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
蘇余和張衍帶着那個孩子回了王府，兩個人剛走到府邸門口就看見蔡姑姑失魂落魄地在附近遊盪。
虎兒看見自己娘親立馬喊了一聲，然後衝上前去抱住蔡姑姑。
蔡姑姑也一直到看見虎兒這副軀體才像是重新注入了靈魂，立馬上前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自己的孩子少了根汗毛。蔡姑姑問虎兒：“虎兒，你跑哪兒去了呀？你走了可是要了娘的命呀。”
虎兒哭戚戚地指着蘇余說：“都是她欺負我。”
蘇余只覺得好笑，這虎兒看起來呆呆笨笨，告狀的功夫可是不小。蘇余在蔡姑姑投來怨恨的目光之前，就跳出來說：“我欺負你什麼了？你弄傷了這位公子倒是真的，你看都把人家脖子打出血了，要是我們去報官，絕對能夠讓你把牢底坐穿，你還好意思在這裏惡人先告狀。”
自家的兒子有多少調皮為娘的還是知道一些的，蔡姑姑見虎兒平安歸來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瞪了蘇餘一眼就帶着自家寶貝兒子入了府。
蘇余對這兩母子也是無話可說，這做母親的過於溺愛，當兒子的心智發育不全，這樣下去早晚得出事。
張衍也看出了那個虎兒似乎心智上有問題，他對蘇余說：“罷了，不要同他們一般計較。我見那個叫虎兒的與你一般大，可心智上卻像是個六七歲的孩童，應該是個痴兒。”
蘇余輕嘆着搖了搖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轉向張衍，提醒說：“可千萬的記得消消毒，然後再擦些葯。那打人的石頭也不知道是哪裏撿來的，萬一上面有細菌怎麼辦？”
雖然蘇余說的話張衍有一半都是聽不懂的，但是他聽出了她的擔憂，張衍笑着說：“無妨，回家我就和母親說讓她給我上藥。”
蘇余點點頭說：“那就好，千萬別忘了。”
張衍看了一眼王家府邸說：“原來你家就住這兒，這樣下回我來找你玩是不是就可以到這兒來了。”
蘇余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他，於是便實話實說：“是的，不過我是我父母寄養在這兒的，所以這裏並不算我家。”
張衍點點頭，也沒多想。
他對蘇余說：“過兩天就要請豐收娘娘了，這城裏的縣老爺和鄉紳都會來，街上也會十分熱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豐收娘娘吧。”
蘇余覺得了解一下這裏的文化風俗也挺不錯的，而且還有得玩，便爽快答應了下來。
張衍見蘇余答應得痛快，心上也是樂開了花，兩個人道別之後，張衍都是歡快地跳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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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余原本以為虎兒到蔡姑姑那裏告過狀之後，這幾天她會來找她麻煩的，但是卻風平浪靜得很，照舊每天把飯食送到她的屋子裏。
有時候蘇余會到院子裏走走，偶然有一次還看見蔡姑姑向府里的人借錢。蘇余聽了兩句，好像是說城裏來了位名醫，蔡姑姑想要把虎兒帶給他看看，但是那名醫收費可不低。
就算是蔡姑姑再自欺欺人覺得自家兒子再好，那麼多年肯定也能看得出他是個痴兒，蘇余曉得他兒子有頑疾，卻不知道是腦子不太好。
這蔡姑姑雖然惹人厭，但這顆做母親的心倒是一片赤誠。只不過，蘇余覺得她教養孩子的方式有問題。
好不容易等到了請豐收娘娘的那一天，蘇余也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王府的里的人也都知道蘇余偶爾會偷跑出去，只不過她本來就是不受待見的，在王府里也算是寄養，不是囚禁，所以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人管她。
再加上請豐收娘娘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特別重大的事，大家都跑出去湊熱鬧了，更是沒有人管蘇余。
在這個重大的日子裏，跟着張衍也是沒錯的。請豐收娘娘這件事是他大伯主持的。先要把豐收娘娘從豐收廟裏請出來，抬着繞城一周再到挑好風水適宜的田地里三牲祭拜，祭拜完畢后再將豐收娘娘送回去。這一來一回，就算是請過了。
只有經過這一番儀式之後大家才會放心，今年會風調雨順，田地里的收成會豐厚。
蘇余原也不是個愛湊熱鬧的，實在是在屋子裏沒事所以才想出來走走，但是沒想到要走那麼遠的路。
張衍看出了蘇余跟着長長的隊伍走有些疲憊，便想拉着她，卻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思前想後就把懷裏的乾果掏出來遞給了蘇余。
他說：“這是我來找你前在街上買的，你要是可以吃一些補充體力，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蘇余笑着接過，說了句：“謝謝。”
張衍的臉上飄過兩片緋紅，轉過了頭。
張衍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姿挺拔，再加上父母的精心栽培，也已經是少年初長成了，這風采就算是皇子也不輸的。
說到皇子，蘇余不禁想起了蕭祈澤，她小說里野心勃勃的九皇子。
張衍和蕭祈澤差不多是同樣的年紀，張衍就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乾淨透徹。而蕭祈澤則更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那一雙眼睛就深邃得像是要把你給吸進去。
不過說到底，蕭祈澤也不算壞。他好幾次都有理由殺她，在土匪窩殺完土匪之後也沒必要再做那麼多事，但他還是考慮到了幫助那些受害者，說明他這個人還是有善惡是非之分的，不像一般皇室那般，在皇位的腥風血雨爭奪中早已失了人性。
蘇余跟着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到豐收廟，這山路上蜿蜒盤旋着密密麻麻的人，蘇余個頭不高也看不大清。只看見張衍大伯，也就是張田帶着人一起在廟外祭拜，插了幾根香，跟着的長隊伍還有其他人都一起跟着行禮祭拜。
蘇余見張衍都如此虔誠，她便也跟着一起叩拜。
跪到地上的時候，蘇余比較擔心的是自己新穿的裙子會不會弄髒，到時候又要自己洗了。起身的時候蘇余發現自己的裙擺上又跳上來兩個螞蚱，她無情地彈走了螞蚱，然後直起身子。
蘇余看着這些人臉上虔誠的表情，再看着被供奉得盡顯尊貴的豐收娘娘被抬了出來，忍不住皺眉。
張衍湊到蘇余耳邊說：“這豐收娘娘長得可美，這泥像塑得可精細。咱們這一年的收成可都要靠豐收娘娘保佑了。”
蘇余嘆了聲氣說：“俗話說‘盡人事，聽天命’，若是這樣過於信賴神明，未必是一件好事。”
況且，蘇余也從來沒有聽過這天神裏頭，還有“豐收娘娘”這一號人物。
張衍捂住了蘇余的嘴，小聲提醒：“你這話，可是褻瀆。”
什麼場合說什麼話，蘇余當然知道自己這話在這裏說十分不合時宜，於是便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請了豐收娘娘之後，還要再繞城一周。供奉三牲的風水寶地也已經選好了，蘇余雖然走了段路就覺得累了，但還是堅持了下來。自從來到這副弱不禁風的小姐身子裏之後就沒怎麼鍛煉過，這四肢都軟趴趴沒什麼肌肉。
從前自己的身體雖然也不時常鍛煉，但好歹她念書的時候八百、一千米都經常跑，底子好，所以也就當趁着今天鍛煉鍛煉吧。
趁着有機會的時候，蘇余也湊到了前面去看豐收娘娘。
張衍說豐收娘娘長得好看也是真的，豐收娘娘的泥塑就格外精緻，而且模樣特別端莊，身穿白紗縹緲如煙，手中拿着一彎飽滿的稻穗，額間一點絳紅色更是拉開了她與平民百姓的距離。
能將一個泥塑都做得如此精緻，也算是厲害。
張衍還跟蘇余科普了一個小知識，說是幾百年前這豐收娘娘還是由當地有聲望的人家未出閣的女子來扮演，只不過挑選的條件比較苛刻，而且一個人只能扮一次。
因為符合條件的實在不多，所以有好幾年都挑不出人，後來有人就提出用泥塑，這樣也比較方便。
據說，當時塑豐收娘娘的形象時，請了方圓百里所有的美女來畫像，最終豐收娘娘集合了所有女子的優點才塑造出來的。
蘇余聽了點點頭，看來這些人還真是下了功夫。
請完豐收娘娘之後，蘇余和張衍就去街邊找吃的。張衍從不苛待蘇余，原本想請她去江南春吃八小碟，但是蘇余卻說：“不必這麼浪費，我們去吃點鴨血粉絲湯和雞鳴湯包就好。就我們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張衍點頭說：“什麼都聽你的。”
蘇余吃飯雖然算不上粗獷，但跟他們這些文人所說的細嚼慢咽還是有區別的，張衍總是盯着她看，蘇余便說：“吃飯的時候走神很容易消化不良。”
張衍說：“我見過的女子不多，但像你這般豪邁的還是少見。”
蘇余詫異，她豪邁嗎？
張衍問她：“你雖沒有上私塾，但我見你說話都十分有道理，你一定也讀過不少書吧。”
蘇余點頭說：“嗯，小半輩子都在讀書了。”
張衍覺得她說話誇張：“你如今才幾歲，怎麼說小半輩子都在讀書了呢？你都度讀過什麼書，改日咱們切磋切磋。”
蘇余想，古代人的切磋應該都是對對聯什麼的吧，這她可不行。
她趕忙換了個口風說：“就是一些四書五經，肯定讀的沒你多，不如你有空教教我唄，我是女子，都不能上學堂。”
張衍十分樂意，笑着說：“當然可以，明日我便拿些書給你看，剛好你不懂的也可以問我。”
蘇余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