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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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醉收到游如許的回複目光一沉,緊攥着手機,游如許不是沒有拒絕過她的要求,但更多的時候,游如許會默許。

譬如這次。

周天醉坐在椅子上,聽到趙明齊說:“我女神上熱搜了!”

準確來說,是游如許的採訪片段上熱搜了,這次下鄉採訪對象是一位年過七十的老人,一輩子教書育人,到退休后在家裏免費授課,出了很多大學生,培養了一批又一批的棟樑,真正的桃李滿天下。

很契合這次感動Z國的主題。

所以節目組在看了津度新聞後去聯繫了當事人,得到同意后才放出提名,周天醉想到沒去鄉下之前,游如許一直在調查名牌打假事件,後來這個事情熱度飆升,開始有話題度后,她又跑鄉下去了,為此她領導沒少責怪她。

為什麼知道,是因為她們睡覺前,領導給她打電話,斥責聲音太大,她聽到的。

而游如許還是堅定的走了,在選題上,游如許從來都是自信且有敏感度的,比周天醉認識的所有記者,都更有敏感度,所以聽到趙明齊的話,周天醉一點不意外。

她垂眼,看屏幕里的文獻,聽到趙明齊和何微正在小聲討論這件事,周天醉微皺眉,看向兩人,趙明齊立馬察覺針扎在身上,他渾身都疼,立馬不自然的說:“我去病房看看。”

周天醉說:“去三號病房看看產婦情況。”

三號病房的產婦超了預產期一周,在掛催產素,掛了兩天不見效,周天醉是準備明天進行剖腹產,趙明齊點頭:“好。”

何微見他走了,忍不住移到周天醉身邊,小聲喊:“周醫生。”

都說周醫生脾氣不好,是科室里最嚴厲的醫生,從她手裏出來的都被扒了一層皮,而自己主動送上門,沒人想得通。

其實如果有選擇,她也不想選周醫生啊。

可是沒得選。

她太喜歡游如許了。

而科室里,和游如許關係好的,只有周醫生,她看向周天醉,小聲說:“周醫生,你和游老師什麼時候住在一起的啊?”

以為周天醉不會回答這種私人問題,她也是抱着問問看的態度,沒想周天醉說:“三年前。”

“哦——”不見周天醉生氣的樣子,還是挺好相處的嘛,何微心放寬,又問:“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

周天醉微抬眼看她,目光淡淡的,瞳孔色澤很深,顯得那眼神異常深邃,她一笑:“想知道?”

何微對周天醉知之甚少,只知道她的壞脾氣,她如果有情緒雷達感應,這個時候就應該趕緊退出去,但她沒有,還眼睛一亮的說:“想知道。”

周天醉點頭:“想知道也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

何微立馬坐得端正,一副等待老師提問的架勢,周天醉問:“四號病床是什麼問題?”

“四號?”何微一怔:“四號是付醫生的病人。”

周天醉睨她:“你的意思,其他醫生的病人,我們就不需要知道基本情況了?如果你今晚值班,她突髮狀況,你是準備聯繫付醫生再進行搶救?”

“我不是……”

周天醉又問:“八號病床呢?”

“八號。”何微才來了一天,病人和病床還沒有對上號,她早上跟着查房倒是都看了一遍,只把三四個疑難雜症的記下來,其他還沒記住。

周天醉神色平靜看着她,那雙眼從剛帶着微弱的笑,到現在嚴肅鋒利,何微咽口水:“我去看——”

“把這些都帶過去。”周天醉說:“先建檔。”

科室里的其他人看向何微,眼神里多少帶着些許的同情,昨兒何微報道,周天醉沒有任何指示,大家還以為是看在何微是院長的乾女兒面子上,周天醉收斂了。

可周天醉,還是周天醉啊,對新人從來都不手軟。

何微抱着一疊文件夾,低頭,聲音遠比剛剛弱了很多:“好。”

周天醉看向其他同事,說:“你們有沒有還沒建檔的,一併交給她。”

何微欲哭無淚,又多了一抱。

周天醉看向她說:“下班之前處理好,我就告訴你,我和游老師是怎麼認識的。”

何微看着面前這麼多的文件夾,咽口水,很想鼓起勇氣說一句沒問題,可是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低頭:“好。”

周天醉看她坐在不遠處的電腦前,鍵盤敲的啪啪響,趙明齊跑進來,喊:“周醫生,三號病床羊水破了。”

周天醉立馬起身,往病房走去。

何微在她身後拉旁邊醫生問:“周醫生一直都這麼凶嗎?”

“凶?”同事笑着給她一個你還是太年輕的表情,何微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她說:“游老師是怎麼忍受她這個脾氣的。”

又問:“哎,周醫生是不是還沒對象呢?”

其他人聽到這話看眼她,都不是很想討論這個話題,何微覺得奇怪,周天醉這樣一個大美女,如果沒談對象也應該八卦滿天飛,怎麼人人噤聲呢,她沒憋住,拉身側的醫生袖子,醫生小聲說:“周醫生最討厭別人討論她的私事,勸你還是少問。”

神秘兮兮的。

何微皺眉,她是挺想問清楚的,奈何時間不允許,直到下班她都沒完成周天醉佈置的任務,看着同事們換衣服下班,何微咬牙打字,周天醉從門外走進來,邊走邊和趙明齊說話,神色嚴肅,何微餘光瞄她。

周天醉絕對不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但她氣質很獨特,這一刻她突然明白游如許為什麼會和她成為好朋友了,她們都是同一類人。

是最難融入的那種,同一類。

周天醉去換了衣服,聽到趙明齊問:“周醫生今天不加班?”

“不加。”周天醉拎包說:“今晚有事。”

沒等趙明齊問什麼事,周天醉已經走出去了,從醫院到電視台約莫半小時,周天醉到樓下的時候給游如許發消息。

游如許正在開大會。

晚間新聞組和午間新聞組的大會。

施琦坐在最前面,擲地有聲:“一個優秀的記者,從來都是不盲目追求熱度的,熱度人人都會追,但敢於創新!抵擋誘惑!去挖掘普通人的閃光點,挖掘人性的另一面,這才是一個記者應該做的!”

說著看眼晚間新聞組,早上那些人說游如許沒有社會敏感度的記者坐在下面,不說話,臉色難看。

“我們這次會積極配合央視的宣傳,素材共享,且我們享有優先報道權!”

別說津度,就是全國都沒有幾個電視台有這樣的待遇。

施琦興奮的語調都變了:“並且我們已邀請當事人,會做全網公開的第一場採訪!”

晚間新聞組的老大坐施琦身邊,秀眉緊蹙,神色緊繃,明顯的壓抑狀態。

游如許沒看她們的僵持較量,低頭看手機。

周天醉:【我到了】

游如許捏着手機。

施琦還在繼續說話,一掃早上頹然的態度,慷慨激昂,游如許頓了幾秒和陳想說:“我先出去了。”

陳想以為她有其他事,不敢多問,點頭:“好。”

游如許看向施琦,兩人目光對上,她微點頭打招呼,隨後起身從後門離開。

周天醉等了十分鐘,游如許下樓了,踩着白色高跟鞋,扎低馬尾,穿淺白的職業套裝,襯衫是真絲材質,質感和墜感都極好,手腕和領口的扣子扣得嚴實且服帖,在她身上永遠找不到皺褶這個東西,哪怕她坐了一整天,都隨時保持最好的儀態。

今天妝容偏淡,不用上鏡,耳垂上掛着深藍色的耳釘,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但這抹亮色恰到好處,融合她身上所有的冷色系,讓她整個人明亮,鮮活起來。

周天醉想到何微問她的話。

“你和游老師是怎麼認識的?”

她和游如許,也是這樣的時刻,三年前醫院受邀出一個公益性的科普醫療活動,而她負責過來接記者。

記者是游如許。

當時也是這般,她坐在車裏,游如許站在車外。

那時候她眼裏的游如許,也如眾人眼中那般,如遙不可及的清月,高不可攀。

周天醉回神,看到游如許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上來,淡淡香味散開,知性優雅的味道,她斂眉,說:“設個導航。”

游如許低頭看屏幕,問她:“去哪裏?”

周天醉說:“青禾酒店。”

游如許手頓了頓,還是設好了導航路線,不遠,二十分鐘的路程,只是趕上下班高峰期,所以車走走停停,周天醉雙手扶着方向盤,不時看向車窗外,車流擁擠,游如許側頭看她,天邊逐漸黑下來,對面的車光照她們車裏,周天醉的神色一半隱在暗色下,游如許抓着包,轉過頭看窗外的車水馬龍,她突然說:“能不去嗎?”

周天醉轉頭,目光落她身上,游如許扎低馬尾,車窗開着,末梢髮絲被微風揚起弧度,她問:“說什麼?”

游如許側過身體,看向周天醉:“我說,能不去嗎?”

周天醉輕笑,伸手放副駕駛座椅上,手指摸游如許的藍色耳釘,耳釘另一端是平的,不尖銳,但因為受力面積過小,指腹一用力會被壓出一道痕迹,她捏耳釘的手往裏,捏在游如許的耳垂上,細膩的肌膚,比真絲的觸感都好。

游如許身體一綳,耳垂髮燙。

周天醉揉她耳垂,輕聲問:“不去?什麼理由呢?”

她問游如許:“是說我朋友不喜歡我相親?”略帶疑問的語氣,搭上她涼薄嗓音,莫名聽出自諷的感覺,周天醉身體往前傾,目光淡淡的,手指捏游如許的耳垂卻比剛剛用力,刺的肌膚瞬間紅了,游如許疼的皺眉,周天醉又開口:“還是說我炮友不喜歡我相親?”

耳垂一下就不疼了,劇疼從心口擴散開,游如許臉色白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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