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地
送走房東之後,李川海看着桌上的合同發獃。
在花鳥市場這一片誰不知道房東是個葛朗台?那摳門程度……就這麼說吧,門牙上的菜葉子要是數量夠多,他都能摳出來一頓滿漢全席。
怎麼會平白無故就給自己減房租呢?而且還房租減半水電全免,續租十年再送十年免費租期?
要不是房東兒子攔着,估計房東得把這間房子當場過戶給他了。
李川海看了一眼在角落舔毛的奶牛貓,呆萌的樣子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
發獃間,李保山又提溜着掛在房樑上的鳥籠走了過來:“爺爺不愧是你!書上都說重明鳥已經滅絕,今天居然有緣在這裏看見,真是開了眼界啊!”
重明鳥是什麼?
李川海“啊”了一聲,掀開蓋在鳥籠上的布,這才想起這隻今早上在菜市場買回來的……白羽雞。
這隻雞通身雪白,尾羽奇長,腦門上的不長紅色雞冠,反而長着幾撮金色的短絨毛,遠看着就跟皇冠似的。
看着它的時候它蹲在販子面前的鐵籠上,不跑不叫也不睜眼,但是又意外地看着很精神,小風一吹,那撮絨毛飄來盪去,居然還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
菜販子趕着回家,見李川海蹲在邊上,急忙一頓胡亂吹牛,說這是山間少見的珍品走地雞,直接喊出200一斤的珍品價。
這不是純純訛人嗎?
李川海有點興趣,但他也不是傻子。好歹是做動物生意的,又怕不小心買到國家保護動物,最後逼得菜販子翻出這雞腳上的動物檢疫標證明身份。
李川海嘿嘿一笑,反將菜販子一軍,說這也不是什麼山間走地雞,200一斤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菜販子啞口無言,最後這白羽雞就以正常的雞價成交了。
回來隨手把雞關鳥籠子裏養着,這玩意又一聲不吭,李川海真是把它忘得一乾二淨。
“重明鳥是什麼?”李川海貧瘠的知識儲備里沒有這麼拗口的詞彙。
李保山將“白羽雞”抱出來,從頭到尾給它順毛,說:“重明鳥,上古神話里的神鳥。眼睛裏有兩個瞳孔,叫起來像鳳凰一樣嘹亮,可以驅散各種猛獸,也可以辟邪。”
“就是很掉毛。”李保山朝李川海攤開手心,上面落了一層細密的碎羽。
兩個瞳孔?還能辟邪?這麼神奇?可它看起來就是一隻雞啊……
李川海還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描述,動手就要扒拉開白羽雞的眼皮。
就在李川海手碰到它身上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它爆發出一聲極為響亮的啼叫,穿膚入骨,直達腦神經,直接把李川海嚇得摔了一屁股墩。
但是這傢伙的叫聲意外地不刺耳,聽完了還有種心靈被滌盪的通透感。
重明鳥甩甩頭,睜開眼睛,右側眼睛裏兩個金色的瞳孔看了一眼李川海,又從李保山身上跳下來,撅着肥嘟嘟的屁股鑽回了鳥籠,留下一地雞毛。
……好像被雞鄙視了?
“這回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李保山將鳥籠掛回房樑上,“這鳥不是不愛進籠子嗎?怎麼還主動鑽進去了?真奇怪。”
你突然闖進我家也很奇怪好嗎!李川海想。
接二連三的異象徹底顛覆了李川海的三觀。
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李川海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但是今天見到的人和事讓他開始懷疑眼見不一定為實。
剛開始還能自我安慰,
說金子可能是魚的結石,房東轉性可能是突然長了良心……
對!這隻雞肯定是轉基因變異雞!早些年不還有八隻翅膀六條腿的變種雞嗎?
可是越想越不對勁啊!天底下哪有這麼多巧合?
一次兩次是巧合,再多來幾次還是巧合嗎?
李川海想得頭痛,索性破罐破摔,問:“你直說吧,我這房間裏還有什麼東西有特異功能的?”
李保山坐在沙發上說:“最大的特異功能就是你的這間鋪頭。”
李川海自己都快變成一個問號了。
李保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方盒子,看着跟錶盤差不多大,他在方盒子上點了幾下,淡藍色的光束從盒子上的一個小孔冒出,數十個光點就在眼前亮起來。
“爺爺,剛剛我跟你說過,我是從未來穿越到過去完成任務的對吧?”
李川海老實點頭,這麼短的時間他還不至於失憶了。
“這些亮起來的小點就是時空錨點,每當任務出現問題或者飛行器故障的時候,我都會選擇其中一個離我當前時間最近的錨點降落。你這裏就是其中一個錨點。”
“時空錨點通俗點來說就是這個時間線上有且僅有的一個聚寶地,也可以稱呼為靈氣聚集地。所有的奇珍異獸都會被這股靈氣吸引,影響時空錨點主人的行動路線,也就是說,爺爺你買的這些動物是它們主動召喚你的。”
你小子是不是小說看多了?還召喚?等下是不是得有十個舞王殭屍從地板下面鑽出來?李川海皺着臉想,但沒說出來。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按照房產證上的名字來說,你這什麼時空錨點的主人應該是房東啊!”
李川海又說:“而且你不是說飛行器沒燃料嗎?沒有你就去加唄?92還是95?最近的加油站我熟得很。”
李保山搖搖頭:“我其實早就解決了燃料問題,但是最重要的問題是需要找爺爺你來解開我們家族的詛咒。資料顯示,就是因為您今天晚上到貨的那批耗子才使得我們家族沾染上了必死的詛咒。”
晦氣!晦氣!晦氣!
李川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家的詛咒關我什麼事?而且你不要詛咒我啊!我跟你說現在可是法治社會,造謠我能叫警察過來抓你的,知道不?”
“爺爺,看來你還是不信我。”
“小兄弟,人生自古誰無死?你說的什麼必死的詛咒不就是開玩笑嗎?人活着不就等死的嗎?”
李川海摸出屁股后的錢包,拿出最後的兩張大紅票子塞進李保山的手裏,說:“就算哥求你了好嗎?這二百塊錢你拿着,算我欠你的,你拿了錢之後去買點好吃的,別再煩我了。”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你的心有一道牆……”李川海的手機響了。
“喂?”李川海看着屏幕上“耗哥”二字,按下了通話鍵——這是他給賣耗子的老闆起的花名。
“李老闆,那批貨到門口了,你出來接一下。”耗哥的聲音聽起來很沉悶,不像他平時的那口費解的廣東普通話。
“知道了。”李川海掛了電話,對着李保山說:“行了,別耽誤我賺錢了,你趕緊走吧。”
李保山滿臉驚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似乎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
“李老闆,你快開門啊!”門外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掐着嗓子擠出來的,門也被拍得“砰砰”響。
不對!這不是耗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