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辦法

第十七章 辦法

寒江雪看着那朝他走來的猴童,突然想起了以前兄姐們私下抱怨主家時說的話。

‘你是不知道哦,現在的人啊,忙完一天回到家,見着你……那是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上手就吸喲!’

‘什麼態度嘛!要不是定了契,你當我能忍這種變態?’

‘爪爪也要親,臉也要親,更別說肚肚和腦袋了!親得一嘴都是毛!’

‘哼,我連腳也沒被放過,非得拿他們最貴的衣裳擦腳不可!’

‘除非給個上萬條小魚,不然我可不會回家!’

……

寒江雪瞳孔地震,這個人明明不是他的主家,甚至他們還不認識,一打照面居然就要嘬手手!

小兔震驚!

“不……”

小兔子輕輕出聲,那猴童聽不大真切,在寒江雪面前低下頭來。

“說什麼呀?”

寒江雪猛地抬頭,兔兒眼瞪得滾圓,兩隻小兔拳直接重重擊打在了那猴童眼睛上!

“不可以耍流氓————”

那猴童像是沒料到小兔子會動手,全無防備地被打到了庭院外的巨石上!

只聽轟隆一聲響,那巨石都被砸出了裂痕,猴童呆愣地抬頭看着前方。

寒江雪已手持一柄小木劍,威風凜凜地站在庭院大門上,劍尖指向猴童。

“你是哪裏來的變態!膽敢擅闖仙人居所!”

猴童只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抬手捂着自己瞬間紅腫的雙眼,連連擺手。

“不是,變態怎麼了?不,我也不是變態,我不過是來訪友的!”

寒江雪一愣,像是不大確信。

難道……仙人的友人,真的是這個人?

然而寒江雪只是一分神,那猴童卻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蹲在了他身側,朝小兔子伸出手來。

“你才是哪裏來的,竟在這看家護院?”

眼看小兔子就要被拎起,就聽院內樓上傳來一道動聽的聲音。

“我勸你把手收回去,不然就要被削掉了。”

猴童手指一停頓,不知何時這小兔子竟然把劍抵在了他手腕下方。

“哎喲,好凶的小兔子!我來探望我的朋友也不行?”

猴童嬉笑着轉而把手一攤,腳下微動,就落到了燕飛度身側。

燕飛度沒有驅趕,竟真是坐實了友人的身份。

寒江雪驚訝地說:“仙人!你說你的朋友是變態,原來是真的!”

燕飛度:“……”

猴童怒目:“……燕飛度,你解釋一下。”

燕飛度輕咳一聲,若無其事:“沒什麼好解釋的。”

猴童嘖了一聲,但認真看清了燕飛度的臉色,他不由皺起眉來。

“我大老遠來看你,還以為你應當好多了,怎麼現下臉色比之前更差?”

寒江雪背着光看不大真切,聽了這句話,他立時三兩下踩着欄杆,屋檐,跳到了燕飛度腳下。

這一湊近,還真看到燕飛度臉上毫無血色,雪白一片。

“仙人!你怎麼了?不是祛毒了嗎……”

小兔子焦急地揪着燕飛度的衣擺,卻見燕飛度虛弱地笑了笑。

“祛毒是這樣的,精血有些流失,最後還剩些餘毒化解就好。”

寒江雪放心地拍拍胸口:“原是迴光返照。”

燕飛度:“……”

猴童大笑起來:“小兔子不上學呀!這成語亂用得好,亂用得妙!”

寒江雪後知後覺,他急了,他可是學富五車(都是話本子)的兔子!

小兔子臉頰登時氣鼓:“我不是那個意思!太着急,說岔了!”

燕飛度打開一旁會客室的大門,毫不客氣地把猴童推了進去。

“別欺負我家狸奴。”

猴童疑惑地看着寒江雪,又看看燕飛度。

“這不是只……兔嗎?”

“兔子不能當狸奴?”燕飛度神色淡淡,指着猴童對寒江雪說,“這是我的好友,飲水平野的花寂上人。”

燕飛度對花寂說道:“這是我結了契的狸奴,名叫寒江雪。”

外邊那些掌門,燕飛度初次見面時,他大多點個頭就算了。

這還是花寂第一回見到燕飛度這樣介紹一隻小兔子。

規格堪稱隆重。

燕飛度垂眸看着寒江雪:“想來你已打贏了那木偶,方才也敢大膽退敵。使劍者,最怕無膽氣,你做得很好。過幾日再教你新劍法。”

小兔子高興起來,高高舉起兩隻爪爪:“那要我給您送茶來嗎?”

燕飛度伸手摸摸寒江雪的小腦袋:“不用,夜深了,去睡吧。”

寒江雪還是不走:“那我早晨能來和你一起吃早飯嗎?”

燕飛度頷首后,小兔子親親熱熱地抱着燕飛度的手蹭了蹭,才依依不捨地離去,同時眼神非常“兇狠”地瞪了一眼那位花寂上人,像極了看家護院的惡兔!

花寂無語地坐在會客室里,等燕飛度關上門后,他才說道。

“這小兔子,對你就要抱抱,要摸摸,我開個玩笑也不行?”

燕飛度在花寂對面的蒲團上坐下,敲了矮桌三下,花寂知道,待會就有木偶來上茶。

“他是我的狸奴怎會親近你?初次見面你便舉止癲狂,更不敢靠近。”

花寂哼一聲,隨身帶着戲班子唱戲是他的興趣,若只單純乘坐雲舟過來,那多無趣。

以修士的目力,他老遠就看到了一個毛絨絨的東西矗在牆頭。

靠近些就看清是只巴掌大的小兔。

淺棕色的毛毛像融化的黃糖,圓圓的小肚子一看就很好揉捏,軟乎乎的臉頰像包子,漂亮清澈的圓眼睛像糖球,三瓣嘴還嫩嫩的!

這不禮貌嘬一口,說不過去吧?

“行吧,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要孤獨終老,現在起碼還有隻小兔子相陪。”

燕飛度卻嗤笑:“誰說我要孤獨終老?”

花寂怔愣:“你,你不是對什麼人都不感興趣么?以前那些對你示好的,那些害你的,你都一個態度。”

大門打開,木偶進來奉茶。

燕飛度喝了一口熱茶,嘴唇漸起了些血色。

“那是我還不知月老已給我安排好了婚事。”

花寂:???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這段時日一直卧倒在床,上哪結情緣去?”花寂像是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不會是那隻小兔子吧?他才多大,懂不懂情啊?好啊,外邊那些人整日說你沒人性,我還替你說話,誰知你早就變畜生了!”

燕飛度神色淡淡地看了花寂一眼,對方立馬偃旗息鼓。

“到時你就知道了。”燕飛度想起心中所念,神色也不由溫柔起來。

花寂真是看了個新鮮,誰能想到燕飛度還有這種表情。

只是他對那小兔子的態度也很奇怪啊。

燕飛度出身桃花落,那邊漫山遍野都是動物精怪,他可沒見過燕飛度對哪個小精怪這樣和顏悅色。

不過今日花寂不是為了說這個來的。

“我快被人煩死了,他們不敢上門找你,就催我來。修真界裏有門派可能收了好處,已經去修天梯,想讓天外雲海的人下降了。”

“哦?他們沒人去問桃花落?”燕飛度挑眉笑道。

“哪敢啊,天梯可是桃花落的祖師爺斬斷的。”花寂捧着茶,也不喝,只在掌心裏轉了幾圈暖手。

那些門派辦這些事,都是避開桃花落的。

“修真界能好好的到現在,他們那些人還真該謝謝祖師爺,”燕飛度單手支着額角,嘴角含笑,“要是天梯一直完好,天外雲海早下來作妖了。”

燕飛度字字句句都十分瞧不起天外雲海,似有恨意,花寂也不敢說話。

消息靈通的人大多都知道,這位前桃花落弟子……正是從天外雲海來的。

天外雲海聽起來好像是在天上,實際上是於空中另闢了一界,與下界相連之處就叫天梯。

天梯既斷,要下界就得穿過罡風猛烈的縫隙,大能自然不怕,但當時下界的燕飛度,不過堪堪築基。

桃花落收下了他。

“不管修不修天梯,我想天外雲海也尋到辦法一起下界了,至於辦法,我已經說過。”

燕飛度說完這句話后,卻見花寂牙疼般皺起了臉。

“我們就是問問要不要做些什麼防備,可你的辦法就是修好天梯,趁在他們下降的時候,全都殺了。這,這……他們到底還沒做什麼呀……”

燕飛度已經聽慣了這些中庸的話,頗有些不耐:“天外雲海那群人畢生所求乃是飛升,千年來,他們之中卻無一人飛升。反而是下界歷經世情的修士一個接一個地飛升了,讓他們如何不眼紅?本來就是一群貪生怕死不擇手段之輩,下界之後,為了飛升什麼事做不出,想盡辦法取人金丹修鍊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你說他們還什麼都沒做……你見一過路少年,他未來必屠殺千人,也要因為他還什麼都沒做,放過他么?”

花寂一聽這話就煩,他最討厭像和尚一樣辯這些:“這是自然的,若那少年真有問題,我們也可以監視他,感化他嘛!”

燕飛度突然伸手拿了一旁書柜上的一本話本子遞給花寂。

花寂愣愣接過:“幹嘛?”

“你說的那類人只有話本子裏才有,”燕飛度微微一笑,月色下竟顯得有些鬼魅,“親情,友情,愛慕之情,共情,憐憫……這些也許可以感化人。因為那人對這些還有期望,但認為這些全都一文不值的人,你們如何感化?”

這次長談依然無解,花寂最後只能說了一句。

“你總是把事想得太壞。畢竟是那麼多人……誰能輕易提刀呢?”

相比人命,讓出些許資源也沒什麼。

燕飛度肯和花寂做朋友,蓋因這人心裏想什麼都會說出口,那些難堪的,埋在人心底的自私都能直言。

“我就是個傳話的,你跟那些老傢伙罵去嘛,別為難我!”花寂立刻低頭開始看話本,彷彿這話本現在不看,下一刻就要燒了。

不過燕飛度好像也沒把這當成什麼大事,又和花寂聊了點茶怎麼樣,最後咳嗽了幾聲,安排了房間,就起身離去。

“那就到時再說吧,你自便。”

待得回到房中,燕飛度卻在那閑置的簸箕小床上看到了一隻睡得呼呼響的小兔子。

貓兒都喜歡在主人房裏睡覺,一是為了表明自己是老大,二是也許對人還有些依戀吧?

燕飛度看了好一會,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寒江雪的眉心。

小兔子蹬了蹬腿,迷迷糊糊地半睜着眼,像在辨認眼前的人是誰。

然後睡迷糊的小兔子對着燕飛度顫顫巍巍地伸出爪爪,像在叫他。

燕飛度低下頭,一點溫暖的觸感就貼到了他的唇上。

小兔子把自己的爪爪摁到了燕飛度的唇上。

寒江雪吧唧着嘴,像是在夢遊般說著夢話:“仙人……別生氣啦,給你嘬爪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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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要當大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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