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
周天醉到家剛過八點,她媽開的門:“這麼早?”她哎一聲:“你,你去吃飯了嗎?”
“吃完了。”周天醉說:“青禾酒店,不信你去問介紹人。”
余巧來氣:“你這什麼態度?你以為我想你去相親啊,我想你被人挑三揀四的嗎?”她說著說著眼眶一紅:“我不想!我也想你談個對象,結個婚,生個孩子過圓滿日子。”
周天醉低頭:“媽。”
“你別叫我。”余巧說:“我不配做你媽,你說我死後見到你爸能說什麼?說你孤獨終老?沒人照顧?”
周天醉按着微疼的頭:“媽,咱不說那麼遠的事情好嗎?”
“遠?”余巧恨不得戳她肩膀:“哪裏遠?你以為你現在二十歲啊?才畢業啊?還能有幾年夠你揮霍的?你三十了!過完年就三十一了!是,你工作能力強,是厲害,但你也要成家!”
周天醉說:“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余巧氣憤沒消,反而越說越來氣:“你除了一天天的氣我還能知道什麼?你說說你醫院裏那麼多條件不錯的,和你又是一個單位,一同來一同去的不好嗎?在醫院找一個我還能省心!”
周天醉坐在沙發上,她微惱:“媽,你再說我走了。”
余巧看她臉色繃著,一時沒忍住,越想越委屈,乾脆一屁股坐在她對面椅子上,低頭抹眼淚,周天醉有些無奈,她起身到余巧身邊:“媽,下次會有合適的。”
“下次?”余巧說:“你說得輕巧,哪裏有那麼多看一眼就合適的,感情不都是磨合出來的?你就是不聽話!”
周天醉哄她:“好,是我不聽話,我們余美人別生氣了。”她抱着余巧,語氣輕輕的:“嗯?不生氣了好不好?”
余巧本來滿肚子的氣聽到她安撫也消了些,她說:“還是要相親,我回頭和你柳嬸說說,再多找幾個。”
周天醉低頭:“好。”
“可不許糊弄我。”余巧說:“小天,媽媽不能陪你很久,當初如果……”
“媽。”周天醉打斷她的話,臉色不是很好看,余巧憋了憋,說:“反正我會給你多選幾個的。”
周天醉臉色緩和:“知道了。”
余巧說:“晚飯吃飽了嗎?”
周天醉說:“還真沒有。”她變臉快,面上又是淡淡笑:“余美人給我做點晚飯吧。”
余巧沒好氣看她一眼,去廚房熱飯。
周天醉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給游如許發的消息沒有回復,她按着手機屏幕,聽到余巧說:“喝不喝雞湯?我給你煲一點?”
她轉頭:“別麻煩了,我也不餓,隨便吃點。”
“你啊,被你爸慣壞了,從小就挑食。”余巧說:“真不知道隨了誰,我和你爸都不挑食。”
周天醉把玩手機,聽着廚房的動靜,把手機扔在一側,剛放下就聽到音樂鈴聲,她微蹙眉,看到來電顯示是游如許的名字。
她按掉了鈴聲,屏幕閃爍,余巧在廚房裏說:“對了,我上次去你房子,看到小許也在,媽媽要是知道她回來,就不冒失去了,她和你說這事了嗎?”
周天醉看着抱枕,說:“說了。”
“沒怪我吧?”言語間有小心翼翼,周天醉聽到她這樣的語氣不高興:“她怪你什麼?”話鋒一轉,聲音低了很多:“她有什麼資格怪你。”
似是喃喃自語。
余巧在廚房沒聽到,只聽到前面那句話,說:“也是我,應該提前給你打個電話,一會我還是煲點雞湯,你給她帶一些去?”
游如許的那些背景,縱使余巧不想高攀,也不想得罪。
周天醉身影沒入沙發里,聽着後面碎碎念,還是拿了手機。
陳想都要絕望了,扶游如許到了家門口,愣是不知道密碼鎖,指紋十個指頭都按了一遍,沒有用,包里也沒找到什麼鑰匙之類,她無奈之下只得給周天醉打電話。
還是用的游如許手機。
她沒周天醉的號碼。
電話打了兩遍,始終沒人接,她都做好帶游如許去酒店的想法了,周天醉終於接了,她張口喊:“周醫生。”
周天醉聽到聲音蹙眉,看向屏幕里的號碼,她猶豫:“你是?”
“我是陳想。”陳想聲音偏嫩,很少女的親切感,周天醉卻攥着手機,聽到陳想說:“游老師喝多了,您門的密碼……”
喝多了。
周天醉報了一串數字,陳想噼里啪啦按下,門打開了,陳想說:“謝謝周醫生,那我先掛了。”
手機屏幕黑了,這通電話不足一分鐘,她看向廚房裏忙碌的余巧,說:“媽,我不吃了。”
余巧緊跟出來:“怎麼回事啊?說醫院有事?”
周天醉說:“不是,是游如許她喝多了,她朋友讓我去接人。”
“哦。”她媽深信不疑:“那你快去吧,別讓人等久了。”
周天醉說:“好。”
說完看她媽媽,沉默兩秒:“媽,對不起。”
余巧一頓:“嗯?”
周天醉說:“害你忙活半天。”
“我這沒事。”余巧說:“再不濟我明天吃,你回去記得做點吃的。”
周天醉說:“好。”
離開小區,周天醉踩着油門回了租房,停在樓下的時候她微抬頭看上面,家家戶戶亮着燈,她那個屋子也不例外,她握緊方向盤,想了幾秒下車。
進門的時候陳想還沒離開。
陳想原想安頓好再走,又擔心游如許突然發酒瘋,就乾脆等她睡熟一點再走,剛坐在沙發上,就聽到開門聲,陳想忙站起身,有些拘束:“周醫生,你回來了。”
周天醉抬眼看她,沒什麼表情,點頭:“你好。”
“你好你好。”陳想說:“我是游老師的同事。”
周天醉看向游如許:“她怎麼喝醉了?”
陳想乾笑:“是游老師這次報道反響不錯,我們就想着慶祝一下,沒想到游老師喝多了。”原本她是想借酒澆愁,沒想游如許越喝越上頭,還試了好幾種新品,離開清吧的時候還能走呢,意識也算清醒,到家門口就糊塗了。
周天醉看向沙發上躺着的人,陳想估摸是不知道哪個房間是游如許的,就把她放在沙發上,陳想瞧着周天醉的神色,說:“那周醫生,我不打擾啦。”
她身上也有酒味。
周天醉說:“我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陳想說:“我代駕在樓下,謝謝周醫生。”
周天醉點頭,看陳想離開,她坐在沙發上,脫掉外套,背靠抱枕上,轉頭看着游如許。
陽台不時有風,吹得游如許髮絲一動一動,她似乎很冷,蜷縮成一團,周天醉看幾分鐘起身關了陽台門,拉上窗帘,又將游如許撈起,半架她送回房間裏。
一碰到游如許,她倒是醒了。
睜開微醺的眼,看到是周天醉眉頭一皺,周天醉也看着她,兩人卡在門口位置,周天醉薄唇剛動,游如許捏住她的臉,手指很涼,周天醉擰眉。
游如許掐着她臉頰:“你怎麼回來了?”
周天醉語調涼涼的:“回來你不高興嗎?”她看向游如許:“打斷你好事了?”
游如許說:“我什麼……”
她想到什麼,解釋:“你是說陳想?”這個時候倒是清醒:“她有男朋友。”
周天醉的臉色緩和一些,她架着游如許回到房間裏,往床上一丟,游如許趴在床邊,也沒開燈,房間裏黑漆漆的,客廳的光透過門照進來,兩人神色斑駁,看不清楚。
客廳和房間格外安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游如許聲音繃緊:“你今天相親成了嗎?”
周天醉轉頭,說:“成了會怎麼樣?”她靠近游如許一些:“阿冉會和我婚外戀嗎?”
游如許抬眼。
周天醉說:“也是,阿冉這樣的人,怎麼會婚外戀呢。”
游如許聽了沒回復,她像是玩偶,陷入長久的沉默,隔了會,她說:“我這樣的人……”她問周天醉:“我什麼樣的人?”
周天醉扭頭,微暗的環境裏,她看到游如許的神色,和以往很不同。
游如許喊:“周天醉。”
她問:“你為什麼想做醫生?”
周天醉沒吭聲。
游如許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想做記者嗎?”
周天醉側頭,看着她,門外的光照在她身上,投出一大片陰影,游如許被陰影籠罩,她抬頭,和周天醉目光碰上,薄唇動了動。
周天醉問:“為什麼?”
語氣稍低。
游如許抓着被子邊緣,因為用力,關節發白,指甲掐進被子裏,手心滿是邊緣的皺褶,她掌心出汗,身體繃著。
周天醉的手從她身側抬起,抵住她脖子,輕輕一掐,如陰毒的蛇,纏繞住游如許,讓她動彈不得,周天醉壓她脖子將她按在床上,低頭:“想不起來了嗎?”
聲線涼涼的。
她一隻手掐游如許的脖子,一隻手拽游如許真絲襯衫領口,用力一拉,扣子崩飛,彈掉在地上,胸前一大片白皙肌膚和空氣接觸,游如許身體一顫,周天醉俯下身體,壓住游如許,貼她耳邊說:“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游如許宛如突然墜入深水,她只能抱着面前的人才能得以喘息。
她抱着,緊緊抱着。
直到二人融為一體,直到身體裏的浪花一陣高過一陣,最後在月光下,傾瀉而出,打濕了周天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