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端午節的燒餅
舞台上小冰一曲終了，下面已經圍了很多人。
只見她跳下舞台，馬上和另外兩個一直等待的女店員一起熱情招呼客人。
“食味軒端午節大酬賓啦！剛出爐的酥皮燒餅，買五送二，買五送二！快來看看喲！”
餐廳早就在外面舞台旁邊搭了太陽傘，下面放着兩張桌子。一盒盒熱乎的燒餅被精心的放在紙盒子裏，供客人挑選。
“給我來一份。”
“我來三份，給家裏再帶一份。”
剛剛因為小冰而駐足的路人，紛紛上前購買。
一時間小冰和兩個店員忙得熱火朝天。
陸遠明白過來，原來小冰不是在餐廳端盤子洗碗，而是促銷小妹。那八千塊錢就能說得通了，促銷員是有分成的，只要銷售額上去，收入還挺可觀的。
只是沒想到妹妹還有這種本事。陸遠也不打攪，就在旁邊看着。直到這一波人全部離開，這才微笑上前。
“哥！”
小冰忙完抬頭，發現老哥來看她，開心的撲上來一個滿懷。陸遠下意識的抱起她轉了一圈，好像對這個動作無比熟悉。
這大概就是兄妹間最常見的互動吧。
既然難得來一次，小冰拉着陸遠進了食味軒，要請老哥大吃一頓。
“這是我哥！”
小冰挺着小胸脯，驕傲得不行，好像陸遠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來往的店員見了陸遠都是點頭微笑打招呼，看起來妹妹在這裏人緣非常不錯。
兩人沒有在前廳坐下，而是走進后廚，在更衣室旁邊找了一張放茶水杯的空桌子。
“前廳是消費者吃飯的地方，是要給錢的。在這裏吃不要錢。”
小冰嘿嘿直笑，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壞事。陸遠不以為意，他當然知道餐廳的規矩。
他前世，可是一位日均客流高達100人次的小排檔，的大老闆！
“汪師傅，這是我哥！幫我哥炒一份飯，多加肉！”
后廚一位帶着廚師帽，滿臉鬍子拉碴的大叔憨憨應了聲，打開爐灶猛火焯鍋。
“汪師傅對我可好了。”小冰說道，“他每次給我炒飯，只有肉，找不到飯的。”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爭吵。
“我去看看，哥你等我一下。”小冰急忙離開。
前廳一位老大媽正在大喊大叫。
“什麼玩意！吃個飯還能吃出頭髮，怎麼開店的！”
一旁的店長點頭哈腰的賠不是：“對不起了！對不起了！我讓后廚給您重新做一份。”
“我缺你這頓飯嗎？！”
這位大媽穿金戴銀橫眉豎眼，顯然不是個省事的主。
“大過節的，瑪德晦氣，我今天就要在這裏說道說道。飯里有頭髮還不能讓人說了？什麼世道！”
店長頭上直冒冷汗，這時正是上客人的時候，有人鬧事，會嚴重影響一天的銷售額。
這時小冰及時趕到救場。
只見她上來就貼着大媽坐下，嬉皮笑臉的給大媽順順背。
“大媽，生氣對血壓不好，我給您消消氣。”
小冰有一種特別的親和力，即使尖酸的人遇上了，也會變得寬容。
大媽臉色稍霽。
“哼！既然小冰在，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她拿起自己的小坤包，指了指店長，“以後長點心！”
“是是是！”
挑剔的大媽離開，一場衝突消弭於無形。
陸遠在門后觀看了全程。
他來之前擔心小冰太小被人欺負，現在倒是發現自己多慮了。
在餐飲界，如果一個人能同時搞定前廳、后廚和客人，那都是一等一的狠人，是要在五星級大酒店做門面的人物。
小冰屬於八面玲瓏男女通吃的類型，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自己倒是小看妹妹了。
此時，汪師傅的飯已經炒好，小冰自告奮勇的給陸遠端上。
“吃吧，來評價一下汪師傅的手藝。”
“還不錯。”陸遠低頭扒飯。
“嘿嘿，我就說好吃吧。”
小冰雙手支着腦袋，看哥哥吃飯。
從廚藝的角度來說，陸遠給汪大廚的手藝打9分
——滿分是750分。
在陸遠看來，這份炒飯油太重，鹽又太少，米選的也不怎麼樣。
但這並不妨礙他吃下去。
與大多數人的直覺相反，其實世界上最不挑食的群體就是廚師群體。更少有人知道，廚師無論手藝高低，通常都很討厭吃自己做的東西。
因為會覺得噁心。
“小冰幸好有你在。”
店長忙完了走進來表達感謝。
“你是小冰的哥哥吧，儘管吃，別客氣，小冰可是我們店的招牌！”
這是一位四十多歲的阿姨，誇起小冰就像誇自家爭氣的女兒一樣。陸遠一開始還以為店長是個居心叵測的大叔，此時不禁莞爾。
此時一波人流已經過去，后廚員工們坐下來喝水休息，有的玩手機，有的閑聊。
“店長，今天酥皮燒餅賣的怎麼樣啊？”有人問。
“有小冰在肯定賣的好。”
“這可是咱們汪大廚的獨家手藝。”
一番商業吹捧，店長臉上笑得尷尬。
“賣的一般，還剩下十幾爐，希望晚上能賣完！如果賣不完…肯定會被老闆罵死。”
最近食味軒將有大行動，老闆對每個門店都做出了很激進的營收要求。如果完不成，恐怕店長會被掃地出門。
其實下午的時候，老闆已經來過一次，對店長的業績很不滿意。
很有可能，不久之後店長就會被掃地出門。這次端午節促銷，就是店長最後的機會。
大家也都知道這一點，七嘴八舌的安慰。
“這也不能怪誰，現在同行競爭太激烈了。不僅飯店賣，超市賣，連銀行和賣手機的都在送燒餅，誰家端午節還能缺了燒餅啊。”
“老闆總不能一點不講道理吧，讓他自己來賣試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給燒餅滯銷找借口。其中小冰最為憂愁，她還指望着端午節大賺一筆獎金，給老哥湊報名費呢。
陸遠咽下最後一口飯，擦了擦嘴，開口道：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見眾人的目光看過來，陸遠問道：“為什麼端午節不賣粽子賣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