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十一點半，火車進站，大智依依不捨和那兩個工作人員揮手告別，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遇見貴人，當然，第一次屬於喬暮雪。

大智穿着那雙棕黃色皮革的鞋，嘴裏還殘留着那碗麵食的香味，坐上火車離開了這個縣城，前往他嚮往的城裏而去。

火車的汽笛聲響起，就是他人生啟程的號角。

別說火車了，離開那個他生活了二十年的村莊，外面所有的一切對大智來說，都是新鮮的，他在火車上根本沒有辦法安定地坐下來，這裏走走，那裏看看，什麼都很好奇。

幸好，今天是大年初二，沒有多少人乘坐火車，偌大個車廂，就坐了三五個人，所以也沒有人管他走來走去的。

後來走的實在是累了，便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瞪大眼睛看着車窗外飛掠而過的風景，外面優美的景色，讓他不捨得多眨一下眼睛，臉上帶着喜悅的表情，微微抬頭，一直緊盯着窗外。

對於這個世界，他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所有的事物都是新鮮的......

六個小時的車程，火車中途停過兩三次，當他到了省城的時候，他還茫然不知，一直坐在那裏，看着外面。

要不是車上的列車員過來看他的車票，告訴他已經到了省城的話，估計，他會坐着這趟列車走向更遠的地方。

大智背着個簡單的布包下了火車，他張大眼睛，四處張望着，看到別人行走的方向，他跟在後面走着。

這倒是沒錯，下了火車的人，都是往出站的方向走的。

大智很奇怪，他看到有不少人一下火車便手裏拿着一塊東西，要麼就低頭按着，要麼就貼在自己耳朵上，然後大聲說著話，那一塊黑乎乎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有這些玩意呢？

時值2000年，BP機和手機已經開始進入尋常老百姓手上了，成為大家聯絡交流最有效和最直接的通訊工具。

大智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有BP機和手機這些玩意，所以讓他感到很是新奇。

城裏果然和縣城大不一樣，一走出火車站，映入大智眼帘的高樓大廈，足以讓他的嘴巴塞下一個小蘋果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的六點半過了，冬天一般到了五點半后，天就慢慢黑下來了，所以，現在是黑夜時分了。

幸好，城裏的霓虹燈將這個城市照的透亮，除了頭頂是黑的跟白天不一樣之外，路面和街道上，都如同白晝一般光亮，這讓大智不由高興起來。

他東張西望地走在大街上，看着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聽着路邊那震耳發聵的音樂響聲，聽到他聽過的歌曲，還不忘跟着哼唱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城裏的晚上，竟然是這麼熱鬧的，到處都是男男女女的，他們結伴而行，穿着漂亮的衣裳，帶着開心的笑容，結伴走在大街上。

兩邊的店裏面，賣着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東西，有很多很多，大智根本就沒有見過的，川流不息的人群，五光十色的街道，喧囂繁華的城市，讓大智的雙眼充滿了好奇和嚮往。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來這裏是幹什麼的了，帶着喜悅的表情，他走完一條街道又一條的街道，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疲倦一樣。

時間隨着他走馬觀花的遊覽在慢慢流逝，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十一點了，街上的人流開始變少，繁華的街道逐漸變得有些蕭索起來。

大智突然感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叫了，這才想起，自己一直沒有吃東西。

他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周圍都是高樓大廈，自己根本不知道身處何地，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裏來的。

大智突然感到有點害怕，這個陌生的城市，完全看不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也完全沒有他腦海里所想像的畫面，更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去。

此時，夜已深，他雙眼中流露出來的焦急，說明了他心裏的彷徨和迷惘。

他邁開腳步，一直往前面走去。

經過一家賣餅的店，從裏面傳出來的香味讓他停下了腳步，摸摸自己的肚皮，已經餓得不行了，幸好，大智還認識不少的漢字，他看到店門口擺放着一個廣告牌，上面寫着：大餅5元三個。

不管別的，先想辦法填飽肚子再說，他從身上摸索出一張十塊錢的，然後捏着錢走了進去。

裏面的店員看到走進來一個愣愣的年輕人，手裏捏着十塊錢，便問道：“你好，是要買餅嗎？”

一向很少和外人產生交流的大智“嗯”了一聲，眼神帶着幾分的怯意望着店員。

那個店員聽到他“嗯”一聲，二話不說，動作迅速地拿出一個袋子，給他一連裝了六個大餅，然後伸手去拿大智手裏的錢。

大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直緊捏着那十塊錢，兩人對拉了一下，那個店員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問道：“你拿着餅啊！把錢給我啊？！”

被店員那麼一喝，大智立馬將手裏的錢鬆了開來，伸手從店員手裏拿起餅，轉身撒腿就跑。

他不是個賊，但他離開的樣子，卻是和一個賊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眼神中也帶着幾分的驚慌失色。

一口氣跑了四五分鐘，看到人漸漸少了起來，他才慢慢停下腳步。

四處張望了一下，喘着粗氣，看看手裏的袋子，幸好，餅還在。

他顧不得正在喘着粗氣了，一把將餅拿出一個，就往自己的嘴裏塞，他的肚子有多餓，看他吃一個餅的速度就知道了，一個餅，不到十秒鐘，已經全部塞進他的嘴巴了。

他一邊嚼着大餅，一邊艱難地往肚子裏面咽。

第一個吃完，緊接着第二個，一直到第三個，吃到一半的時候，實在是太幹了，咽不下去了。

他到處搜尋着什麼，直到看到一個房子下面有個水龍頭從地上冒出來，他帶着一臉的難受，跑了過去，迫不及待地擰開水龍頭，彎下身，將嘴對準出水口，大口大口地往裏吞着這自來水。

梗在喉嚨里那些乾澀的大餅，終於隨着自來水給咽了下去了，他已經給噎得滿臉通紅了。

大智喘着大氣，手裏還是緊緊抓着那個被吃掉一半的大餅，他看了一眼，然後將這半個餅重新裝進袋子裏面。

兩個半的大餅，加上不知道多少的自來水，裝進他的肚子以後，頓時讓他感覺到了“飽”字。

他觀察了一下，這裏是一條不大的馬路，左邊是剛才自己經過的街道，前面是望不到盡頭的馬路，好像還有一座橋在前方几百米遠的地方。

大智終於想到要找地方睡覺了，因為折騰了一天的時間，他也的確是累了。

但是去哪裏睡呢？他看看路邊的房子，又看看剛才自己閑逛的那片耀眼燈光下，他在猶豫着，自己究竟該往什麼方向走去，氣溫因為夜深越來越冷了，他必須要找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度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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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其實寫到這裏的時候，我想到了自己當年剛剛出門打工的樣子，和大智是差不多的，什麼都覺得新鮮，什麼也覺得好奇，轉眼，時光已經消逝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