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

扶我

游如許奔波一天,小腿肚發酸,只是外在形象時刻都保持的很好,靠近她脖頸,能聞到帶着檀木的香水味,很淡,很清透,和她氣質完美融合,周天醉鼻尖擦過她鎖骨,游如許微仰頭,咬唇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她明明滿身疲憊,但靠在周天醉身邊,聞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很奇異的,那些疲憊被瓦解,很想就這樣,賴在她身邊。

哪怕是半掛在她身上。

周天醉頭往下,雙手撐游如許腰身,微微用力,將她架在鞋櫃旁,聽到游如許問話說:“生氣?”語調依舊涼涼的,還是她熟悉的周天醉:“我為什麼要生氣?”

說完抬頭,眼睛在黑暗裏,深邃,發亮,被秀髮遮住些許,游如許伸手將她額前碎發撥至耳後,兩人目光對上,周天醉神色頓幾秒,回神:“游老師免費幫我們醫院做宣傳,我高興還來不及,生什麼氣?”

嘴上說著譏諷的話,手卻輕柔的挑開扣子,肌膚承接涼意,她在周天醉懷裏打了個冷顫,雙手更用力的抱着周天醉。

她和平時,不一樣。

周天垂眼看着懷裏的游如許,平日裏,游如許是對她一直是聽之任之,她從來不反對自己做任何事情,但也不附和,在家裏,她就像是精緻的漂亮娃娃,隨便她做什麼。

這麼依賴她,很少見。

周天醉收了手,將她紐扣繫上,稍稍退開兩步,看着她,沉默幾秒轉身,游如許從她背後猛然抱着她,周天醉站定,沒回頭,游如許抱着她纖瘦的腰,手指帶着冷意,從她衣擺鑽進去,下巴磕在肩膀處,呼吸盡數灑在脖子旁。

她聲音猶如最蠱惑人心的樂器。

“周天醉。”聲音輕輕的,低低的,在她耳邊回蕩,見周天醉沒動,游如許又喊了一聲:“周天醉……”

比剛剛更急迫了些,似乎怕被推開,她抱着周天醉的手微微用力,指甲掐進肌膚里,周天醉垂眸看衣服里凸起的手指痕迹,她隔着衣服抓游如許的手。

轉過身,將她重新壓在剛剛的鞋架上。

這次沒有對話,兩人像是各自憋着一口氣,在這口氣沒有咽下去之前,她們死死糾纏在一起。

游如許仰頭看着天花板,暈眩的很。

但她享受這種暈眩,這種暈眩會讓她暫時忘了很多事,周天醉微抬頭,看坐在鞋架子上的游如許,哪裏有半分在人前嚴謹一絲不苟的樣子,此刻襯衫扣子崩了兩顆,她衣服斜掛肩頭,頭歪着,完美的天鵝頸線條漂亮精緻,頹廢,凌亂,周天醉手指尖摩挲那些線條,往下,伏低頭,和游如許一起,墜落。

深淵裏的兩個人久久沒有爬出來。

晚上是靜謐又激烈的,安靜,黑暗,卻又激烈,糾纏。

夜深周天醉從房間裏出來,倒水喝的時候看到鞋櫃旁有個袋子,是游如許帶回來的,她走過去打開,看到熟悉的香酥。

周天醉抿唇,看眼房間,拎着香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看新聞,一邊吃着香酥。

新聞是復播,好幾個台都在說津度爆炸案的事,網上關於這件事的熱議達到頂峰,都在張曉傑身上,經由中午的報道,已經不少人在醫院蹲點了,蹲着他老婆,曾鏡。

曾鏡的病房警方交代過,暫時沒有對外透露,曾鏡大出血進醫院的時候趕上急救,信息還沒錄入完全就被推進去了,所以後面媒體問起來一概說不知道,不過張曉傑父母那裏就比較糟糕了,聽說沒法出門,很多受害者家屬已經擠在他家門口,非要逼着二老要一個說法,二老躲着不出來,媒體也有在那邊蹲着。

新聞上哭聲一片,還有沒燒完的廢墟,黑煙滾滾,帶走多少人的生命,周天醉手機有信息,她低頭看,何微發來的。

【周醫生,你睡了嗎?】

周天醉抿唇,手指點在屏幕上,發:【有事?】

何微聽到迴音心裏一抖,雖然隔着屏幕,但周天醉那股子冷淡和迫人無聲傳來,她用被子裹着身體,發:【是急救的事情。】

周天醉不輕不淡打了個:【嗯。】

何微發:【院裏希望我接受採訪。】

其實是她想接受採訪,聽說是津度電視台邀請的,是游如許。

她那點原本被看穿的小心思,聽到這個消息后,又動搖了,游如許採訪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她女神——

何微沒忍住誘惑,先來探探周天醉的態度。

周天醉沒有什麼態度,依舊很冷淡的回了一個:【嗯。】

何微呼口氣,不知道是放心,還是更忐忑。

周天醉吃了幾片香酥,將手機放在茶几上,去衛生間洗漱,末了回到房間裏,游如許正側着睡覺,她換了睡衣,沖了澡,安靜的躺在床上,漂亮的不像是真人,處處透着精緻和完美,哪怕是這樣躺着,也讓人心動不已。

房間裏開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周天醉沒休息,靠坐在游如許躺着的那一面床邊緣,轉過頭就能看到游如許的側臉,隱在床頭燈里,些許髮絲落在她臉頰旁,周天醉伸出手,又蜷縮回來,她想到在醫院主任說的話。

“周天醉啊周天醉,你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現在重要的是誰做這個急救嗎?”

“周醫生,你好好考慮。”

還有付書書那眼神,周天醉心情煩躁,也睡不着,起身去了書房,出門前又折回來,將床頭燈關了,屋子裏黑兮兮的,更安靜了。

游如許一覺睡到鬧鐘響,醒來小腿有點酸麻,她看眼身邊,周天醉不在,門外倒是有聲響,游如許穿着拖鞋走出去,看到周天醉坐在茶几旁打字,飯桌上有做好的早點,她走過去,周天醉頭也沒抬:“醒了。”

游如許看茶几旁放了好些文件,電腦屏幕亮着,杯子裏還有沒喝完的咖啡,她問周天醉:“你昨晚沒睡覺?”

周天醉說:“睡了一小會。”

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小會,夢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又驚醒了,醒來后沒再睡着,游如許點頭,轉過身去衛生間,到門口的時候,周天醉喊:“阿冉。”

她一夜沒怎麼睡,不是很好的狀態,聲音有些低,和她平時涼涼的聲調很不一樣。

游如許轉頭。

周天醉說:“你很喜歡做記者。”

游如許眼神訝異兩秒,回神:“嗯。”

周天醉說:“如果有天,你還能做記者的前提,是要做一件昧着良心的事,你會為了做記者,去做嗎?”

她目光清亮,迎着光,瞳孔深邃。

游如許身體繃緊,和周天醉四目相對,她手慢慢蜷縮起,指甲掐在掌心,手臂線條綳成一條線,她說:“我會。”

真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回答。

周天醉一笑,垂眸,掩飾眼皮下的涼薄,她說:“去洗漱吧。”

游如許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慢步走到洗漱台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眶微紅,她低下頭,洗漱。

出來時周天醉坐在飯桌前,幫她剝好了雞蛋,游如許面前放一個盤子,有雞蛋,香煎包,還有熬好的米粥,米粥清甜,香味從舌尖鑽進去,溫熱感舒緩了游如許的情緒。

她低下頭吃粥,看到周天醉已經吃完了,她說:“一會我和你一起過去。”

周天醉抬眼:“你去醫院?”

游如許說:“嗯,我要去採訪曾鏡。”

周天醉吃着雞蛋,點頭,她等游如許吃完將碗筷收拾好,游如許回房換衣服化妝,出來時周天醉已經準備好了,明明是剛換洗的衣服,但游如許走在她身邊似乎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熟悉的讓她很安心。

車是游如許開的,周天醉有些累,靠在副駕駛椅子旁休息,睫毛又長又卷翹,天生睫毛精,游如許記得第一次看到周天醉,是她降下車窗,入目是一雙漂亮的眼睛,通透,乾淨,眼睫毛微抬,在眼下投了一下片陰影,她看着睫毛,愣神好幾秒。

周天醉笑着和她打招呼:“遊記者?津度電視台的嗎?我是周天醉,醫院讓我來接你的。”

她說著打開副駕駛的門。

那時候周天醉,和現在略有不同。

游如許回神,往醫院開去,她們到的尚早,但醫院沒有早晚之分,任何時候都是人擠人,尤其剛經歷了爆炸,患者和家屬更多,游如許將車開進員工車庫,剛停下周天醉醒了。

她一向淺眠,游如許問:“再睡會?”

周天醉說:“不了。”她按了按眼角,打開門下車,游如許走到她身邊將車鑰匙遞給她,兩人往電梯口走,還沒幾步,聽到身後有人喊:“游老師!”

聲音清脆,很年輕,還有藏不住的雀躍,游如許轉頭,看到見過幾次面的實習生,叫何微,她看眼周天醉,對何微說:“你好。”

“你,你好——”何微說話都不利索了,眼神落游如許身上,第一次靠她如此近,游如許身上有好聞的香味,知性優雅,何微說:“游老師我很喜歡你的新聞。”她又說:“我每天都看!”

游如許笑:“謝謝。”

她一雙笑眼漾着淡淡悅色,很親人,何微忍不住靠近她一些,周天醉依舊涼涼的語調喊:“游老師。”

游如許轉頭,看周天醉。

周天醉說:“剛剛扭到腰了,來扶我。”

游如許默兩秒,走到她身邊,剛伸手,周天醉靠她半邊肩膀上,一雙手攬她腰上,將她拉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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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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