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要補償就補個夠
酒過幾場,正在酣暢淋漓的時候。
陳院長接了老伴的電話勒令他回家,老頭這才戀戀不捨地起身告別。
一行人都要送,陳院長沒讓,點了名說:“童念,你跟我來。”
童念把手頭的東西交給蘇心禾,跟陳院長助理一起陪着往家屬樓的方向走。
陳院長酒喝得多了點,走路有些慢。
從後面看,他的脊背微彎,有了古稀之年的老人的狀態。
家屬樓跟學生宿舍隔着一道暗門,還未到十點,一牆之隔的學生宿舍還喧鬧着。
到了樓下,陳院長沖助理擺了擺手:“孫耿,你先回去吧。”
孫耿轉身先離開。
童念被單獨留下。
“真回來讀書,捨得你那個月薪50萬的工作?”老頭在揶揄她。
“哪能賺那麼多,”童念嘻嘻一笑,大言不慚地說:“才49萬而已。”
“還而已...又皮是吧?”老頭白了她一眼。
他定了定神,看着童念說:
“真想好了,老師歡迎你回來,那個研究中心的項目你就先做起來,邊工作邊準備考試,更有學習氛圍。”
童念一窒,有些不敢相信這份重託:“我?”
錢卉明裡暗裏要了那麼多次,據說計劃書都提交了好幾份,老頭一直浮皮潦草的敷衍,說沒精力,竟然不是真的。
“怎麼,在社會上歷練過幾年,膽子越練越小?還是嫌棄工資少?”
這種項目的哪有什麼工資,也就是一點津貼,僅能保證溫飽罷了。
“不是,”童念擺手:“有您的冠名,怕做不好丟您的臉。”
陳院長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連連擺手,說:
“人哪,對生活常懷敬畏之心是好事,但是畏首畏尾就沒必要。放開手去做,我這張老臉沒什麼好丟的。這把年紀,不為那幾分薄面活着。”
夜深靜謐,只有蟲鳴聲,陳院長的話顯得格外清亮,字字扣在心扉上。
“行,我接。”童念點頭。
陳院長破例笑了,伸手點了點她說:
“做咱們這行門檻不低,台階也高,你可得熬得住十年冷板凳。再逃跑,絕不輕饒。”
童念伸出三個手指做了個對天發誓的手勢。
藉著點酒精,陳院長說話也多,轉身之前還悉心叮囑:
“回去吧,童丫頭。”
童念看着陳院長進了樓道,一樓房間裏暖黃色的燈亮起,她沒有沿着原路返回,繼續往前往人文院深處走。
路過辦公樓門口的時候,剛才離開的孫耿從辦公樓的方向蹬蹬跑下來,氣喘吁吁的遞給她一個藍色的文件夾。
“這是?”童念沒接。
“近五年專業課考試真題,考點都在裏面,吃透了准過。”
孫耿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院長剛才去餐廳之前就整理好了,放在我眼皮底下,我就擅作主張拿給你了,省得他又說我沒眼力見。”
童念心頭一緊,有些感動,雙手接過那個沉甸甸的文件夾。
“那個...”孫耿抿嘴一笑,看起來有些羞澀:“以後我們要一起處理研究中心的事,我該怎麼稱呼你,學姐,還是學妹?”
孫耿是今年的應屆留校生正在讀博,按照入學年齡來說,他比童念小,但是要按照學歷來說,他又比童念高。
“都行,”童念歪了歪腦袋說:“不然叫姐妹?”
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沒想到孫耿還真接話了,點頭說:
“也不是不行。”
這下童念愣了,沒接上茬。
片刻,孫耿倏自笑出聲,聲音軟軟的,伸出手擺了擺:
“我們就互相稱呼名字吧,童念,慢走。”
孫耿沒跟着回餐廳,折回辦公樓里。
童念抱着那個厚重的文件夾,沿着辦公樓的方向直行,細細看着周圍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下戚戚然。
繞過球場和活動中心,在人文學院女生宿舍那棵大芙蓉樹下前,一個熟悉的身影拎着她的包,等在樹影下。
一身利落整齊的襯衣西褲,長腿在路燈和月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修長,就那麼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當年兩人分手是在這裏,時隔多年,這是第二次看見他立在樹下。
“來很久了?”童念跑步上前問。
“沒,剛才送徐彌他們走,就過來找你了。”
廖雲丞接過她手裏的文件夾,拉過她的手,攥在掌心說:
“忙完了嗎?我們回家吧。”
童念張望一番,四下無人,推着他的肩膀把人抵在樹上,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墜,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
好不容易大膽一次,看他這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她又沒膽量,紅着臉說:
“走吧。”
“這算補償?”廖雲丞緊緊攥着她的手臂,俯身靠近,似笑非笑地問。
他也想起這個地方了,童念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我可沒這麼好說話,要補償就補個夠。”他將人拉進懷裏,重重吻住。
暗夜裏,花香四溢,繁茂的樹葉被海風卷的沙沙作響。
他的吻帶着泄憤,唇舌互相纏攪。
路邊有人經過,她有些心慌的推他。
廖雲丞沒理會,掐腰抱着她轉了半圈,移到背靠路沿的地方,纏綿的吻不僅沒有斷,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彷彿要補償的不是數年前的那一個吻,而是這麼多年缺失的每一個吻。
兩個人今晚都喝了酒,吻着吻着,氣氛有些不對。
廖雲丞率先停下,將她的頭摁在心口,輕輕揉着問:
“回家?”
行吧,反正這不是句什麼好話。
車子停在人文院門口,兩人站在車前等代駕的功夫,孫耿拎着包出來上車,跟童念揮手告別。
童念跟他擺手,送人走遠,跟廖雲丞說:“那是我以後的同事,孫耿。”
廖雲丞抿唇笑着看她,問:“準備要辭職了?”
聊到這裏,童念心裏有些複雜。
“本來想晚一點辭職,導師讓我先回來管理那個研究中心,這樣就...”
她很討厭分離,每次離開一個地方,都要把自己的一部分割下來似的。
廖雲丞抱着胳膊笑她:“捨不得我?”
童念眨了眨眼,點頭:“捨不得你們每一個人。不帶濾鏡地說,你真是個很好的領導。”
廖雲丞對她發的好人卡不為所動,嗤笑一聲,表示不悅:“還有呢?”
“好男朋友。”
廖雲丞對這個答案很不以為然:
“這麼拘謹?以為你會說--好床伴。”
童念:“...”
代駕騎着小電動晃晃悠悠過來,男人將未說出口的渾話,變成了混不吝的眼神,橫七豎八的傳遞給她。
“那就晚幾天辭職?”
破天荒的,廖雲丞居然挽留她,聲音也軟軟的,請求似的。
這一次,他說的是違逆理性,遵從本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