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公交車完
“我們是晚上7點12上的車。”
“因為上車以後找位置坐下玩手機,所以知道是7:12。”
“和我們一起學車的有兩個男生,一個就是剛剛那個……我不太清楚他叫什麼,我們只是點頭之交。”
“他叫王周周。”
辦公室內,手捧着帶把的溫水杯,沈溪潤了下喉繼續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他。”
“王周周是在我們之前上的公交車,學車的另一個男人是在我們後面上的。因為是末班車,他應該是跑過來的,喘着氣。”
“你們為什麼會搭這麼晚的末班車?”
“因為明天就要去考科目二,教練帶我們提前進場熟悉一下流程。人很多,所以回來的有些晚。”
“教練沒有送你們?”
“沒有。我和秦月傾住在廣茂銀行附近,25路可以直達。七點也不算太晚,半個多小時就可以到家,就沒麻煩教練送我們。”
“我知道了,請繼續。”
沈溪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女警看到她這副樣子,意識到她要說什麼重要的事了。
“……除了王周周以外,另一個男人還沒等公交車到站就下車了。”
中途下車。
女警在記錄本上畫上了重點。
“他死了。”秦月傾坐在沈溪的身旁,唇色蒼白。
“我們看到王周周坐在窗戶邊上,那個中途下車的男人,他的臉皮沾在了車窗上。”
秦月傾回想起那一幕,依舊想吐。
沈溪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休息一下。
“我來說吧。”沈溪抿唇,忍着噁心仔細回想了一下。
“那張人皮臉沒有血,也沒有眼珠和牙齒,就像是一張有韌性的皮質海報,死死地貼在車窗上。”
“他的嘴不斷的張合,好像在說什麼。”沈溪說到這,遺憾地搖了搖頭,“抱歉,我當時太害怕了,沒聽清他說的話。”
女警握筆的手一頓,她看向了女生。
對方神色蒼白,卻依舊在努力的配合調查。在說不出細節的時候還覺得十分抱歉。
女警頓了頓,沒有說什麼。
“請繼續。”
“當時我和秦月傾太害怕,於是尖叫起來了。但我叫出來的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沈溪低聲道,“一種強烈的心悸感。”
“我也有。”
秦月傾小聲道:“還特別冷。”
心悸、寒冷。
“王周周沒有叫嗎?”
女警突然問道:“他和人皮臉隔的那麼近,難道沒有什麼反應?”
“……”
沈溪一臉古怪。
“他被一個男生捂住嘴,沒來得及叫出來。”
女警:“……?”
秦月傾小聲說道:“你們沒看到王周周臉上的指印嗎?我看那小哥差點把王周周的嘴給撕下來。”
隔壁辦公室配合調查的王周周打了個噴嚏。
女警把這個記下來,然後繼續問道:“那個男生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我們先前還以為他也是鬼,不怎麼敢看他。”沈溪說,“不過那個小哥後來幫了我們好幾次,我想我們尖叫的時候,他也沒料到吧。”
說到這個神秘的男生,秦月傾膽子大了點,話也多了。
她說:“那個小哥挺猛的,聽到我們叫以後,他當機立斷就把車窗打開,把那張人皮臉撕下去了。”
女警:“???”
“徒手…?”
女生們一臉確定:“徒手。”
女警:“……好吧,你們繼續。”
“他好像對永恆公交車很熟悉,暗地裏提醒了我們很多。”
女警拿起了筆。
“司機開車行駛的過程中,他也說過話,不過聲音特別輕。等公交車到站以後,他的聲音就變得正常了。”
“我們最開始是坐在老弱病殘孕雙人專座上的,因為沒多少人,我們就坐那了。但後面公交車上來了個老奶奶,一直盯着我們看。小哥告訴我們要禮讓,所以我們從專座轉到王周周後面了。”
沈溪遲疑道:“那個時候我也感覺後背有點冷。”
秦月傾怔了一下:“我也是。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又是寒冷……
女警頓了一下,在寒冷旁邊批了一個詞:疑似警告。
“後面,王周周問他話的時候我們也聽到了。不能中途下車,也不能提前到站下車。”
“中途下車會變成人皮臉,提前到站下車的話,可能會困在車站。要真正回到現實世界,應該還要繼續乘坐永恆公交車,一直坐到最開始自己真正想要下車的車站。”
“那個小哥在公交車停靠的時候問的司機,我想這應該也是一個規則吧。”沈溪說道,“王周周和連帽衫小哥在志興大廈下車,中間的電子播報播了六聲江城站。”
“我和秦月傾在廣茂銀行下車,中間隔了一站叫……”她想了想,“對,是落路口站,但當時電子播報的是志興大廈。”
“小哥說最好不要提前下車,所以我們坐好后問了司機。他告訴我們還有兩站。”
“後來的事你們也知道了。”
沈溪苦笑一聲:“還好相信了王周周他們,不然我和秦月傾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
王周周的筆錄和沈溪秦月傾的大致一樣,最多補充了些帶有強烈個人情緒的細節。
比如說看起來就很兇神惡煞的後座男,以及一直背對着他們可能就沒有臉的社畜男,還有腳邊黑袋子裏說不定裝着人頭的老爺子。
男警官:“……”
這孩子戲還挺多。
不過在王周周一連串細緻的講述中,男警官一下子抓住了關鍵點。
“你是說,坐在你旁邊的男生幫了你?”
王周周點了點頭。
“他剛上車的時候我印象就很深,因為這兄弟穿了一件粉色的連帽衫,看起來特別騷氣。”
“他剛一上車其餘的空位都不坐,就坐在我旁邊了。不過也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攔着,我估計就像那個男人一樣,想在途中就下車了。”
男警官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他有什麼特點嗎?”
“他……”
王周周仔細想了想,伸出手比劃了一下。
“那兄弟看起來比我矮點,大概一米七五多吧,不到一米八。手上拿了部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一直盯着。”
“臉嘛……一眼看過去長得有點小帥,眼睛看起來挺嚇人的。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王周周咋舌:“那兄弟眼睛是真的嚇人,他看我一眼我就腿軟坐椅子上了,也就沒來得及下車。”
“後來我也沒敢仔細看他,不過我要是再看他一次,我肯定能認出來。”
**
江市詭異神秘事件調查科,會議室內部。
裏面坐了大概二十來個人,神色各異的警官們手上都拿到了新鮮出爐的筆錄。
看起來十分老成的男警官先開了口:“對於這次‘永恆公交車’事件,倖存者的筆錄就在各位面前。大家看一下,然後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會議室的人們再度翻看起了筆錄,各自組織了下語言后就探討了起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討論才被叫停。
“李隊,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調查一下那個粉色連帽衫的男生。”有人提議道,“畢竟他幫助了王周周、沈溪、秦月傾他們,這表明他對這場詭秘事件有着很深的了解。”
“如果往好的地方想想,或許他對詭秘事件的起源會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信息。”
男警官,也就是李隊點了點頭。
“你說的這個,我也考慮到了。不過倖存者們對他不熟悉,而且在強烈恐懼下,他們腦內對神秘人的印象會帶有個人情感的扭曲。”
“王周周只記得對方眼神很嚇人,沈溪和秦月傾說對方是個帥小伙。但更深入的相貌特徵他們無法描述出來。”
“調查的話,也只能按照現在得到的信息多注意。”
負責沈溪和秦月傾筆錄的女警官看了眼手中的資料,推測道:“不過從沈溪和秦月傾的描述看來,這個神秘人對她們還算很友好。對方通過一系列的肢體動作和語言暗示她們怎樣從詭秘中存活下來。”
“我覺得可以把神秘人暫定為友善派。”
“王警官,這有點草率吧?”
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就憑藉這一次詭秘事件,而且還是從倖存者口中描述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倖存者會對幫助過她們的人疊加多少濾鏡吧?”
“況且最重要的是,王周周說他和連帽衫一起下的車,但是車站監控卻並沒有看到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下車。就這一點,對方就可能不是人類。”
王菊皺眉:“我只是一個猜想。”
“好了。”李隊叫停了這場辯論,“小王也只是猜測,大家對於詭秘事件有更多想法是好的。”
他沉思許久,然後對王菊說道:“小王,你去安排王周周和沈溪、秦月傾他們見一面,讓何都和你一起把誤入‘永恆公交車’的注意事項盡最大程度的標註出來。”
“總結好了以後先拿給我看一下。順便讓監察互聯網風向的同志多注意注意,看有沒有一些詭秘事件出現的苗頭。”
“其他行動科室的同志有時間多出門走走,找找看詭秘事件的發生規律。”
“就這樣,好了,大家都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