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謝洲把一本書拿起來簡單看了兩頁,都是最基礎的東西,之前他拿到讀書的時候也試圖教過寶寶一些。
只可惜這小傢伙愛偷懶,枯燥乏味的知識根本就懶得看,動不動就雙眼一閉找個地方躺着裝死。
如果是在末世之前的話,能躺着就絕對不站着的寶寶應該已經上了幼兒園。
“寶寶,想不想學習一點知識,變得像那些叔叔那樣,特別特別厲害呢?”
剛剛因為好奇打開一本書的安安,默默又把那本書給合上放回了原來的地方,拍拍自己屁股就跑。
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彷彿寫着兩個大字:不!想!
謝洲幫他把書本給收拾好,身為一個父親他非常贊同送寶寶去念書這件事,而剛好紅星基地里有幼兒園和小學,提供了這個條件。
末世后新生兒數量很少,整個紅星基地裏面也只有不到三十個孩子,老師基本上都是多對一,在孩子的教育上花費了十二分的精力。
謝洲趁安安騎着平平出門玩的時候,去看了一下學校的氛圍,不管是學校里的設施還是師資力量等都非常不錯。
如果放在末世之前的話,這麼強大的教學團隊,一般家庭絕對進不來。
安安騎在變異獸二哈平平身上,在整個紅星基地裏面橫衝直撞,活像是個混世小魔王。
紅星基地里所有的人對孩子都有一種非同尋常的耐心和包容,看見安安犯錯也不會跟他生氣,反倒覺得這麼小的孩子騎着二哈摔個四腳朝天的場景非常有趣。
每天傍晚謝洲都能看見玩的像是一隻泥猴子似的寶寶回來,還伸手想讓自己抱一抱他。
加入紅星基地后,周厘非常熱衷於去執行各種任務,跟着基地里的小隊一起。
他之所以能在末世中一個人也生存這麼長時間,純粹是因為在末世之前他經常健身鍛煉,又時常拿那些必需品去跟別人做交換。
到紅星基地里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異能並不僅僅是能當一個後勤,催熟種子那只是在環境比較惡劣的天氣才會去做。
平常跟着小隊一起出門執行任務,再加上還有紅星基地里的其他木系異能者,非常慷慨的分享了一些種子給他。
比如說嗜血藤,催熟后三階內的喪屍都可以被活生生絞死。
加入紅星基地這短短的兩個月,見識到的各種攻擊力極強的植物,比周厘一個人在外面遊盪這幾年裏見過的都多。
大部分木系異能者都會隨身攜帶各種種子,每次異能使用完畢,催熟的植物枯黃老去,再把它的種子收集起來,就這樣反覆循環。
在別人眼中的周厘就像是一個只知道完成任務的傻子,實際上對於周厘自己來說,這些難度係數不高還能保證自身安全的任務,更像是一個絕佳的鍛煉機會。
尤其是那些甚至在人體血管和大腦里也能生長的嗜血藤,周厘特意養了一株跟自己同吃同睡。
這天周厘好不容易沒有去接任務,就到謝洲他家裏來了一趟看看安安。
小喪屍皺緊眉毛,滿臉都寫着不服氣,膝蓋上一本書攤開,正在那裏努力嗬嗬。
“怎麼了安安,怎麼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周厘湊過去在安安身邊蹲下,伸出手輕輕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等他靠近后才發現,不止是安安,他旁邊還坐着平平,就連小乖都在一個縮小版的課桌前坐着認真看書。
根據紅星基地里博士的研究表明,變異獸的智商與五歲孩子差不多,且可以隨着異能等級或者是年齡增長逐步發育。
基地裏面為變異獸提供的待遇和人類孩童差不多,既然來了這個地方,那就得好好學習,讀書認字,明辨是非。
周厘看見他們三個整整齊齊用功讀書的模樣,突然想到自己曾經被支配的恐懼,沒忍住身體抖了幾下。
“還好我都已經畢業了。”
安安聽見這句話后,默默抱着自己的書去了陽台那邊,他才不想跟這種人說話!
平平叼着書跟這小主人,小乖先湊過來用尾巴狠狠甩了周厘一下,才用尾巴卷着書走。
變異獸不但智商和人類小朋友類似,就連這不想學習的性格都是一模一樣。
謝洲幫他們收拾東西完,走出來的時候看見周厘站在那裏,主動跟他打了個招呼。
能看得出來,最近紅星基地一直在做準備,兩大基地之間註定會產生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
隨着末世持續的時間越長,這片土地上剩餘的資源就越少,爭奪起來難免矛盾頻發。
紅星基地這邊養着各種高智商人才,還有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實驗室,足以應對末世里不同惡劣環境帶來的變化。
凈化土壤的新肥料,適應能力極強的種子,只是紅星基地研究室里最普通的幾樣。
一開始曙光基地只收留那些異能等級高的異能者,後面逐漸意識到研究學者的重要性時,已經是來不及了。
大部分研究學者都沒有覺醒異能,依舊只是普通人,這些人在末世中存活率極低,除非是在最開始就加入紅星基地的那一批。
末世剛開始他們就加入了紅星基地,這幾年來只要是他們提出的要求紅星基地都盡量去滿足。
不管曙光基地派人過來在私底下開出了多麼優渥的待遇,他們也沒有一絲一毫要背叛紅星基地的意思。
方肆年一直以為只要他給出足夠多的利益,就能夠吸引所有人到他的基地里。
可實際這個世界上,多的是那些為了自己信仰和牽挂願意奮鬥終生的人。
曙光基地里木系和水系異能者嚴重稀缺,高高在上的攻擊類別異能者終於意識到了問題,上次搶走的那些糧食想要供養整個基地還是有些吃力。
在方肆年的眼裏,現在紅星基地就像是一塊懸挂在他面前的肥肉,只要咬下來,就能讓基地里所有人繼續過上之前那樣衣食無憂的生活。
紅星基地雖然說養着這麼多的普通人有些吃力,但他們的實力也不差,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
最近驟然間變得緊張起來的訓練,足以說明他們做好了主動出擊的準備。
如果不是為了大局着想,其實絕大部分人都更加傾向於打曙光基地一個措手不及,但紅星基地的掌權人一直很猶豫。
方肆年只看到了眼下越來越少的生存資源,卻並沒有發現整個地球上的人口數量都在急劇下降。
就連紅星基地這麼大的一個基地里,目前不滿十歲的兒童都不到五十個,可想而知現在面對的問題有多嚴峻。
惡劣環境中大部分人的戀愛結婚生育慾望都降到了最低,就目前這種形式發展下去,說不準未來的某一天裏,人類是真的會滅絕。
“謝哥,你說要是真打起來的話會怎麼樣呢?”
周厘坐在沙發上靠着沙發背,盯着窗外非常明媚的太陽。
都已經活了這麼多年,對於周厘來說早就已經夠本,也就只有沒有給弟弟報仇這一點,讓周厘一直惦記着放心不下。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方肆年後面,才敢去見自己弟弟。
“謝哥,看在我們好歹相處這麼長時間的感情上,如果我犧牲了的話,你就幫我一起弄死那個方肆年。”
“你不會死,我們都會好好的。”
提到生死這個話題總難免沉重,在末世中見到的生離死別越多就越是擔心身邊人的離去。
謝洲是一個相對而言情緒比較淡漠
的人,周厘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聽見謝哥這麼說后,周厘臉上帶着非常燦爛的笑容。
“好啊,我還想着等曙光基地消失后,認安安當我的乾兒子呢。”
“一言為定。”
紅星基地裏面除了訓練稍微有些緊張外,剩下時間裏他們的生活模式和模式之前非常接近,完全不用擔心喪屍突然襲擊的問題。
基地裏面幾乎所有人都注射了由周博士研究出來的一種疫苗,被喪屍或者變異獸抓撓出來小傷口不會引起感染。
這個疫苗研發出來后,他們完成任務的安全係數更高。
周厘整個人看起來弔兒郎當的沒個正形,自從發現安安平平還有小乖都要開始念書學習后,每天都會過來在旁邊說風涼話。
“唷,這是誰呀?讓我來看看是誰,是誰昨天晚上作業沒寫完餓肚子了啊?”
“噢~原來是安安啊,讓我摸摸肚子是不是有點癟了?”
周厘臉上帶着賤兮兮的笑,伸手準備去摸一摸安安的肚子時,氣急敗壞的安安磨了磨牙齒,喉嚨口發出了威脅的嗬嗬聲。
“好吧好吧我錯了,別這麼凶啊,我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眼瞧着氣炸毛的小喪屍下一秒就要咬上來,周厘能屈能伸,急忙低頭道歉。
有擁有着治癒系異能的顧溫在,就算是被安安咬上一口也不會變成毫無理智的喪屍,但那凈化喪屍病毒的過程,彷彿是把辣椒水灌進他的血管里,由內而外火辣辣的疼。
上次周厘執行任務時被變異植物弄出來一個很深的傷口,那種感覺他絕對不願意再嘗試第二次。
氣鼓鼓的安安抱着書去了另外一個房間,周厘坐在那裏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剛好看見謝洲從房間裏面走出來,急忙開口說道:
“小安安最近脾氣見長啊。”
謝洲聽見這句話后,無奈聳了聳肩膀提醒道:
“你最近可別惹寶寶,正不開心着呢,咬你一口的話我可不賠償醫藥費。”
一提起這個,周厘瞬間就來了精神,好奇地湊上前去詢問:
“怎麼了?是什麼事?”
“學習進度追不上平平和小乖,還被劉阿姨批評了,上午劉阿姨忘了帶他最愛吃的晶核,他以為那是學習進度跟不上的懲罰。”
怪不得之前周厘說他餓肚子這件事的時候,安安能氣成這樣。
實際上劉阿姨只是上了年紀後記性比不上之前,剛好漏掉了安安愛吃的那種,把安安委屈的縮牆角老長時間。
“孫先生讓我過來通知你一聲,計劃在半個月之後出發,讓你提前幫安安收拾好行李。”
安安身為十階以上的空間系變異喪屍,據說剛變成喪屍不久的時候就能熟練運用撕裂空間的技能,這是何等的天賦。
有不少空間系異能者都會跑過來跟安安請教,偏偏他又嗬不出來什麼名堂,打着請教這個名義過來的,最後基本上都只是輕輕捏一捏安安的小臉蛋作罷。
“好。”
和曙光基地那邊的矛盾早就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方肆年甚至還非常厚顏無恥的表示希望他們能把已經空下來的土地再次種上糧食,他們保證這一次不會爭搶。
已經干過一次這種事情的人,給出的這個承諾沒有絲毫可信度,孫先生也不可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出來。
就差沒有直接明搶,將意圖表現的這麼明顯,只能說明在方肆年的心目中,紅星基地早就成為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比起坐以待斃,當然不如主動出擊。
“他還真是不要臉。”
謝洲唇角帶着諷刺的笑容,也對,能幹出那種事情的人怎麼可能會要臉。
時間轉瞬即逝,在他們收拾好行李上了往曙光基地那個方向的車時,周厘激動到手都在發顫。
這比他最開始想的要好上太多太多,紅星基地一整個基地的力量,比起他跟謝洲兩個人的力量強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謝洲心情也不太平靜,他妻子離開已經太久太久了,再加上末世里發生的事太多,妻子的模樣在他腦海中早就已經模糊。
他們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事,依舊牢牢刻在謝洲心底,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
如果不是因為方肆年的話,寶寶的成長過程中媽媽這個身份就不會缺席,或許他們一家三口就算是在末世里也照樣能過上非常幸福的生活。
謝洲現在時常會去幻想這些不存在的事,來滿足自己空虛無比的內心。
在距離曙光基地還有一段距離時,他們就拋棄了大卡車,各自分開行動,每個人身上都攜帶着微型的對講機。
為了不打草驚蛇,謝洲單槍匹馬站在了曙光基地大門口,跟負責登記的人說他想見方肆年。
能當方肆年走狗的人,性格基本上都跟他差不了多少。
聽見謝洲這句話后,從上到下用眼神掃了一眼,低聲道:
“先去那邊檢測一下異能等級,那才是決定你能不能成功見到我們方哥的東西。”
“你和方肆年說我叫謝洲,我是他的舊友。”
在末世剛開始沒多長時間認識到的朋友,那段時間裏謝洲一直在保護着方肆年,每次出去尋找物資,都會給方肆年留上一份,把他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
還別說,就算是過去這麼多年,像是謝洲這麼愚蠢的人他再也沒遇上過。
要不是因為現在方肆年成功到不管想要什麼東西都有,說不準還真的會懷念。
現在聽人跟自己提起這個名字后,立刻就放下了自己手上的事趕下來,遠遠看見謝洲站在那裏,的確是他記憶裏面的那個人。
“謝哥,你怎麼現在才過來找我?這麼多年在外面吃苦了吧?”
方肆年臉上帶着笑容,看似激動無比的朝着他走過去,對着謝洲就來了一個狠狠的擁抱。
“之前在一個小基地裏面生活,上個月因為喪屍潮那個基地沒了,聽說曙光基地掌權人叫方肆年,所以我就想過來碰碰運氣。”
這段話謝洲說的磕磕絆絆,但幸好沒有引起方肆年的懷疑,他只以為這個人還跟他記憶裏面那樣不善言辭。
當初那件事他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心虛害怕東窗事發主動跑路,在一起的時間絕對不止當初那麼一點。
從謝洲現在這副模樣能看得出來,他明顯沒發現當初那件事是自己乾的,否則的話按照他正直的性格,絕對恨不得殺了自己。
“你能過來找我,就足以證明你實力是不差的,謝哥,這麼多年混的怎麼樣啊?”
方肆年表面上是在跟謝洲寒暄,實際上已經開始思考起了另外一件事。
由於環境越來越惡劣,他們不得已開始學着紅星基地那邊,組建起了一個實驗室,裏面大多都是覺醒異能的博士助理。
學識和能力都比不上紅星基地那邊的博士,不過勝在心狠,各種殘忍的人體試驗他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目前所進行的那個試驗,急需一個五階以上的雷系異能者試藥。
雷系異能者在末世中本身就不多見,再加上這個系的異能者攻擊能力大多都非常強,符合條件的方肆年一個也捨不得。
現在突然送到他面前來的謝洲,在方肆年眼裏那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我……挺辛苦的,原來那個基地裏面就我一個人異能等級到了六階,什麼事都得我護着,我弄回去的東西卻要跟他們平分。別提了,
想想我心裏頭就不舒服!”
謝洲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彷彿真的是因為之前那些事不滿。
他說的這番話方肆年格外有感觸,很多異能者都是在有這種類似不公平的想法后才會加入曙光基地。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都在微微泛紅。
“就是,謝哥你在外面九死一生弄回去的東西,憑什麼要跟他們分享?就算是他們真的想要,也應該對你感恩戴德,求着你給。”
“不如你就加入我的基地吧,保證在這裏你能享受最優厚的待遇,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只要自己開心快樂就好。”
“都已經到了末世,我們還想那麼多做什麼?誰能保證自己可以活到明天?”
“與其是在那裏想東想西,不如享受當下,及時行樂。”
像是謝洲這樣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最讓方肆年滿意。
要是拖家帶口帶着幾個拖油瓶的話,他還得想辦法把那些人給弄走。
只有保持住基地里之前那種醉生夢死的狀態,才能讓這些異能者忠誠與他。
思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極具感染力的,就像那些本來被他壓制很好的木系和水系異能者,只不過是因為別人幾句挑撥的話,他們就信以為真,紛紛離開,還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基地裏面大部分異能者對他的忠誠度已經大不如前,如果不是因為迫不得已的話,方肆年並不想再用之前那種手段。
“好!”
“之前我聽很多人提起過曙光基地,一直都很想過來,但是架不住我們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幸好我過來了,不然的話錯過這麼好一個享福的機會。”
方肆年刻意說出一些謝洲愛聽的話,謝洲故意迎合,兩個人看起來相談甚歡。
當天晚上,謝洲被安排在了方肆年的別墅里住着,這裏的裝修和種種佈置,看起來甚至要比末世之前更加奢華。
方肆年還刻意給謝洲安排了幾個長相好看的年輕人,送過去的時候臉上帶着曖昧不明的笑說道:
“謝哥,到了曙光基地之後,你只需要盡情享受就好。”
“嗯……但這些人就不用了,我連續趕了很多天路才過來,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在外面要時時刻刻都警惕着可能會出現的變異喪屍,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謝洲給出的這個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並沒有勾起方肆年的疑心。
從末世開始后不久一直到現在,方肆年都很少在野外生活。
就算是偶爾離開基地,身邊也都圍繞着一圈異能等級非常高的人確保自己安全。
他沒辦法想像要是沒人盯着在外面趕路疲憊了要怎麼休息,只能走過來拍拍謝洲的肩膀,安慰他確實吃了苦。
“那你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等到明天我安排人來給你舉辦一場宴會,好好歡迎你加入我們基地。”
“好。”
在方肆年走後,謝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到五星級酒店裏的鄉巴佬。
緊張的開始在房間裏面走來走去,根本不像之前在方肆年面前表現的那樣急於休息。
碰到某些貴重的東西時,甚至還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臉上帶着貪婪的笑。
回到書房裏的方肆年通過電腦看見他的這個表現后,徹底放了心,過去這麼多年後他早就不是自己記憶里的模樣了。
在外面漂泊磨掉了謝洲所有的傲氣,變得跟其他人一樣庸俗。
方肆年坐在那裏盯着屏幕上的謝洲仔細看着,正在思考自己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基地里其他異能者知道他跟謝洲之間關係不錯。
這可是他過了命的好兄弟!
可他為了基地裏面這麼多的異能者,卻心甘情願把他送入實驗室解剖。
這件事宣揚開后,絕對會有更多人願意相信他的大公無私,還有極大可能會抵消掉之前那些負面影響。
謝洲走遍這個房間每個角落後,才躺下準備休息。
房間裏面一共有三個攝像頭、四個收音器,他住在這個房間裏,可謂是一舉一動都生活在方肆年的監視下。
第二天上午,方肆年特意推掉了基地裏面很多重要的事,專門過來陪着謝洲一起在他們基地裏面逛逛。
比起紅星基地的樸素,曙光基地的確要豪華很多,路面平整澆着瀝青,所有房子的外表都沒有被損壞過的痕迹。
“謝哥,對我的基地,你還滿意嗎?”
方肆年表面上是在詢問謝洲,但實際上眼神中的自得已經出賣了他。
末世后除了曙光基地外,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給他們提供這麼優渥的生活。
這麼漂亮的一個基地,足以讓方肆年驕傲一輩子。
“這裏很漂亮,就算是在末世之前,我也沒有住過這麼好看的房子。”
謝洲非常配合,做出一副沒見識的模樣,還有剛來到這個地方的小心翼翼,以及對方肆年的巴結討好。
他這幅態度,極大程度上取悅了方肆年,他嘴角帶着笑容,故作謙虛的擺了擺手。
“也就一般,謝哥你滿意,願意在這個地方住下來就好。”
前面三天,方肆年帶着謝洲一起在整個基地裏面招搖,用最短的時間讓基地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方肆年好兄弟找過來了這個消息。
疑心非常深重的方肆年,甚至在他剛來的那天就把他安置在自己家裏。
方肆年對謝洲態度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在看見實驗室那邊遞交過來的實驗報告上寫着關於下一次實驗的預想后。
要解剖謝洲的大腦,方干他的血液,最好能把他的骨骼磨碎成灰,添加一些化學試劑看會產生什麼反應。
雷系異能者並不常見,所以他們格外珍惜這個機會,恨不得把他們好奇的事情,都在接下來那個試驗品身上實驗一遍。
在方肆年決定把謝洲送入實驗室的前兩天,他終於得到了小範圍內的自由。
謝洲把跟着他的異能者帶到了一個確定沒有監控的地方,裝出一副追憶的模樣,開口詢問道:
“你們有在乎的親人嗎?就是那種不管怎麼樣都忘不掉,每次做夢都會跟她見面的親人。”
負責跟着謝洲的兩個異能者聽見這句話后對視了一眼,非常果斷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會有忘不掉的親人呢?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謂忘不掉的人。
之所以忘不掉,只不過是因為時間還不夠,又或者是因為現在生活的不夠好。
像他們這樣,想要的什麼東西都唾手可得,根本不可能會去回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連帶着那些往事裏的人也一樣。
“我有,我的妻子,她跟我在一起很多年,我很愛她,可最後生死還是把我們給分開了。”
其中一個異能者在謝洲坐下后,也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漫不經心開口詢問道:
“她很好看嗎?”
如果不是絕世美人,又怎麼可能會念念不忘。
謝洲聽見這句話后微微一愣,隨後笑開,搖着頭否認道:
“不,接觸過她的人都說她的長相很一般,屬於丟進人群里都認不出來的類型,但是在我眼裏她真的很漂亮,比所有以美貌出名的明星都要好看。”
這兩個異能者都見慣了美人,所以根本就無法理解謝洲的想法。
既然不好看,又何必去懷念。
之所以會對已經過去的人
或者是事物耿耿於懷,那隻能說明現在他還沒有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看在這是方肆年親自發佈給他們的任務,所以就算現在這兩個男人早就已經開始不耐煩,但依舊聽他說了下去。
“我因為生活原因離開了她好多年,她身邊的人都建議她跟我分手,重新再找一個適合她、能時時刻刻陪伴在她身邊的人。”
“她頂着身邊所有人不看好的目光等我回去,我好不容易回家,在車站裏她給我帶了一束花。”
鮮花?末世后這是非常奢侈的東西,就算是在曙光基地也不常見。
殘酷的世界裏,活着就已經耗費他們所有精力,哪有心思去弄這些愉悅自己的東西。
“那天她扎着一個低丸子頭,戴着蝴蝶結,穿着我很喜歡的淺藍色裙子,看見我就朝着我狂奔過來。”
“後面在我們緊緊擁抱的時候,她說……那個丸子頭她扎了半個小時才紮好,結果跑兩步就亂掉了,很可惜。”
謝洲仰起頭看着天邊,眼中滿是對過去的追憶和懷念。
他的幾句話,讓這兩個異能者能在腦海中幻想出那副場景。
久別重逢的戀人在車站裏面緊緊相擁,捧花迎接,女人的裙擺和丸子頭。
就算謝洲沒有說起天氣,這兩個人也都下意識認為那天的天氣會非常不錯。
“她父母都不喜歡我,覺得是我耽誤了她的青春,但是她外婆很喜歡我,知道我回來,還特意給我做了一份手擀麵。”
“炒的一碗肉絲,大部分都藏在了我和我妻子那碗麵條的下面。”
前面那番話只是讓這兩個異能者覺得美好,可後面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其中一個異能者直接愣在了那裏。
有關他外婆的記憶,猝不及防一股腦全部襲來,那也是一個很疼愛他的小老太太。
每次都會把她認為最好的東西留給她的寶貝外孫,哪怕已經過期了都捨不得丟掉。
那個異能者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他是怎麼加入曙光基地的呢?好像是聽說這邊有專門的護工能照顧老人。
他外婆年紀大了,他想讓外婆最後幾年不跟着他一起東奔西走,甚至為了他外婆,當時還答應了方肆年好幾個非常苛刻的要求。
那時候他一點也不像是現在這樣斤斤計較,就算是簽訂了不平等條約心裏想的也只是那個小老太太終於能睡一個好覺。
這些事情他本來以為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畢竟他在曙光基地里過的是真不錯。
可偏偏現在那段被封存的記憶被一個鉤子扯出來后,曾經那些畫面在他腦海中一一回放,清晰的每一個細節他彷彿都記得清清楚楚。
每次上學前老太太偷偷塞到他書包里的零花錢,每次回家后老太太給他準備的零食。
大學畢業后他心比天高,總覺得外婆生活的地方貧困又落後,泥土地面會弄髒他幾千塊一雙的鞋子,外婆像是枯枝一樣的手弄出來的東西不幹凈不願意吃。
就算是被爸媽逼迫着去看看外婆,坐在餐桌前也照樣拉着臉,連筷子都不願意拿。
那個小老太太看見這一幕後,當時就放下了筷子出門,過去半個小時帶着村頭小賣鋪里的零食回來,以為他還是那個需要用零食下飯的小孩。
記憶裏面外婆彷彿無時無刻不帶着溫柔的笑容,此刻就像是落在這個男人心上的一個重擊,捶的他整個人都在瞬間清醒了過來。
大口大口的吸氣,來平復揪着疼的心臟。
謝洲看見這一幕時扭頭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把他給扶了起來。
“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背着你去看看?”
在紅星基地裏面,某隻小喪屍經常會為了逃避上課這件事選擇裝死,謝洲也就
乾脆把他給背過去。
這句話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說完后他自己都沒忍住覺得有些好笑。
可那個坐在地上的男人在聽見他這句話后,卻突然沒出息的開始掉起了眼淚。
這句熟悉的話讓他想到自己工作失利在家裏酗酒時,差點酒精中毒死在家裏,迷迷糊糊中只記得一個人把他給背了起來。
難以想像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怎麼把他一個成年男人從村裡背到了鎮上。
“啊……”
他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這麼多年都陷入被醉生夢死麻痹快樂中的成年男人,根本承受不住驟然間襲來的悲痛,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臟,就連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
謝洲看他哭了,下意識想遞給他紙巾或者是手帕擦下眼淚,手伸進上衣口袋裏,掏出來的鵝黃色手帕上印着一隻粉色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