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都說生命誠可貴有且僅有一次,但到我這好像出了點bug。
第一次人生,我叫李繪音,來自傳承悠久的東方國家,不幸的是我是個孤兒,據說是一出生就沒人要的那種,包個襁褓被孤零零地丟在街角,要不是被好心的掃地阿婆撿到,我可能會因凍死街頭而早夭。
此外我也很幸運,我遇見了兩個好人,第一個是撿到我的阿婆,她是個善良清貧的老者,在她的攙扶下我漸漸學會了走路、奔跑,但很可惜阿婆的身體不好,七十多歲的老人終究沒熬過那個寒冷的早春。
阿婆死後我被福利機構收養,於是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個貴人,我的院長媽媽。
孤兒院裏的經歷讓我過早的了解到了人情冷暖,明面上永遠都要裝作乖巧可愛的模樣,這樣才能獲得院裏老師們的疼愛,所謂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點到哪都一樣。
哪怕是你在恃強凌弱,但只要在長輩到來之前,你成為了最先哭泣的那個小孩,那麼不清楚事情經過的老師便會站在你這一方。
這個世界很殘酷,人群早已失去探索真相的興緻,比起冷冽的真相,他們顯然對灼熱的煽情更有共鳴。
當然,與其成為持強凌弱的主人公們,或許冷漠的旁觀者位置才更為適合。
可不能引火上身啊,那樣事情會變得麻煩,我討厭麻煩。
或許正是因為我過早的明白這點,孤兒院十多年的生活里我幾乎從未引火燒身,厚厚的齊劉海遮蓋住眉眼,我要默默待在在角落擔任好自己的角色,這樣的我永遠也不會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要知道孤兒院的孩子們其實有着不小的攀比心與嫉妒心,學習好、優秀的孩子才會獲得繼續資助的機會或者被人收養。
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收養,感情的維繫是要花大功夫的,比起重新適應一個陌生的環境,經營一段嶄新的、沒有血緣關係的親緣,我可能更喜歡待在屬於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吧,那樣更自在些。
再說了,院長媽媽就很好,我只要有她就夠了。
雖然我外在表現的過於平淡一度讓院長媽媽認為我是個嚴重的自閉症兒童(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只是面癱),但這好像也沒什麼壞處。
不爭不搶看起來格外淡漠的我,自然而然就會獲得較多的憐愛,當然這也少不了我的先天優勢,不誇張的說劉海之下人家真的很可愛嘛,當然這點只要院長媽媽知道就夠了。
總之我會很享受她將目光獨獨放在我身上的感覺,但我知道,院長媽媽是個溫柔的人,這一點很殘酷,其實她對誰都一樣溫柔,所以我並不算特殊。
我只是比較會耍小聰明罷了,好在至今為止我的小聰明一次也沒有失敗過。
十八歲的我正式脫離了孤兒院的生活,斟酌許久后我選擇了本地的一所重點大學,專業是文學,在這個無聊的世界,書中的文字是我為數不多的慰藉。
有時我也嘗試寫一些文章寄給出版社或者雜誌,但大多石沉大海,於是我明白了,也許有些人只適合看書,而不太適合親手動筆去寫下一段故事。
二十年來,我的人生毫無起伏,但絕大多數人都會因為我的無趣轉身離開。
是的,在外人看來我是個相當無趣的人,無趣到唯一的愛好只有讀書,不參加社團活動,不參加班級聯誼,沒有最愛的電影與最喜歡聽的歌,將一切社交活動拒之於門外,所以我沒有朋友。
或許是幼時的經歷讓我內心產生了某種抗拒,其實我也很想好好地經營一段親密關係,我也想被人很好的呵護着、愛着,去擁有人生中的摯友,去感受彼此誠摯的感情,但很可惜,許多時候連一步都不敢主動邁出去的人,是很難獲得去觸碰這些東西的資格的,後來我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已經晚了。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跟我一樣,會把寫遺書當做一個消遣,畢竟遺書也是文字的一種,其實我很珍惜這僅有一次的生,在我對未來的展望里我大概會過着如大多數人一樣倉促又匆忙的生活,平平淡淡地走完我普通且毫無意義的一生。
但沒想到的是,原來我那些胡言亂語的遺書真的會有一天派上用場,它們成為了我在留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東西,所以你看,果然提前做點準備也不是沒有必要的。
雖然我沒有什麼財產,但這些年的打工生涯和獎學金也讓我有了一筆小小的積蓄,作為我唯一願意在過往記憶里懷念的人,我願意把這筆積蓄全部贈與給我的院長媽媽,注意,贈與的單單隻是她這一個人,而不是孤兒院,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那個孤兒院,哪怕那是我生長的地方。
可惜天不由人,我原以為我會給院長媽媽養老送終的,但她竟提前一步離開了這個人世,在我大二那年。
我在這世間唯一的羈絆就這麼斷掉了。
新聞上的報道被壓的很好,可沒人堵得住悠悠眾口,我終於從無數的線索中篩選出來了那可悲的真相,這是一場有關飛車黨的橫禍,當地某個官員家的公子肇事逃逸。
如果說法律都不能制裁這樣的人,那麼渺小的我呢,真的什麼都做不到嗎?
我這個人呀,從來沒有外表展現的那麼平淡哦,只不過我那噴涌的情感,只會在內心深處迸發罷了。
我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遊走在靡亂的燈火酒綠,笑得明媚而耀眼,那些膚淺的游魚,很快便咬上了我的餌。
這場沒有硝煙又混亂的爭鬥,我贏了,通過出賣情報,看着某官員落馬,他的長子入獄,我轉動着手中的硬盤揚起嘴角,或許是酒精有些上頭,以至於我沒看見迎面而來的黑色轎車,轎車裏坐的是那家的小兒子。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也成為了被人尋仇的一員呢,有些可悲。
死亡即將到來的那一瞬間,我倒是沒覺得後悔,卻感到了淡淡的遺憾,如果將我這一生書寫於紙上,也不過兩三句話的事情吧,早知道就活得熱忱一點了。
不過上天好像跟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為什麼這麼說呢,大概是因為在我意識清醒的第一秒,腦子裏就出現了這樣一段話。
異能力——秘密花園
身穿不知名白色連衣裙,我光着腳站在原地消化着腦內的信息。
祂告訴我,我身體的任何一部分,皮膚、血肉、頭髮、指甲等都可以成為一朵美麗又獨特的鮮花。
消化了腦內龐大的世界觀后,我抬手面無表情地拔了自己一根頭髮,然後看着如同變魔術般由一根黑色的髮絲漸漸演變而來的鮮紅玫瑰,我的第一反應是,哦豁,我脫離當一個優質麻瓜的資格了。
以及,不知道為何,這讓我想到了86版的西遊記,兒時經典,每次悟空變點什麼術法時都會拔自己一撮猴毛,我感覺我好像拔毛的猴哥。
這樣下去絕對會禿的吧,我攤開右手手心,看着變小了不少的手沉思。
只要是屬於身體的一部分的話,那麼其實什麼都可以的吧,比如——一滴血。
說實話我真的寧願流血也不想頭禿啊,畢竟貧血可以補回來,但是掉發真的很難長。
雖然我並不是很想進行什麼奇怪的自殘行為,但為了踐行實踐出真知這一觀點,我還是決定對自己痛下毒手。
果不其然,在異能力開啟的情況下,隨着幾滴鮮血從掌心滑落,四散的花香也隨之蔓延,當然花朵是否釋放香氣是隨時可控的,畢竟這可是我異能的核心。
我撿起地上的兩三朵玫瑰,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幾秒鐘之後,我搞清了現在
我所處的地方,是個貧民窟。
我:......
話說重生到異世界的話不一般都會拿什麼爽文劇本嘛,我現在所處的情景是什麼鬼哦,別欺負我沒看過熱血少年漫,周刊少年ju可是我的童年。
況且——
我盯着自己縮小了不知道幾倍的小手,上面還沾着黑漆漆的臟灰,是剛剛蹲在地上的時候蹭到的。
是我變小了,還是藉助別人的身體借屍還魂了?我不清楚,四周也不像是能有鏡子的樣子,看看能不能找塊玻璃照一照吧。
但我沒想到的是,就連一塊小小的玻璃都如此難找,不僅如此,在尋找的過程中我還遇到了幾個心懷不軌的小屁孩,說是小屁孩,其實也比我現在大上不少,看起來都是十幾歲的樣子。
他們不同於我曾經所在的孤兒院中的孩子,我看到了男孩們袖中藏起的小刀,如果搞不好真的會見血吧,話說總感覺視力變好了。
雖然我身上一無所有,畢竟我剛剛已經檢查了一遍,除了身上穿的這個白色連衣裙,以及剛剛撿起的玫瑰,我就連想扎頭髮的小皮筋都莫得。
但或許正因如此,他們才會選擇對我下手,一個看起來穿的還算乾淨,卻手無寸鐵的小女孩,應該很好得手吧,綁架了可以勒索,勒索不成還能賣給人販子。
可是他們錯了,我並不是一無所有。
我的異能告知我,由祂演變而成的玫瑰可以依據顏色的不同而散發出不同的氣息,從而達成不同的效果,比如我手中的幾朵紅玫瑰,是迷霧劑。
這些氣味無孔不入,甚至能通過人的皮膚吸收,在它的影響下人們會立即陷入昏迷狀態,並且依據人體質的不同,抗性也不甚相等,長則幾分鐘,短則十幾秒,花香越濃,時間越久。
雖然我目前好像沒辦法幻化出其他顏色的玫瑰,但這幾朵紅就已經夠用了。
我緊盯着緩緩向我靠攏的少年少女們,隨後在他們毫無預料的情況下抬手將玫瑰扔到地面,隨着異能力的展開,花香瞬間瀰漫,很快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昏昏沉沉地倒地了。
預估他們會昏迷兩三分鐘不止,既然如此,就要加快速度從他們身上搜刮錢財啦。
嘛,誰讓你們想來搶劫我的,重來一世開頭就是這麼個處境,那我也不準備當什麼好人了,好人不長命嘛,倒不如試着無視戒律讓自己活得肆意些。
從他們身上找到錢幣后,我愣了一秒,這是,這不是我熟悉的貨幣,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這是日元。
雖然我滿腦袋問號,但時間容不得我停頓過長,我只能快速搜刮有用之物后趕緊起身逃跑,因為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醒來。
雖說我體內的血液可以源源不斷地為我提供玫瑰,但暫時我不想再劃一刀或者撕開我剛剛的傷口,我又不傻為什麼要反覆自殘,走之前我還順走了其中一個女孩的布鞋,人家才不要光腳跑路呢。
拿着錢財的我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便利店的店鋪,裏面的東西很少,但我知道,能在貧民窟開起來一個這樣的小店,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或許是我衣着得體,與日常平民窟流浪的小孩有很大差別,所以老闆並沒有攔着我進店鋪的想法,他也看到了我手中拿的紙幣,只當是我家大人在附近,我是往家長要了錢來逛便利店的小孩子。
除此之外,我神奇的發現,我竟然能聽懂老闆和客人之間的對話,明明我從來沒沒有學過日語,然而那些嘰里呱啦的音符從他人嘴裏說出來后,我的大腦便自動將它們整理成了我能理解的句子。
但可惜的是,我依舊說不出來,而且也看不懂貨架上的字。
我:......
再次沉默,金手指開到一半沒油了,只開了一半,能聽懂
卻不會說,按理說就算是沒上過學的小孩,不認字好歹會說話啊,我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我要裝啞巴么?而且我還是個文盲,文學高材生表示不服。
在便利店貨架上,我找到了簡陋的像是上個時代的方形鏡子,我拿起它照了照自己,我依舊是我,只是回歸了兒時的模樣,看起來最多不過九歲。
放下鏡子后,我來到速食貨架附近,隨手拿了兩個三角飯糰就到了收銀區結賬。
我估計老闆是覺得我家大人就在附近所以沒有故意宰我,雖然我看不懂日文,但我認得清數字,到手的錢數目前來看是對的上的。
走出便利店,我抬眼望向天空,橙色的光下是淺淺的藍點綴着輕飄飄的白,都說這世上有兩種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另外一個......
陽光有些刺眼,不過不打緊,我的第二次人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