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怪奇小屋(八)
燕月明不清楚黎錚有沒有聽到,聞人景是差點被他震了個耳聾。他沒想到這小學弟喊起來,嗓門完全不輸給老師,揉了揉耳朵,道:“沒想到還有隱藏信息,這個昂丁身上有古怪啊……你說,紙條上寫着‘昂丁要回來了’,它究竟從哪裏回來?”
“不知道啊。”燕月明老實搖頭,抬手撐着管道內側,憂心忡忡,“學長,我們還是先上去吧,這花花綠綠的管子看得我有點暈。”
都想鑽進去好好爬一爬了。
聞人景點頭贊同,“此地不宜久留,先不說待久了會產生認知錯誤,讓我們以為自己是倉鼠,就怕縮小了變不回去,走。”
兩人迅速離開管道,也不管頭頂傳來什麼動靜了,鉚足了勁兒往前苟,終於來到了樓梯處。
爬上樓梯的那一刻,“咚!”天花板上又傳來巨響,還有撲簌簌的灰塵掉落。燕月明抬頭觀望,就看到了洞口露出的黑色菱形花紋。
“學長的鞋底板!”他驚呼出聲。
“你連他鞋底長什麼樣都知道?”聞人景也驚呼出聲。
“嘿嘿……”燕月明有點不好意思。
他也就是觀察得仔細了些,沒什麼,沒什麼。
絕對不要多想。
“嗯。”燕月明立刻悶頭往樓上沖。
聞人景一腦門問號,根本不知道他在“嗯”什麼,但看着光腳的小學弟都沖得那麼猛,他怎麼能甘於落後?當即以更快的速度超過他,搶先登上二樓。
二樓有張小床,雖然是給倉鼠睡的,但是比燕月明原來家裏那張可豪華得多。更別說旁邊還有搖椅、吊籃、沙包等各種精美好物了。
我怎麼活得比倉鼠還不如啊?燕月明一時有點悲憤,下一秒又自己給自己找好了答案。
哦,原來我只是個小明。
這時,聞人景走向了二樓的門。
二樓是完全敞開的loft模式,從底下就能毫無阻隔地看到二樓的部分場景,唯一的視線死角就是門所在的那個牆角。糟糕的是,這裏的門上有跟怪奇小屋後門處同款的封條和咒文。
燕月明心裏咯噔一下,就見聞人景神色肅穆,站在門前,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十字架吊墜。他將十字架捧在手心,置於胸前,閉上眼開始禱告,嘴裏念念有詞。
可惜無事發生。
“唉。”聞人景一聲嘆息。
“小學長,你不是信道的嗎?”燕月明這才開口,他剛才還真以為聞人景能行呢。聞人景回過頭來,語重心長道:“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們要秉持着科學的態度,以及人道主義情懷,對祂們一視同仁,不拋棄不放棄。”
燕月明點點頭,竟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
“現在怎……”他話還沒說完,就見聞人景眸光驟亮,“來了!”
與此同時,巨響再次從頭頂傳來,燕月明跟聞人景一塊兒從二樓邊緣往上探看。這裏離天花板更近,離那個破洞也更近,因此也看得更清楚了。
只見那黑色絨布再次堵住了洞口,紅色小字若隱若現。
燕月明不由欣喜,學長肯定是聽到他剛才的話了,所以主動把昂丁打到同樣的位置,以便讓他們看清那行字。他賣力地睜大眼睛去看,這回終於看清了些許。
“命……由……大?還是天?”他大致認出幾個字,還不等串聯起來,那昂丁又動了。紅字瞬間模糊起來,讓他着急,“欸、欸別動啊。”
聞人景也看得認真呢,眯着眼看、踮起腳看,只聽上頭再度傳來一聲巨響,整個房間震顫不已,差點沒把他從二樓顛下去。
“哎喲我——”他倏然閉嘴。好險,他差點在學弟面前說髒話了。
下面很驚險,上面也不遑多讓。震動持續響起,剛剛從洞口挪開的昂丁,不多時又被逼了回來。聞人景和燕月明立刻把眼睛瞪得像銅鈴,抓住機會分辨文字。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一回他們終於看全了。兩人把各自的答案比對過後,拼出了完整的一句句子。
【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個句子讓燕月明和聞人景齊齊沉默了幾秒,一時不知該如何評說。
算了,先不管了。
“可以了學長,上面說——我命由我不由天!”聞人景大聲將信息傳遞過去,然後拉起燕月明迅速撤離。
他剛才不是嚇唬人,在縫隙里,不論進入哪個空間,如果自己的身體發生變化,那必定不能久留。
二樓的門眼看是開不了了,那種奇怪的符文能不碰就不碰。怪奇小屋曾經的出入口悉數封閉,如果不能找到新的出口,那他們或許還得在這裏苟一段時間,更得惜命。
燕月明也不多話,兩人逃命似地奔向來時的入口。如同大黃衝鋒,在那碎屑的海洋里奮勇前行,好不容易回到玄關處,伸手開門,卻發現——
門打不開了。
饒是聞人景,都微微色變。燕月明更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師兄弟兩個在玄關處感受着世界的惡意,末了,聞人景面色凝重地看着燕月明,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沉聲道:“現在只剩最後一個辦法了。”
燕月明忙問:“什麼?”
聞人景:“找學長救命。”
燕月明:“……”
那廂,黎錚還在跟昂丁纏鬥。
昂丁的戰力雖然比不上胡地那種級別的縫隙里的NPC,但也不容小覷。它體積小、速度快、出手狠,明明渾身上下除了眼睛、牙齒和爪子之外,都是用布和棉絮做的,防禦力不高,但殺傷力極強。
最重要的是,雙方打鬥,難免產生“唉。”聞人景一聲嘆息。
“小學長,你不是信道的嗎?”燕月明這才開口,他剛才還真以為聞人景能行呢。聞人景回過頭來,語重心長道:“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們要秉持着科學的態度,以及人道主義情懷,對祂們一視同仁,不拋棄不放棄。”
燕月明點點頭,竟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
“現在怎……”他話還沒說完,就見聞人景眸光驟亮,“來了!”
與此同時,巨響再次從頭頂傳來,燕月明跟聞人景一塊兒從二樓邊緣往上探看。這裏離天花板更近,離那個破洞也更近,因此也看得更清楚了。
只見那黑色絨布再次堵住了洞口,紅色小字若隱若現。
燕月明不由欣喜,學長肯定是聽到他剛才的話了,所以主動把昂丁打到同樣的位置,以便讓他們看清那行字。他賣不死,那就往死里練。什麼速度夠快?能跟死神賽跑的速度。
能突破人體極限的速度。
昂丁沒能避過,就被黎錚從背後狠狠劃了一刀。刀刃劃破黑色的絨布,帶出棉絮紛飛,而黎錚步履不停,迅速壓上,直刺其後心。
一個布偶有沒有心臟?
管它呢。
昂丁雖然是個布偶,但也不是吃素的,逃跑的同時把小禮帽一摘,瞬間轉身用帽子擋住刀尖。別看那禮帽巴掌大一隻,竟能抵禦刀槍。
紐扣做的眼睛對上黎錚,昂丁一隻手抓着帽子置於胸前,一隻手抬起,微微點頭,竟似在對黎錚行禮。
黎錚可不會被這副模樣蠱惑,當即收刀,一個腿鞭掃過去。昂丁后跳着躍過,與此同時將禮帽飛出。
那帽子高速旋轉着向黎錚襲去,帽檐無鋒,卻好似能瞬間取人首級。
黎錚閃電般避過,可這“飛鏢”會拐彎,他避過了,竟又從背後襲來。而此時此刻,昂丁又重新揚起了它鋒利的爪子,返身殺來。
腹背受敵,不過如是。千鈞一髮之際,黎錚的手裏多了一葉纖巧銀刃,以極其輕盈的姿態打中禮帽,而他自己則毫不畏懼地迎上了昂丁,刀刃架住對方利爪的同時,攻其下盤,瞬間與其換位,讓昂丁對上了他自己的禮帽。
昂丁不得不伸手去接,攻擊微頓,面無表情的玩偶臉看向黎錚,“人類,你很強,但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黎錚一個字也沒有回應,不是因為反派死於話多,而是他聽到樓下傳來他不爭氣的兩個學弟的求救聲。
“救命啊學長!”
“出不去了!”
他的刀變得更快了,衣衫颳起獵獵勁風。風吹拂過牆上的壁台,燭火搖曳。
牆后的空間,其實就是走廊,無盡的走廊空間,一層一層好像永遠沒有盡頭。這裏每隔幾米就會有照明的壁台,白色的蠟燭燃燒着,聞多了就會產生認知錯誤。
譬如,此時此刻在黎錚的眼裏,他的手已經變成了一截毛茸茸的銀色的爪子。
不過他看起來仍然很冷靜。冷靜是他的底色,眼底藏着的瘋狂是底色上的潑墨,藍色調和黑色的交織看起來並不顯眼,但是存在。
存在即合理。
銀色的刀身掠過壁台,下一秒,那燭火就到了刀尖之上。黎錚的身影迅疾如電,刀尖劃過一道華麗的火線,再次與昂丁擦肩而過。
昂丁也很快,幾個回合下來它也沒有受傷,可肩頭卻落下一點火苗。
它想伸手去拍,可黎錚的攻擊又來了,它只能出手抵擋,哪裏還有空去管肩頭的火。轉瞬之間,那火就燒起來了,火光中照應着彼此的臉,勝敗只在剎那之間。
千鈞一髮之際,昂丁舉手投降,黎錚的刀也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黎錚:“我命由我不由天?”
聞言,昂丁那張沒有任何錶情的玩偶的臉上,好似多了幾分生動色彩,語氣也多了幾分人味,“人類永不屈服,不是嗎?”
黎錚挑眉,“哦?”
“倚紅船上的唐小姐,向您問好。”說著,昂丁推開黎錚的刀,再用爪子伸進脖子與肩頸連接處的斷了線的縫隙里,從泛黃的棉絮下面掏出一張摺疊成豆腐塊的紙,“她讓我替她捎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