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樓赦大老爺（05）
陸繁星心中哼哼，面上卻一點不漏，甚至還故意繼續茫然的神色，堅定的表示自己是孤兒，自小被姓陸的老道長撿到，就隨了陸老道長的姓，並取名叫陸繁星。
賈敏並林如海聽得糊塗，更是懷疑。
“大哥先前說自己商丘人士，可小妹聽大哥的語氣，不是商丘口音啊。”
自然不是的，陸繁星真的只是隨口一說。事實上，陸繁星到底祖籍在哪兒，他自己都不清楚。
有的記憶，陸繁星只記得十歲之後的，十歲之前，有一說一，陸繁星根本就不記得。只隱約記得家裏好像發生了什麼重要的變故，所以他才會被送往福利院，一直長到成年，有了生存的能力后，才離開社會福利院。
說陸繁星冷情也好，沒有心肝也罷，反正上輩子混跡社會的經驗告訴陸繁星，人嘛還是要自私一點，才能活得更好。比如說他，其實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雖說男人心眼太小，看起來有些上不了檯面。可說白了，不過是小人物的求生智慧。旁的不說，陸繁星就挺佩服自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只不過現在嘛，陸繁星感覺自己萬萬不能承認，自己就是賈赦。
《紅樓夢》這本書可是說了，賈赦以及他膝下的兒女們，都是榮國府二房的對照組。榮國府大房，上上下下，包括養的狗，都是為了襯托二房的存在。
他回去幹什麼？
回去繼續住馬棚旁邊，給二房的當踏腳石？
好處與他不沾邊，還是錯處全背鍋？
他陸繁星有那麼蠢？
寧願犧牲自我來成全他人？
嘖，哪個龜兒子才回去，所以賈赦誰？與他陸繁星有關係嗎？
陸繁星可是知曉的，他姓陸名繁星，可不是傻不兮兮，可憐沒人愛，還被敗壞名聲的賈赦。
正巧‘失憶’了，他不承認自己是賈赦，難道就憑賈敏、林如海二人還能逼着他承認不可？
陸繁星心中嗤笑一聲，又道：“你們找賈赦，與我陸繁星有什麼關係？”
林如海萬萬沒想到，陸繁星竟然這麼反駁，一時之間倒沒能反應過來。還是賈敏幽幽的說，即使賈赦化成灰她都認識，才打破了尷尬無比的沉默。
“絕對不可能。”陸繁星斬釘截鐵的道：“那被攆到馬棚附近住的賈赦不可能是道爺我！”
林如海：“”
賈敏：“小妹可沒有說大哥住在馬棚附近。道長一口咬定不是小妹的大哥，又如何得知小妹的大哥住在馬棚附近？”
“沒說？”陸繁星強行挽尊。“那是道爺的本事，道爺問卦算命，甚至捉妖也是行的。從賈夫人的面相看，你那大哥就是個不受寵，且被人騎在脖子上撒尿的主兒。他不住馬棚附近誰住？”
賈敏：“”
林如海有心想喊一句有辱斯文，可想想到底忍了，他那大舅兄相貌堂堂，算是紈絝中最靚的一隻崽。可惜是個混不咎，只要惹了他，什麼話都敢說出來。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愚孝。
堂堂襲爵之人，被賈老夫人用孝道壓着，壞處他得，好處都讓給了得賈老夫人偏心的二房。
話說回來，賈赦好像就是因為賈母偏心不已，怕為妻守孝三年的賈赦再娶個有家世的繼室，將二房壓制住。沒有經過賈赦的意願，就定下了接連為父母守孝，活生生將自己拖成老姑娘的邢氏，賈赦一時激憤，又爭執吵不贏賈老夫人，就想着出來散心，結果誰知曉運氣不好，從落水失蹤到被立衣冠冢宣佈死亡，不過才短短几日
林如海心中惋惜不已，疼愛敬重嫡妻的他，到底沒有將這份惋惜說出來。
且還看向賈敏，示意賈敏再講講她所了解的賈赦。
賈敏還能說什麼，林如海在京為官時，身為林家婦，賈敏倒還可以時不時抽空回榮國府小坐。
注意啊，是小坐，作陪的除了王夫人外，便是賈老夫人。最多賈赦原配還在世的時候，多去賈赦那一房坐坐。可賈赦原配一走，因着賈赦‘執意’要給原配妻子守孝三年再說續弦的話，賈敏登榮國府的門，也只是到榮禧堂待着，陪賈老夫人說話。
說有多了解賈赦，純屬假話。可其他的，卻不算假話，最起碼有一句話是真話，哪怕賈赦化成灰，賈敏也是認得的。
偏偏陸繁星就是不承認，還道：“他有道爺我長得英俊？”
就沖這不要臉的勁兒，賈敏更加確定陸繁星就是賈赦。
“大哥，我們兄妹見面，好好的說話行嗎？”
賈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吳語軟儂，不像北方人，倒像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陸繁星認清事實。
逃避是逃避不了的，就沖陸繁星現在這張臉，不熟悉的人還好，可遇到熟悉他的人，哪怕陸繁星穿着道服，看起來好不仙風道骨，也會認定他是賈赦。
之所以和過去的賈赦完完全全不同，多半是落水之時腦袋撞到了河底，導致淤泥糊了腦子的緣故。
陸繁星卻不為所動，一再堅持自己不是賈赦。理由嘛，還是那個，賈赦沒他長得帥。他是陸繁星陸道爺，可不是從小可憐進化成老可憐的廢物賈赦。
這怎麼說呢，陸繁星不承認自己是賈赦，哪怕賈敏指天發誓，陸繁星他就是自己的大哥賈赦，也沒卵用。很現實的一個問題，承認了沒啥子好處。畢竟吧，京城那邊已經將賈赦的喪事給辦了。
從賈赦落水，再到陸繁星穿來成為神棍討生活的一個多月，賈赦被宣告落水失蹤，再到確定死亡建衣冠冢然後出殯，一個多月的時間就給辦得妥妥噹噹，可見榮國府二房那邊有多麼迫不及待的從原先的雀占鳩巢，成為榮國府真正的主人。
不光陸繁星猜到了承認自己是賈赦沒一丁點好處，就連林如海也是
通過賈赦‘落水失蹤’事件，林如海算是對榮國府有了直觀的印象。
可不像賈敏，事實擺在眼前，都不願意相信她娘家人沒一個好東西，二哥賈政更是連嫡親大哥都要謀害，虧得還一直表現出君子端方，至純至孝，之所以會住在榮禧堂，全是因着襲爵的大哥不着調，年邁的賈母還需要孝順的他照顧。
嗯，挺清麗脫俗的雀占鳩巢理由，不是一般人想不出來。
偏偏二房的人不止想出來了，還堅定的認為自己根本不是雀占鳩巢，而是誰讓大房不成器，只能靠二房來撐榮國府的門楣呢。
總之，在賈老夫人的偏心眼帶領下，二房的人，包括守門的大黃狗，都認定自己比那白蓮花都要來得純潔。
以上這些，陸繁星沒有屬於賈赦的記憶，並不清楚。可陸繁星又不是地地道道的蠢蛋，難道還不能憑藉著《紅樓夢》這本書了解嗎？
要知道他們研究民俗的，除了國內歷代名著，連海外名著，比如說《傲慢與偏見》《茶花女》等等都有涉及。華夏民俗委員會成員們的日常，其實就是看書。
就陸繁星而言，雖說比較片刻，只喜歡研究國內的民俗文化，但是道家典籍、佛家經典，四大名著以及近現代武俠大家所創作的武俠小說，陸繁星都看過，並且還和一些小有知名度的民學家探討過。
有關《紅樓夢》，陸繁星最大的印象就是警幻那個小娘們太嘰霸會算計了，居然想到用對照組的方式，讓下凡歷練的破石頭精享受榮華富貴。說什麼來紅塵歷練一番，飽受人情冷暖，方可得道成仙
人情冷暖有，只不過是屬於對照組的，而榮華富貴，則是完完全全屬於破石頭精。
陸繁星回憶起《紅樓夢》這本書，作為新晉神棍的他，真的很不理解破石頭精的這種紅塵歷練。再加上賈敏一口咬定他就是賈赦，明明是個大聰明偏偏腦子轉不過彎，陸繁星乾脆就下了一個決定。
讓那破石頭精明白什麼才是真真正正的紅塵歷練。
呵，經歷了大富大貴一朝敗落，才幡然醒悟出家未道的紅塵歷練，有他陸道爺在，直接嘗嘗人生五味的紅塵歷練吧。
打定主意，面對賈敏的‘胡攪蠻纏’，陸繁星也就更加能心平氣和的表示：“賈夫人，道爺今日登門，可不是想憑藉和賈恩侯相似的容貌，和那榮國府攀關係。貧道今日來，只是雲遊此地路過林府的時候，發現妖氣衝天，想日行一善，故而才選擇登門。”
很好，話題總算轉到陸繁星為什麼會跑來林府了。
陸繁星之所以會放棄蹲天橋給人問卦算命，跑來林府，就是為了坑外人口中最近諸事不順的林大人。結果誰知道林大人是熟人，這怪陸繁星之前從來沒有見過林大人，又不知曉林大人的生辰八字，以至撞上來后才發現。
媽惹，這樣的變故，不會影響自己‘鐵口神算’的招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