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大一的生活其實還算輕鬆,到了大二大三專業課和大大小小的考試齊上陣,課表排的滿滿當當的。

雖然這和高中比算小巫見大巫了,但間隙的自由卻是拉開差距的關鍵。有的人窩在宿舍睡覺看劇、有的人在部門社團忙碌、有的人在外實習攢就業經驗,有的人已經開始準備考研考公了。

從大二起江朔就變得忙碌起來了,常常學校公司兩頭跑,時不時還跟着林文彥去外地出個差,安蕪的生活會更簡單一些,休息時間就抱着筆記本平板去圖書館畫畫,有時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雖然兩個學校隔開了兩條街,但兩人能安安靜靜呆在一起的時間還真不多。

不久前隔壁宿舍有個女孩搬了出去,說是交了個傳媒學院的男朋友,兩人在校外租了房子開始同居。

周珞珞撐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問安蕪:“蕪蕪,你有沒有和男朋友同居的打算啊?”

他男朋友還買了大房子,可比學校擁擠的四人寢舒服多了。

但安蕪卻搖搖頭說:“不搬。”

聽說她不搬,周珞珞有些高興,畢竟安蕪是她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如果她走了自己可就太孤單了。

但周珞珞也挺疑惑的,她問安蕪:“你男朋友難道沒有提過嗎?”

提過,其實這個話題江朔也有提過的。

一次折騰后,她側身抱着被子一角昏昏欲睡。江朔上|床后把人撈過來抱着,腦袋埋到她頸間蹭蹭,然後仰着腦袋笑。

說什麼自己好幸福,說她抱着怎麼這麼軟,說她好小一隻像個娃娃。

她被他鬧得不行,睡意都沒了。

江朔見她醒過來就掐掐她的小臉不准她睡了,說如果永遠這樣就好了。

於是那晚他們倆就這個問題深聊了一次。

江朔正在奮鬥時期,去年年末的時候還成立了自己的分公司,少年總有雄心壯志,不願在老一輩的殼子下依然延續枯燥又毫無創新的舊模式,但這挑戰很大,他也日益忙碌。

他做的這些事情安蕪都不懂,她幫不上什麼忙,但求自己別分他的心。

因為她發現只要自己在他身邊,鬥志昂揚的少年就像是奄巴了一樣,抱着她就不要去工作,還嘆息着說什麼美人鄉英雄冢。

偶爾見一面都這樣了,長期呆在一起還得了?

而且,安蕪覺得大學室友們都挺好的,她也希望自己有一段充滿回憶的正常的大學生活。

最後安蕪還是選擇住在學校,江朔也尊重她的意見。

只是最後還很不高興的捧着她又親又咬的說:“我又讓步了,好氣。”

安蕪只能哄他說:“沒關係,你空了我就過來好不好?”

“那次數也要補上。”

男人在那件事上真的是得寸進尺,安蕪感覺不管什麼時候把他惹不高興了都要用這事去補。

不待她說話,江朔翻身撐在她身前,灼熱的唇已經覆了上來。

“現在就很不爽,哄哄我。”

“……”

安蕪和江朔真正開始同居是在大三結束。

那時候周珞珞和林珂參加校招找到了合適的實習公司,因為實習公司離校距離太遠,所以兩人選擇在外租個房子,宋楚則選擇了回家考公。

安蕪倒是沒急着找公司,她現在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漫畫家了,新作品在一個漫畫軟件上連載,讀者很多,收入也非常可觀。

因為宿舍空蕩下來,她也不能一個人再留學校。

知道這個消息最高興的還是江朔了,一個人孤零零睡了兩年多,好不容易有將自己姑娘拐進窩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於是暑期一到,他就開着新換的豪車去給她搬行李了。

江朔家真的很大,當初為了方便直接買了帶精裝修的戶型,所以房型傢具都沒有親自參與設計。

屋內是清冷灰濛濛的色調,客廳特別大,主卧也特別大。

安蕪搬進來時把行李箱推進了客卧,只是去了衛生間一趟,再出來時東西已經被江朔都推到主卧去了。

安蕪還懵懵的問他:“你怎麼把我東西拿到你房間去了啊?”

這話簡直讓江朔更氣了,他頭也不回的把她的衣服全拿出來,一件一件往衣櫃裏掛。

漫不經心的說:“什麼我的房間,這也是你的房間啊。”

“我也住主卧嗎?”

江朔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半靠在衣柜上看她:“不然你想住哪兒?還沒同居就要分居?”

安蕪默了會兒說:“我覺得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期。”

她想的是江朔畢竟一個人在這住兩年多了,突然加個人肯定會不習慣的。雖然她也不是沒和他住過,但是一天兩天的和長長久久的黏在一起總是不一樣的,她覺得得慢慢的過渡一段時間。

江朔就很不理解,“磨合什麼?又不是沒有抱着一起睡過,我們倆有什麼不夠磨合的?”

但安蕪堅持要先分開睡幾天。

江朔愁死了,他這個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太慢熱了,想的怎麼就這麼多?

雖然嘴上說不行,堅決不行,但誰讓他寵她呢?就算自己千萬個不願意但最後還是應了她。

江朔要讓她住主卧自己搬去客房,但安蕪卻不要,江朔的主卧太大了,空蕩蕩的感覺不聚氣,她更喜歡有包圍感的空間。

雖然兩人分了居,但其實好像又沒有分。

安蕪睡得早,有時候半夜迷迷糊糊感覺自己攏着個火球特別熱,稍稍動了動,腰間一條臂膀就伸了過來把她往懷裏攬。

江朔半夜又偷偷溜過來了。

她熱得不行,又怕吵醒他,於是慢吞吞的一點點把他的手拿開,人往邊角上藏。

才涼了會兒,就被他又撈了過去。

“睡不着?”

“嗯,熱。”

“我也熱。”

“那你鬆開我。”

“瀉個火吧,反正你也睡不着了。”

於是下一秒他就堵上來親她了。

安蕪真的不知道他哪來的精力,明明很多時候大半夜一身疲態的回家,凌晨六點就得走了,可做起那事來,力氣彷彿永遠都揮霍不斷。

如果不是她強硬的搖頭說只能一次,他怕是會食髓知味的一直做下去。

江朔太可怕了,安蕪迷迷糊糊的打他,說不讓他再過來了,那時候他好容易說話的,不管說什麼他都應,可第二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除去出差時間,他經常晚上睡一半就往她的房間溜。

他說他冷。

說他做了噩夢,夢見鬼了很嚇人。

說他今天公司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心情很喪需要人安慰。

各種各樣的理由都有。

於是漸漸的,客房就變成了主卧。

時間轉瞬而過,轉眼又到了深冬。

幾天連綿陰雨後,幾聲驚雷,岩港下了一層薄薄的雪。

南方氣溫低,雪花落在肩頭很快就融化了,安蕪撐着一把傘,身前掛着那隻粉色的兔子熱水袋,打了輛車去江朔的公司。

她沒有上樓去打擾他,在林氏對面的咖啡店裏坐了兩小時。

江朔當時正好開了一下午的會,從會議室出來發現員工們都扒着窗戶往外看,他腳步頓了下,視線幽幽透過落地窗看到了外面的漫天飛雪。

他知道

安蕪喜歡看雪,今天她一定很高興。

江朔扭頭問秘書要手機,屏幕亮起,聊天界面里安蕪果然給他發了好多雪花的照片。

岩港的雪花不大,落到地上就化了,她做了一個小小的雪人,不過一顆梨子大小。

手指紅彤彤的也沒有戴手套。

寶貝:【我堆的小雪人,可不可愛。】

江朔輕輕一笑,邊往辦公室走邊回她:【很可愛,但比你還差點。】

【怎麼不戴手套,多穿點別著涼了。】

安蕪回的也很快,給他發了個可愛的鬼臉表情包,然後問了句:【今天很忙嗎?】

你什麼時候回家呢?

她其實鮮少問他這個問題的,她很乖,怕自己會幹擾他工作。

江朔望着外面的雪花,慢慢勾起唇,眉眼都柔和下來,【不忙。】

其實他一整天都在開會,會上幾個元老吵得如火如荼,吵到後面直接拍桌子甩臉色。

新的掌權者上位,老一輩人總是看不順眼的,下馬威和絆子沒少給。

那邊靜了會兒,才緩緩發了句話問他:【那今天什麼時候回家?】

江朔心裏很軟,看見初雪,他知道她會想他。

【嗯,想我了?】

安蕪沒回。

【想我了現在就回。】

咖啡的熱氣裊裊升起,她彎彎唇笑着回:【沒,你要下班了就和我說一聲。】

江朔愣了愣,問:【來我公司了?】

安蕪嘆氣,一點都騙不過他。

【在哪兒?】他回的很急很快。

【沒。】

【說實話。】

安蕪想了想,最後還是告訴他說:【在你公司對面的咖啡店畫畫,這裏開了空調很暖和的,你忙完再來。】

江朔沒再回了,轉身進辦公室拿了外套就走。

秘書在邊上攔住他說今晚林總設了飯局,讓江朔六點前到。

今天會上鬧得很不好看,江朔一直沒怎麼發言,就任由着兩邊人吵。職場上的人情世故有時候最為讓人頭疼,林文彥一邊放任一邊又適時的去幫他一把。

林文彥什麼都好,但在江朔看來,他卻又太好說話了。

一發生衝突就好做和事佬,明明是掌權者卻要讓着這些人,一來二去把他們養得一個個盛氣凌人的。

比如現在,什麼飯局?

江朔眉眼淡淡的哼笑了一聲,“你和林總說,我不去。”

江朔可不慣着他們,時代在往前發展,企業若不順勢而為積極創新的話,被擠出局是遲早的事情。領導者也一樣。林氏可以給他們養老但不能再任由這些人指手畫腳。

讓他低頭是不可能的事情。

飄雪后氣溫驟降,路上都沒什麼行人,咖啡店也空蕩蕩的。

因為剛過聖誕,店內還有沒有拆除的裝飾品。

安蕪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靠窗的角落裏,室內打着空調很熱,她把羽絨服脫了,穿了件紅色的毛衣。

桌上一杯咖啡,她低垂着腦袋,拿着筆在平板上畫稿。

很專註,專註到江朔在她身後站了半天她也沒有發現。

等小人的最後一筆畫完,江朔才輕輕的笑出聲。

安蕪一怔,偏頭就對上了他若有所思的含笑眼眸。

“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很久了。”

“你怎麼不叫我?”

“想看看女朋友做什麼這麼認真。”

安蕪的臉紅了,想去擋那副畫,結果被江朔捧着臉勾起下巴吻了一口。

“結果就看你在畫人接吻。”

“……”

“讓我看

看怎麼吻的,是這樣嗎?”

安蕪唔了一聲去推他,被江朔握住了手按在胸前。

“她都沒掙扎,怎麼你就推我了。”江朔自顧自吻着,最後抵着她額頭問:“喜歡我親你嗎?”

安蕪沒答,江朔卻不依不饒的說:“嗯,你怎麼不回答?”

“不是要說喜歡,只喜歡我的親吻嗎?”

“……”

安蕪面色通紅,這個混蛋是把她剛剛畫的全看完了,看完還要設身處地的拉着她全演一遍。

她沒辦法只能依着他把這句話說了。

結果江朔又捧着她的臉吻下來,吻得特別狠,舌頭深入纏着她追逐,邊親邊說不科學,“如果你這麼答,我只會想像現在這樣狠狠的吻你。”

而不會像她畫的那樣,淺嘗輒止。

因為下班早兩人一起去吃了頓火鍋,結束後手牽着手在步行街閑散的走路。

冬天好像是感情升溫的加速劑,天氣冷下來就更適合彼此間牽手、擁抱、親吻,貪圖留戀的想在對方身上汲取溫暖。

明明是熱鬧的街區,小情侶們忘我的在掛着彩燈的樹梢下接吻。

經過時不小心看了一眼,安蕪害羞的低垂下腦袋,江朔則笑眯眯的蜷縮起食指蹭蹭她的手心。

看到一次他蹭一次。

安蕪知道他在想什麼,小手捂着嘴巴說不行。

江朔太愛接吻了。

他好像對這個樂此不疲。

“為什麼不行?”

“大庭廣眾不太文明。”

“沒人看見就文明了嗎?”

不見她答,下一秒江朔就拉着她往角落裏跑,把她摁在牆上躲在暗處深吻。

等兩人再出來的時候,一個又羞又惱,一個如沐春風。

“賣花賣花,好看的鮮花。”

步行街的邊上有老奶奶蹲在地上賣花,她慣會做生意的對每一對經過的情侶吆喝:“小夥子買一束花給你女朋友吧?”

有的男生目不斜視往前走。

有的男生停下腳步問邊上的女孩一句,“想要嗎?”

女孩看了眼輕聲說算了吧,然後就真的算了。

有的男生直接拒絕,還低聲對伴侶說一句,“太貴了,還挺會賺錢的,30一束還不如去搶,咱不做冤大頭。”

人流擠擠的步行街,生意卻是沒有想像中的好。

江朔和安蕪牽着手經過時也被老奶奶喊住了。

“小夥子要不要給你女朋友買束花,剛剛好多情侶都買了呢。”

安蕪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朔已經彎腰撿了一束起來,塞她懷裏,“這個好看嗎?”

“喜歡粉玫瑰還是滿天星?”

都是粉色的花朵,江朔知道她喜歡粉色的花。

安蕪皺眉還在思索,思索超過了五秒,江朔已經把兩束都塞她懷裏了。

他低頭付錢,安蕪抱着花俯身聞了聞說:“我有點選擇恐懼症,好像還是粉玫瑰好。”

“嗯。”江朔揉了揉她的腦袋,拉着她空的那隻手繼續走,“那就不需要選擇。”

只要你喜歡就不需要選擇,我都會讓你擁有。

-

岩港下了雪,預示着冬天是真的來了。

和舒秋芸通話的時候聽她咳嗽聲不斷,安蕪決定提前回南橋。

離開前江朔買了很多補品讓她帶回去。

他倆談戀愛這事舒秋芸是在大二的時候知道的。

但事實上,她早在高中就已經看出來了。沒管沒問,任由孩子們自己發展。

但安蕪搬去江朔家舒秋芸是不同意的,覺得這樣不好。

只是後來江朔給舒秋芸打了一通

電話,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舒秋芸的態度就變了。

安蕪也很好奇,悄悄問江朔打聽,但他不說,只吹大話說他這樣的女婿怎麼會沒人喜歡,臉皮厚的不行。

“江朔有和你說今年來咱們家過年嗎?”

舒秋芸和她說這事時安蕪一臉懵,她搖頭說:“他沒提過啊。”

“他前幾天給我打了電話,說太忙了不能和你一起回,但肯定在年前趕過來。”

安蕪都鬱悶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朔和她媽媽的關係變這麼好,都瞞着她有了小秘密。

她很好奇,就問舒秋芸當時是怎麼答應她住過去的。

舒秋芸把和江朔的對話大概說了一遍。

江朔對舒秋芸說他知道她擔心什麼,並且保證舒秋芸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告訴舒秋芸自己計劃畢業就會娶安蕪,但他不確定安蕪會不會後悔,畢竟他平時工作也忙,沒多少時間能陪她。

安蕪聽得很想笑,這個人真的是又賊又壞。

“所以阿姨,我可以給她一年的時間去適應我的生活,如果她後悔或者不願意……”

“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不覺得自己今生會過得多幸福,但見到蕪蕪的第一眼,我想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您不用擔心我會騙她,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婚前協議,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舒秋芸嘆了口氣說,“那孩子挺真誠的,還給我提了個什麼婚前同居磨合期來着,我覺得他說得挺對的。”

“至於他後面說的那些,我也告訴他你不會是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人,我也只想我的女兒找個真心愛她對她好的男人,好好的過日子罷了。”

安蕪眼睛裏淚盈盈的,抱着舒秋芸什麼也沒說,只懵聲喊她,“媽媽。”

舒秋芸摸摸她的長發,嘆了口氣感嘆道:“女兒長大了。”

-

江朔是在過年那天來的南橋。

年前一天舒秋芸把家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還拉着安蕪去市場買菜,最後又順便去理髮店染了個頭髮。

安蕪覺得她好誇張,捂着嘴偷偷笑,結果被舒秋芸狠狠瞪了一眼,然後讓她也剪個頭髮。

之前的捲髮已經順下來了,周珞珞說她捲髮很好看,於是安蕪就聽他媽媽的話卷了個頭髮。

江朔到的那天南橋又下雪了,舒秋芸早早的燒好飯菜等着他。

江朔來的時候帶了一車的東西,老小區沒有電梯,三人要搬好幾趟。

最後舒秋芸還打電話給隔壁周阿姨來幫忙。

隔壁周阿姨和舒秋芸關係好,一個勁兒的誇她這個准女婿孝順,舒秋芸被說的面上有光,笑得合不攏嘴。

安蕪家吃年夜飯早,四點多的時候舒秋芸和鄰居阿姨打牌去了,安蕪拉着江朔下樓逛了逛,這年除夕沒下雪,但還是很冷。

江朔站在門外忽然就嘆了口氣。

安蕪有些困惑,輕聲問他是不是有煩心事,結果江朔就望着她說:“太不容易了。”

“什麼太不容易了?”

他額頭抵着她說:“終於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那些寒冷的冬天裏,他只能孤零零站在她家門口遙寄思念,而現在,在一年中最闔家幸福的日子裏,他終於得到了她長輩的支持和祝福,可以融入她的家,和她無所顧忌的牽手擁抱,

這種滿足感和幸福感是沒有言語可以表達的,所以他只能牢牢的、恨不得揉進骨子裏似得緊緊抱住他的幸福。

晚上三人坐在客廳里看春晚,因為媽媽在,他們也沒有親密的舉動,就只是偷偷的握着手。

主持人開始倒計時,煙花爆竹的轟鳴聲中,舒秋芸打了個睏倦的哈氣,她熬不了長夜

,零點一過就起身回房間睡了,臨走時還不忘喊了聲安蕪。

舒秋芸買的房子很小,隔成了三個房間,其中有一間沒有床只放了張桌子。

於是舒秋芸就讓安蕪和她睡,江朔睡她的房間。

安蕪帶江朔回自己的房間。

她的房間很有少女氣息,被子是粉白色系的珊瑚絨,一個衣櫃一張書桌,邊上有個小書架,堆着書和她畫的畫。

“這裏是開關,這裏可以沖手機。”

她一點點介紹,好像他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三歲小孩。

“空調遙控器放桌上了,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也可以用電熱毯,紅色是加熱綠色是保溫。”

“這個娃娃也可以給你抱。”

江朔在身後攬住了她,腦袋埋在頸部蹭了蹭說:“但我更想抱你。”

“不可以,媽媽在呢。”她輕輕說。

江朔嘆了口氣說:“那什麼時候可以?”

安蕪沒說話,他卻是笑了起來,“結婚就可以了嗎?”

“……”

“好了我去睡覺了,你有事叫我啊。”安蕪臉一紅,推開他跑掉了。

江朔望着她的背影彎彎唇,他仔仔細細的看她房間的每一處角落。

原來她的閨房是這樣的。

雖然簡單,但乾淨清爽,是夢幻的粉色系。

他想,如果他把主卧也改成這樣的風格,她是不是就願意和他一起住了?

江朔覺得可行,等他回了岩港就立刻做。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新的一年。

大學好像是不屬於大四生的,除了考研和部分考公的學生,大部分同學都已經搬出去實習了。

安蕪成了自由漫畫師,上半年一直在畫畫,她每周都有連載任務,壓力也很重。有時在家裏畫畫有時候去咖啡店和圖書館。

畢業典禮前最後一周,周暖姝和程攸寧在小群里和安蕪商量畢業旅行的事情,有說去西藏的有說去海南的,於是那幾天幾人輪流在群里發旅遊視頻。

陌生的地理環境搭上自由肆意的音樂,把安蕪的心情徹底吊了起來。

周暖姝:【那我們就去三亞吧。】

程攸寧:【贊同。】

安蕪:【贊同。】

於是從那天起,群里都是周暖姝和程攸寧甩的好看衣服的圖片,安蕪就負責選個喜歡的顏色。

C大舉行畢業典禮的時間比她們都晚,畢業前幾天周暖姝和程攸寧就來了岩港,她們拉着安蕪去購物護膚做指甲。

周暖姝說她打算約個負責給她們三拍照的旅拍攝影師,只是攝影師拍攝風格不一,需要她們挑選喜歡的風格。

安蕪喜歡其中一組簡單日常但很有氛圍感的照片,程攸寧也說她喜歡這個,於是周暖姝拍板定下了這位攝影師。

到這裏安蕪都覺得周暖姝和程攸寧是真的要和自己去旅行的。

然而直到畢業前最後一天,安蕪才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前一晚江朔說有事要先離開岩港,於是就讓周暖姝和程攸寧在家裏陪她。

安蕪早上會賴床,但是周暖姝和程攸寧真的起好早,她迷迷糊糊的就被兩人給拉了起來。

洗漱完周暖姝說要給她護膚,於是她貼着面膜閉眼在沙發上醒神,再醒來周暖姝已經拿着粉撲來拍她的臉了。

“都已經大學畢業了怎麼還不化妝,白費這張臉了。”

安蕪乖乖的任由周暖姝折騰,等妝畫好她神也醒差不多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給自己化妝。

“攸寧,這件白裙子好看還是粉裙子好看?”

“粉裙子吧,蕪蕪適合粉色

。”

“紗裙還是簡單款?”

“紗裙,像小公主。”

“……”

她感覺自己一點都插不上話。

等裙子上身的時候,安蕪才困惑的問了句,“今天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打扮?”

她睜着一張水靈又清澈的眼睛,發現周暖姝和程攸寧都不敢看她,躲閃着她的眼神說什麼穿衣服打扮哪有為什麼啊?

但安蕪總覺得哪裏不對。

而這個答案也終於在傍晚解開。

周暖姝和程攸寧拉着她說要去一個網紅餐廳吃晚飯。

這理由其實並沒有什麼端倪,但安蕪莫名的就緊張了起來。

餐廳的位置在沿江一座大廈的頂樓,電梯坐到頂后緩緩開門,這裏的確有一處餐廳,只是今天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周暖姝理了理她的劉海,忽然就把通往天台的門打開了。

剎那間,她漆黑的眼瞳被印成了一片粉海。

天台的角角落落全部被粉色的玫瑰和滿天星填滿,最中間位置被星燈圍成了巨大的愛心。

江朔懷裏抱着一束粉玫瑰,就站在愛心的邊上看着她。

那天見證他求婚的人不多,但都是兩人熟識的長輩和親友。

江朔不知什麼時候請來了舒秋芸和林儀,周珞珞、宋楚、林珂在,就連遠在大洋彼岸的錢鐸鑫和劉昊也趕了過來。

她站在原地整顆心砰砰跳到了極致。

然後就看見江朔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把她牽到了愛心燈邊上。

現場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起鬨聲,高聲喊着:“求婚求婚!”

她不是沒有在電視裏看到過求婚的場景,她那時候就在想,如果她是女主的話她可能害羞的想要逃跑。

然而此刻,當一切都真實發生的這一刻,這些聲音和顧慮全部都被拋到了腦後。

她垂着腦袋,眼瞳里只倒映出一片粉海,粉海里的少年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手裏拿着一個戒指。

他張了張口,卻好像什麼都說不出。昔日的話癆此時彷彿成了啞巴,安蕪看見他緊張的喉結上下滑動,拳頭鬆了又握,看見他眼睛通紅,

安蕪的眼睛也糊上了一層水霧,她垂眸望着他,輕輕笑着對他說:“你慢慢來,我聽着。”

江朔準備了很久的台詞,但沒想到從小到大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此時也會因為緊張而腦袋一片空白。

他說:“我今天,想向你求婚。”

他說:“事實上,見到你第一面就想要擁有你,想要和你結婚。”

他說:“我說畢業就結婚,我是認真的。”

江朔的聲音都是抖的,他磕磕絆絆的開口,沒有流暢感人的告白詞,甚至說的語無倫次毫無邏輯,但是每一句話都含着一個詞,那就是結婚,想和她結婚。

“我這輩子只會愛你,我會永遠對你好,永遠做你一個人的騎士和王子。”

“你願意……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他揚起腦袋,抬眸專註的望着她。

“蕪蕪。”

“嗯。”

“寶貝。”

“嗯。”

“嫁給我,好嗎?”

安蕪終於哭了出來,雙手掩面擦掉滑落的淚水狠狠點頭。

“好。”

戒指套上無名指那一刻,江朔狠狠將她抱進懷裏。

禮炮聲炸開,無數的綵帶和彩絲從空中飄灑下來,落在了相擁的兩個人身上。

江朔說畢業就結婚,他沒有食言。

安蕪拿到畢業證的那一天,也同時拿到了和江朔的結婚證。

去試婚紗那天天氣很好,婚紗店的店面是

通體的白色,江朔坐在外面的休息區等待了很久,但他一點也不急。

終於白色紗簾背後傳來了響動,周暖姝大喊一聲說:“準備好啊江朔,你的新娘要出來嘍。”

紗簾緩緩打開,一道燈光罩在少女纖瘦柔美的身軀上。

白光反射出刺眼的強光,江朔不自覺眯了眯眼,迷迷糊糊看見她穿了一身蝴蝶泡泡袖的白色婚紗,如同縹緲仙子一樣向著他的方向緩緩走來。

不知為何就在這剎那的瞬間,江朔的思緒飄到了兩人初遇的那一年。

烈日強光下,他的眼睛也如剛剛一般剎那間模糊不清,就記得一個女孩彷彿被罩在光里,馬尾一甩一甩向著與他相反的方向一點點遠離。

那一刻,他鬼斧神差的就喊住了她。

而多年後的此刻,她向著他的方向,迎光而來,和記憶里少女的面容一點點對上。

江朔的心臟再次砰砰跳了起來。

你看,哪怕過了這麼多年,他看見她,還是只一眼就心動。

然後無限的瘋狂的想要擁有。

安蕪終於站在了他面前,她還是有些害羞,於是小聲問他,“好看嗎,江朔?”

等了幾秒也沒見他回答。

她困惑的仰起腦袋,江朔幾步向前把她牢牢的抱在了懷裏。

怎麼會不好看呢?她永遠是他心裏最美的那個姑娘。

他們是天作之合,是舍她其誰。

是註定的天生一對。

“好看。”

“真的嗎?”

“嗯。”

“寶貝。”

“嗯?”

“我好幸福。”

好幸福。

他終於如願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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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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