!但是“惡魔”鬆開手后似乎並沒有停手的意圖,他輕蔑地看向希諾,用挑釁的語氣說:“哎呀,就憑你也能阻止我?別忘了,你是怎麼當上我們的領隊的,你就當是為了感謝我們,趕緊裝作不知道就回去吧。再說了,她也不是你的妹妹吧,啊?”

“現在是了,你趕緊停手,這樣的‘深化’手段不會被聯邦接受的。”希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哦,確實是這樣。雖然你是我們選出來的領隊,可那又如何?既然被你看到了呢,那麼……給我上!”“惡魔”拿起地上的三叉戟就要投擲出去,那兩個也看着不敢動,希諾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到這樣的地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危險!”我朝着他大聲喊道。

“Square!”一記飛踢以我難以用眼捕捉到的速度從樹林中飛出,把那個惡魔直接踢倒在地,失去了意識,那兩個膽小鬼更是跪倒在地求饒,面具男子也沒有什麼想法,只是讓他們離開,他們感激地連滾帶爬向海岸的另一邊跑走了。

媽媽向我伸出一隻手來,對我微笑着說:“沒有受傷吧?”我也笑着點點頭,希諾也站在一旁微微點頭。我也伸出手來,栞奈一把把我拉起來,力氣大的超出我的預想,手心突然感覺十分的炙熱,這時我發現母親袖中有魔力的紋路正在發出微弱的紅色的光。小敏正在旁邊用樹枝戳着“惡魔”的手臂,但是他只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過幾個小時他就會醒的,我不會下狠手的。”母上輕描淡寫的話讓我們都感到驚訝。“那麼我們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問希諾:“為什麼你會是我的哥哥?”我的印象中關於母親的記憶很少,因為我是在生命之樹中托生的,在其中我獲得知識和魔法,而且實際的時間流逝也比外面快,所以我看起來和媽媽其實也差了不到10歲而已。在我獲得視力之前也只能聽到母親的聲音,不過印象並沒有太深,因為只有幾次而已。而在帝國中以女性為尊的思想下有一個哥哥是一件罕見的事情,我在獲得記憶能力后也不知道這樣的一個人的存在。在聽了我的疑惑后希諾只是低聲地笑了笑。

“沒有什麼,前幾天小敏她認我做哥哥,我也覺得有個妹妹是一個不錯的想法,所以就順理成章地接受了。栞奈也沒有什麼異議,只是感嘆又要多養一個孩子而已。”他回頭看去,我也回頭,小敏正騎在媽媽肩上,把兩隻角當做舵盤一樣雙手握住,在上面像在海浪中行駛的船一樣晃動,不時碰到旁邊生長的樹枝和藤蔓。“嗯,怎麼看着我?”小敏和媽媽也看向我們,我們相視一笑,原來成為一個家庭是件如此簡單的事情,我感慨。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不過那時我看着情況也沒有好意思去說出來。

“能摘下你的面具讓我看一下臉嗎?我有點好奇我哥哥長的什麼樣。”我提議道,但是希諾看起來很猶豫,用手摸着那個斜着遮住雙眼和半邊臉的面具,只露出正在支吾顫抖的嘴和細細的胡茬。“還是別了吧,這樣記住我的臉和面具就行了。”我問他是不是毀容了,他表示否定,又說這裏是小路很暗,周圍不會有人看見的,他還是推辭。我表示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有必要了解一下彼此,而且還答應不告訴任何人,看到他還是猶豫的樣子,我再答應只看一次,他才緩緩解開扣鎖,露出了真面目。

“什麼嘛,只是普通的臉嘛,為什麼要戴上面具啊,多不方便啊。”真的只是一副在哪裏都可以找到差不多的人的臉,看不出有哪裏特殊和區別到要戴面具的地步,也許就是因為太普通了而顯得特殊?我正這樣想着,前面出現了光亮,已經要回到營地了,希諾趕緊把面具戴上,故作正經地挺直腰桿,挺胸抬頭的樣子看起來多了一絲威嚴,也許那天也是要在眾人面前表現的高大一點,像這樣走在別人面前吧,好歹也是一個“首領”啊。

我這時問他:“為什麼他們都不聽你的話?”他的臉沒有轉過來,只是輕輕抬了抬手,示意我不要再問了,面具下的嘴以盡量小的動作說:“方便的話回去再慢慢說。”

營地已經亮了起來,門口的火把也已經熄滅了,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也不錯。我們走在希諾後面,希諾一步一履地走進大門,那個祝福我的守衛眼光依舊凌厲,兩邊守衛都沒有向首領示意的動作,沉默地站着,有幾個和剛才那個惡霸一樣惡魔化皮膚的人看着我們,有兩個突然發笑起來。營地裏面正在做着早餐,炊煙從各個木屋和木棚上冒出來,散發著一種特殊的香味和澀味。

道上有小孩和正在端飯的人跑來跑去,早市也聚集了不少人,那些擺攤的貨物應該是從營地外的森林和山巒上找到的,我看見了好像恐龍的腿一樣的肉,幾個小孩驚訝地看着。而他們使用的貨幣則是沒見過的,和帝國的金屬鑄幣不一樣的秘銀聯邦的紙幣,上面的畫像是我不認識的年輕男性。只有寥寥幾個人向希諾像朋友一樣打了招呼,其他人大多數都無視了我們,有的人意味深長地看向希諾,而他只是微微低着頭默默地走着。

誒,有的人正在玩電腦呢,小孩在媽媽的陪同下看着動畫,旁邊有兩排人正在坐着聯機對戰——這是一個電腦區,那些對戰的人身後也聚着一些觀看的人,旁邊放着像是發電機感覺的機器用來供電。在街邊那坐着,桌上放着很多的摺疊式的薄板電腦的就是老闆吧。我在這的第一印象以為聯邦是落後的社會而已,沒想到也有這樣高科技的存在,是從帝國進口的嗎?小敏好像被吸引住了一樣,從媽媽的背上去越過人牆看那些正在對戰的人,眼中放着光,希諾也十分感興趣。

這時我聽到了不知從哪傳來的啜泣聲,四處看了看,發現早市的攤子有一塊被圍着,聲音好像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我感覺不太對勁,馬上跑了過去。用力擠開一些圍觀的人群,甚至還不小心摸到了一個紫色惡魔化皮膚的人,啜泣聲斷斷續續,我感覺有點大事不妙,這裏的人看起來再怎麼普通,也是銀聯的人,不會好到哪裏去的。擠到人群最前面的時候,後面的人也基本散了,好像也是看到這裏圍着一些人來湊熱鬧的,沒趣地離開了。我看到攤主是一個穿着帝國的儀式服的人,她也是帝國公民嗎?發生什麼了?她正低着頭,巨大的帽子擋住了她的臉和幾乎整個上身。

“喂,你怎麼了?”我試着向她搭話。她緩緩地抬起頭,我認出了她的臉,難以置信地伸手去撩開她的前發,緊張地看着她,她也認出了我,緊張地攥着我的衣袖。“珂賽特……”“蕾?”我忍着激動的淚水點了點頭,她也偏頭一笑,我真想現在緊緊地抱住她,當時我以為永遠都見不到她了,可當她現在完完整整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終究忍受不住那種感覺。背後那些人有的有點不解,有的人像是看到這種離別後的再聚的場景哭了出來,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沒說什麼地離開了,但還留下了幾個像是婦女的人。

“你在這做什麼呢?為什麼哭了?”我看向她的潤紅的眼眶。

“這個面太辣了,我在船上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辣的辣椒了。”她說話的時候喘着大氣,舌頭上也辣的通紅,把正在端着的面放到一邊。“我沒有哭哦,是這個面太辣了,不是因為見到你哦。”她這麼說著,把面前的正在注水的水管關上,盆里養着不知道是什麼的魚,一動不動的,如果不是正在呼吸的腮甚至感覺不到活着。我有點印象,用一隻手指去戳它的魚腹,那種看起來像石頭一樣的皮膚異常地柔軟,感覺就和之前的那些行為奇怪的救了我的魚群一樣,背部上的小凸起也是像砂礫一般硬。

“多謝惠顧!2000里,謝謝!啊,蕾,小心一點,這樣去戳的話它們的背上是會放毒的。老闆就是這樣吃了虧。”珂賽特有點急的把我的手拍開。我看着攤布上擺着的兩個盆里的魚,若有所思,在珂賽特旁邊的板凳上坐了下來。她正在忙於稱重收錢和把魚裝袋,很小心地用袋子把魚從下面兜上來,每一下都很有成就感的樣子,這樣子很好了,看起來她也沒有什麼大礙。

面前的幾個婦女離開后,早市也快結束了的樣子,已經沒有幾個提着袋子買東西的人了。珂賽特長舒一口氣,擦着額頭上的汗,但是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這幾天怎麼樣?”我看到她閑下來后才去和她說話,她摘下帽子抱在胸前,緩緩閉上眼。

“很多哦,當時我以為我已經死在了海灘上哦,後來感覺有誰想拉着我走,但是我能感覺到是你。然後被人背在肩上着走的時候我害怕急了,這樣即使死了也會被銀聯的人褻瀆的吧。但是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旁邊有一個穿着和你一樣儀式服的人在照顧着我,讓我以為在夢裏回到了帝國呢,結果能走路出門后才發現是他們的營地罷了。

不過我不想在這裏獃著,那些士兵看起來都很恐怖,還有惡魔啦,他們似乎對我也沒有什麼興趣。我問那些普通的人怎麼才能回帝國去,他們也都搖搖頭,還是那些在這裏獃著的帝國的人告訴我需要一大筆的錢才能在南江坐上黑船回去。所以我想辦法賺錢,可是這裏也沒有畫具和鋼琴,我只好去河邊釣魚了,不過意外的是這裏的魚很多誒,而且大都是岩魚……是這樣叫的吧。回來路上被一個魚店老闆看到了,誇我說我釣上來的這種魚沒有見過,應該可以賣好的價錢,並且希望和我合作,我也無依無靠,就這麼答應了,他幫我找到了這樣的一個不錯的攤位呢。

但是老闆和他的兒子在研究這種魚的時候沒帶手套就去摸了它的背,結果就被刺到中毒了,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這裏的軍醫也治不好。這樣下去,老闆可能會死的啊……”最後帶着一點哭腔,珂賽特告訴了我她這幾天經歷的事情,我感嘆不已,想到老闆如果去世了,珂賽特可能就沒有辦法賺錢回帝國了,看着她一籌莫展的表情的側臉,我也想幫上忙,但是我能做什麼呢?我無意中摸到了脖子上的項鏈,這個項鏈看起來不一般的樣子。

“那個項鏈……”珂賽特也注意到了我手上拿着的項鏈,我脫下來遞給了她。“這是你的。”珂賽特看着手裏的項鏈,十分地緊張而激動。“謝謝!”她快要把我推倒了,我也抱住她,就當是再次見面時的見面禮吧。

我跟她說只知道這個項鏈對她很重要,可能是家傳的寶物那種,所以想了不管怎樣也要保住這個。“其實也沒有那麼離奇的故事啦,就是在離開生命之樹畢業的時候用魔法做成的項鏈而已。不過這樣,老闆也許就可以得救了。”她正要拉起我去找魚店老闆,但是又停住了,有點猶豫地看了看右手。“你不會也和我一樣,被消除了魔法吧……”得到我肯定的答覆后,她有點不敢正視我。“所以,我也沒有辦法調動裏面的魔力源了吧。”她又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把臉埋進臂彎里。

“啊拉。蕾在這呢。”媽媽背着小敏走了過來,“嚕嚕嚕。是珂賽特親。”小敏高興地哼着歌,手裏抱着一台摺疊式電腦,看起來成功地說服了老媽買了一台。“小敏!還有那個照顧我的人,蕾,和你有什麼關係嗎?你的姐姐?”珂賽特看向我,我說她是我的媽媽,“啊,老媽,是大媽誒。看起來也有點顯老了。”珂賽特口無遮攔地說,媽媽看起來笑的很勉強,“難以置信……”我彷彿能感受到媽媽心中的怒火。“誒,十分的對不起,對不起。”珂賽特為自己的玩笑收了尾。

不過現在不是閑談的時候,我拉起珂賽特的手,對老媽說:“媽,能不能來幫個忙?”

通過珂賽特的指路,我們來到了海邊的營地,找到了魚店老闆的二層棚戶。珂賽特在前台上報完收入后馬上跑上了樓,我們跟在後面,看到老闆和他的兒子正躺在地鋪上呻吟,臉色也發黃,旁邊的僕人正準備端走洗臉擦身的水,看到我們這麼多人來這有點驚訝。

“先試一試吧,用這個東西。”我指了指珂賽特脖子上的項鏈。“誒?我不知道這個是怎麼用的。這個我還沒有用過呢。”珂賽特有點不解,但是我希望我的直覺沒有錯,從之前能夠召喚魚群和珂賽特說的能夠輕鬆的釣上這種魚,應該說明魔力對這種魚能起到效果,但是我和她的魔力都已經被收回了,這種力量的來源應該就是這個項鏈裏面了。我把這個項鏈吊在兩人的上方,珂賽特試着驅動身體裏的魔力來觸動寶石里的魔力池,但是明顯沒有效果。

“媽媽,你來幫一下忙。”媽媽有點驚訝地望向我,接着點了點頭,把小敏放下來后撩起袖口,手臂上果然有着正在發著微弱的紅光的魔法紋路,果然媽媽還是保有着魔法的!她閉上眼,身後也浮現出微弱的光,光芒彙集處,我彷彿看到的鳳凰浴火的形狀。她把手作出握住寶石的動作,讓手中的能量傳遞到寶石上。

突然,原本淡黃色的寶石迸發出了綠色的光芒,這道光芒像是螢火蟲一般瞬間飄散遊離在房間內的空氣中,我和珂賽特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景,小敏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媽媽還在閉着眼向其中注入法力,兩人的身體也出現了狀況,從他們的指尖不斷流出了暗紅色的血液,這是排出了岩魚的毒素嗎?他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血液流的差不多的時候睜開了眼,緊張而好奇地看向我們。媽媽也停止了施法,長舒了一口氣,我們關切地看向他們倆。

“沒事了嗎?”珂賽特問,雖然老闆臉上留下幾滴汗珠,但明顯看起來輕鬆了不少,微笑着看向我們,然後又舒服地閉上了眼。“謝謝你們,爸爸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睡好覺,現在感覺好多了。你應該是老闆的店員吧,我會讓老闆多付錢給你的。”老闆的兒子感激地握住珂賽特的手,又向媽媽鞠了一躬。珂賽特高興地抱住老媽,她感謝人的方式就是這麼直接,“謝謝媽媽!”媽媽看起來有點累的樣子,準備回家去了,珂賽特也要回市集去準備午市了。

我們走下樓后,看到了正在裝貨的船,希諾正在指揮着工作,但是看起來人手很不夠的樣子,自己也親自去搬運裝着衣物和食物的貨箱。看到我們走了過來,他有點意外,其他的人帶着懷疑的目光看着我們。“你們在這裏做什麼呢?”珂賽特好奇地問,但是有幾個人看起來不太想搭理我們的樣子,繼走開去繼續搬運了。我們看向希諾,希諾也感覺不太自在的樣子,向他們做了做手勢后就帶着我們回到了家,繞了房屋一圈,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把窗帘一拉,屋內瞬間就暗了下來,只有點起的蠟燭和小敏的顯示屏在發著光。“到底是什麼事情要這麼神秘啊。”我本能地拉起戒心,希諾低着頭想了想,然後緩緩地開口:

“雖然這樣說起來很過意不去,但是,希望你們能夠為我們銀聯工作。”

我們聽到后都嚇了一跳,在這樣的時間如果這樣做的後果是可想而知的。銀聯趁着帝國內部矛盾加入到了戰爭中來,我們為他們服務就是在與帝國為敵,也許就不會只是驅散魔法和回國申報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為…為什麼?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珂賽特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她可是一心想要回到帝國的,現在聽到這樣的消息,自然坐不住了。

“雖然我也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這都是大部分聯邦議員和國民的意願,在知道我們“抓獲”了不少來自極東帝國的國民之後,其中的一派希望這裏作為一個戰略要地進行駐守,當然更多的人希望這裏是一個前哨站,畢竟這片大陸我們還了解甚少,而帝國已經先一步抵達了。我作為領隊對這樣的決定提出了申訴,但是很遺憾的是我並沒有改變指令的權力。”希諾遺憾地講着這樣的事情,我們都擯着呼吸聽着。

“所以?我們現在能從這裏離開嗎?”我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你們最好還是找其他的人來做這樣的事吧,不是帶了很多的人來嗎?”我起身指向廣場的方向,那裏應該有不少的人。

希諾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也起身走向窗邊,從窗帘縫向外看去,再次確認沒有問題后又回到了座位。“那麼,希望我能作為秘銀聯邦的代表,向諸位帝國公民們發問:諸位對秘銀聯邦有多少的了解呢?”

雖然可能是一道會出現在地理或者思想政治上的一道題目,但是我從來沒有被問到過和想到過這種問題。根據下層議員們的宣傳和普通公民的共識,大部分都是認為是一群野蠻的冥頑不化的人類和惡魔聚集在一起,做着四處襲擾劫掠的勾當,在審理入境和入籍的時候是需要提防注意的一類人,也是導致帝國出現各種問題的主要原因。可能還有更多的,我只能想到這麼多,於是也就這麼地說了出來,但是突然想到這裏可是銀聯的營地啊!我急忙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說哥哥是這樣的人,只是說是其他的……”我想不到更加恰當的措辭了,只好乖乖地坐下來閉上嘴。

隔着面具似乎能想像到希諾的表情,是憤怒還是狂妄,亦或者是不屑,他沉默地低着頭,我們也不敢說話。過了一會,他的笑聲打破了安靜。

“哈哈哈,其實說的很對嘛——但是不完全對。他們,包括我也許都是這樣子的人,畢竟我們都同屬於聯邦。如果你能在這個大陸上找到另一個國家的人,也許他們也會這麼看我們。聯邦的國民們出於各種原因和訴求集結起來,就像你們一樣。但是啊,在國家之間如果存在着偏見,那麼雙方無論怎樣都不會受到彼此正經的對待吧。

我們中雖然有惡魔種裔,但是其實都還是以人類為主體而存在着的,而且每個邦都有着不同的立場和態度,對於你們的極東帝國,對所有的事物,有支持就有反對,有積極就有消極——是不是就像你們常說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的話呢?不過看起來要求別人去多方面認識也許是一種麻煩而不討好的事情啊,大家也都是這樣的吧。”

希諾的一番話讓我們啞口無言,媽媽看起來有什麼想說的,但是只是在緊張地捏着裙擺,小敏似乎沒有在聽着,興緻勃勃地玩着電腦。我看向他,覺得話裏有話。

“根本聽不懂啊。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了。”珂賽特撓了撓頭,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媽媽,你帶着小妹回房間休息一下吧。”他對着有點疲憊的栞奈這麼說到,栞奈也點了點頭,抱着小敏上了樓。“既然現在只有你一個人了,而且和聯邦也沒什麼關聯,那麼現在就只告訴你吧:聯邦需要你們這樣的人留下來。”

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定是我們,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帝國公民和外派的傳教士,現在連魔法也沒有了,如果不能及時返回可能連公民身份也要被沒收。但是他依然覺得不能就這麼一了白了。“如果有人要把你做成提線木偶,你會怎麼想?”他用這種尖銳的比喻來問我。

“我不希望這樣。我會反抗。”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那如果堅持要這麼做呢?”

“我會和他拚命。”

“你真的會為此交出性命嗎?”

“……我會的。”看起來他獲得了滿意的答案,咧起嘴但是沒有笑出聲,這種笑容令人作嘔。

“但是我不會。如果他能把我加入到一次盛大的表演中,成為一次載入史冊的表演中的舞台上的一個即使是不起眼的木偶,哪怕之後的我將永遠成為倉庫角落的箱子裏的一塊廢木頭,那麼我的靈魂也會為此而慶幸。即使這是在我非常不情願的情況下被迫答應的,但是又有誰能反抗拒絕呢?我們都是棋局中的棋子罷了——但似乎找不到合適的棋手。”

他做出拿起國際象棋的棋子的手勢,把正在燃燒着的蠟燭給按滅了,室內瞬間一片漆黑。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緩緩把手從上面收了回來。

“夠了!你是誰?”從他故作姿態的語氣和話語中我能感受得到他並不是希諾,即使我也只見過希諾幾面,相處了一兩個小時而已。我準備起身的時候,身後照來了光。

“說完了嗎?能夠讓我說一句嗎?”希諾站在樓梯間的門口,手裏的燭台點着一根蠟燭。“請吧。”面前的那個和希諾戴着一樣的面具的人熱情地招呼他坐下。希諾放下燭台,看起來很疲倦地嘆了口氣,我看到面前這兩幅面具,驚訝不已,假希諾把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了原本的臉龐。看起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沒有魔法的印記,但是他的眼神帶有着些許的恐怖,剛才的話確實就應該是這樣的人能說的出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哥哥?”我有點感覺自己被戲弄了一樣,有點生氣地質問希諾,但是希諾並不太想說話的樣子。難道這個人來頭不小?從剛才被火灼並沒有收手看來也許有着其他的能力。

“還是讓我來說吧。如你所見,我有着和你的哥哥一樣的面具,當然這裏的很多人也有,不然他也不會成為我們的領隊。我們對他是“崇拜”着的,平時會模仿着他的語氣,他的行為,他的表現,在和帝國,和雷霆島,和歡樂城的戰爭中我們的一些邦也會戴着他的面具進行戰爭——可以這麼形容,在以前,他的面具就是我們聯邦的一個象徵。當然,我們也會選擇其他的人,把他們的象徵畫在戰旗,畫在盾牌,畫在臉上。”

這對於希諾來說應該是一件自豪的事情,但是看起來他卻非常的苦惱,不停地揉着頭髮。“我希望大家少這樣做,還是去找其他的人吧。”希諾苦澀地說。“你可是我們大多數聯邦和國民的偶像啊,怎麼就這樣害怕呢?”假希諾看起來很不在意,半笑着說著。

“我只希望在那件事之後能正常地生活,當一個普通人而已。”

“可惜的就是那樣的事情,那樣低級的錯誤一旦做出來就會被記住的吧。”

“如果我有罪,那麼請把我抓起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你們羞辱。”希諾強烈地反對着,嘴角的胡茬也因為生氣而不停地顫抖着。“你們這樣,以我的名號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來取笑我,而你們卻還選我作為領隊,我已經有點不明白了……”

“唉,這其中可能有很多的原因吧,我也不懂,不過可能你的身上有着特別的人格魅力吧哈哈。不過,現在能確定的是:你現在是我們的領隊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而希諾則痛苦地俯下身來。

我根本聽不懂他們之間的話,無法理解這樣的“領隊”為什麼又是聯邦“偶像,又是一階罪人。“喂,雖然不明白你們之間的關係,但是把我們拉過來就是為了給我講這些奇怪的話?”我被他們這種裝腔作勢的話語感到有點憤怒,他們也逐漸收起了表態,正經地坐直來。

“聯邦中的惡魔希望在這個島上找到能加深感染的方法,希望你們作為研究對象,這種事情你們應該不會接受的吧。”當他說出這樣令人震驚的話的時候我有點不敢相信,果然正如生命之樹教官所說,秘銀聯邦的人們都是惡魔!我有點想轉身離開,但是在這之前想要停完他接下來會怎麼說。

“這是小部分聯邦的部分人的主意,他們發現了一種能夠寄生人類的病毒,在實驗中發現能夠在保留人性意識的情況下使得戰鬥力和意志力劇增,即使在人們的反對聲中,這樣的實驗也在秘密地進行着。大部分人都公開反對這項工作,但是在實力不斷壯大的派系面前只能不斷地退縮,在聯邦中逐漸放寬限度,現在你也能看到正在惡魔化的人在聯邦中平常地生活着。

而神的離去給了他們最後的底氣,利用組織起來的惡魔軍團威懾了維和部隊,雖然大部分人遭到了強烈的反抗,最後還是雙方互相妥協,允許這樣的實驗以不破壞聯邦團結和安危的前提下繼續下去,同時使得接種病毒惡魔化的實驗合法化。至於這些的背後是什麼,我不可能告訴得太深,即使是發起這項計劃的人也並不能完全理解到背後支撐的原理是什麼。”

他這樣地宣講着,但是就像在講着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不在意的語氣讓我擔心起自己的命運。“所以,你們是希望我們也接種這樣的病毒?”我有點害怕地說。

“當然也不是,不管怎麼說這種威脅性的東西只能保留在聯邦內是最好的。我們是希望你們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然後留下來。”我在等着他接下來的“安排”,但是他沒有接着往下說。

“還有呢?”我問他,他搖了搖頭,希諾也搖頭。“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說,你們就是要我們留下來而已嗎?難道不是應該利用我們去做什麼事情?你們不是在和帝國打仗嗎?”

“很遺憾,我只是來為希諾傳信的信使而已,同時也不能稱為正直的人,但是看在和希諾和你們的關係上就特別地多講了一些東西。其他的聯邦也沒有指示,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希諾也許能為你們做些什麼,也僅此而已了。”他說完之後用蠟燭把牆上的火炬點亮,拉開窗帘,室內瞬間就亮了起來。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小聲地說:

“之後的事情希諾會盡量幫助你們,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不過希望你也能明白,有的時候被當成棋子也會是自願的。希諾,如果有抓到或者看到利奧波德的消息一定要上報聯邦和帝國,這是你的任務。”說完就開門離開了。聽到這三個詞在一起出現的時候,我驚訝的不能自已。

可是這一切彷彿也與我無關一樣,我甚至感受不到在他的密信后我們要經歷什麼,也許就是讓我們知道了聯邦中的一些事吧,這隻能讓我對聯邦的厭惡又上了一個台階。

“所以呢,哥哥,你會幫到我們什麼?還有,利奧波德為什麼也會與你們有關?”看到希諾在他面前的卑微和屈辱,我也不敢去過於接近他,他的背後可能牽連了太多的事與人,害怕會帶來不測。希諾想了想,沉重地說著:“我計劃明天返回聯邦,所以這裏的營地將會被遺棄,直到下一次回到這裏。我們是受命追捕利奧波德的一支船隊,他們中大部分有着探索這片大陸的任務和想法,所以也會離開這裏。

這件事是帝國與部分反戰聯邦打達成的共識,也有告示者協會的要求,而我就是聯邦的代表,當然有些聯邦也希望獲得利奧波德的幫助去做某些事情,這我不得而知。朋友告訴你這些是有目的的,那麼接下來你要去哪呢?和我一起回到聯邦,還是留在這個營地,還是加入探險隊?”

我是不會去聯邦的,因為在戰爭時期這樣做幾乎就等於叛國,而且也會讓我的家人們也遭到不幸;而這個營地也馬上就要被拋棄了,自然也不是一個很好的想法;而加入探險隊,希諾特意提醒我裏面大部分成員都是惡魔化的人,為了提升抗逆性而接種病毒,我也經歷了早上的那件事情,感到心有餘悸。身為領隊的哥哥也沒有錢來讓我們搭上前往帝國的黑船,而且一旦被檢舉也會讓他遭到不測,所以這最後的一條路也被堵死了。

“真的沒有別的路了嗎?哥哥?”我有點焦急地看着他,希諾也很頭疼,我們就這樣坐了很久。忽然,希諾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先問我:“你也是帝國派來的探索者吧,那你對這個島有沒有什麼了解呢?會不會因為看到了我們的一些設施而感到驚訝?”

我回想了一下,除了在這裏碰到的帝國移民的市集,聽到過一些關於聯邦的風風雨雨,也沒有見過聯邦留下來的設施。除了被襲擊那天突然出現的軍隊以外。“那些軍隊是你指揮的?就是襲擊我們的船隊的那些海盜。”希諾想了想,無奈地說:“我雖然貴為領隊,但實際上並沒有軍隊的領導權,他們也大都各自行事,只有在建立營地的這種事情上才會統一行動,所以你見到的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聯邦軍隊。”

“我記得我看到了你們口中說的那種惡魔化的人,這樣就無法狡辯了吧。”

希諾聽到了之後有點意外,他看起來可能真的不是主使,畢竟戰爭中這種事情的發生也不在預料之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認為就有在聯邦中商討的必要了。當然,你也明白聯邦不是鐵板一塊,其中反對帝國的聲音也不小,這種事情可能是他們的指使。不過這些先放在一邊,我想到一個應該能安置好你們的地方了,去把媽媽和小妹叫醒。”

媽媽睡眼惺忪地走了下來,小敏聽說要去新的地方,滿臉期待。“對了,先去和珂賽特說一下這件事。”希諾掏出手機,這種東西在帝國並沒有廣泛應用起來,人們還是用着傳統的書信和郵寄,能夠飛行的魔法使在做着這些事情,效率也很高。

在營地門口我們見到了珂賽特,她在等着我們,被幾個惡魔化的人騷擾着,看到我們走上來他們也沒了興緻,回去站崗了。“哇,等了你們好久了。”她高興地朝我們揮手,我和她講了有新的去處。

“誒?我想回帝國去。”她皺起眉頭,感覺有點難過。希諾告訴了她這裏將要廢棄的事,她還是堅持着說:“我回去求魚店老闆,讓他帶我去聯邦搭船。”希諾問她賺了多少錢,珂賽特拿出錢包,裏面有幾張面值比較大的紙幣,是老闆在她出門前給她換的。

“這遠遠不夠,”希諾搖搖頭,“這種高風險的事情有時還不能用錢衡量,而且你也應該想到,去到聯邦會不會直接影響到你的帝國公民的身份,如果暴露了你到過聯邦的經歷的話。我建議先在這等等,戰爭結束了可能就會好說一些,而且我現在並沒有前往極東帝國的航路地圖,也沒辦法送你回去。”我們聽完都有點難過,但也無計可施。

我們從營地東邊走了出去,這裏似乎之前有過一條路,但是有人故意把踩出來的小徑給丟上了木板和碎石。我們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着,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后前路才通暢,前面有很多條路分叉開來,都望不到頭。希諾看了看某處的標記,示意我們走最左邊的路,接着走進了一個還算寬闊的峽谷里,旁邊的峭壁上有開鑿過的痕迹,還有幾個廢棄掉的崗哨。突然一陣巨響,從身後的森林中飛出很多像大雁一般的飛獸,一時間鋪天蓋地的場景震撼到了我。

“是有人在打獵,不用在意。”希諾帶着我們繼續向前走着。在路邊我發現一個被毀壞掉的牛車和牛的骨架,上面的肉已經被吞噬乾淨,而車上的稻草也全部傾倒了出來,我發現裏面還混雜着首飾和一塊熔鑄過的金錠,正要準備過去看看時,希諾制止了我,也沒有多說什麼,拿起路邊的一塊圓石向那邊丟了過去,在地上滾動着,地面突然爆炸開來。從山頂上突然垂下一條繩索,兩個人很快順着繩索下到谷底,看到我們沒有事,有點驚訝。

“喂,你們,把錢交出來。”一個人朝我們喊道,另一個人也起鬨,但很快認出了希諾。“是領隊啊,到這裏有何貴幹?身後的是?”希諾回頭看看我們,接着對他們說:“我們要去實驗場,這些是新的實驗品。這邊的人已經走完了,我們明天就要返航,你們也快點回去吧。”他們點點頭,從草堆里拿走首飾和用金色的紙包着的石頭就離開了。馬上從我們來的路走了。希諾拿出手機,在上面輸入着什麼,然後又放了回去。

“蕾,你和我們講一講帝國的事情唄,媽媽也很久沒有回去了,她也想聽聽。”也許是路途太過無聊,希諾這樣提議。我向他描繪了帝國的美景,講着帝國的和諧與美好,講了正在向外部派出傳教團和探險隊,生命之樹的更新周期縮短,表示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帝國,因為戰爭而興起的反聯邦團體的活動,逐漸增加的小型互助團體等等。媽媽不時地感嘆着變化,希諾也點頭,小敏則在媽媽肩上睡著了。

“聽起來是一個不錯的國家嘛,難怪會有那麼多的人願意去加入,這也許是你的功勞。”我有點難為情地點點頭,沒有功績的我被誇完後有的臉紅。“如果我出生在帝國的話,也許比現在的我幸福很多吧。可是我的命運也許就如此了。”希諾談笑中帶着一些苦澀,這個時候我應該會拿出一套帝國的宣傳資料給他,但是身邊既沒有資料,現狀也不允許我這麼去做。

“啊,到了到了。”我們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漸漸地,頭頂的太陽光也明亮了許多,我們走到了一個很大的山谷盆地中,兩邊排着很多長得一樣的平房和路燈,不過從外表上的灰塵可以看出這裏沒有人住着。不時颳起陣陣大風,把破布和碎塑料吹到空中,在路上翻滾,吹得我感覺有點發涼。

“我們就要住在這裏?”我感到不解,這樣的地方似乎根本沒法生活嘛。看起來這裏似乎計劃建成一個城市,連路燈和交通信號燈都安裝好了,但是在路的末端擺放着的水泥袋和鋼架表示了工程的爛尾。但是從一個街角轉過去之後,我看到了一個長長的台階,表面十分雖然有一層灰,但是看得出來這裏是被精心打理過的。街邊的房屋也更加地美觀,更加吸引到我的是這個逐漸上升的盡頭,是一棵巨大的樹,顏色和它背後的岩壁彷彿融為一體,即使樹木整體已經枯萎甚至腐爛,但是從它的外形,從它的大小和樹上掛着的東西,我都可以辨別出來,這是……

生命之樹?!

這裏的空氣有點污濁,有着一股淡淡的焦味,樹榦和枝條已經是暗黃色的枯敗狀,在陽光下的沙塵中感覺到無比的荒涼。這時我注意到了樹下有一位戴着鴨舌帽,頭髮和帽色都是藍色的人站在那裏,看着我們——用手上的自動步槍。我本能地想向後跑,媽媽也開始施展法術創造出雙翼一般的屏障,珂賽特和小敏在後面瑟瑟發抖,希諾一伸手把剛跑出一步的我攔了下來,手臂直接撞在我的胃上,感覺早上吃的飯都要吐了出來。他慢慢地走上前去,抬起右手示意,那個人緩緩把槍放了下來,呆在原地不動,我們跟着希諾走上台階。

我印象中見過她,越走越近之後才看清楚她的外表,身上穿着厚重的衣物——後來我知道是防彈衣和護膝,以及匕首彈夾和手榴彈——帽檐剛好能遮住她微微低下頭的雙眼,身上還掛着很多的護具之類的。看到我們走近之後,她才抬起頭來看我們,眼中沒有黑瞳的她讓我想起來了她的身份,小敏也認出了她。

“奇諾!”小敏驚喜地大喊,奇諾也咧起嘴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原來你也從船上逃走了嗎?”看到越來越多的倖存者的我不禁有點欣慰和激動,也許其他的人也都能安好無事。但是她並沒有像見到闊別已久的人一樣那麼高興,而只是保持着嚴肅和冷靜的樣子,除了在和小敏和另一個綠色頭髮的小孩玩的時候偶爾露出鯊魚牙那樣的笑容,其他的時候看起來都是這樣的沉默寡言。

“那麼如果對這裏滿意的話,奇諾就會給你們繼續的幫助了,我不能在這裏待着太久,不然會被懷疑的。那麼,我能為我的家人們做到的事情就是這些了,該回去指揮返航的工作了。”

希諾如釋重負地拍了拍奇諾的肩,回頭透過面具看了看我們,想要摘下面具的手也停在了半空,然後慢慢地走下台階,我們也有點不舍地看着他,雖然只是認識了兩天不到,而且身份也十分地特殊和敏感,但是也已經被自然而然地看作了家庭中的一員了。他的腳步也比來的時候慢了不少,媽媽看着他下行的背影,眼中含淚地喊道:“兒子,一定要記得回來看看我們啊!”

他沒有回頭回應,而是緩緩點了點頭。我也捨不得他,因為這樣看來他的前路也和我們一樣未卜,而且他身上可能還有太多我想了解的謎團的信息。

“一定要安全地回來啊,一切都要小心啊!”我也這樣喊道。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走下台階,邊走邊大聲地說:“你們也一定要小心啊!”身影消失在轉角,被矮樓和岩壁給阻隔開來。

我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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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特拉瑪戰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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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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