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Starter
“所以真是無趣啊。”
用樹枝在地上比比劃划,冥土計算着如今的時間。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應該是1859年了吧。”
默默計算着時間,冥土思索着。
作為一個裏子是種花家的人,穿越到這個國度對他來說是相當崩潰的。
尤其是如今這個時代,不說大洋另一邊的祖國,如今的扶桑內部正在經歷着無比劇烈的革命。
一橋派、尊攘派,各路人馬如今已經打成一鍋粥。
居住在江戶的冥土,每日都能在大街上看到不同派系的人相互爭鬥。
可是冥土並不希望為這個國家效力,或者說他這第二次的人生,短短十幾年裏對這個國家根本沒有任何認同感。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沒有上大名的府上送上名片,成為如今大名麾下的一名武士。
用守孝為理由的他,一直在等待着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坐上那群米國佬的船,回到故土的機會。
“話說普通話在如今算是方言嗎?還是官方的雅言呢?”
坐在庭院裏,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的血腥氣味,冥土不由的開始幻想自己回到故土的樣子。
雖然如今的故土十分糟糕,但是作為一個人,無論如何還是希望能夠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
甚至如果可以的話,讓冥土化作一顆火種,刺痛雄獅身上的癰疽,哪怕最後被毒菌消滅也可以,只要讓火種保留,讓沉睡已久的雄獅刺痛清醒,那冥土的一生也就算是圓滿了。
“唉,什麼時候有船呢?”
家中唯一的一個僕人已經被他派出去,去外地的港口探明船隻,不過如今數月未歸,不出意外的話那個應該是死在外面了。
“要不先接受武士的身份,拿到俸祿度過難關,然後再想辦法?”
冥土看着庭院裏的九個墓碑,其中四個是昨天闖進家中的雅庫扎的,墓碑的位置就在他們爬牆進來的位置。
而靠近主卧的一對墓碑則是冥土這一世的父母。
剩下的三個,一個是給那個可能已經死去的僕人的,放在他的隔間裏。
一個是為那個雅庫扎的弟弟準備的,放在那個叫做大井的雅庫扎旁邊。
還有一個則是自己的,正對着自己的卧室。
“這個世道,真是生活不易啊。”
將自己的打刀抽出來,有着漂亮雲紋的打刀在陽光的照射下,刀身閃爍着斑斑點點的紫光,就好像夜空中的星光一樣。
姓氏為貓屋敷,所以祖上也確確實實是有一塊封地的,而在當年能有封地的傢伙,一般來說也都是能征善戰的猛人,而冥土這一世的祖輩就是這樣一位強大的武士。
不過說是強大,實際上在如今這樣一個時代,也就是比其他人多吃幾頓肉而已,冥土的祖輩真正優勢還是基因上的傳承。
人均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這個時代真的算是鶴立雞群。
這意味着,在砍人的時候會比對手更快的砍中對方,尤其是這樣的身高,貓屋敷家歷代的打刀與太刀,基本上都達到了這個時代打刀工藝的最長值。
例如冥土手中的這柄昂星,就是有着兩尺五寸的刃長,如果算上刀柄的話那麼差不多就是三尺四寸的長度。
十分耐心的清理着打刀,冥土聽着庭院裏蟬鳴,也不知道這群小東西到底在哪裏,明明庭院裏只有一棵快要死的歪脖子老樹,可是冥土卻根本沒有找到那群整日喊叫的小傢伙們。
“真是吵死了!”
將打刀收鞘,冥土站起身在庭院裏有些煩躁的走動着。
“啊,真是的,給我來個手榴彈吧,或者地雷也行啊,讓我像上輩子那樣不幸的死去,也比在這種鬼地方浪費青春要好很多。”
冥土越想越煩躁,最後乾脆帶着大井的那把木棍夾鐵片的“武士刀”走出屋子。
“光遠啊,你在哪裏呢?”
冥土走在鄉村小路上,生下來就註定與人不同的身份與獨特的身高,一路上也沒有人與冥土搭話。
“到底在哪裏呢?”
雖然之前被大井盯上后,冥土就進行了調查,但是現在讓他找出光遠學藝的小道館,冥土還是很費力的。
“一群老鼠......”
隨着冥土走進城市裏,一群隱藏在陰影里的雅庫扎們在見到冥土的樣子后,立即化作鳥獸散去。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老鼠們應該是向他們的老大報信去了。
大井那個蠢蛋,自以為自己所做天衣無縫,卻沒有想到光是他努力隱藏的弟弟就已經是他最大的破綻。
“到底在哪裏來着?”
冥土鑽進複雜的小巷裏,尋找着那個隱藏起來的門牌。
“真是麻煩啊。”
冥土嘆着氣,不知不覺周圍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真是一群老鼠。”
冥土抽出腰間的片刀,看着將自己包圍的雅庫扎們。
此時這群傢伙赤紅着眼睛,宛若成群的鬣狗。
“這是看到了希望嗎?你們這些傢伙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將片刀扔在地上,冥土抽出昂星。
“我們不過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一名中年鬣狗說著,而在這些傢伙的背後,冥土看見了一隻狐狸。
“找到你了啊,光遠君。”
冥土看着躲在人群之後,遠遠看着自己的少年。
明明有着殺兄之仇,可是這名少年的眼中根本沒有所謂的悲傷與憤怒,而是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
而在少年的身邊,那是衰老的狼王,也是這群鬣狗的首領。
“哦?狼王什麼時候肯於鬣狗為伍了?”
“殺了他。”
衣着華貴的男人對身邊的一名武士說著,武士無比清脆的“哈”了一聲,穿過鬣狗走向冥土。
“真是抱歉,不過你不應該招惹我們家少爺的。”
男人謙卑且自負,從腰間拔出武士刀直面冥土。
“在下!”
“噹!”
清脆的一聲,將沉重的氣氛打破,冥土雙手握着刀,將眼前的男人壓得單膝下跪。
“我沒有心情聽你廢話,也對那個小子的身份與轉變不感興趣,只是我答應了某個傢伙,要將他弟弟送下去,所以不要與我解釋太多無用的東西。”
冥土一字一句的說著,周圍的空氣也變得陰冷。
男人死死地抵抗着,卻只能看見冥土的刀一點點壓入他的肩膀。
“開什麼玩笑!”
男人嘶吼着,內心的震驚遠超在場的所有人。
“這個傢伙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武士嗎?這股怪力是怎麼回事?”
男人掙扎着,將刀偏向側面,試圖掙脫冥土的壓制,可是隨着的刀刃側偏,冥土居然面帶微笑的鬆開一隻手。
“納尼?”
被冥土一隻手壓制在地上,另一隻手一拳打在男人的臉上,男人也藉著這個機會一個側滾翻。
可是下一秒就是一道刀光劃過,冥土抽出的手反手將地上的刀片刀握住,並趁着男人翻滾的一瞬間將片刀投擲出去。
“呼——呼——!”
這名背部中刀的武士彷彿受傷的鬥牛,赤紅着眼睛,喘着粗氣,背後的疼痛讓他無比後悔。
“被資料騙了。”
男人默默想着,佝僂着身體想要重新擺出防禦姿勢,可是背部的疼痛讓他根本無法直立,最後男人微微壓低身體,刀刃向後垂下,形成側架式防備着冥土。
“這終究是現實世界啊。”
冥土雖然自小到大都能看見一些奇怪的傢伙,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但是因為自己父親的保護,所以冥土從未見過那些非人的怪物。
在家人的默默保護中成長的冥土,也只是認為自己這一天賦異稟,力量比較大而已。
對此冥土並不覺得奇怪,上一世見識過世界最頂級的體育運動員的冥土表示,人與人之間的體制差距真的很大。
雖然從小到大都有些存疑,但是冥土最後還是認為這不過是個正常的世界而已。
“嗷——!”
一聲怪叫,冥土舉着刀從上而下,武士努力的舉手抵擋着,可是刀刃軌跡接下來的變化讓他根本無法防範。
在空中劃過一個“之”字,男人的身體也斷成三節。
“下一個。”
那名身着華服的男人身邊有走出來一名黑衣武士,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廢話,只是達到彼此攻擊的範圍內,兩人的刀刃隨機相撞。
無比乾淨清脆的一聲,冥土一改之前的莽撞,轉為無比靈活的身法,無比迅速的拉近距離。
很難想像冥土這樣“身材高大”的人,還能做出這樣靈巧的位移,至少在相對於自己更加矮小的黑衣武士面前,此時的冥土宛若靈猿。
伸出的長臂精準的扣住武士的手腕,隨着冥土朝着男人的手臂內側轉動,男人跟着翻到在地。
“什麼鬼!”
感受到彷彿鉗子般的大手,男人想要反擊,可是此時身子被牽制,自己的刀刃被壓在身下,而冥土已經舉起手中的昂星,將他釘在地上。
“真是弱小啊。”
後腦勺被冥土死死的扣住,在地上摩擦着,身下壓着的刀刃就此割破自己的身體,男人無比屈辱的死去。
“下一個,還是說你已經看不下去了呢?”
男人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的鬣狗,明明這些傢伙的身體已經發抖,卻還在朝着冥土前進。
當然這並非是無畏,而是因為他們背後有着更加恐怖的東西。
“這是......僧兵?”
冥土看着那些隱藏在道路兩旁的弓箭手,知道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小子,你比你的哥哥果斷多了。”
冥土誇讚着,將昂星抽出來。
“幸好,這次我也是有備而來。”
冥土喃喃自語着,怪叫一聲,撲向距離自己身邊最近的敵人。
“看好了,光遠,這就是無謀者的垂死掙扎。”
彷彿孤狼一樣的男人對站在自己身邊的男生說著。
“雖然我不清楚你這個小子到底是怎麼勾搭上我的孫女的,但是記住了,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做出類似的事情,我會把你殺死。”
男人說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對於眼前的人間地獄,男人露出悲傷的表情,這一刻孤狼化作虛偽的狽。
“我知道了,老師。”
少年平靜的笑着,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比那個蠢逼哥預想中,更好的道路。
“真是麻煩啊。”
此時的冥土死死的扣住最後一名雅庫扎,無視他的涕淚橫流,冥土將他手中的小刀摁進他的喉嚨里。
隨着這場戰鬥的結束,那些隱藏起來的僧兵也走向明面。
“真是的,彷彿能劇一樣呢。”
看着第三波敵人靠近自己,冥土笑着,罵了一句國罵,不過很可惜這些人根本聽不懂這樣優美的語言。
“來吧。”
冥土揮動刀刃,將昂星上的血擦拭乾凈,快步朝着眼前兩個,彷彿置身事外的混蛋靠近,卻被一箭穿透身體。
“真是麻煩啊。”
冥土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兩人,大笑着,握緊手中的刀柄。
此時僧兵們將手中的弓弦鬆開,十幾根箭簇朝着冥土飛來。
“圓月——!”
刀刃在身前轉出一個刀花,在身前畫出一個圓月,保證自己的腦袋不會被箭簇射傷。
冥土懷中掏出一柄黑色的鐵器。
“去死吧!”
冥土對準距離自己二十米左右的身影,隨着一道火舌噴射,少年也應聲倒地。
“你......”
少年看着眼前的男人,無比的震驚。
沒錯,冥土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少年,而是站在他身邊的那個老頭。
無論是將少年的希望就此熄滅,還是讓少年認清現實,只要將這個傢伙拖入真正的深淵之中,才是冥土真正想要做的。
“多謝配合。”
冥土笑着跪倒在地上,此時僧兵們已經開始第二輪射擊。
“你這個傢伙才是真正的孤狼呢。”
老頭將死死抓着自己褲腿的手踩在腳下,面帶笑容的稱讚着眼前的少年。
“可惜了,要是我家那個姑娘懷的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男人冷冰冰的看着腳下的少年,此時光遠正惡毒的看着自己。
“賤民終究是賤民。”
男人在這一刻化作噴着毒液的毒蛇。
“可惜了,我那可愛的孫女,真是可惜了,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
男人惋惜的看着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冥土,隨後蹲下身子。
“多謝你,讓我知道我那可可愛的孫女是多麼的不重用,放心吧,我會把你厚葬的,而我的孫女在生下那個孩子后,也會葬在你的身邊,而我將會把那個孩子培養成一個真正的貴族。”
老頭說著,原本插在袖子裏的手無比迅速的抽出,隨後又慢慢放回袖子裏,彷彿剛剛那迅雷般的一擊並不存在。
少年倒在地上,身首分離的屍體被隨後的僧兵收斂。
“大人,那個傢伙......”
“將他厚葬吧,如此英武的武士不應該葬在這樣卑賤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