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清涯道:“修行之人修到一定的境界,便會修出自己的寶囊,容量無限,可納萬物,卻是無形的,所以你看不見。”
說著,單手托起,剛才那把藍光寶劍又出現在手裏,說聲“收”,寶劍又消失不見。
任自飛心想,看來宋於心和胡改邪還沒修出自己的寶囊,他們的寶劍都是背在背上的,心念及此,愈加對修行之事迫不及待。
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那是否可從別人手中奪取東西?”
許清涯眉眼一橫,嗔道:“小傢伙,你想幹什麼呀?只有放在自己寶囊中的東西才可以隨意拿取,搶奪別人手中的東西,豈不成盜賊了嗎?”
任自飛連忙解釋道:“姐姐別誤會,我見過一個修道之人,他站在我十步開外,我手中的寶劍瞬間便到了他手裏,也沒看到劍在空中飛。”
許清涯道:“那是隔空取物,不對,你說的這種,應該是傳說中的追光術,其實並無訣竅,只是身法夠快,快到你看不見,沒有數百年的道行實難到達此境。”
指了指倒在不遠處的一棵枯樹,道:“去那坐着說吧,你正好不瞌睡,我正好無聊,你便陪我一起消磨時間吧。”
兩人走過去坐在枯樹上,許清涯道:“我剛到此地,見街上燈火俱熄,便飛來這裏練劍,等待天明,沒想到遇見了你,你便跟我說說此地的情況。”
受盡世人冷眼的任自飛,忽然遇上一個對自己如此親近的美麗女子,大有受寵若驚之感,坐在她的身側,嗅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天然清香,一時猶疑在夢。
當下不敢怠慢,將自己眼中所見的神仙驛,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只是他向來口笨,說話顛三倒四,腦中所想的事物,形成語言時便有些索然無味了。
許清涯輕皺了皺眉頭,道:“就這些?”
任自飛點點頭,道:“大約便是這些了。”
許清涯略為失望地道:“我以為世人景仰的神仙驛一定不同凡響,但聽你說來,不過爾爾,俗不可耐,除了通天島降臨陸地時的情景有些意思。”
任自飛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我講不好,你明日聽我爺爺講來,必會流連忘返。”
許清涯點點頭,站起來望望天色,道:“估計還得一個時辰才能天亮,你想飛嗎?”
任自飛道:“想,做夢都想!”
許清涯道:“我這人閑不住,一閑下就難受,不如我帶你飛吧。”
任自飛激動地問:“真的嗎?”
許清涯道:“真的呀,來,抓住我的手!”
向任自飛伸出一隻手。
任自飛站起來,怯懦地伸出手,卻不敢去抓許清涯的手。
許清涯瞪了他一眼,道:“快點呀!”
任自飛戰戰兢兢地抓住許清涯的手,只覺得她的手柔若無骨,觸之不由心神蕩漾。
許清涯道:“你這般年紀,手怎地又干又硬?”
任自飛羞愧地道:“我是砍柴的,手上磨起了不少繭子。”
許清涯道:“好,那我今日便帶你這個小樵夫飛上一程。”
話音甫落,身體已騰空而起。
任自飛被她帶了起來,起初感覺新奇,可隨着越飛越高,身體懸空,無處着力,便有些不適應,生怕她一鬆手,自己掉落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許清涯似知他心意,開始緩緩而飛,如雲彩隨風而動,飛得也不高,等他漸漸適應了這種狀態,忽然叫道:“小心了啊!”
速度陡然提了起來,嗖地一下,不知飛出了多少里。
任自飛只覺得胸口一窒,耳邊呼呼風響,身體似要被颶風扯碎,實是非常難受,正要開口求饒,卻見許清涯淡定從容,衣袂飄飄,長發飛舞,已是美極,心中的豪邁之氣便升騰而起,女子尚且有此膽識,自己一個男子漢又有什麼可怕的?
況且馬上要去喜鵲山修道了,怎能懼死?
便放寬了心,把一切都交給了許清涯。
富貴在天,生死由她。
許清涯帶着任自飛,在空中時而攀升,時而俯衝,變幻着各種千奇百怪的花樣兒。
有時許清涯會突然然沖向地面,臉面即要貼到泥土,又嗖地一下折轉而上,竄向高空。
有時許清涯會突然甩開任自飛的手,眼看着他即要撞到地面,她卻以更快的速度掠下,把他夾在腋下又飛騰而去。
空中不斷地傳來她悅耳的笑聲,和他稚嫩的驚叫聲。
終於,許清涯玩累了,拉着任自飛的手降落到地面。
腳一踏實地,任自飛便如從夢中悠忽回到現實,感覺真實了許多,也有幾分失落,他已氣喘不止,許清涯卻氣定神閑,笑問:“感覺可好?”
任自飛膽戰心驚,卻拚命地點頭道:“太好了,我在夢中常這般飛行。”
許清涯道:“不瞞你說,我今年雖只有十六歲,但我娘說,我的飛行之術已數一流。我學其他馬馬虎虎,只此飛行一項,卻突飛猛進,常人難及。我從吃妖湖飛到此處,萬里之遙,只用了十天的時間,日行千里,途中不誤遊山玩水,厲害吧?”
任自飛激動地道:“厲害厲害!我嘗聽人說,日行八百里的,便算高手了。”
又黯然地道:“如果我自己能飛該有多好呀,不求日行八百里,只要不掉下來就心滿意足了。”
許清涯得意非凡,道:“那我便傳授與你飛行之術,你可願意?”
任自飛又是拚命地直點頭,連連道:“願意願意,十二分願意,只是怕我學不會。”
許清涯道:“這麼一會兒工夫,你自然是學不會的,但我傳給你要領和法訣,你只要勤學苦練,假以時日,必能成功,到時候你這個小樵夫上山砍柴就方便多了,來去自如,風雨無懼,也不怕被野獸侵擾。”
任自飛道:“對對,可是你真的願意教我嗎?”
許清涯道:“怎麼不願意?初出茅廬,便收了個徒弟,我開心得很呢!只有那些名門正派才有門戶之見,各種奇門絕技,寧教入棺,也不肯傳與外人,我們吃妖湖向來沒有這樣的規矩。來吧,徒兒,行個拜師之禮!”
一直無人肯教的任自飛,忽然天賜良師,焉能不殷勤?
當下雙膝跪倒在地,一個響頭磕下去,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許清涯笑得前仰後合,難以自抑,道:“你還真拜呀!”
急忙扶起他,伸手把他頭髮上沾到的灰塵撲去,道:“我們吃妖湖從不講師徒之儀,我娘就是嫁給了她師父生的我,可惜我爹英年早逝,我不曾得見他面。來吧,我這便教給你飛行之術!”
於是,許清涯當即傳授給任自飛飛行術的法訣和要領,又教他在地上練習。
幾番下來,任自飛摔得灰頭土臉,卻毫無進步,不免有些泄氣。
許清涯鼓勵他道:“凡事順其自然,循序漸進,鳥在天上飛因有雙翅,魚在水中游因有雙腮,人若想上天入海,必須要經過千錘百鍊,哪能那麼容易?便是我,學會飛行術也足足用了半年時光,一般人要學兩三年方有微進,功到自然成,萬不可懈怠!”
又練習了一會兒,還是一無進展。
許清涯道:“我帶你到空中練習吧!”
於是攜起任自飛的手飛到空中,空氣流蕩,空間無限,果然比地面上更容易發揮,便如學游泳要到水裏去一樣,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任自飛雖然不敢放開許清涯的手,但完全放開了手腳,大開大合,每個動作都能發揮到極致,飛了一陣,頗有心得,胸中便有了幾分底氣。
繁星從天幕上退去,東方微見一抹曙色,漆黑的天空轉變為灰白,兩個身影在半空中飛來飛去,許清涯清亮的笑聲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
兩人飛到東海上空,許清涯玩性又起,拖着任自飛從高空掠過海面,讓他親自體驗一下蜻蜓點水的感覺,他的頭臉和身上便沾了不少水,身上頓感一陣涼意。
任自飛雖然生在海邊,卻天生怕水,一見水就心慌眼暈,呼吸急促,每當他的頭臉撞到水面時,便由不住發一聲喊叫,喝一口鹹鹹的海水,嗆得不停地咳嗽,許清涯卻嘻嘻哈哈地大笑。
許清涯玩得越來越膽大,索性從高空把任自飛丟下去,待他落水后,身體即將沉沒時,她再掠下將他從水裏一把提起來。
幾番下來,任自飛已狼狽不堪。
許清涯又一次把任自飛丟下去,這回她沒注意到海邊高聳的岩石,待她反應過來時,只見任自飛傾斜向下,一頭向岩石撞去。
她驚得大叫一聲,全力驅動身形向他飛去,然而她距離他太遠,而他距離岩石只有咫尺之遙,救護已是不及,眼看着他就要肝膽塗地。
任自飛被許清涯從高空丟下去之後,只覺得身體如離弦之箭,急速向下俯衝。
他起先也沒注意到海邊的岩石,聽到許清涯變了聲調的呼叫,一抬頭便看到了岩石,心下一驚,急忙調整身體,想改變姿勢墜入海里,然而空中無處着力,高速之下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望着那塊岩向自己撲面撲來。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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