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家大小姐回來了!
宋清朝嘴唇緊抿着,沉重地點頭。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每個人的表情。
驚訝、悲憫、失落還有戲謔,沒有一個人對她的歸來抱有希望。
也是,她病了也有五年了。
但她的病是因為空間。
空間是一座恢宏大氣的藏書館,地上六層,藏書總量據她估計有120萬冊。
知識的力量是沉重的。
空間給予她博學,卻剝奪了健康的身體。
人人都在傳,鎮南侯府的大小姐活不過十八歲,命短還是個喪門星。
她自及笄后,上門求娶的,也只有馮家那個“痴情”的二公子。
這樣的天氣,那些金貴的人兒是不會出來的,在場的多多少少都受過宋家的恩。
眾人雖不看好,但仍讓出了一條路,讓她可以快速通行。
“多謝。”
宋清朝抿唇握緊傘柄往前走。
起初,她擔心無意識將空間轉移給了那個男人,但檢查發現並沒有。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擺在中央圓台靜止不動的沙漏,現在動了。
自從十一歲那年得到空間后,她便再沒有這般舒暢過了,身體像是一團柳絮,只要風輕輕一吹,她便能飛到天上。
她曾認為是天妒英才,才導致一手好牌,打個稀爛。
直到死,才明白,倚靠他人而活,是多麼愚蠢的事情!
宋清朝眼睛眯了眯,或許這個男人,是她破局的鑰匙。
她要扭轉乾坤,將拖累變為助力。
可宋清朝沒想到自己卻連家門都踏不進去。
那一排守衛像是十八羅漢一樣,任憑她磨破了嘴皮子,還依舊無動於衷,將刀橫在胸前。
這是官兵,她不能動,不能坐實了“叛”這個字。
她心裏雖急,但還是保持着嫡女的端莊,“長安盡知,侯府有女,容貌傾城,眼下紅痣更是動人,你且看看我這紅痣作不作得假?”
那持劍站在最前的熊面漢子悶聲一哼,“姑娘未免對自己的容貌太自信了些。”他將刀尖一亮,“若今日放你進去后出了事,小官可擔待不起。”
宋清朝站在原地無奈地笑了,何時她連自己是誰都要證明了。
原本走正門是為了快,卻沒想到會碰到如此油鹽不進的侍衛。
她斂下眼睫轉身退後想去翻牆。
整個府邸都被圍住,硬闖那是不要命。
轉了一圈,宋清朝最後來到了謝府。
她抬頭看着闊氣的牌匾,抿了抿唇。
如今她家被扣上了“叛國”的帽子。
而謝家是絕對的擁帝陣營,是不會幫她的。
所以她沒有去扣響緊閉的大門,足尖輕點,躍上了牆,一個旋身降落在院子中。
她對謝府巡查的時間很熟。
輕車熟路摸進了一座淡雅的院子,這裏她更熟。
謝府和宋府緊挨着,兩院間只差着兩道牆,一道窄路。
而這牆邊有一座參天的大樹,夏日結出的杏子總會探入她家的花園。
她剛踏上樹榦正攀爬的時候,這院子裏的主人出來了嚇得她差點滑落。
那人撐着把油紙傘,擋住了面貌,只露了優越的下顎和一隻海寶藍耳墜在晃蕩。
明明一身端莊的藍,硬是讓他穿出些桀驁不馴的勁。
“宋朝朝,你又來偷杏子。”
他聲音懶洋洋的,慢慢露出了那雙不含任何雜質的眼。
“今年雨水甚多,杏子不僅酸澀蟲洞還多,吃不得,整個長安怕是找不出一顆好杏子,若想吃杏子最好走出去。”
在謝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知道謝晏的立場了。
謝家的態度,不代表他的。
宋清朝會心一笑,“多謝。”
她毫不猶豫地踩着枝幹往前走,隨後傾身落下。
上一世自己雖被困,但也有自己獨特的情報網,可最後線索卻是斷在了謝家。
而不久后就傳來了謝家被滅門的事。
謝小侯爺謝晏死得尤其凄慘,聽說是眼睜睜看着歹徒破開了他妻子的肚子,那孩子尚未成型還是一汪血水。
牆另一邊的聲音還在繼續。
她聽到了兵戈相碰和逼問的聲音,
但謝晏只懶洋洋地回了句,“宋小姐沒見到,不過偷杏子的小賊倒是有一個。”
宋清朝握緊的拳頭鬆開了,看來她欠了謝晏一個大人情。
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卻疑惑為何沒有一個侍衛。
府里很大,她出了花園會經過前廳,剛剛可以看到大門外的情形。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門外有人跪在地上,“砰砰”的磕頭聲為她求情,有人直接和侍衛起了衝突。
“這幫傻子……”
宋清朝輕聲說著卻紅了眼眶,手狠狠擦掉淚轉身毫不留情地往裏跑。
她不能辜負這些幫她的人!
門外的音浪重複着,卻被府內突然傳出的慘叫聲打斷。
所有人皆是一陣錯愕。
宋清朝手裏的傘落了,她終究是回來晚了嗎?
短暫的靜默后,爆發出了更強大的音量。
她也更加奮力地跑!
宋清朝耳力向來很好,聽聲辯位,是五歲時和弟弟玩捉迷藏時學會的。
“宋公子,您還堅持什麼?您大可學您的母親以死明志,小的也叫您聲爺們。”
聽聲音在祠堂,宋清朝腳尖調轉,徑直衝了過去,跑到一半心臟又開始絞痛。
腕間的綠鐲又現出紅絲。
她手拄着牆,喘着粗氣往祠堂走,耳中的污言穢語卻不絕。
宋清朝一聲聲喊着“暮暮”,聲音又低又模糊,難以抑制地輕顫。
最後直接摔在了祠堂門外。
她抬起頭,對上了宋清暮爬滿血絲的雙眼。
那眼睛裏的東西她很熟悉,是恨,是滔天的恨意。
不斷有官兵對着他拳腳相向,他卻緊緊抱着懷裏的人,哪怕那人已經沒了呼吸。
“看看這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宋家功法都練哪去了。”
“他啊,還不如那個病姐姐呢,身為將軍之子,整日拿個筆杆子,花拳繡腿也不知給誰看,哈哈哈。”
宋清朝頭磕在地上,手指扣向青石台階。
疼,很疼。
她終究還是晚了。
“看着就來氣,頭兒,給他手廢了吧?”
宋清朝憤恨地抬起頭,卻對上了宋清暮絕望的眼睛。
她苦笑,自己這個姐姐在他心裏一定很沒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