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精的王，也是王
聖莫列卡遺民營地，雪鷹騎士羅傑斯站在伊萬殿下帳篷的門口，按照安排今夜是他守夜。秋天的風刮在身上已然有些冷了，衣着有些單薄的羅傑斯時不時就會握一握手。
在伊萬到來之前營地的五人早已有了輪流守夜的規矩，今天與之前不同之處只是多了一位要多加上心的人物而已。而且先前在北方，羅傑斯經歷過比這更危險的野外露營，那是雪鷹騎士團的例行歷練。
所以羅傑斯心中並沒有什麼委屈，反而因為自己第一天就能為殿下站崗而感到榮幸。其實羅傑斯一直在疑惑：大牧師閣下與團長大人為什麼要挑選自己來接應殿下？
騎士團里有很多經驗豐富的長者，有些甚至直面過黑龍。還有那更神秘的從信仰試煉中失敗，無法成為瑪麗亞守衛的贖罪騎士。
但自己，一個只經歷過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例行歷練的普通騎士……
不過大人們不是總說，作為一名皇家騎士，一份忠誠的心和為了忠誠敢於獻身的勇氣才是最重要的嗎？也許殿下能夠發現自己老實聽話的優點，選擇自己為親衛騎士？
想到這羅傑斯不由為自己的妄想而感到羞恥，他撓了撓頭淡笑着向後看去，那裏是殿下的帳篷。
殿下睡了嗎……看一眼吧。
“殿下，在下……臣羅傑斯。請問您睡了嗎？”
話落，無人應答。羅傑斯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屏住呼吸輕輕挑開了門帘。然而門帘內，空空如也。
殿下不見了。
“對殿下的引導應徐徐圖進，首先以信仰為主。殿下在帝國諸神的環繞下已經脫離聖母的懷抱太久了，在回北方前，殿下至少該成為一名合格的虔誠……”
牧師伊利丹的帳篷內托丹、維拉在內的餘下五人正在商議伊萬殿下的教育事宜，對於幫助伊萬提前適應北方的生活及一切事務是早在出發前就決定下的主要目標。
考慮到廢墟中那上萬名甚至更多的期待希望已久的遺民，伊萬殿下必須被保證能夠接受這些，至少不讓大家失望。
作為聖母及神聖大牧師閣下的代表，伊利丹給出了教會的意見。作為皇家騎士方的托丹雖然不是很完全認可這個方案……但考慮到伊萬殿下今日流露出的些許叛逆后，這份方案勉強能接受。
但是，伊萬殿下的騎士修道也得順便帶着……
“不好了！殿下不見了！”
就在這時驚慌失措的羅傑斯沖了進來，大呼喊叫的模樣引得所有人轉來視線。托丹皺眉看着這位平庸後輩慌張的狼狽樣，心中正要開口訓斥：
“你是一名雪鷹騎……”
但突然，他的大腦意識到了這人剛剛說了些什麼。同樣的本還在好奇羅傑斯為何忽然闖進來的其他人也俱都臉色一變，任何多餘的想法都在這一刻憋了回去。
殿下不見了。
“你說什麼，殿下不見了！”
托丹健步如飛，三步並作兩步一把薅起羅傑斯的衣領：
“殿下不見了？殿下不見了！？你知不知道那是公主唯一的兒子！雪鷹家族唯一的血脈！”
“所有族人都在北方等着他回去！”
“你竟然把他看丟了！！！”
羅傑斯被托丹的怒相震的瑟瑟發抖，也許也因為他知曉自己犯下了何等的過錯：
“對不起，我不知道，殿、殿下他他”
“夠了！”
無感情的維拉打斷了眼下無意義的聲討，
不知何時她竟已默默拿上了戰盔，雖然身上還是那件女僕裝：
“上馬，先找人。”
咚！
一隻地精被一記強勢的橫掃打飛，撞在蒙皮的戰鼓上宛如臨近戰爭的低鳴！嘈雜的綠皮們被這種聲音催化的愈發癲狂！而造成這此起彼伏的戰鼓之聲的罪魁禍首正站在場地中央！
對於讓一名人類玩意兒成為老大，地精們有一萬個不服！
但敢上去動手的只有十分之一個地精！剩下的只敢一邊遠遠的獃著扯嗓子叫喚！
可即使只有十分之一，也夠伊萬吃一壺的了！
“綁上！”
伊萬大吼一聲，遠處趁亂逃下來的歌蒂一行熟地精趕忙扯着繩子鋸子大棒追過來！一番敲打比對測量后，部落正中央的篝火后又多了一根光榮的戰利品陳列柱！
歌蒂惡狠狠的挨個敲打着這群鄉巴佬的腦袋，並為自己的新主人的強大而感到無上光榮！
“伊萬！伊萬！地精老大！”
“最高！”
“最強！”
“最聰明！”
跳躍的熟地精們閉着眼睛吆喝着，受他們的感染一些野地精竟也加入了進來，拎起一根棒槌學着樣子跳起了大神！
地精的狂歡儀式與冥冥之中存在的大杜坎無疑感染了伊萬，此時身心俱都沉浸其中的伊萬漸漸殺紅了眼，十數年累積的仇怨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的釋放，某一剎那他只覺得快意恩仇簡直是世上最美妙的事。
男人嘴角扯起一抹殘忍的微笑，頭腦里的冷靜這樣告訴他：他需要釋放。
隨後他一把撕扯下身上的衣物，露出了被傷痕佈滿的健碩的裸軀。提着冰鑄的長劍伊萬極其興奮的向周圍還在躍躍欲試的少數綠皮大喊道：
“再來！！！”
咚咚咚！
馬蹄在僵硬的大地上踩出隆隆作響的腳步，它們是幾人心中的催命鼓，一下一下敲擊着緊繃的心臟。
除去伊利丹留守營地外，餘下五人全出來了。臨行前伊利丹求助了母親（聖母瑪利亞），聖母神諭指引道：向南。
“該死的，南方是一片綠皮活動區域！去那兒只會招惹獸人和地精！”
托丹頂着狂風大喊道，心急如焚的他不禁質疑起殿下為什麼會這般，叛逆、神秘、怪異、給人添麻煩。
“殿下怎麼會這樣！”
托丹扭頭質問道，而他的身邊女僕維拉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平靜的面目下眼神中隱約閃爍着耀眼的月色。
說起伊萬殿下……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曾經與伊萬殿下共同生活的日子。作為一名臣子來講，伊萬殿下是不合格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面對欺辱不願反抗，即使建立在所有人都認為對方有錯的前提下。
但作為一名尋常的女人……
“維拉！”
“閉嘴！”
維拉突然怒喝道，這讓托丹神情一滯。此刻維拉暫且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身份轉換后的伊萬，但有一點她堅定的相信：伊萬絕不能有事。
兩人的身後寶琳娜四處張望，最後看到了遠處衝天的火光：
“看那！有火！”
“殿下！”
維拉收起怒容第一個沖了出去，餘下四人緊隨其後，直到離那部落不足百米。
勒馬、減速、拔劍靠近。
但當真正接近后，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失去控制的馬兒自動將人往前駝動，直至五人出現在大門口。
臨近深夜，入秋未久的東坎諾，天上卻正下着雪。
黎明未至，中央的篝火卻將部落照的恍如白晝，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進了火堆盡成白霧皚皚。
肆意瀰漫的迷離霧氣中，赤裸上身大汗淋漓的伊萬走了出來，他帶着暢快心胸后的笑意，這副畫面該怎麼理解呢？
從托丹五人的視角看，他們的王子殿下竟脫光了衣服和一群地精廝混在了一起，滿地的污血和碎片好像那高貴的婦人落入最骯髒的銷魂窟。
但從伊萬的視角看，他看到了遠處五人震驚的面容和劇烈的喘息。身邊狂歡中的地精簇擁着他，和那些不請自來甚至試圖約束自己的陌生人相比，他發現自己更享受這些簡單生物的無腦崇拜。
“告訴我！誰才是王！”
伊萬高舉長劍，冰鑄的劍身瀰漫水霧，熱烈而滾燙。
地精們圍繞在伊萬周圍，那些戰敗的地精挑戰者被縛在簡陋的木樁上，一群劊子手早已迫不及待的那這木棍，只待一棒子下去向新老大效忠。
在歌蒂的領銜下他們一齊吶喊道：
“最高！”
“最強！”
“最聰明！”
“伊萬！伊萬！地精的王！！！”
在這一刻，氣氛達到了最高潮。
伊萬仰天長嘯，十六年來他從沒有今晚這般暢快過，他決定了：以後的路自己走。
很經典的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啪！
他一把捏碎冰劍，一股施法后的倦怠感瞬間湧上腦腔。但伊萬還是咬牙堅挺的站着，他頗為陰狠的看向對面的忠臣們，一聲令下：
“殺！”
“waaaaaah！！！”
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