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她必須消失
「嘩啦!」
突如其來的脆響把晟兒嚇了一跳,哇哇大哭起來。
林非晚也回過神,「晟兒乖,娘親方才手滑了。」
兩個人哄了好一會。
晟兒累了一天,又大哭過,直接睡著了。
只是小傢伙睡夢中眉頭緊蹙,小嘴嘟囔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兩隻肉乎乎的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襟。
「告訴趙姐姐一聲,晟兒今晚在棲霞苑睡了,讓她早些休息。」
丁香福了福身出去。
林非晚描摹着小傢伙的眉眼,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張面孔。
四年了,她一直刻意去忘記,沒想到卻是自欺欺人。
一聽到那個名字,還是會忍不住。
可讓她萬萬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是自己和獵戶生的孩子,為什麼會和雪千御長得如此相像。
難不成那個獵戶是雪千御的遠房親戚,又或者是他父皇在外的私生子?
越想越離譜,她乾脆晃晃腦袋,想把那些胡思亂想都甩出去。
「晟兒睡了?我答應了晚上過來看他。」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林非晚怔了片刻,淡淡「嗯」了聲。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秦逸沒來過棲霞苑了。
「逸……殿下可用過晚膳了?」
秦逸苦澀一笑,之前他不敢面對林非晚,怕得就是會出現這種情況。
今日藉著和晟兒的約定,他鼓起勇氣過來,沒想到……
「晚晚,你我之間,一定要這樣生分嗎?就算你不接受我,難道連兄妹都做不成?」
這些年他也想通了,晚晚和孩子只要留在他身邊就好。
林非晚看了眼遠處亮着的燈火,「如今這府里不只有你我,還有王妃,不能亂了位份。」
她怎麼會不知道,秦逸除了新婚夜是在錦玉閣度過的,其餘時間根本就沒去過。
就連王玉瑩的多次示好,秦逸都視而不見。
反倒是她這邊,秦逸雖然不來,但各種賞賜與用度比錦玉閣只多不少。
王妃不如側妃受寵,是逸王府公認的事。
她沒那麼大臉去勸秦逸親近王玉瑩,但至少,自己要做到避嫌。
「等晟兒醒來別忘了告訴他我來過。」
「好,臣妾恭送殿下。」
秦逸腳步一頓,握緊雙手,邁步離去。
「逸哥哥,對不起。」
看着孤涼的背影,她的眼眶一瞬紅了。
既然選擇了那條路,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是他們無法左右的。
即便不想,也沒辦法。
第二日,逸王宿在錦玉閣的事在府中傳遍。
消息傳入林非晚耳中時,丁香還罵了碎嘴的小丫鬟。
不料林非晚根本沒生氣,反而比往常多吃了一個小籠包。
反倒是晟兒,有些悶悶不樂。
「娘親,你不喜歡父王吧。」
「啊?」
林非晚驚得筷子都掉了,「晟兒,你怎麼會這麼問。」
他才四歲啊,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哼,」晟兒雙手環抱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我就是知道,我喜歡的東西,絕對不會讓給別人的,如果讓了,只能說明不夠喜歡。」
「如果讓了,只能說明不夠喜歡。」
林非晚喃喃着,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四歲的孩子給教育到了。
當初她離開雪千御,也是因為不夠喜歡嗎?
不,不是,是她受不了雪千御的背叛。
他可以直說,但為什麼要說一套做一套。
嘴裏說著只愛她一個,轉頭就把林淺雪請入府中。
如果她再去晚一些,就會捉人在床了。
欺騙、背叛,才是她最不能原諒的地方。
就像秦楓,當初她是那麼愛他。
結果呢,林氏一族都死在他手裏。>
林非晚的眼眸逐漸變得狠厲無比,把晟兒嚇了一跳。
「娘親,是晟兒說錯了嗎?」
奶呼呼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她思緒回籠,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安慰,「是娘親想起了一些舊事,不關晟兒的事。」
「側妃,外面有人求見,來人自是您的師兄,名叫蕭翊。」
「快請。」
「你先出去等一下。」
「是。」
下人退出去,丁香將林非晚拉到一旁。
「側妃,王爺不在府中,您私自邀外男來後院於理不合。」
被丁香一點,她才恍然。
竟然忘了這一點。
如今後院之中可不止她一人。
就算她自己不在乎,也得照顧一下王玉瑩的名聲。
畢竟她只是個側妃,此事被有心人傳出去,人家固然會說她不守婦道,但更多的矛頭也會指向王妃。
畢竟王妃才是後院做主的人。
「丁香,你去告訴師兄,就說我偶感風寒不宜見客,讓師兄留下住址,改日我再登門賠禮。」
師兄啊師兄,只能先對不住了。
然而她並不知道這番話落在沈翊耳中的結果。
原本沈翊就猜測她在王府過得不好,這下更是下定了結論。
在心裏做了個決定,一定要把小師妹帶出來。
不過對於他的想法,雪千御是極不認同的。
就算要把人帶走,也是在秦逸寫下和離書之後。
而不是他頭腦一熱,就去拐帶人家的側妃。
而且那位晚側妃還有孩子,即便是和離,皇室血脈是絕對不會流落在外的。
為了孩子,那位晚側妃也不會隨沈翊離開。
所以,他的想法,大概率是一廂情願。
聽完,沈翊止不住搖頭嘆氣。
當初若是他能早點遇到小師妹就好了。
不過抬眼看了下雪千御,他又聳了聳肩。
早遇到的,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這麼多年,你也該放下了,說不定林非晚像我小師妹一樣,早就嫁人生子了。」
「除非我親眼看見,不然只要我活一日,就不會放棄找她。」
「那林淺雪呢,你皇兄可是連發了十幾道聖旨,讓你回去完婚,一個姑娘能有幾個四年,更何況她早就是你的人了。」
不提這茬他還不生氣,當初若不是林淺雪,林非晚也不會離開。
他殺了她的心都有,又怎麼會娶她。
「他下的旨意,讓自己去娶,我就是不回去,又能奈我何,林軒已經被留在遼州,他沒有拿捏我的籌碼了。」
說到這,沈翊笑了,「誰能想到父皇如此執着,足足挖了四年都不放棄。」
笑着笑着,他突然覺得有些悲涼。
不是替自己,而是替東璃百姓。
這幾年在兩國邊境,他親眼看着東璃百姓們被折騰得怨聲載道。
為了向父皇邀功,前來挖掘的人們不顧百姓生死,連良田都不放過。
他一怒
之下,帶人斬殺了幾個作惡的小隊。
那些人卻以為是饑民所為,換來了更窮凶極惡的報復。
後來他和雪千御暗中派人營救,在遼州附近的山腹之地開墾出大片良田,才讓那些受難的百姓有了溫飽之地。
他們也意外發現一批練武的好苗子,經過幾年的秘密培養,已經小有所成。
算是一支出其不意的後備力量吧。
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雪千御來說。
他們都不想為了權利,兄弟反目。
奈何有些事,並不總遂人意。
「你說有自稱是側妃師兄的人來過?」
王玉瑩頭也未抬,繼續寫着字。
「是。」
「那人長什麼樣?」
「俊逸瀟洒,看上去應該是某位世家公子。」
「去打聽一下他的身份,師兄妹久別,怎麼能不見呢,本宮作為王妃,自然要幫側妃的忙。」
唇角勾起一抹得意,這麼多年,終於抓到機會了。
她本以為憑藉當年的情分和真心,一定能融化秦逸這塊冰山。
沒想到他一心一意撲在晚側妃身上。
當初她敵不過林非晚也就罷了,如今連一個同名的丫鬟都能壓在自己頭上。
偏偏在人前還要裝出一副大度體貼的樣子。
只有這樣,才能換來秦逸的愧疚。
她本來還希望着,有朝一日這份愧疚能夠讓秦逸接受她。
但那晚秦逸的話,讓她的心直接跌到谷底。
秦逸說這些年委屈她了,下月初太后七十大壽,到時京中才俊都會到場,如果有相中的人選一定要告訴他。
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去辦,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
她當時只是笑笑,沒回應。
那一晚,所有人都以為秦逸是宿在錦玉閣。
只有她明白,秦逸寧願在外面的軟塌上將就一晚,也不會和她共睡一室。
四年,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讓她怎麼會甘心,怎麼會不恨。
同時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晚側妃在一日,秦逸的心裏就不能再裝下別人。
就像她一樣,年少時心中有了秦逸,就再難將其他男人放入眼中。
所以,晚側妃必須消失。
至於那個拖油瓶,她不介意放到身邊養大。
有他在身邊,還怕秦逸不會來自己房中嗎。
時間一長,她總有機會的。
「琥珀,你回太傅府中,去找娘親,將這封信親自交到她手上,切記,此信不可落於外人之手。」
「是,奴婢明白。」
琥珀一直為自家小姐鳴不平,如今見小姐終於出手,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去。
路上正好遇到丁香帶着晟兒在堆雪人,還喊着要讓秦逸過來看。
趁二人離開的功夫,她瞅了瞅左右無人,一腳踹在雪人身上。
好好的雪人立馬碎成一灘。
她出了府門還能聽見晟兒的哭上,笑得嘴角都要壓不住。
院內,晟兒哭得撕心裂肺。
秦逸的目光落在晟兒通紅的小手上,又看到了一旁的鞋印,狹眸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