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蘇水瑤遇難
“你…”
禍蓮睫毛微微顫動,低眉看着女孩環住自己腰身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挪開眼睛。
“怎麼了?”慕昭昭不明所以眨巴眼,見他臉色泛紅,用手探上少年的額頭嘀咕:“也沒發燒啊。”
他抿直唇線,幾度欲言又止。
他與她游過街拜過天地,若沒有突發意外,恐怕是早就……想到後面禍蓮臉頰不自覺燒了起來。
“沒什麼。”他撇過頭,調頭就往前方走,火急火燎的就跟後面有鬼攆似的。
“唉不是,你走這麼快作甚。”
晚風吹拂起少年側耳的銀髮,燒成灰的草木鋪了一地,火沒有消停,繼續吞噬着倖存者,他自顧自的往前走,長靴踩碎了寂寥的月光。
慕昭昭摸不透小祖宗的心,提着裙子在後面追。但這具身體實在孱弱,又受了不少的傷,每呼吸一口氣胸口就跟吞了萬根銀針那般疼。
慕昭昭佛了,乾脆慢吞吞龜速前進,無聊了就在腦海跟系統一搭沒一搭的聊。
“這小子給我好感度負一百?這特么讓我怎麼攻略,能保住命就阿彌陀佛了!”得知好感度的慕昭昭眼前一黑,頓感活不活也無所謂了,反正橫豎都活不了。
[消氣消氣,萬事開頭難嘛,想想你月入三萬滴工作。]
不提還好,一提慕昭昭就心梗的慌。她一個愛崗敬業的社會好青年,在職場摸爬滾打三年好不容易混出頭。結果偶遇小情侶發毒誓,雷沒劈准,渣男沒死,反把她給劈死了。
她心有不甘,執念久久不散,然後這個煞筆系統就來了,在它猛烈的pua下,她也是信了它的邪。
什麼美男環繞獨愛我一人,什麼世家千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通通都是狗屁!
禍蓮腳步一頓,他感受到一個極其幽怨的目光投向他,陰測測的。
哪只鬼還沒燒乾凈?
慕昭昭走着走着就與禍蓮並肩而行,兩人都穿着大紅的喜服,身上都有着或深或淺的傷口,看着狼狽不堪,與其說是要去拜堂成親的新人,不若說成私奔的苦命鴛鴦。
禍蓮頭也不轉,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埋怨:“你走的太慢了。”
她沒敢吱聲,默默加快步子,誰知竟走到了禍蓮前面,成了她拉着他在前面沖。
微不可察的嘆息從上後方傳進她的耳朵。手腕被人用力一帶,慕昭昭就挨上了禍蓮清瘦的肩。
“我腳疼。”十六歲的少年郎額間一點硃砂,眸子清明看着她。
“那我走慢點。”身子的不適不知何時就好了,她邁着小碎步,身體也變得輕盈。
一路上,昭昭時不時偷偷去瞧少年潤如玉的臉,稍稍皺個眉頭她都膽戰心驚,怕的要死,好感負一百的祖宗她可得好好端着。
姑獲鳥雖已身死,但留下的烈火仍在焚燒一切。慕昭昭坐在大石頭上,嘴裏叼着狗尾巴草。禍蓮把她撇在這一句解釋也沒有,沒人跟她說話無聊的緊,她隨手又扯起了一朵焉巴了的花。
“哪個狗賊敢摸你爺爺的屁股!”
慕昭昭:“???”
那“花”噌的翻身露出一張毛絨絨的臉跟慕昭昭大眼瞪小眼。原來是只會說人話的小浣熊,還是個屁股長花的熊。
小浣熊通體皮毛都是灰白調,黑乎乎的手抓着不知從哪裏順來的堅果,豆大的小黑眼溜溜轉,看着賊眉鼠眼的。
“喲~居然是個小美人。”
小浣熊聳聳鼻子,在慕昭昭好奇地注視下,浣熊的小爪子勾着慕昭昭破爛的衣襟慢吞吞爬上她的肩。末了,小臉還一個勁往她臉上蹭。
“小美人~從了爺爺,爺爺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實話,她還是頭一次用猥瑣來形容一隻熊。
“滾!”
一道凌厲劍風掃過慕昭昭耳畔,她脖子一冷,小浣熊就四腳朝天摔在了地上,灰白的毛跟下雪似的空中飄。
“艹,那個丑東西,敢打你爺爺!”小浣熊晃晃四肢,笨拙翻過身,黑不溜秋的小眼珠一下就對上了滿身戾氣的禍蓮。
禍蓮手中憑空多出把長劍架在了浣熊的脖子上,冷若冰霜的臉泛起騰騰殺氣,一字一頓:“誰是爺爺?”
“你你你是爺爺,不不,你是我祖宗。”鐵骨錚錚小浣熊撲騰跪在地上,身子抖成骰子,還磕起了頭。
聽着一浪比一浪高的慘叫,慕昭昭的小心臟也跟着犯怵,這不是殺姑獲鳥的那把劍么,他的好感負這麼多不會禍及池魚,順手把她也給解決了吧。
“嚶嚶嚶,系統救命!”
最後小浣熊光着屁股,逃命躥回火海,連它的堅果都不要了。
禍蓮嫌惡地把沾滿熊毛的劍丟盡火里,完了又掏出塊方帕仔仔細細將手指擦了個遍,隨後,瞧了眼跟個木頭人的慕昭昭。
“走?”他語氣淡的聽不出情緒。
慕昭昭無動於衷,屁股不挪分毫,她張張嘴,霍然眼前出現張清俊的臉龐,唇紅齒白分外漂亮。
“不走?”
慕昭昭很沒骨氣的咽咽口水,支支吾吾的回答:“腿…腿軟。”
“這樣啊…”少年垂下眼瞼思考,他的睫毛又長又卷像是振翅的蝶羽。下刻慕昭昭被他一把撈起,澄澈的嗓音軟如玉“抱好。”
禍蓮在半空隨手畫了個圈,一團團黑氣從中冒出,形成虛空的門。然後抱着慕昭昭跳了進去。
空間裏宛如一個巨大的黑洞,漆黑中漂浮着閃閃發亮的光粒子,她牢牢圈着禍蓮的脖子,瞪大杏眼就同剛進賈府的劉姥姥,東張西望興奮的不行。
她又往後看,那片大火被他們甩在身後,張牙舞爪撲向另塊樹林,一隻沒了毛的浣熊東躲西竄,卻被燒斷了的大樹擋住了去路。
她一般是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熊哥下輩子記得繞着點祖宗走。
“哈哈哈哈哈哈。”慕昭昭努力憋着笑,卻還是笑出了聲。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她立馬又噤了聲,一本正經的悲春傷秋:“可惜了~”
禍蓮:“……”
黑雲將月亮的光輝遮蔽,蕭眠不知疲倦地機械揮動手中的佩劍來阻擋妖邪的進攻。在他身後,身着藍裙的蘇水瑤闔着眼安靜躺在金光陣法中,脆弱的彷彿下一秒就要破碎。
蕭眠臉上了挂彩,身上也已找不出一塊完整的地方,血染紅了他藍白的鶴氅。血月消失並沒有讓他的困境有所好轉,蘇水瑤純陰體的血引得大批妖物虎視眈眈,哪怕知道下場是被斬邪劍打的灰飛煙滅,仍有無數邪物前仆後繼。
越來越多妖物,讓蕭眠逐漸吃不消,可他還不能倒下。
天空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帶着無數的救贖被火融化成水滴,火勢被控制住,直至徹底撲滅。
麻木揮劍斬殺妖物的蕭然看着雪花的飄落,死水的眼睛多了一絲詫異,他下意識的抬眸。
“是你…”他喃喃道。
他記得,就是這個人破了他的陣,殺了姑獲鳥。
六月的雪就同少年的出現一樣,是個奇迹。
慕昭昭連忙從禍蓮懷裏跳下來,藉著蘇水瑤給自己的白綢見縫插針鑽到蘇水瑤身邊,慌慌張張給蘇水瑤披上。嘴裏還邊念:“我的大女主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還怎麼活啊~”
有了隱息綢,妖邪一下失去了目標,不再自殺式的往法陣撲,而是漫無目的在原地打轉。
蕭眠的顧慮沒了,他將全身靈力凝聚於斬邪劍中,金光瞬間點亮劍上繁雜的花紋。他揮出劍,劍鋒觸及妖物,就同烈火焚燒發出凄慘的長嘯。
所有妖物被他斬殺,蕭眠收起佩劍,走到旁觀的禍蓮面前,抱拳行下一禮。
他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多謝二位出手相救,若往後有需我的地方,蕭某自當鼎力相助。”
禍蓮沒有看他,反把目光投向遠處慕昭昭的身上,女孩淺棕色的眼瞳無光,粉唇微微上揚。她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