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六月。
火辣辣的烈陽燒烤着地面,岩港大學城步入考試周,安蕪的漫畫也正式在她簽約的雜誌上開始了連載。
她給室友們送了編輯寄來的雜誌。
周珞珞興緻勃勃的翻開,感嘆:“明明是同一個專業的,有的人還是廢柴,有的人已經當上小漫畫家了。”
宋楚笑得不行,指着安蕪的床下桌說:“有的人起早貪黑的畫畫,有的人哦,睡到日上三竿。”
周珞珞氣呼呼瞪她一眼,為自己辯駁說:“安蕪是神仙啊,咱們整個班也就出了她一個好不好,而且現在是大一,我還是廢柴呢。”
其實安蕪並沒有覺得自己畫的好,在和編輯溝通的過程中也發現,比起畫工,更吸引他們的是這個故事。
人生出版的第一冊漫畫當然要和好朋友們分享,該送的送完后,她手裏還剩下三本雜誌。
一本自己收藏,一本放假時拿給舒秋芸,還有一本是給江朔的。
但是江朔最近不在岩港,他跟着舅舅出差了,要過幾天才回來。
安蕪有江朔房子的鑰匙,房子空蕩蕩的很乾凈,適時有人來打掃,安蕪把雜誌放在書房的桌子上。
雖然江朔不在,但這房子裏卻充滿了兩人在一起的畫面。
看一眼就臉紅。
自從那次以後,這人是越來越狗了,鬆開繩子後放肆的不行。
有時候明明只是約圖書館看書又或者只是約着吃個飯,結果就被他偷偷拐回家,按在沙發上親。
他喜歡看她的反應,吻一吻然後仰起頭盯着她濕漉漉的眼睛追問她舒不舒服。
兩人目光對視,他的眼神很黑帶着水色,眉頭微皺就危險,她當然懂他的意思,滿臉通紅去捂臉,這人不讓,吻得更放肆。
安蕪經常掙扎罵他:“你個騙子,說好只是回來休息的,你又欺負我。”
他只會吻吻她,笑得很壞:“這哪裏是欺負?我這明明是伺候。”
“……”
不過到底都沒到最後那步,他會把她堆到一半的短袖拉下來,步子紊亂而急促的把她抱到卧室。
掀開被子將她放進去,俯身親一口,咬牙切齒的揉亂她的頭髮,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雖然是在他家,但兩人沒睡在一起過,他好像每次都只會在沙發上抱着吻她。
-
六月中旬,岩港大學城的學校陸陸續續都放假了,安蕪還有最後一門課程的考試。周暖姝在北方上大學,她們放學早,早在兩周前就已經回了岱安。
周暖姝給安蕪發消息問她什麼時候放假。
打聽完后激動的對她說:【我已經放假一周了,寶貝我過幾天來找你玩,啊啊啊,你們學校附近的傳媒學院瘋了吧,居然請到了我偶像!】
周暖姝:【不行我不能錯過,嫉妒死我了!】
安蕪不解的問她:【你也有偶像啊?】
在這個青蔥的年紀,追星好像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
她的室友們個個都有偶像和本命,安蕪撓撓腦袋,覺得自己挺無聊的,她好像沒有這方面的感覺。
周珞珞一開始覺得她不開竅,於是抱着電腦給她看帥哥美圖,還有各種選秀節目,眨眨眼睛問她:“怎麼樣,這個帥不帥?這個,奶不奶?”
“你吃哪個型?”
她皺皺眉頭,搖頭說:“沒什麼感覺!”
周珞珞一心想把她拉入粉圈,瘋狂安利自己的本命,安蕪心無波瀾。
林珂抱拳笑着說:“蕪蕪哪裏這麼膚淺,肯定和我們一樣喜歡實力掛的,安蕪不如你和我們一起粉林屹堯吧,正主帶飛的感覺爽上天!”
周珞珞哼了一聲說:“她肯定也不粉這款,不然簽名照能給你們?”
安蕪給宋楚和林珂送過林屹堯的簽名照。
簽名照是當時江朔處理完偷拍的事情回來塞給她的。
記得當時她還沒來不及仔細看就被江朔塞回了她兜里,語氣漫不經心的說:“看什麼呢?這不是給你的。”
安蕪還不解的問他:“不是給我的,給誰的?”
“不是說你室友喜歡這老男人,我討好她們的。”
“……”
江朔的動作真的雷厲風行,因為宋楚和林珂喜歡林屹堯,所以他出現的時候安蕪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江朔看到后臉色黑黑的,很不爽的捏住她後頸,“拍什麼呢?你個花心鬼。”
安蕪沒辦法只能告訴他是自己室友喜歡,江朔這才鬆開她但偏着腦袋盯着她側臉看,好像還不太信。
那眼神火辣辣的,她唇都不敢往上勾,只能面無表情的胡亂拍了幾張,一副貞潔烈婦的模樣。
“不拍了?”他翹一邊眉梢。
安蕪搖頭,“嗯,我不喜歡這種型。”
“那你喜歡哪樣的?”
這問題還有其它答案嗎?
安蕪只能偏頭,小手戳戳他的腰,很乖的順着他說:“我喜歡你這樣的。”
當時電影已經結束了,影廳的光打得亮眼,周圍的人都目不轉睛盯着前台看明星,她仰着腦袋對上江朔眉眼。
他看她時很專註,漆黑的眼瞳里倒着自己的身影。安蕪很喜歡他這樣盯着她看,心口通通跳,不違心的想江朔也是真的長在了自己的審美點上,很帥。
安蕪作亂的小手被他按住,“還想親?”
她不答,壓低聲音笑着說:“江朔你去當明星肯定也很紅。”
她肯定粉他。
江朔不以為然的捏着她的手指,聲音慢悠悠的說:“那不是不幹凈了?”
她愣着。
便見他掐着她下巴俯身吻了一口,解釋說:“拍戲不是要和女演員親嘴?”
“你能忍?”
“……”
好吧,這樣想想她好像真的不行。
她隨口一提說室友喜歡林屹堯,後來江朔就真的給她拿了兩張來,安蕪當時問為什麼是兩張?
江朔氣定神閑的說:“一人一張,怎麼你還想要,沒你的份。”
就特別□□。
周暖姝是在北方上的舞蹈學院,藝術院校的美女帥哥更多了,幾乎就是造星搖籃。安蕪倒是有點好奇眼睛養叼的周暖姝會喜歡什麼樣的明星。
周暖姝說:【我偶像Elaine女士啊,她難得回國的!】
安蕪有些懵,【誰?】
周暖姝說:【著名的舞台劇演員,在法國巴黎可火了,是我們中國人。】
這超過了安蕪接觸的範圍,她幫周暖姝查了查,發現兩天後傳媒學院在報告廳的確有一場講座。
這事在傳媒學院好像很火熱,還有人為了見面會推遲回家的。
安蕪對周暖姝說好,那天她剛好結束最後一門考試,可以陪周暖姝一起去。
-
考完最後一門課,安蕪去機場接了周暖姝。
到底是舞蹈學院的女孩子,周暖姝打扮的特別時尚。
她拖着行李箱從出口走出來,黑色蜷曲的法式大波浪,方框墨鏡大紅唇,耳朵里插着白色的藍牙耳機,像大明星一樣好看的不得了。
安蕪一時沒認出她,站在立柱邊上等,最後還是周暖姝悄悄溜到她背後捂住了她的眼睛。
“嘿,猜猜我是誰?”
安蕪柔聲笑,“周暖姝。”
周暖姝鬆開她,低頭拍拍她的腦袋說:“我都從你前面走過了,你都沒認出我啊?”
“認不出了。”安蕪驚訝的說:“暖姝你是妖精嗎?”
周暖姝還戴着墨鏡,炎熱的六月,她只穿了條牛仔短褲,上身是半截黑色的短衫,一截纖腰全露在外面,皮帶上延綁了件白色防晒衣。
她穿得實在是太辣了!
“這很常見的好不好,都什麼年代了,你穿肯定賊好看。”
和周暖姝不一樣,安蕪就非常的文靜乖軟了,穿了件很簡約乾淨的小白裙,依然和高中時一樣,頭髮長了一些,披在肩頭,額前是薄薄的空氣劉海。
周暖姝上上下下打量她,沒忍住輕輕掐了掐她的臉蛋,最後沉沉的嘆了口氣。
“我天天保養,怎麼還沒有你的皮膚好啊,真的氣人哦。”
安蕪沒有化妝,出門時只淡淡的塗了一層防晒。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喜歡捏她的臉。
周珞珞捏她、周暖姝捏她,江朔更甚,他有時還用咬的。
周暖姝要去傳媒學院看講座,兩人從機場出來就打了一輛車去岩港大學城。
出租車的味道不太好聞,她降下車窗,晚風順着窗戶拂進來吹散了兩人的長發。
周暖姝手肘着靠在椅背上,偏頭對安蕪說:“我還以為可以坐坐江大少爺的跑車呢,結果沒見個人影,他人呢?”
“他不在岩港,和他舅舅出差了。”
“那可太可惜了,江朔欠了我一頓大餐,本來還想好好的薅他一頓呢。”
周暖姝搖搖頭,有些遺憾,“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頓飯早晚讓他請我。”
安蕪偏頭望着她。
兩人對視,周暖姝蜷起胳膊解釋說:“這頓飯可是學費。”
“什麼學費?”
“戀愛心經啊!”
安蕪更不理解了。
周暖姝不答,反而轉移話題問她:“喂,那個傳媒的小網紅還去找江朔沒有?”
安蕪懵了會兒,搖頭。
這事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她都快忘了。
“那看來他處理的還行。”
“處理什麼?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周暖姝嘆氣,拍拍她的腿說:“你個小木頭,那女孩覬覦你男朋友了你怎麼都不上點心啊,只有你姐妹我在替你干著急。”
“更可氣的是,江朔居然也不管。”周暖姝下巴一抬,酷酷的說:“我打電話把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
這事安蕪是真的不知道,於是周暖姝便大概說了個經過。
周暖姝能理解江朔的心思,他這樣的人從小到大都被人追,告白信都能堆成小山了。所以也許根本就沒把那女孩當回事,只當拒絕遠離就可以了。
然而他沒有意識到,那個女孩是個自帶粉絲流量的網紅,在如今磕CP的風潮下,在一起好像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情了。
和看熱鬧的朋友相比,話題人物的感情會被成千上萬的人關注,這就會帶來很多負面影響。
偏偏江朔也不怎麼愛管這些八卦閑事,事情開始發酵的時候他也沒這意識。
後來周暖姝打了個電話給他,劈頭蓋臉把人罵了一頓,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不只是一件他拒絕遠離就能斬斷的事情。
不過好在他覺醒的早,動作也雷厲風行。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也再沒出現過緋聞。
這事安蕪真的不知道,周暖姝繪聲繪色的把自己當時罵他的話語又重複了一遍,頗得意的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爽,他愣是一個字都不敢回懟我。”
那可是江朔哎,他嘴多毒啊,一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吃癟的樣子,周暖姝心裏爽的不行。
她偏過腦袋,胳膊搭她肩膀上一攬說:“以後他要是欺負你,我絕對給你找回場子。”
安蕪咯咯的笑,彎彎眼睛點頭說好。
車子在C大附近的酒店停下。
安蕪陪周暖姝回房間放行李,她帶的東西很少,只有一隻小尺寸的拉杆箱。
舟車勞頓,一進屋周暖姝就撲倒在床上,翻了個滾起身把安蕪也拉過來。
兩人趴倒在床上,踢掉鞋子憑空晃小腿,周暖姝又撲過去抱抱她。
“想死我的姐妹了!”
“天啊你怎麼這麼軟,手感好好哦!”
“……”
安蕪簡直驚恐,打掉周暖姝的手說:“暖姝你摸哪裏呢?”
周暖姝笑的不行,撐起一半臉偏頭看她,手伸過去抓了把她的腰,嘖嘖有聲,“江朔真有福氣啊,你這腰也太細了吧?”
“這麼細的腰不露出來太可惜了,你還喜歡穿孕婦裝。”
“……”
安蕪低頭看自己的裙子,蹙眉說:“才不是孕婦裝。”
她喜歡穿寬鬆的衣服,特別是亞麻材質的簡潔長裙,裙子直筒沒有收腰設計,所以真實身材都被藏起來了。
周暖姝忽然就爬了起來,她把行李箱推過來拉開,從裏面掏出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放到她身前比劃,“蕪蕪,你穿我的衣服試試,快點快點。”
周暖姝興頭起來了,眼睛都放光的。安蕪沒轍,只能像個娃娃一樣任她折騰。
“這個像大人衣服。”
“好像還是太性感了,不合適。”
“哈哈哈,這個好不和諧啊。”
“……”
周暖姝的衣服根本不能算衣服,簡直就是幾塊布。
穿在安蕪身上特別奇怪。
最後她給安蕪換了身JK制服,她換上那刻周暖姝張大了嘴巴,“天啊,這也太適合了吧!”
安蕪的腿又細又長,平時穿寬鬆長裙把腿遮了個大半。她本來就是甜甜的軟妹,這套衣服上身後簡直把她的優點全發揮出來了。
周暖姝又把她按在凳子上,打開化妝包拿着刷子對着她的小臉一通整。
塗上口紅的時候她連連驚嘆,“太好看了,安蕪你出道吧!”
本來一雙眼睛水漉漉的就可人,畫上眼妝后眼部優點放大,更好看了。
周暖姝抓着她拍照,安蕪一一配合。
周暖姝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她狡黠一笑,慫恿安蕪把照片發給江朔。
“快點嘛,聽聽他怎麼說!”
安蕪鮮少拍照,也沒給江朔發過自己照片啊。
她有點害羞,但是周暖姝性子直爽,隨便幾句話讓她覺得這好像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於是她真的把照片發過去了。
沒有幾秒,手機叮咚一聲響。
JS:【?……】
周暖姝捂着嘴笑,下一秒江朔視頻電話就過來了。
安蕪臉紅紅的,切換成了語音。
接通后,江朔的聲音順着電流傳了出來:“什麼情況?你在哪兒?”
安蕪咳了咳,悶聲說:“酒店。”
不待他答話,安蕪立刻說:“和暖姝在一起。”
“嗯。”
“怎麼穿……”他輕咳,沉默一會兒,語氣不自然的說:“……那樣啊?”
“暖姝讓我穿的。”安蕪誠實道。
江朔剛想說話,周暖姝忽然湊過來壓着聲音喊道:“是沒是美呆了啊江朔?我們等會兒要出去玩哦。”
“……”
“你有病周暖姝?”
江朔忽然拔高聲音,語氣不太好的說:“你不準帶壞她。”
周暖姝在邊上壞聲壞氣的說:“這怎麼叫帶壞呢?你都不知道蕪蕪穿這套衣服有多好看,我都受不了,不出去顯擺顯擺不是浪費了嗎?”
江朔:“你敢?我不準!”
周暖姝:“管你準不準,我今天就帶!”
周暖姝狡黠一笑,繼續道:“而且我今天抱着她睡哦,摸摸親親,你有本事飛過來打我呀!”
江朔咬牙切齒的還想說些什麼,結果周暖姝啪嗒一下就把電話給掛了。
“……”
論氣人周暖姝是真的有一套,江朔簡直要被她氣死了。
然而剛掛完電話,他的連環信息就過來了。
JS:【不準去。】
JS:【我都還沒看。】
JS:【周暖姝她死定了!】
安蕪彎彎唇,回他:【好。】
JS:【不準和她睡。】
安蕪有些愁,回復說:【這個好像……不太行。】
JS:【……】
因為周暖姝的惡作劇,安蕪抱着手機哄了他半小時。
周暖姝撐着下巴嘆了口長氣,搖頭說:“不行啊蕪蕪,你也太慣着他了吧?”
有什麼辦法呢,男朋友是個醋精。
安蕪還真怕他會直接連夜飛過來。
-
在酒店住了一晚上,她們是在第二天凌晨去的傳媒學院。
大學校園是全開放的,也沒有校服等限制,兩人循着人流很快到了傳媒學院的藝術大廳。外面拉起橫幅和易拉寶,寫着對Elaine女士的歡迎語。
周暖姝很激動,拉着安蕪就溜進了藝術大廳。
她們明明提前了二十分鐘,然而此時大廳里烏泱泱的坐滿了人,已經沒有位置了,於是周暖姝拉着安蕪站在了側台邊上。
安蕪悄悄側在周暖姝耳邊說話:“人好多啊。”
其實在大學裏,除非是強制性要求或者特別受學生歡迎的講座,人才可能這麼多的。
周暖姝很興奮,和她科普:“你不知道她有多厲害,她可是結婚生子以後重返的舞台,結果還能在法國的歌劇院裏成為明星人物,多了不起啊。”
安蕪雖然不懂,但她知道中國人在世界舞台上闖出名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們等了沒多久,外面傳來騷動,整個大廳開始沸騰。
掌聲雷動中Elaine女士被請上了台。
周暖姝更是激動,十指蜷成喇叭狀大喊:“女神你好漂亮!”
安蕪眨眨眼順着往前台看。
這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她穿着灰紫色的改良中式長裙,肩上披着紫色的絲綢披肩。舉手投足間竟是優雅,一顰一笑都含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
“謝謝同學們,大家太熱情了。”
女人拿着話筒開始講座,她先自我介紹說:“我是Elaine,中文名林儀,現在在法國巴黎的歌劇院工作,是一名舞台劇演員……”
她的聲音很溫柔,一點點闡述自己年輕時追求夢想到後來成家生子暫停戲劇生涯,最後又鼓起勇氣重新返回舞台勇敢追夢的人生歷程。
整個大廳的學生都在認真聽,安蕪也聽得很認真。
為夢想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女性真的很有魅力。
演講結束的很快,學生們都擠到前面找她簽名,周暖姝也想擠,然而她們站得位置太偏了,被一哄而上的學生擠到了邊上。
害怕發生安全事故,林儀被學校工作人員先行請下了台。
見到偶像周暖姝很高興,往校門口走的時候還在滔滔不絕的誇讚。最後她嘆了口氣說:“就是沒有拿到簽名,太可惜了。”
本來沒有拿到女神的簽名,周暖姝很喪。然而幸運之神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落人間。
她們在校園一縷居然又見到了林儀,她邊上站了幾個領導,幾人笑盈盈攀談着。
周暖姝一拉安蕪的手悄悄從後面跟了上去。
她們是往停車場方向走的。
周暖姝從包里掏出紙筆,拉着安蕪就往停車場跑,最後在上車前攔住了她。
周暖姝激動的不行,一直在表達自己對她的崇敬,甚至有點語無倫次。林儀一邊笑一邊接過她的筆,很大方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她偏頭望了望安蕪,眉眼彎彎笑得很親和,“小同學,你也要嗎?”
“她要的!”
不等安蕪回答,周暖姝逕自又拿出一張明信片給林儀簽。
終於拿到了簽名照,周暖姝激動的直跺腳,“我有兩個,兩個啊!”
林儀坐上車,透過車窗看着窗外漸行漸遠的兩個女孩子,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年輕的女孩子又漂亮又有活力,真好。
正對着傳媒學院的就是E大,林儀囑咐司機在這等一會兒,拿出手機給林文彥打了個電話。
聊了幾分鐘她沉沉的嘆了口氣,讓司機帶自己回酒店。
—
暑期已經到來,周暖姝躺在酒店床上刷手機,忽然就在視頻網站上看到了一座熱門的海島。
夏日炎炎,正是衝浪戲水的好時候。
偏巧岩港是臨海城市,這處海島距離岩港也很近。
周暖姝在小群里發了海島的視頻,程攸寧的大學也放假了,她激動的說自己也要來旅遊。
於是當天就定了船票,第二天在高鐵站接了程攸寧,三人打車直奔港口。
差不多三小時幾人就到達了小島,民宿老闆開私家車接三人回鎮上。
她們定的民宿就在海邊上,海風颳起浪頭,一浪一浪的打着盤島公路。
坐了三小時的船,三人都有些疲憊,於是拉起窗帘在卧室里沉沉的睡了一覺,再醒過來就已經滿血復活了。
三個小姑娘趴在床上查攻略,她們定了三天的民宿,三天之內想把島上的景點都打卡一遍。
海上日出、網紅拍照點、海鮮大排擋、月老廟、沙灘……
和喜歡的朋友旅行是一件極致愉悅的事情,她們玩的不亦樂乎。
安蕪一直在拍照,拍到好看的風景都會給江朔發過去。
江朔很忙,但空閑的時候都會回復她的每一張照片,並且做出點評。
JS:【日出很漂亮,起這麼早困嗎?】
JS:【大海很美,拍照的時候離岸邊遠點,嗯?】
JS:【我女朋友真漂亮!怎麼穿涼鞋,帶葯沒有,小心被蟲子咬。】
JS:【原來你最喜歡吃蝦啊!看看附近有沒有藥店,順便買點過敏葯,萬一過敏就糟糕了。】
可以看得出來他把她發的照片都放大看了,而且看得很仔細。
這種不敷衍,事事有回應的感覺真的很好。
周暖姝和程攸寧在沙灘邊玩潑水,偏頭就看見安蕪抱着手機痴獃呆的笑。
她撇撇嘴對程攸寧說:“肯定是江朔這個煩人精,出來玩了也不放人。”
她拍拍手上的沙子走過去牽安蕪的手,“好啦,再聊下去都沒法好好玩了,乖,不要理他了。”
然而周暖姝雖然嘴上這麼說,最後卻還是想在獅子頭上薅一把毛。
傍晚的時候三人在海灘上玩,海灘上女孩子們都穿得很清涼,安蕪想穿長裙出門被周暖姝阻止了,最後給她套了件短短的碎花弔帶裙,裙擺很短,到大腿根的位置。
外面罩着白色的防晒服。
安蕪和程攸寧在海邊跑的時候周暖姝偷偷拍了照,又給江朔發了過去。
【你老婆真美!】
【……】
江朔真要被她氣死。
一想到他在背後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的樣子,周暖姝爽的不行。
安蕪就慘了,接到了江朔狂轟亂炸的信息。
她抱着手機幽怨的看着她,欲哭無淚:“周暖姝!”
明明是她偏要自己穿的,結果轉身就把她賣了。
哪有她這樣的?
安蕪好委屈。
程攸寧看了全程,把防晒衣攏了攏往邊上跑,“你這個壞女人好可怕,我要離你遠一點。”
周暖姝把她拎過來,胳膊搭她肩膀上說,“你知道什麼啊,我這叫助攻,助攻你懂不懂?”
程攸寧掀開她的胳膊,溜遠遠的,“不懂,你這個賣姐妹的壞女人!”
“……”
—
江朔終於從外地出差回來了。
飛機落地時正好是傍晚五點,坐上車后他靠在車後座淺眠,林文彥坐他邊上。
他降下一點車窗,手肘搭在額間,閉着眼對司機說:“鍾叔,直接送我回去就行。”
林文彥拿着手機打字,聞聲按滅屏幕說:“先不急,去吃個飯。”
車子拐進一處四合院。
江朔眉眼裏還有些倦怠,抬眸掃了眼,沒什麼波瀾。
和林文彥出差應酬,什麼場合他都去過,和權貴吃飯是不會去美食廣場這些大眾消費的場所的。他們應酬極具私隱性,聚餐的地方五花八門,像這種沒有店面隱在民居的飯館比比皆是。
四合院內是古樸的紅木裝修,江朔跟着林文彥身後走。
裏面沒什麼人,看見他們來,服務員引着往一個包廂走。
厚重的木門被推開,江朔淺淺抬起眼皮,屋內傳出了法語交談聲,其中還有一道熟悉的女聲。
他腳步頓了一下,隨後面無波瀾的跟在林文彥身後往裏走。
古樸的餐桌一側坐着兩個人。
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在看見對方時,江朔還是不免亂了步腳。
門被推開,林儀仰起腦袋看見人,激動的站了起來。
“阿朔!”
—
時隔五年,林儀回來了。
她保養的很好,和江朔記憶力的模樣沒差多少。
江朔喉結輕滾,嗯了聲,淡淡的喊了聲媽。
幾年沒見,彼此間生疏又沉默。
因為知道他們今晚回岩港,林儀早早定了包廂等在這,等待的幾小時裏她又激動又緊張,還有些不知如何面對。
林儀早在江朔初中時就出了國,為了追求夢想重回舞台,她錯過了江朔青澀的成長時期。
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小兒子已經長得這麼高了,日益成熟穩重。
她眼圈微微紅,拉着他入座聊天。
“你怎麼這麼瘦啊,你爸是不是又虐待你?”
“阿朔吃這個,媽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醋魚了。”
林儀性子活潑,熱絡的給江朔夾菜。
他唇角含着諷刺的笑意,本想嗆聲說他早就不吃醋魚了。
可林儀盯着她,眼眸泛着期待的亮光。
江朔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出聲反駁她。
默默的拿起筷子把碗裏的菜夾起來吃了。
見他不拒絕,林儀鬆了口氣,更加熱絡的給他夾菜。
林文彥看着母子的互動,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江朔到底是想他母親的。
他起身給邊上的法國男人倒葡萄酒,“歡迎遠道而來,安東尼。”
“謝謝你,彥……”
終於,兩人的互動引起的江朔的注意。
他進門前不是沒有注意到林儀邊上這個法國人,本以為這會是她的經紀人或者朋友,但此時,他似乎嗅到了一股別樣的氣息,不對勁。
林儀轉着圓盤給他夾菜,卻發現他放下了筷子。
她仰起頭,發現江朔正偏頭望着她邊上的男人,眼色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但林儀心口卻重重一跳。
江朔撩了下眼皮,淡淡問她:“他是誰?”
-
在海島的最後一晚,三人去鎮上又吃了一頓海鮮燒烤。
去陌生地方旅遊不宜太久,新奇感會被磨滅。
海島其實很小,島上的住戶和資源也稀缺,店鋪的各種物品都需要由貨輪從外地運進來,競爭性少物價也很貴。
程攸寧說想要喝奶茶了,結果在島上也只找到了一家沖泡粉的奶茶店。
吃完大排檔三人散散步消食后就回了民宿,她們定了明早的輪船回去。
晚上三人躺在床上看電視,裏面有段尺度較大的戲。
程攸寧死命抓着抱枕,興奮的不行,“親了親了,啊啊啊!”
周暖姝從衛生間出來,看着面紅耳赤的兩個人,白眼一翻鄙夷說:“就這?打個啵有什麼好激動的?”
程攸寧咬唇說:“怎麼了嘛?我還沒男朋友呢,親親對我來說尺度就夠大了!”
“那另一個呢?身經百戰了還害羞。”
程攸寧偏過臉,見安蕪和她一樣抓着抱枕,聞聲她偷偷把臉藏了起來。
周暖姝好奇啊,嘖了一聲把她的抱枕給拿掉了,“別躲啊,我還挺好奇的,你和江朔到哪一步了?”
問到這個話題程攸寧興奮啊,也探過來問:“是啊哪一步了,親過沒?”
周暖姝:“你這不是廢話嗎?”
程攸寧繼續說:“親也有好幾步啊,舌吻嗎?”
啊啊啊!要瘋了。
安蕪雙手捂臉不答話。
“哦,那就是有了。”
“摸過沒?”
“不答啊,那就是有了。”
“你……幫過沒?”
“暖姝!”
安蕪已經比今天她們吃的那盤蝦還要紅了,幽怨的瞪了她一眼。
程攸寧捂着嘴偷笑。
天啊周暖姝真的什麼都敢問,但是看安蕪沒有辯駁那肯定就是有了。
“我知道了。”周暖姝壞壞的看着她,打了個響指繼續問:“那小江朔哇塞不?”
“!……”
安蕪扒着枕頭就往地上跳。
周暖姝笑得不行,急忙拉住她說:“好啦不調侃你了,都成年人了,說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安蕪不理她。
周暖姝兩手一攤,嘆了口氣說:“我都試過了,後面還挺舒服的。”
程攸寧:“……”
安蕪:“……”
什麼?兩人晴天霹靂。
周暖姝倒是豁達,“這本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
“……”
於是話題人物很快轉換,換到了周暖姝身上。
“暖姝你什麼時候有了男朋友啊?”
“就大一時候交的。”
“你怎麼不說?”
“我以為我很快就會膩,誰知道小奶狗真的太粘人了,就談了一年……”
“……”
-
安靜的包廂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把空間留給江朔和林儀。
“小朔,他叫安東尼……”
後面的話林儀沒有再講下去,但這無聲的沉默下,江朔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林儀緩緩的說了自己在法國的故事,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作為一個中國人想要站上藝術舞台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她還是一個生育了孩子而且歇業多年的人。
她遇到了數不清的困難,仰着頭任由眼淚趟過臉頰,然後擦乾眼淚繼續上台。從小劇院小角色一步步的走向C位,走向最大的藝術殿堂。
而這一路,她也遇到自己的靈魂伴侶安東尼。
他和江鴻文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子。
安東尼是一個浪漫溫柔又藝術的法國男人,
江鴻文重利虛榮且情緒不穩,在江鴻文身上載過跟頭,林儀深深的被浪漫的安東尼吸引。
“小朔,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只是對不起你。”林儀的眼圈很紅。
回歸自己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夢想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對於江朔,她卻是自私的。
為了夢想,她義無反顧的離開了這個兒子,缺席了他人生中許許多多的重要時刻,沒有給他應有的母愛。
林儀來找他時是愧疚又忐忑的,以至於她在說這些話時都不敢看江朔的眼睛。
對於她的道歉江朔沒有任何錶示。
有欠無悔,他知道哪怕人生再重來一次,時間倒退到五年前,林儀依然會毫不猶豫的丟下他。而如果再往前退,她甚至不會生下他。
他人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眼睛,眸色平靜的彷彿沒有任何情緒。
“你們會結婚嗎?”
“……”
林儀沉默。
張了張口,沒說話。
江朔忽然掀起唇笑了下,又問:“你會移民嗎?”
林儀仰起頭,想了想,搖頭:“不會。”
“以後在法國定居嗎?”
又是一陣沉默。
林儀喉嚨有些啞,聲音輕而艱澀:“阿朔,媽媽有自己的事業和愛好。”
“嗯。”
江朔淡淡的應了一聲,又無奈的諷笑了下。
他站起來,挪開了椅子,“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
接到江朔電話的時候安蕪還在聽周暖姝說著臉紅心跳的話題,閨蜜們的私房話尺度真的很大,周暖姝不像她們這麼拘謹,坦坦蕩蕩的聊着人性的基本話題。
安蕪抱着枕頭,半張臉埋在裏面只露出一雙好奇的眼眸,她小聲地問:“那,疼嗎?”
“會有點疼吧,但要看對方,還有不能緊張。”
“這種事呢,你只要稍主動不抗拒,其它的交給你男朋友就行了。”
“江朔也沒經驗吧?”程攸寧插話說。
周暖姝嘖了聲,“江朔一看就很會好不?理論經驗儲備的絕對足,就差個機會實踐了。”
“……”
安蕪耳朵又燒起來了,適時的手機在衣兜里顫了顫,是江朔給他打了電話。
她遲疑了幾秒,滑動屏幕接通。
“喂。”
她聲音很輕,有點心虛,畢竟剛剛在說些羞恥的話題。
然而電話那頭卻很靜,幾秒後傳來了一聲嘆氣,伴隨着的是少年低啞的聲音。
“嗯。”
安蕪愣了會兒,察覺出不太對勁,她抱着手機從床上溜下來,踩着拖鞋往房間外面走。
屋外有民宿老闆搭的彩色棚子,擺着座椅正對着大海。
晚上海風很大,海浪有節奏的拍打着海岸。
她找了個位置坐下,柔聲問道:“江朔,你怎麼了?”
“沒事。”
他笑了下,隨口問她:“在幹什麼?”
“剛才嗎?在和暖姝還有攸寧聊天。”
“晚上做什麼了?”
海風有些涼,她裹緊睡袍,“晚上去吃了海鮮燒烤,還喝了奶茶。”
“嗯。”
今天江朔的話特別少,語氣也特別疲憊的樣子,她小聲問:“江朔,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
“你現在在哪兒?”
屋內黑漆漆的沒有點燈,他仰靠在沙發背上,一手拿着手機貼在耳邊聽她說話,另一隻手覆著眼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什麼?明明林儀幾年前就出了國,現在多個未婚夫又怎麼了?日子還和以前一樣過。
可當他真的見到安東尼,特別他還是個法國人後,江朔有一瞬間感覺自己連點寄託都沒了。
“在家。”
嗓子有些乾澀,他說:“你玩,電話開着,讓我聽你的聲音就好。”
安蕪聽出來他不開心,但是江朔不願意告訴她。再說她現在離他這麼遠,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她沒追問,不再給他增加負擔。
安蕪笑着說:“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江朔笑:“什麼好消息?”
“你先去書房,桌上我放了本雜誌,你打開看看。”
電話那邊響起了走到的聲音,開燈,書頁被翻動。
安蕪拿着話筒靜靜的等,半晌后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不說?”
“你在出差啊,想你等你回來的時候告訴你的。”
一番的內容並不多,只有五張紙十頁的內容,江朔很快就看完了。
他沉默了會兒,忽然仰聲問道:“我怎麼感覺這個主人公……這麼像我?”
“……”
安蕪沉默沒說話,這個故事的男主人公很大程度是參考了他。
只是另安蕪沒有想到的是,他怎麼一下就察覺出來了啊?
“《牛皮糖》……?”他眯起眼睛,想了會兒這幾個字的含義,忽然笑了一聲。
慢悠悠說:“哦,內涵我啊?”
“……”
安蕪不說話,江朔卻不在意,彎着唇繼續說:“哦,原來一開始遇到我是這種心情啊?”
“一開始就愛上我了?”
“你不誠實,好悶騷啊。”
“……”
“明明喜歡我還不承認。”
“害我追的這麼苦。”
“安蕪,你這是在吊我啊?真是小瞧你了。”
“……”
安蕪有些後悔把漫畫給他看了,這和讓人看日記,扒了自己有什麼區別?
她咬着唇還想掙扎一下,“不是,是誇張手法啦。”
江朔不聽,翻了一頁還在欣賞,“嘴巴張好大,眼睛也大,都冒星星了”
他一個勁兒的說,“原來你對我一見鍾情!”
“原來臉紅是喜歡啊!”
“說不想其實是想的,懂了!”
“……”
安蕪欲哭無淚。
就不該給他看的。
“怎麼不說話,我說的難道不對?”
安蕪嘆了口氣。
對啊,被他扒得一點不剩了。
她沒回答,外面海浪又一波打過來。
海島雖然很美,但三天該看的景色也都看完了,新鮮感退去,望着天上的圓月,安蕪忽然就思念起和她對話的這個人。
他好像心情不好,安蕪有些擔心,也有些急。
不過她馬上就要回去了,剛好後天就是他的生日,
她溫聲問他,“那你現在開心了嗎?”
聽筒那邊愣了下,傳來一聲從嗓里飄出的低笑,“嗯。”
“那我是把你哄好了嗎?”
江朔繼續笑,喉間輕應,“嗯。”
-
三天海島行程結束了。
她們沿着原路線乘船返航,又在C市玩了半天後分開。
安蕪拉着行李箱上了回岩港的高鐵。
下高鐵的時間是晚上七點的樣子,安蕪打算給江朔一個驚喜,所以就沒告訴他自己已經回來了。
她打了輛車回江朔的房子,屋子裏黑漆漆的,他顯然不在。
安蕪在高鐵站上就用外賣軟件定了蛋糕、鮮花和裝飾品。到家沒一會兒外賣員就送貨上門了。
江朔生日準確的時間點是凌晨兩點半。
安蕪特意定了個鬧鐘,打算準時準點的祝他生日快樂。
江朔的房子面積大,有兩間客房,一間是她偶爾來住的,一間則是一直空在那,江朔也幾乎不進那房間。
她搬了條凳子進客房,把蛋糕擺上。
先去洗了個澡,出來后就在客廳打氣球,藍白色的氣球,尾端用綵帶綁起來,一鬆開就飄到了屋頂上。
其實她不確定江朔喜不喜歡這樣的形式,但是過生日好像就應該有儀式感,空蕩蕩的沒有節日氛圍。
氣球買了很多的,安蕪一隻一隻的綁。
然而沒多久,屋外就傳來了門鈴聲。
“叮咚——”
她嚇了一跳,江朔怎麼來得這麼快啊。
“叮咚——叮咚——”
門鈴還在響,安蕪覺得有些奇怪,江朔回家為什麼還要按門鈴。
她走過去打開內視攝像頭,發現門外站着的不是江朔。
安蕪愣了會兒,悄悄把門打開,把着門把,警惕的露出半張臉。
“你好,你是?”
兩相對視,安蕪一愣。
這不是……不是和暖姝一起去看的Elaine女士嗎?
林儀見看門的是個小姑娘,也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低頭看手機上林文彥發的地址,自言自語道:“沒錯啊,是這裏啊?”
“小姑娘,這是江朔家嗎?”
原來是找江朔的,安蕪點點頭,“嗯,是他家。”
林儀看她的眼神更深了,她笑眯眯的直接問:“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嗯。”安蕪點頭,懵懵問她,“您找江朔,有什麼事嗎?”
林儀咳了咳,“我是他媽媽。”
“……”
安靜僵在那沒有反應過來,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她什麼都沒有準備,怎麼就這麼直接見家長了?
安蕪急忙給她拿拖鞋,“阿姨您穿這個,江朔他……他現在不在,可能要晚點回來。”
林儀是個很隨和的人,她笑着說:“不用緊張,我不是惡婆婆。”
“……”
走進屋子裏,林儀稍稍打量了四周,視線落在沙發邊上,看到了一地的氣球。
“你這是要舉辦派對嗎?”
“不是的,因為明天就是江朔的生日了,所以我想要給他過個生日。”
安蕪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真的慌啊,本來和比自己年長的人相處就拘謹,而且還這麼突然的就遇到了江朔的媽媽。
她不知道說什麼,一點準備都沒有。
“生日?”林儀喃喃出聲,顯然有幾分出神。
回過頭來才發現,她居然差點把江朔的生日給忘了。
“嗯。”安蕪點頭。
林儀低頭看了看這一地的氣球,輕聲說:“這麼多氣球,我和你一起吹吧。”
吹氣球有手打工具,兩人坐在沙發上忙碌,期間林儀時不時問安蕪問題。比如和江朔怎麼認識的、在哪裏讀書、學的什麼專業等等。
安蕪一一回答。
“他在學校應該很調皮吧?說實話當初我們都沒指望他能考個好大學,打算讀完高中就往國外送的,他爸學校都聯繫好了。但這人忽然就變了性子,說要參加高考在國內上大學,結果還真的考了E大。”
“我們家的產業近些年開始往岩港這塊發展,他倒是有理有據的說服了他舅舅。”
林儀繼續說:“其實我知道他在高中有喜歡的女孩子,忽然改變可能也是因為你。”
“本來想找個機會見見的,沒想到這麼巧。”
“……”
安蕪戰戰兢兢的一邊吹氣球一邊和林儀聊天。
當聽到門外有響動的時候,兩人都慌張的站了起來。
安蕪連忙把剩餘的氣球藏起來,然後關了客房門。
密碼鎖輕響,江朔推開門進來,客廳內燈光大亮,待他看清客廳兩人時,忽然就怔住了。
安蕪喊了他一聲,走過來牽他的手。
她手心濕漉漉的,很明顯一直都在緊張。
江朔摸摸她的腦袋,淺淺勾了下唇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傍晚。”
“怎麼不和我說?”
“因為你在忙啊,我打個車很方便的。”
江朔嗯了聲,偏頭去看林儀,淡淡的喊了聲媽。
安蕪很識相的回了客房,把空間留給了江朔和林儀,趴在床上打了個滾,心口還在砰砰跳着,和林儀的聊天彷彿還在耳邊,她臉紅耳熾的想,自己居然真的和林儀呆了那麼久。
而且還互存了電話加了好友。
在江朔的房子裏看見了她,她會不會誤會他們已經同居了啊?形象是不是不太好?
她把臉埋進枕頭裏,心裏七上八下的。
安蕪在房間裏等了會兒,客廳里沒有交談的聲音,江朔好像帶着林儀出去了。
一天的舟車勞頓再加上剛剛忙碌了那麼久,安蕪眼皮慢慢的重了起來,不知不覺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被攬入了清冷的懷抱。
冰冷的唇落在額間,又落到了臉頰上,最後堵住她的唇,舌.頭伸進去深吻。
喘不過氣,她唔得一聲被他吻醒。
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有道高大的黑影。
然後她看見了江朔近在咫尺的臉。
“江朔。”聲音啞啞軟軟的,“阿姨走了嗎?”
他停了會兒,單手撐在她的枕邊,隨意的嗯了一聲。
鬆開她,安蕪從床上坐起來。
房間的燈沒開,門虛開了半條縫,客廳的光線透進來,兩人的面容半明半滅的。
他難得沉默。
安蕪仰起頭和他對視,江朔的眉眼很黑,唇線抿得很直,沒什麼表情。
察覺出他心情不太好,安蕪伸出雙手去抱他,柔弱無力的胳膊揚起來,圈住他的脖.子。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嗯。”他低下頭,追逐着她的唇輕吻一下。
然後卸掉力氣埋在她肩膀下,像是小鳥找到了避風的巢窩,輕輕的蹭了蹭。
安蕪知道他為什麼傷心,他媽媽要再婚並且定居法國了。
每個人都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權利,父母也不應該為了孩子放棄自己的人生。
江朔懂這個道理,也知道總有一天林儀會像江鴻文一樣有新的家庭。然而即使做了好多年的心理準備,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依然做不到毫不在意。
他彷彿成了被丟棄的那個人,徹底沒有了完整的歸巢和寄託。
安蕪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能輕輕的拍拍他。
“江朔。”
“嗯。”
“你還有我。”
江朔悶笑了一聲,沒說話,胳膊收了收把她更緊的抱住。
安蕪任由他抱着,湊在他耳邊軟聲說:“沒有說笑,我永遠不離開你。”
一句很簡單的甜言蜜語,可他的脊骨卻是很明顯的僵住了。
慢吞吞退開一些,眸色深沉而專註的看着她。
“真的嗎?”他啞聲問。
“嗯,真的。”
“真的嗎?”他又問了一遍。
安蕪和他對視,眼神一眨不眨的,她勾着他的脖|子點頭“真的。”
話落,她用行動去安撫他。
仰頭去吻他的唇,輕輕的碰一碰,學着他的樣去吮他。
洗過澡她身上有一股清淡茉莉薄荷的味道,乾淨的氣息在兩人身邊織了一個網,絲絲縷縷的將黑暗中的兩人包了起來。
她學着他的樣從唇角邊緣探入去吻他的唇舌。
江朔張着嘴任由她親着,由她發輝和把控節奏。
安蕪難得主動,她的親吻還很青.澀,但卻足夠要命。
江朔僵着身體不動,手卻控不住的從衣料間摸進去,貼着她后脊骨處溫熱的皮膚,輕輕的磨。
他很克制,只是漸漸紊|亂的氣息泄露了他此時的悸動。
氣息一輕一重,黑暗下她看不清他的臉,這讓安蕪漸漸的膽子變得更大了。
吻離開他的唇,落到下巴、耳垂、往下。
然後她膽大的去吻他的喉結,含住。
江朔的呼吸驀然加重,他一手捧住她的臉頰,勾起下巴,再不剋制重重的堵住她的唇。他吻得很重,那團火被徹底點燃,像是要將她吃掉。
渾.濁的氣息攪在一起,他垂下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里,唇密密麻麻的落下。
“哪兒學的?”他嗓音低啞乾澀,氣息較之前都粗重。
“你想要我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