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往莫里斯 Ⅱ
“不是，愛麗克斯，你想一想啊，茉蔭目前還是被老闆雇傭的吧？你說什麼就算什麼，可沒這樣的道理吧？”
帝國的雇傭工人分為兩種，一種叫做“走客”，可以隨意跳槽，老闆沒有留人的權利；還有一種就叫做“長工”，老闆可以強制留下不讓跳槽，相應的，工資會比走客高很多。一般來講都是走客覺得一個地方不錯就會把自己跳槽的權利“賣”給老闆，以換取更高的工資和穩定的工作。
茉蔭這種特殊情況，缺錢加上無處可去，想都不用想算長工。
“沃克小姐真的要把茉蔭她買走嗎？我倒是沒什麼關係，但是並不是我瞧不起沃克家的財力，如果要去莫里斯買房，還要加上傭人的錢，一段時間找不到工作我想很快就會把積蓄花光的。”
“咦，莫里斯物價有這麼貴嗎？”
這倒是稍微勾起了我的興趣，畢竟已經要強迫前往莫里斯了，也是和自己相關的事。
“嗯......我做個假設吧，以沃特小姐的消費能力加上她的家族成分，存款大概在四百萬到五百萬帝國匹（Pia），莫里斯的通用貨幣是格魯爾（Glor），一單位帝國匹對應十單位格魯爾左右，按照莫里斯的平均房價，買房子就需要三百萬匹，還不算裝修以及其它包括稅的費用。再加上沃克小姐揮金如土的習慣，大概半年積蓄就歸零了。”
“好貴......”
我說出來倒是沒什麼，窮鬼慣了。但是愛麗克斯說“好貴”，那是真的很貴了。
“老闆你知道的真多啊。”
“哈哈，以前本來就打算在莫里斯那邊開店的。就是因為房價太高，成本都湊不齊，所以才來帝國這邊的。帝國沒別的，地確實比莫里斯那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便宜多了。但是在帝國賺夠了，就準備去莫里斯發展了。”
“那個......”
側邊少女的聲音有點微弱而無助。大家一直聊得歡，都把這次矛盾的中心人物給忘了。
“啊啊，對不起。那個，情況就是剛才說得那樣，不好意思，可能沒法去莫里斯了。”
我尬笑了一下，偷偷看向愛麗克斯的臉色。
“沒關係，就去吧。大不了先租公寓住吧。租公寓的錢應該還是有的，一直撐到找工作。我花錢節制點也沒關係，畢竟去了莫里斯之後我估計家裏人不會給我錢了。”
難以相信，“花錢節制點”是這位說得出來的話。
“但是有個問題啊，為什麼是以我的名義雇傭茉蔭呢？我單人生活習慣了，有沒有傭人不影響的。”
“啊，因為我家前幾天辭退了好幾個傭人。當然不是我的主意，可能惹禍了吧。在帝國常年做傭人的人你知道的，好像有心裏變態一樣。真是，憑什麼我非得雇他們不可啊，雇傭別人還要被莫名其妙報復......”
有錢人的世界難以理解。總之就是以我的名義雇傭不會有麻煩吧。
“老闆，買單。今晚就先散了吧。租房子的事等我，你們這幾天去把證件都辦一下，別到時候出關的時候搞出什麼麻煩。”
......
“啊，茉蔭，真的決定和他們去莫里斯了嗎？”
茉蔭這個名字真的不習慣，平日裏都是“克瓦西小姐”，或者家裏人喊得“阿莉耶”。但是沒辦法，也編不出什麼名字了，況且名字是爸爸起的，沒有任何人知道“茉蔭”代表着那個已經死去的“阿莉耶·克瓦西”。
“是的，承蒙關照了，老闆。”
“不不，沒什麼關係的。其實我這裏多一個少一個人是常事了，畢竟酒吧是走客永恆的歸宿，雖然你是直接以長工的身份被雇傭的......本來還想說什麼的，算了吧。如果在莫里斯找不到出路回帝國來了，再來這裏工作也是可以的。”
老闆對我很好，光是看她也有五十多歲的樣子了，也沒有結婚，更別提孩子。可能是把我當作她的女兒看待了吧。
“是，非常感謝。”
好在當初有因為他離開傭人單獨生活過一段時間，家務活和一些東西都能熟練干，不然還真找不到這個臨時的工作了，老闆也是好人，我也從當時活了下來。真的......我幸運的有些離譜了，傳奇小說嗎，這是？（作者註：還真是）
至少之後就能去莫里斯找那個女人了吧？銀白色長發，血紅色雙瞳，喜歡給別人使壞，超級大美女......最後一個特徵倒是有點籠統了啦。
還有，“喜歡給別人使壞”，倒是很值得注意。希望不是什麼麻煩的人物。
倒是，我自己這件事就很麻煩了吧，麻煩人遇麻煩事是必然的吧？
......
向官員出示了我們三人的證件后，放行，出了關外。山坡上回頭望去，從來沒注意過，帝都也可以看上去這麼繁華。平日裏都是在城內，街道好似迷宮，根本看不見什麼景色，現在從高處看，才發現帝都其實某種程度上也挺美的。
“步行然後渡河，之後就有專程的巴士了。本來可以直接坐游輪從海路過去的，因為要省錢才來擠長途巴士的。”
“你說擠，不會吧，這趟車很多人嗎？”
“嗯，之前出關有事，偶然看見的景象，小商人、旅人，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麼人，一般都會坐巴士，人還挺多的。後來問了一下，一直都是這樣，因為長途巴士確實便宜。但是有些錢還是沒打算省的，三人連坐的軟座大巴，至少上車可以靠着睡一會兒。”
我好感動，感動這位大小姐終於懂了一點人間疾苦了，出行終於不是私家車還有司機接送了，或者直接游輪，再遠一點就坐商用航空飛艇了，終於知道可以以不知道便宜多少的價格去坐巴士了。
“怎麼了，一臉感慨的？不會在想什麼無禮的事吧？”
“沒有，不敢不敢，不想挨揍。”
外人來聽可能以為我有什麼紳士風度，總是讓着愛麗克斯，還不打女人。事實上我是真打不過，以前有一次喝酒上頭了，一衝動兩個人打起來了，結果是愛麗克斯毫髮無傷，我斷了條胳膊。當然後面和好了，也因為她花了大價錢買一些我聞所未聞的葯，痊癒的很快。
後面也因為幾次事有了幾次口角，愛麗克斯就直接開始揍我了，也因為斷胳膊的陰影一直沒有敢還手。還手就不是骨折斷胳膊這麼簡單了，可能要全身癱瘓，我有信心。
一般人遇到這種麻煩的女人，哪怕她是富婆，是貴族，估計也早就跑了。以前我也是有怨言的，後來也就沒了，畢竟她打我大部分時候是真的因為關心我而生氣。可能我在以前也經常被她照顧吧，而且，她可以說算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無血緣關係的那種。
“但是我覺得擠這個詞不是太妥當，也就是人太多了空氣太悶了吧。”
“啊，不是像塞貨物一樣把人塞進鐵皮箱子裏面去嗎？”
本質上還是沒變啊，不嘗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可惡，為什麼她這麼沒常識我會這麼羨慕啊。
“那個......二位都會北方的光語嗎？”
一直沉默着的茉蔭突然發話。
“啊，說起來茉蔭你會講光語嗎？”
“不，我沒有學過。”
光語是北方三國通用的語言，相比於帝國的官方語言，語法極其複雜，哪怕兩國臨界，在這兩個語言中也少能找到相同之處。
“你就放心吧，冰空母語就是光語。”
啊啊，愛麗克斯這麼講我想起來了，我原國籍好像是莫里斯來的，移民帝國入伍之後不久就失憶了。
“冰空先生不是帝國原住民嗎？”
“不，我並不是，我說話應該是有口音的吧，沒聽出來嗎？”
“並沒有什麼口音，我還以為你真是帝國人呢。”
是嗎，看起來我口語不錯。
“愛麗克斯，說起來，你不會你家一趟嗎？我是指你家封地，你家的封地正好順路吧？”
“你再提那個地方我真的不會和你說話哦。”
她把眼睛眯起來，飽含着怒意斜着看我。
關係也不至於這麼不好吧，明明沃克家族作為侯爵也沒作威作福在封地上亂收稅引人反感。啊，沃克家族是掌管刑獄這方面職務的，封地內也有所監獄，是因為這個不想過去嗎？那也不對，她應該從小就看慣了。
“你們兩個走快點，我們早點到驛站去。”
“啊喂，等等啊。”
......
車在路上顛簸着，這一段路坑坑窪窪的，感覺是很久沒修過了。
旅人的幾個大布袋裏不知道什麼在撞擊着，叮叮噹噹在響。
這趟車難得的人比較少，除去我們三人，僅僅只有十六個人，打扮各異，有四個人看得出是一個商隊的商人。相同之處就在於他們每個人上車時都帶了一個巨大的布袋。及其怪異。
“先生，我們這是開到哪了，路這麼破？”
“已經開始到兩國交界處了，路破點正常，兩邊都沒有人想去主動修這條路，對他們來說能用就行。”
司機與一個人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車外是廣闊的平原，偶爾一個土丘隆起，哪怕是路上都與周圍一樣長上了草。
“喂先生，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個人？”
十六個人中其中一個人透過擋風玻璃指向前方，隱隱約約看得見一個黑點。
車子繼續往前開，黑點在豎直方向上逐漸拉長，身材的曲線能明顯看出是個女人，渾身漆黑，不，是全身穿着黑色衣服，頭頂蒙了頭巾包住頭髮，臉上戴了面紗看不見下面是什麼臉。
“喂，搞什麼東西，讓開啊!”
不管怎麼按喇叭都沒有用，她依然站在路中間，手伸向前方，似乎這樣就能夠擋住巴士。
事實也是如此，伴隨着轟鳴聲，以及一聲撞擊的巨響，巴士撞在了從地上隆起的土堆上。
“土系操控......貴族？！”
“有點腦子，只是魔術層面的土操控，普奇的土操控比這個厲害多了。”
不論愛麗克斯和我認為她是什麼人物，至少我們現在很危險。
“冰空先生，怎麼回事”
倚靠着愛麗克斯睡覺的茉蔭悠悠醒轉。
“我們可能被打劫了。”
聲音不大，但是司機的聲音的確傳遍了整個巴士。
一打二十，其中有兩個剛從軍隊裏出來的人，這就是這位女劫匪要做的事。
但是正是如此，此人才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