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優秀員工
如果說正常回歸的體驗是遊樂園的大擺錘，那麼這次回歸就是秋葉原的逮蝦戶了。
刺激的一批。
翻江倒海的嘔吐感差點沒直接把鍾奕給頂暈過去。
倚靠在傳送陣的石柱旁，鍾奕需要一點時間調整一下。
按理來說，主辦方應該會在鍾奕回歸的第一時間趕到的，不過目前看來……
“出什麼事情了嗎？”
環顧四周，再三確定周圍的環境，一直緊繃著的鐘奕才放下心來。
諾大的傳送陣連個人影都沒有，通往傳送陣的所有道路都已經被封條封死，而在雕像一旁的紅色警告牌最為矚目——第五層，司法理事會查封。
“好像錯過了什麼大事件……不過這也給我省了不少麻煩。”
稍稍心安，鍾奕隱晦地看了眼與正常人並無區別的拳頭，混入了距離傳送陣最近的巷道之中。
魚龍混雜的地方，方便脫身，也方便打聽消息。
自從天災降臨后，高塔就成了這個世界人類最後的居所。不過雖說是高塔，卻從來沒有人去親眼證實過。
外面已經完全成了怪物的世界，沒有人想要出去送死。
由於第一層是距離外面最近的區域，所以鍾奕也見到過很多次由政府組織的調查兵團出征塔外，可自打鐘奕記事以來，就沒有回來的。
只出不歸，在混亂、貧窮交織而成的第一層中，政府派人去給怪物當作食糧來換取穩定的陰謀論也就隨之誕生，但鍾奕是不在乎這一點的。
就算高塔真的只是一個被怪物圍困起來的養殖箱，那也是第一層的先被吃！
鍾奕現在所處的地段是高塔的第二層，但說句實話，這裏並不比第一層強出多少，反倒是消費又高了不少。
走進小巷不久，鍾奕就找回了第一層熟悉的感覺。沒有資本的紙醉金迷，說白了，就是透支生命的及時行樂。調查兵團隨時可能會徵用前兩層的普通人，沒有潛力的人留在這裏，是不存在希望的。
但凡是有一點可能性，哪怕是擠破腦袋，人們也會選擇至少在生命方面有了基本保障的第三層。
沒有強者願意留下來，這也是導致前兩層一直群龍無主的根源所在。
……
……
“上頭買賣世界碎片不是挺便宜的嗎？”
“便宜歸便宜，沒好貨嘛。”舉起酒瓶吹了一口，鬍子拉碴的大叔一拍發問的小伙，“就上頭扔下來那些玩意，除了少數幾個還有點用，剩下的……”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常有的事情，畢竟每一個世界碎片都是真實的存在，平時在塔內體驗不到的play，倒是可以去碎片里試試。
“平時威風，見到第五層的檢察官卻連個屁都不敢放！我說叔，你覺得那些王八蛋還有沒有活路？”
“想要趁着留在第二層還有些權柄的機會撈油水……這次是他們活該！”
即使鬍子男已經喝的有點醉眼迷離，但提到這裏，還是不由得認真起來。
能在前兩層活到中年，規矩，多多少少要懂。
鬍子男到底是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不過想要表達的意思，其實也很明白了。
“好像發生什麼大事了，說說？”
快步跟上，隱隱約約察覺到兩人所說的內容可能和自己有關係的鐘奕果斷打斷了二者的談話。
一隻手搭在鬍子男的肩膀上，微微加重的力道讓他停下了腳步。這當然不禮貌，不過前兩層也不太需要禮貌這種東西。
不出所料，年輕一點的小伙藉著酒勁就想要借題發揮了。
“你什麼意——”
手槍，就擺在了腰間最顯眼的位置。
確實不太需要禮貌，只是得有個前提，就是需要有讓別人主動禮貌的東西。
見男人退卻，鍾奕也不打算得寸進尺，轉頭對酒已經醒了三分的鬍子男說道：“兩杯酒錢，我想你們應該還可以再來一瓶？”
“裝備挺全的，不差錢吧？”
一米八朝上，壯碩，身上無明顯疤痕，黑色的眼眸很銳利，手上也有老繭……
鍾奕在觀察鬍子男，鬍子男也同樣在觀察鍾奕。
有裝備，無疤痕，就可能是個新兵蛋子。
無疤痕，眼神銳利且手部有明顯的老繭，就大不相同了。
鍾奕顯然是後者。雖然試行者也許沒當過幾次，但訓練絕對足夠。
“四杯，上個檔次的好酒。”
“爽快！”
鍾奕沒有言語，他需要聽有用的話。
“也沒啥大事，就是一家公司走私好貨被抓了，就負責不遠處那個傳送陣的公司。事鬧得挺大，第五層都來人了，你真不知道？”一邊說著，鬍子男一邊觀察着鍾奕的表情。
還是笑臉，沒有變化。
看來還得說點東西。
“小兄弟以前沒見過，一層來的？那我也不坑你，說吧，還想知道什麼？”
“哪裏有試行者的活可以接？”
“……”
鬍子男愣了一下，看向鍾奕的眼神也開始轉變。
去已開發的世界幹活，往往被稱作雇傭兵，而去沒有開發過的世界，才叫試行者，而這種人還有一個如雷貫耳的稱呼，叫做亡命徒。
打了個冷顫，鬍子男望向鍾奕腰間的眼神又多了種味道，“或許你可以去前面那個酒吧的二樓碰碰運氣，我和這小子還有點事情，先走一步。”
“錢帶上。”
眼見鬍子男要走，鍾奕隨手將腰包里的一袋金幣扔了出去。買四杯好酒也許不夠，但兩杯普通的酒還是綽綽有餘的。
酒吧嗎……望着快步離開的兩個酒鬼，鍾奕年紀輕輕卻已經略顯滄桑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魚龍混雜的街道里，最麻煩的地方。
將腰間的手槍用衣服蓋住，思考再三，鍾奕還是決定去酒吧里碰碰運氣。
顯然，在一些不可抗力，也可以歸結於命運的因素下，鍾奕之前找的那份工作已經涼透了。
又干廢了一家……
“看來不需要擔心被調查傳送記錄了。”
雖然鍾奕在世界碎片里就推斷執劍人會幫自己掩蓋掉在裏面發生的一切，但沒有證實的東西，不發生固然是最好的。
……
……
鍾奕迷路了，和被干廢的公司一樣，當然不是鍾奕的問題。
酒吧的確就在前面，鬍子男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可問題就在於鍾奕找不到酒吧的二樓。
一樓之上，是三樓。
三樓之下，是一樓。
二樓就好像是被一樓和三樓擠掉了一樣，無論是樓梯還是電梯，都無法抵達。
學會問路是一個好習慣，可惜在酒吧里動次打次的傢伙們似乎也不比鍾奕清楚多少。
他們作為這家酒吧里的常客，或許欠缺一點好奇心。
至於工作人員，鍾奕認識，都是早自己兩天來第二層謀生路的一層公民。一問三不知，指望不上。
打發走圍上來的幾個陪酒女，鍾奕想要暫時離開這裏了。
烏煙瘴氣的地方，鍾奕並不喜歡，更何況鍾奕也不是特別急着找工作。除了剛剛去世的公司，上一個公司結工錢的速度和它倒閉的速度一樣痛快。
鍾奕轉身欲走，卻被一個孤零零坐在一旁的男性酒客拉住了衣服。
那個人的手很靈活，輕輕一扯，就藉機摸入了鍾奕的腰間。當然不是揩油，雖然鍾奕很帥，但氣質風格絕對不是比較受相關愛好者喜愛的奶油小生。
鍾奕的槍到了那個人手裏。
“高買行的人？”
“噗嗤——”
嬉笑聲傳來，男人的聲線略顯輕浮，“你看看我桌上的酒再說話。”
這個logo……
鍾奕回頭，雙腿微微叉開，已經做好了出拳的準備。
鍾奕有預感，之前刻印在他拳頭上的劍形印記絕對加強了他的力道，甚至依稀間，鍾奕會感覺自己的拳頭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刃。
順帶一提，桌子上的酒是鍾奕沒見過的牌子，但單論賣相，價格不菲。
沒見過，就當是大奢。
和他的聲音一樣，男人的長相也給人一種輕浮的感官。
略顯騷包的白色長發，還特意挑染了幾根金黃。本就媚態畢現的桃花眼，甚至還有了淚痣的加成。
再配合上香水和精緻的服裝搭配……
你好騷啊！
將掛在鼻子上的黑色小墨鏡緩緩扶起，騷包男又彈了彈已經被卸掉所有子彈的手槍，“一般的小竊賊可沒我這麼有錢，至於那些自稱高買的高端竊賊，也沒我有品位嘛。”
有、有品位？
被男人的偷襲搞了個措手不及，但看着滑落到地上發出脆響的子彈，鍾奕還是強行壓下了自己的脾氣。
“閣下找我有何貴幹？”
深吸口氣，翹着二郎腿的男人神色一正，突然鄭重地掏出了胸前口袋的名片，鍍金的，可惜沒有鑲鑽。
“帥人不說暗話，這是我的名片，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的公司。”
開門見山，着看高大上卻實則有些惡俗的姓名——上官曌贇。
突如其來的展開完全打亂了鍾奕的思考路線。
“你很適合成為我們公司的錦鯉！”
我，錦鯉？
先不說鍾奕有沒有跟上這個人跳躍的思路，就光說錦鯉這個詞，鍾奕就很想一拖鞋扣在他臉上。
天可憐見，鍾奕對於一家公司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一些小巧合，鍾奕還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迄今為止，任職過的公司無一倖存，不管是世界碎片還是現實世界，都穩定發揮着你異於常人的天賦！”
“那你還——”
“沒錯！就是這種天賦！我們公司有了你，就像是魚兒有了自行車，馬兒有了小提琴，一遇風雲便化龍啊！”
不能說毫無關係，只能說是一個鈍角……
“不好意思，我拒絕。”
聽着就很不對勁，甚至有點腰子疼，沒有多想，鍾奕就回絕了上官曌贇的邀請。
“拒絕我？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
你以為你是霸總嗎！
不着調的話語接二連三，但他手上的功夫卻不同嘴上那麼和善。
槍口對準了鍾奕的腦袋，雖然沒有子彈，但鍾奕依舊可以感受到腦後傳來的壓迫感。
如芒在背！
背後有人在盯着自己，不止一個。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拒絕一個帥得慘絕人寰的帥哥的邀請。”
沉默了兩秒，笑容回到了鍾奕臉上，正是那種勝券在握的自信感。
鍾奕的回答是——
“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