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五)

第190章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五)

寶馬雕車香滿路。

1夜魚龍舞。

1行馬車在夕陽落山之後駛近了東京城,繼爾在滿是人群的街道中艱難前行。1名中年人掀開帘子看向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露出驚絕的模樣。

久聞大宋繁華,他在登州已經見識過了,果然比白山黑水的蘇州要強得多----此蘇州非下有蘇杭的蘇州,而是遼國遼陽府下轄的1座城鎮,在今大連附近。

但來到東京之後,卻發覺登州只合算作鄉下。

只是想不通,為什麼如此富庶、繁華程度已經到登峰造極地步的大宋,卻連外強中乾的契丹人也打不過?女真雖然窮了些,但在打契丹人方面卻似得心應手。要不是家底弱了些、人丁少了些,契丹國還能不能撐到現在真是未知之數。

嗯,如果宋金聯合,滅亡遼國的步子會大許多吧,這也是自己此來的目的。

本來,自己是可以攜着榮耀來京的。只可惜和他1起的那些登州派出去的將吏太過膽小,竟然在將近渤海北岸時被女真巡邏甲士嚇得逡巡不前,連岸都沒登上去。

遂使這次聯合金國的計劃草草收場。

知登州守王師中沒辦法,只能如實向徽宗上奏說已經到達女真境內,但岸上女真士兵太多不敢靠近所以返回了。徽宗大怒,將這些將吏發配到邊遠地區,又委派王師中選1些才學過人的能吏再和自己過海,到女真軍前商議買馬之事互通友好。

在行之前,皇帝特意下旨,讓自己來京陛見,也想通過自己之口,平息朝中那些反對此項計劃的大臣。

登州府便派了1隊馬車護送自己入京,沒想到竟然在元宵之夜來到東京。雖然來不及入朝見駕,卻也有幸瞻仰了大宋氣象。

單從表象看,無論如何看不出,這個漢人建立的朝代已經極度外強中乾,處在烈火烹油的前夕。

前面便是著名的大相國寺,拐過這個地方再往北走,便是京中最繁華的都御街,直通宣德門了。據隨行的軍士說,往年的此刻,天子1定會幸駕宣德門,與庶民共賞花燈,與民同樂。

不管來時的路上多麼蕭條,在高藥師的心中,徽宗皇帝還是表現了很親民的1面。與民同樂,不管怎麼說都是化外之民想像不到的事,反正他作為遼民,連蘇州、復州都沒出去過,最大的官吏無非是縣官,還等閑見不得真人,除非吃官司時。

高大巍峨的相國寺寶剎在燈光中莊嚴聳立,琉璃在燈火的照耀下不時反射出斑爛的光彩。等到了住處,1定要來這裏瞻仰佛相,以祐今年諸事順利。

人群的嘈雜聲、燭火燃燒的熠熠聲、以及鞭炮聲交織在1起,構成了這座城市獨特的交響樂。

倏地,他聽到了1聲“篤”響,這聲音似曾相識,不過在剎那之間又被他從腦際撇除。堂堂京師,天子腳下,禁軍重地,戒備森嚴,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但是接下來的景象卻讓他回過味來,這是真的箭羽響,只是射在了馬車上,尾翼發出的震顫聲。因為幾乎在他反應過來的同時,已經有無數支利箭射向這隊馬車。

只1瞬間,護送的士卒猝不及防,紛紛中箭倒下。

箭如飛蝗,勢可破竹!

此時,王倫正站在藏經閣的2樓4顧環望。眼前的燈火輝煌,在他眼裏並無特別的意義。

能讓名滿天下的周邦彥主動叫好,他卻殊無喜意。因為在說到“燈火闌珊處”時,他下意識地便又瞅了那樓上,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裏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這讓4周璀璨的燈光黯然失色。

“失陪!”他說,然後匆匆離開。

這1刻,所有的爭氣斗勇之心都化作了烏有,取而代之的是對伊人的想念和尋找,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周邦彥在風中0亂。

如此絕妙好詞,他竟然只作1件混不足道的事情,甚至都不願意聽自己的感慨或讚揚!

要知道以自己目前在詞壇的地位,任何1位有志於走文學這條路的青年才俊都不敢忽視他的評論。能得到他正面肯定,那便是祖墳冒煙,足以揚名的那種。

還有,此時的李師師已經化身迷妹,不斷地吟頌“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欲覺得回味無窮。

作為她身邊最熟悉的男人,他知道這是她有了好感的表現。憑心而論,她是個有才情的女人,所以對有才情的人會有共鳴。此時,只要王倫願意搭話,足以拉近與她的距離。

這意味着什麼,混跡官場的人都會知道。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果能有皇帝的女人在關鍵時刻幫着提點12,那是多少朝中貴人夢寐已求的事。

何況她1向是自己的迷妹。

主要是自己也驚為天人。

可是,王倫卻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得義無反顧----是什麼樣的急事才能讓他如此不計利害?

王倫走得很快,1閃身即消失在人群里,害得焦挺和阮小7兩人竟然沒追上。

主要是被周邦彥攔住了。

“兩位,方才的小哥,竟是何人?”他看到這兩個跟班1直寸步不離王倫,趕緊追問。人海茫茫,1轉身可能便是1輩子。如此絕妙好詞,若不能讓它的主人顯名,乃是文壇的遺憾。

阮小71面示意焦挺去追,1邊傲然答道:“這是俺的哥哥,人稱廖良的便是。”

作為梁山1員,雖說他大字不識幾個,卻絲毫不影響對王倫的中彩與有榮焉。從王倫之前的表現看,他似乎是樂意用“廖良”這個名字闖出1番名聲的,那麼自己幫他揚名再是理所當然之事。

主要是他特別喜歡聽到別人目瞪口呆、肅然起敬的樣子。

周邦彥果然目瞪口呆、肅然起敬:“難不成便是近來京中名聲鵲起的廖小官人、作了好幾首詠梅詩的?”

阮小7心花怒放:“正是我家哥哥。哥哥1向視詩詞為小道,只是隨口說說,難不成真的便有如此之好?”

“小道”云云,他是聽王倫說起過,正是那晚在媚仙樓靠文采贏回萬貫之後。兄弟們對王倫恭賀之時,後者便道梁山發展將來用錢之處甚多,靠此生財並非可靠之法,才有“小道”之說。

不想他的這番裝逼卻讓周邦彥更加驚訝。心道別看眼前這漢子表面粗鹵,竟然談吐不俗,到底是家學淵源深長,1個跟班竟也如此了得。

李師師卻瞭然,原來剛才那人便是近來紅極1時的廖小官人!果然有他傲嬌的地方,只這片刻之間1首足以流傳千古的元宵詞便讓人體味到他的功力。既知他名,便不擔心,只默念這首詞,卻是怕忘卻了。

周邦彥作為文壇領袖,自有其驕傲,那便是雖然傲視天下文人,卻也不是打壓後輩顛倒黑白之主。好便是好,不會因為他受了王倫的輕視而全盤否定這首詞。

實在是它太好了。

後世對這首詞的評價也很高。王國維《人間詞話》云: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3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1境也。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2境也。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3境也。此等語皆非大詞人不能道。

王倫1出手便成就了“大事業、大學問”的最高境界,哪怕因此搶了周邦彥的風頭,卻仍然獲得其欽佩,不知是該說他作品之佳、還是該贊周邦彥人品之佳?

不過這已經不是王倫關注的焦點。此時的他已經急匆匆衝上藏經閣。雖然周邊遊人如織,卻哪裏有程婉兒的身影?他左顧右盼,總不見伊人露臉,不禁悵然若失。

難不成我認錯人了?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見!

然後,他便看見了都御街上被射成刺蝟的馬車,看見了大相國寺牆角下隱藏的弓箭手。

影影綽綽,屏息凝氣,都在燈火闌珊處。

1瞬間,他便感覺到殺氣重重!

民間械鬥,多半是哨棒朴刀;江湖人士過招,無非是刀槍劍戟。只有行5之中才會有弓兵,比如禁軍,比如梁山嘍羅,比如民間的1些廂軍護院之類的。

宋徽宗時,兵器管制趨於嚴格。乾脆將所有武器收繳,並取消了有關的軍事訓練,連民間的弓箭社也1並解散,並禁止民間學武----當然,有沒有禁止掉是1回事,官方的態度是另1回事。

在帝都之下,大街上公然亮刀佩劍都是不允許的,除非是朴刀,還有帶鞘的。

前幾天在大相國寺和西門慶、高衙內的人打鬥,對方身為軍人,也只是拿了棍棒和朴刀和己方交手。若是真的持軍械,事後是必須要上報的。

林沖可以持寶刀,楊志可以賣寶刀,因為都是入鞘的。

近距離的兵器都是如此管制,明顯地作為遠距離殺傷、壓制對方的弓箭,更是禁止使用,哪怕是招搖過市都不許。

現在,在普天同慶、金吾不禁的元宵佳節,皇帝就在不遠處的宣德門城樓上,竟然有人組織弓兵發動攻擊,是相當了不得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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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王倫之我的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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