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第57章 (57)

這種無意義的監|禁時間,差不多過了半年左右。

……不,也許還要更久一點。

夏油傑盯住漆黑的水泥天花板。

他沒有刻意去算過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只是一直發獃。

虛無的時間。

沒有意義的時間。

從來沒有意識到過的空白,充斥了他的生活。

把他關在這裏的少女反倒顯得很疲憊。

即使是笑容,仍然感受到她繃緊了臉龐與身體。

直到某天開始,她的神情稍微鬆懈下來。

“確認了九十九由基不會出手了,姑且算是危機解除了。”她這樣笑着說。

她不再擔心他的安全。

畢竟那些老東西看起來也沒別的辦法對付他。

“傑,我說你,也差不多該回復正常啦。”她無奈地對他問。“今天能放棄殺盡普通人的理想嗎?”

“不能。”他平和地拒絕。

“為什麼啊……”她對油鹽不進的他,很煩惱地嘆一口氣。

然後只好繼續把他關在這個地方。

這種怪異的關係就一直持續下去了。

她一直補充着這個牢|房的消耗物。

從各種不同的美食,到娛樂衣服,無論是什麼樣的生活用品都一應具全。

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她甚至搬來一盞日光燈,說這個會讓他的作息和健康保持正常。

每天她都會坐下來,告訴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七海和灰原離開了咒術界,還送菜菜子和美美子上小學了。”她坐在一旁削着蘋果說。

——『我在想,差不多該離開這個狗屎地方了。』

——『特級只剩下一個,然後就只有我們,這種人手根本不合常理吧。』

——『這種地方壓根不適合小女孩長大。』

——『菜菜子、美美子,你們去普通的小學上課吧,但是在學校用咒術絕對不行啊。』

她覆述着七海的話,“一開始灰原想問她們要不要當咒術師的,但被七海一個手刀打斷了。”

“說是想要菜菜子和美美子成長在一個比較安全的環境。”

他看了一眼她削出來的果肉……削得越來越精緻了。

“那些傢伙,變成可靠的爸爸了。”她失笑了一下,放下蘋果遞給他,“不過灰原說,等菜菜子和美美子長大一點,他們就會再回來……這樣也好,不用安排人去護航了。”

——大概是老東西為了迫使她屈服,向其他人動手了吧。

所以七海他們變得忍無可忍,也不想拖她後腿,就乾脆離開一段時間。

即使沒有看到外面的情況,夏油傑也大概能推測出發生了什麼事。

“傑,如果你答應我,放棄殺盡普通人的理想的話,那我就馬上放你出去。”她蹲下來對他伸出尾指,露出一個微笑,“之後無論你要去哪裏,我都不會再過問。”

“這個恐怕不能。”夏油傑這樣平和地回答。

她一如往常的詢問。

他也一如往常地淡淡拒絕了。

夏油傑靠在牆角移開視線問。“天天都問這種問題,你不會厭倦嗎?”

“倒是不會。”她站起來說。

——奇怪的是。

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鬆了一口氣。

就像慶幸他不打算離開似的。

但隨着時間過去,她的神情越來越疲倦,眼下的黑眼圈也漸漸深起來。

地下室放着時鐘,他就數着她出現的時間。

從晚上的十點……十一點……十二點……一點。

她出現在地下室的時間越來越晚。

有時候甚至整天都不會出現,只是在早上的時候進來看他一眼,然後又匆匆忙忙地出門。

“你為什麼每天都要趕回來?”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問出聲。

無論多少次出差,還是多少項任務,她都會當日回到這個地方。

——這種做法並不理性。

“因為我看到傑的時候,會感到很安心。”她的頭一點一點的,似乎快要睡著了,“……有人在某處等着我,這個想法莫名的令我安定下來。”

他渾身精力充沛,反而是她看起來很憔悴。

這樣看,都不知道是誰囚禁誰了。

這樣下去,不用任何人出手她都會倒下。

然後有一晚,她回到關着他的地下室時,果然看起來撐不住了,毫無防備的睡在沙發上。

夏油傑上前,低頭看着她脆弱又疲憊不堪的睡臉。

——真可憐。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真正脫下所有防備倒在他面前吧。

如果是現在的話……

他輕輕地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手心感受到無知無覺的脈動,只要捏下去,他就自由了。

他會奔去追求他的大義,她再也妨礙不了他。

但是……

“果然還是薄荷好吧”、“傑!”、“為什麼不帶我去,我能幫忙!”、“難道所有事情都一定要有意義才能做嗎?”……

回憶的碎片蠻不講理的佔據了所有的思緒。

那些神態與細微的表情,逐漸與那個每日相處的人重合,變成眼前的人——疲憊沉睡的少女。

連她的脈動都像一下一下的親吻他的手心。

夏油傑維持了這個姿勢很久,還是慢慢鬆開手指。

她是有價值的、擁有咒術天賦的人。

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死在他手上,尤其是她現在已經是咒術界唯一的頂樑柱了。

不可以。

唯獨她,絕對不可以殺害。

他生生把手收回去,低頭看着她無知無覺地睡覺。

她累得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過分寬大的高專的制服披在瘦削的軀體上,像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似的,軀幹和袖子都是空蕩蕩的,像只剩下一排瘦小的骨架。

以前的時候,她有這麼瘦嗎……?

對了。

假如他真的叛變的話,她往後的幾年、十年、甚至有生之年……都會獨自過着這種疲於奔命的生活吧。

高專的制服也深色了一大片,看起來是被血染紅了。

雖然她的呼吸這麼平穩,大概率已經自己治好了。

但萬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掀起了她的衣服,低頭查看傷勢。

入目的小腹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膚,沒有傷口。

“呼……”

他放下那一片破破爛爛的衣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鬆一口氣。

“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他不由自主的問。

“只要你不偏離正確的道路。”她模模糊糊的嘟噥了一句。

正確?

在她看來的正確,恐怕與他心中的已經相隔甚遠了吧。

只有作為同伴的咒術師才是他在乎的,其他沒天賦的普通人一概都是不值一提的猴子,而人類不應該為猴子犧牲。

——這就是他的主張。

而她……太心軟了。

就像她的睡臉一樣柔軟。

他伸出手背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平穩的呼吸,疲憊的身軀。

連□□都因為她的心軟而顯得半吊子。

看看這個地方——

堆滿了

柔軟的被鋪、美食和遊戲機。

就像把牢|房裝飾成休息的地方。

時不時就偷偷瞄看他,小心翼翼的,希望他回心轉意。

“你就是一個笨蛋。”

夏油傑嘆息着對她說,儘管沉沉睡着的她不會聽到。

現在趁着她虛弱的時候,困住他的咒力鎖減弱了。

夏油傑閉了閉眼睛一用力,手上的咒力鎖就被應聲震斷。

居然連關他的力氣都用盡了,到底有多拚命啊。

他向著地下室的大門走去。

但離開的步伐,卻沒有想像中的乾脆,甚至連抬腿都在猶豫。

……如果連他都丟下她離開,她會真正被擊潰吧。

這張臉會染上悲傷與憂鬱嗎?會再也露不出可愛的表情嗎?

“傑?傑!”

——只是這停滯不前的一瞬間,她就醒過來看到斷鏈,像受到驚嚇似的到處找他。

“什麼?”他在門前應道。

那雙像榛果一樣的眼眸還帶着睡意,睡得凌亂的頭髮翹起了一邊。

但她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副模樣有多惹人憐愛。

彷佛意識到咒力用盡的自己,無法阻止他。

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惶然不安,只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夏油傑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意欲掙開她。

——糟了,這下他是輸了嗎?

他甚至能冷靜的分析。

但是要他放棄理想留下來,她可不能是一副從容的模樣。

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你既然不小心把咒力用盡了,就應該看到這個結果吧。”夏油傑只是淡淡的說。

她的表情果然帶上了懊悔和難過。

看起來像在內心責怪自己的不小心,但她似乎從他沒有立刻動身離開的動作察覺到什麼,輕輕貼在他的後背。

“傑。”

“我殺人了,用力量強迫別人低頭,也做了很多不想做的事情。”

——不熟練的,示弱的姿態。

相比起任何時候,都要更貼近真心話。

“我已經快要分不清楚自己是誰了。”她的聲音很低。

這段時間,她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忙碌與疲於奔命,但他從細微末節的話語感受到,她大概是為了他,跟上層有點撕破臉皮了。

再加上七海他們也離開了。

“傑,我只有你了。”

“只有你,能看到真正的我。”

“哪怕你什麼都不做,只要你還在這裏看着我,那就足夠了,我沒有別的怨言。”

“所以……不要走。”

他如願以償的聽到她絕望的懇求。

既然她是如此的需要他,那他就有理由繼續當咒術師。

【總之,做好現在力所能及的事情吧。】灰原爽朗的臉在腦中浮現。

——是遙遠到不可實現的理想,還是眼前的人。

天平終於開始傾斜。

這道本該答得乾脆的選擇題,他想他得改變答案了。

“如果你先離開了呢?”他平靜地詢問背後的她。

她似乎愣了一下,“我不覺得會有那麼一天。”

“因為身上的束縛,我到死都會被綁在咒術界。”她低聲的說,“假如真的活着離開,大概就是我喪失所有價值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就是沒人要的式守更紗了。

不再被任何人需要,也沒有可以回去的歸所。

“如果真的有那種時候的話。”她的聲音很輕,就像所有都不再在乎,“那我任由你處置好了。”

他轉過身,抱住

她微笑了。“嗯,那我就不會走。”

……一直,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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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替身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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