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季礪寒眼眸深重,灼熱地盯着她,最終渴望打敗克制,手掌慢慢滑了上來。
一束晃眼的車燈突然從后擋風玻璃劃過,經過他們旁邊。
他動作驀地停下,彷彿被人撞破一樣臉上閃過一絲難為情。
白嬌,“……”
日了狗了。
果然季礪寒因為這打斷鬆開她了。
他替她整理了整理微微有些凌亂的髮絲,恢復了些許冷靜自持,“你再吃點飯就先回店裏吧,我在這兒邊工作邊等你。”
白嬌氣道,“不吃了,吃飽了。”
她扭頭下了車,“砰”地拍上車門,把男人一個人扔在車裏。
“這位同志你好,能不能問問附近有沒有賣水的地方?”
突然有人喊她。
她回頭,可不就是剛才慢悠悠經過他們的那輛小轎車,仔細一看還是林肯。
白嬌猜不是走私車就是高級別賓館的接待用車。
那人以為她聽不明白,強調道,“不是燒開的水,是er,礦泉水,我們口渴,想買瓶礦泉水喝。”
八十年代國內什麼國情,誰口渴開着車滿大街找礦泉水,找就找唄,還秀上英語了,生怕別人不知道國外回來的。
白嬌沒好氣,“不知道。”
轉身就回了店裏。
"國內的人就是太沒有禮貌了,我好好問話,那個女人居然……"
程士泓——邊吐槽一邊發動汽車,旁邊人悄無聲息,他扭頭,就見堂弟死死盯着車窗外面。
他順着看去,撇嘴笑了一聲,"姿色確實不錯,不過是朵刺玫瑰,那脾氣,噴噴。"
他搖頭。
身旁人猛地道,“停車。”
接着打開車門就走了。
程士泓急道,“你幹啥去?”
對方頭也沒回。
白嬌回了店裏,陳翠千挑萬選給自己買了件襯衣,正在跟馬小芬套近乎,“小芬,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上門是來你這兒消費的,可不是找事來的,你看,你能不能再給我打個折扣?"
馬小芬客氣氣道,“上門是客,我們什麼時候都歡迎,不過買一件衣服就是八八折,再不能低了,不如你再買條褲子吧,我們店裏有很多適合你的款式。”
陳翠急道,“大雜院那幾個媳婦不也都買了一件,你還給人家少呢,我再怎麼說也是你大嫂.....”
馬小芬皺眉打斷她,“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什麼大嫂,我跟那家人早就斷絕關係了,哪來的大嫂?"
陳翠一下噎住,隨即狡辯道,“可是我…”
白嬌過來。
她猛地住嘴,她還記得全家上次跑過去往回抓馬小芬,就是在這女人跟前碰的壁,這女人也不知道什麼來頭,坐小汽車還有司機,那小汽車現如今就停在外面。
她忙放下衣服,“哎呀我忘了家裏還有事,改天再過來吧!”
說完就匆匆走了。
馬小芬有些愧疚地看向白嬌。
她那些妄想當吸血鬼的家裏人知道她在這兒工作,早晚會找上門來,白嬌有這個心理準備,不過這種小打小鬧還不打算親自出手,將來她不可能每天鑽在這間店裏,大事小事全靠她處理,可不就得把馬小芬培養起來,讓她學會獨當一面嗎。
怎麼處理她家裏那些人,這是考驗也是積累經驗的試錯過程。
她全然不當回事,“賬本拿來給我看看。”
馬小芬忙遞過。
白嬌看了看還算滿意,馬小芬大概從馬帥軍那裏學來了經驗,賬做的詳細,一目了然,營業額也算出來了,足足五千左右。
兩天一個萬元戶沒跑了。
“你好。”
男人清冷如玉的聲音響起。
白嬌抬眼,收銀台前面站着個戴着金絲框眼睛,衣冠楚楚的男人。
她露出營業性笑容,“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女人下巴尖尖,皮膚雪白,柳葉眉櫻桃口,披着一頭風情萬種的大波浪……像她又不像她。
程士介不動聲色地打量,內心驚疑不定。
白嬌看多了男人這種眼神,忍着翻白眼的衝動,再次詢問道,“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程士介這才回神,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十分幽深,“白嬌,是我,程士介,你不認識我了?”
馬小芬忙看了白嬌一眼。
白嬌把長發撥到肩上,這男人的搭訕方式也太拙劣了,她直接道,“你認錯人了。”
果然不是她。
不過是不是她又有什麼所謂。
程士介不介意找張相似的臉,在枯燥乏味的旅途中順便緬懷一下那位初戀。
何況這女人更有吸引力。
他慢條斯理從一看就很昂貴的錢包中掏出一張名片,過程中不忘展露裏面豐厚的鈔票。
名片遞在女人面前,他道,“那我們不妨認識一下,這是我的名片。”
白嬌抬眼,男人長得倒也不錯,很有港片里斯文敗類那味兒,但可惜不是她的菜。
她指了指外面,“想認識我呢,首先你要經過我愛人的同意……”
“諾,他進來了,你去跟他說吧。”
程士介,“…”
季礪寒先前就看到男人進去,起先沒有在意,或許給女伴買衣服,過一會兒見人依舊杵在收銀台那裏,這才撂下文件過來。
他問,“白嬌,怎麼了。”
店員們該補貨的都已經補完,缺的貨也都記錄了下來,這年代人們基本沒什麼娛樂活動,晚上吃過晚飯出門的人少,白嬌見差不多就安頓店員們下班回家,扭頭應道,“問他咯。”
程士介卻已怔住,“她叫白嬌?”
季礪寒抬眼,“你很關心?”
兩個男人站在店中央,彼此打量對視,一個不動聲色,一個冷若冰霜。
片刻之後,程士介短促地笑了一聲,“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轉身去出店裏他較好走山後至。
白嬌關店鎖門上了車,把自己自行車也鎖店裏了,今天晚上冷,她可不想吹冷風,就想蹭季礪寒的小汽車。
小方掐着點回來,坐進了駕駛位。
白嬌上來提醒季礪寒一聲,"明天幫我訂機票,店裏的貨估計只能堅持一天。"
季礪寒深深地看她一眼,臉上線條都綳了起來,很明顯有話想說,但薄唇緊緊抿着,不知道為什麼又不肯說。
不會因為剛才那個男的想搭訕她,所以就生氣了吧。
白嬌湊過去,“季礪寒,你是一個大度的人嗎?”
季礪寒心思重重,女人香軟的身子像往常一樣靠過來,驀地給他一種錯覺,她是真的不認識那個人,她……
他猛然想起來,她或許真的不認識了,當初不知道他們假結婚,為此還失憶過。
他心裏一松,輕輕握住她的手,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她的問話。
他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問?”
他也很好奇在她眼裏,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緊接着就問,“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他眼裏閃爍着光芒。
這個勁頭倒有點像她那天給他兒子上教育課,他兒子十萬個為什麼的勁頭。
白嬌失笑,錘了錘他胸口,“我知道還問你幹什麼!”
季礪寒微微失望。
他低低道,“這個問題太寬泛了,不過,我總體上說還是一個大度的人。”
尤其對她。
他真誠地看向她。
白嬌無語凝噎。
她知道這男人說話辦事牢靠,話既然說出來就一定不會撒謊。
所以剛才沒有吃醋咯。
算她自作多情。
她閉上眼睛,“我要歇會兒,你不要說話了。”
一句不愛聽。
手也從他手裏抽出來了。
季礪寒,“……”
小方在前面開車,一面又忍不住想笑,夫人性子活潑,思維趴氏,首長怕是有些吃不消。
“吃癟了?”
程士介上了車,程士泓便笑,“跟你說了,那女人帶刺,你偏不信……”
又道,“看來人家是有護花使者的對吧,你是不是不僅沒討到好,還被人家羞辱了?我跟你說表弟,國內……”
程士介面色陰沉,打斷道,“幫我查她。”
"???"
“你來真的?你別忘了姑母姑丈指派你跟陳家大小姐商業聯姻,陳家要是知道你在國內這麼亂來,指不定……”
程士介冷冷看着他。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聽,聽你的還不成。"
程士泓說實話有點怕這個堂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沒帶他出去,他在國內受了委屈,人也變得陰鬱冰冷,表面上衣冠楚楚,通情達理,很像個正人君子,其實內心很邪惡,商業上更是手段毒辣,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說不擇手段……
他想到那個漂亮女人,默默致哀,能想像得到堂弟這樣的獵人出手,對方肯定會很快拜倒在堂弟的衣冠楚楚之下,等玩夠了又像抹布一樣被毫不留情扔掉。
這就是所謂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至於那個護花使者……看起來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國內這個國情,只怕那個漂亮女人更嚮往國外的花花世界……
小汽車駛入大院,停靠在小樓前面。
白嬌要下車的時候,季礪寒忽然從後面握住她手腕。
白嬌又坐了回去。
昏暗中,男人表情有些不定。
還想在車裏試試?
她就說嘛,這男人悶騷。
小方回去休息了,周圍夜深人靜。
白嬌湊過去,輕輕捏住他下巴,吐氣如蘭,“你……”
季礪寒輕輕蹙了下眉,“剛才那個人……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程士介。”
他思索良久,覺得不論她記得不記得,都有知道的權利,否則對方再找過去,她豈不是掌握不了一點主動。
白嬌毫無反應。
季礪寒提醒,“……你曾經那個竹馬。”
“.....”
居然……
這男人一直看着她,她都忘了該做什麼表情,畢竟一個人忘了誰也很難忘記舊情人吧。
她半天擠出一句話來,"……那他還真是大變樣呢。呵呵。"
季礪寒,“…”
她果然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