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楚魚已經昏睡了三天。

這三天,她高熱不斷,瓷白的皮膚都被燒紅了,身上有妖氣泄出,那妖氣濃郁純烈,迅速擴散在整座山頭。

這一股衝天的妖氣里,還混雜着絲絲縷縷的魔氣,與長庚仙府濃郁的靈氣相衝。

了不得宗門所有人這幾日都守在第一峰,給第一峰佈下了幾重結界。

裴行知醒來時,就是痛醒的。

楚魚在地鋪上是什麼樣的,他就怎麼樣,生生熬了三天,都沒來得及感受體內靈根,總算知道陰陽羲的另一個“弊端”。

然後這一日竟然又開始腹痛難忍。

裴行知氣惱極了,他這輩子肚子就沒這麼疼過,彷彿有人拿了一把重鎚在敲擊腹部,骨頭都要被碾碎了的疼。

這也算了,熬一熬也就過去了,最驚恐的是,他抬頭去看楚魚有沒有怎麼樣時,見到她的發間冒出了一對銀色的毛茸茸的耳朵。

那毛色銀白,柔亮漂亮。

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見那對耳朵“嗖——!”得一下就從楚魚腦袋上消失了。

就真的、那樣“嗖——!”得一下。

再之後,他便感覺自己頭頂上方一陣麻麻痒痒的疼,像是什麼忽然長出來了一樣。

當時他心裏就大感不妙,不止如此,他甚至感覺屁股上也一陣麻癢,什麼東西迫不及待“嘣——!”得一下就撐破了他的褲子和衣服。

裴行知想想就羞惱極了,此時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捂住耳朵,肚子還疼得要命。

他看着楚魚的眼神已經不是冷清清的兇殘,是眼睛都發紅的兇殘,一雙燕子眸里燒着火。

裴行知伸手拍開楚魚捂住自己肚子的手,那對被壓彎了的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他看着楚魚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他頭上看,強忍着的氣惱沒忍住,眼睛一橫,刀了她一眼:“楚魚,你在看哪裏?!”

楚魚眨了眨眼,非常艱難地收回了目光,一臉肅容,準備說話。

她還沒開口,裴行知就漲紅了臉質問她:“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病,現在就告訴我!”

楚魚點點頭,現在哪裏還顧得上別的呀,她繼續一臉肅容,伸手就先去摸捏裴行知腦袋上兩隻銀色獸耳。

“你先等等,讓我摸一下。”

啊!這手感!!!

楚魚喜歡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楚魚!”裴行知臉色緊繃著,牙齒都要咬碎了,一把拍開她的手。

楚魚的目光又快速移向裴行知身後那條同樣漂亮的銀色大尾巴,真是太漂亮了!

她趕緊飛快地伸手摸了一把,抓起來把臉埋在尾巴里,深深吸了一口。

嗚嗚,他太漂亮了!

啊不對,是我太漂亮了!

這耳朵,這尾巴,範圍一下子縮小了,狐狸?銀狼?

“楚魚!”

裴行知渾身都僵硬了,尾椎骨傳上來的麻癢快令他渾身打顫。

楚魚知道裴行知現在已經氣極了,也不敢把他真氣狠了,依依不捨地鬆開了尾巴,理直氣壯地說:“你都說陰陽羲可以轉移了,那你的耳朵就是我的耳朵,你的尾巴就是我的尾巴,我摸摸捏捏我的耳朵,吸吸我的尾巴怎麼了呀。你不要這麼扭扭捏捏的,十六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我現在是在想怎麼把我的漂亮耳朵和尾巴要回來,你別多想。”

你別多想……

裴行知聽到這話真是更生氣了。

卻又反駁不出楚魚的歪理。

他只好紅着臉冷着聲音氣道:“肚子疼是怎麼回事?”

雖然裴行知不樂意自己碰他,但楚魚還是很體貼地把手放到了他肚子上,然後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你讀書多,難道不知道小姑娘的月事嗎?不過我想,你這個,應該只是轉移了一下疼痛吧?這姨媽來的奇怪。”

裴行知一聽,整個人都呆了,半天沒吭出一聲來,就連楚魚趁機又摸又揉他的耳朵尾巴最後連銀白的頭髮都薅了一把他都沒意識到。

安靜了一會兒后,他的臉更紅了,修長白皙的手按在肚子那兒似乎都帶着一種羞意。

他半響沒說話,閉上了眼睛,隱忍着。

楚魚卻感覺自己好極了,渾身筋骨樹上,周圍的靈氣都能鑽進皮膚里,她想了想,朝着裴行知湊過去,試探性伸手去抱他。

裴行知立刻睜開眼,警惕地看向她,清凌凌的眼裏還帶着疼痛引起的水意。

楚魚對上這樣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她的鍋。

她小聲地說話,帶着哄人的意味:“你別誤會,都是為了解決這耳朵尾巴,或許抱抱就好了,上次我也差點長出來,後來抱了一會兒就沒長。”

上次……

裴行知一下就猜到了屬於說的上次是哪一次,他看着楚魚,眼神裏帶着惱意,氣道:“上次為什麼不說?”

楚魚眼睛一眨,含着眼淚胡說八道:“因為怕被你打死。”

裴行知漆黑的瞳仁直直望進楚魚眼裏,他似乎更氣了:“我為什麼會打死你?”

楚魚半真半假:“因為我不是人,我是人妖。”

裴行知:“……你好好說話!”

少年即便蜷縮着躺在地鋪上,身姿都是板正的,看着楚魚小臉一垮彷彿要演上了就瞪她一眼。

楚魚:“真的呀,我不久前才知道,我爹不是人,是妖,我娘是人,那生出來的我不就是人妖?你要叫我半妖也行,反正都沒有差別,你是裴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子弟,我聽說十三關隘像是你們這樣的閑的沒事就比誰殺的魔更多,妖和魔不都差不多。”

裴行知看着楚魚,眼神里有些無奈,似是拿她沒轍。

他說:“我不會打死你。”

楚魚心想,那可不一定,你這炮灰的情緒最是難懂了。

心裏想歸這麼想,楚魚臉上的神色正經極了,她點點頭,以堅定的眼神表示自己信了。

楚魚想了一下,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你說陰陽羲疼痛什麼的會轉移,那我為什麼沒感覺到脖子疼?”

她說著話,指了指裴行知脖子裏的黑色項圈。

黑色項圈下的皮膚已經是紫紅色了,顯然是很疼的。

裴行知也皺了一下眉,卻看自己的項圈法器。

楚魚想伸手去摸一摸,卻被裴行知一下抓住了手,語氣嚴肅:“別碰這個。”

楚魚見她神色嚴肅,哦了一聲,掙扎了一下,裴行知便鬆開了她的手。

“那抱抱?”

等她再伸着去抱他,裴行知沒拒絕,先看了她一眼,再重新閉上了眼,皺着眉頭,忍着腹痛和各種不適,平心靜氣。

兩個人接觸的瞬間,通體便是舒服的,楚魚很喜歡這種舒服,說不上來,只覺得腹部靈根處熱熱的,身體像是自發快速吸納周圍靈力,像是一種本能。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是楚魚,還有裴行知。

身體自發吐納靈氣,顯然已經初初邁入練氣境。

裴行知睜開眼看了一眼楚魚,楚魚已經閉目吸納靈氣,看起來絲毫沒有情緒變化,彷彿只是純粹單純在修鍊一樣。

他又看了一眼楚魚緊緊抱着他腰的手,抿了抿唇,忽然就想伸手拂開。

可這念頭剛升起來,裴行知就又抿了抿唇,鬆開了手,撩起眼皮又看了一眼楚魚的臉,重新閉上了眼。

半個時辰后,第一峰重新歸於風平浪靜,妖氣散,魔氣平,靈氣歸於沉寂。

但裴行知還不能風平浪靜,他肚子還痛,重新睜開眼時就見楚魚愧疚地站着看自己。

他下意識低頭看自己,尾巴是沒有了,後面衣服上破了大洞。

裴行知:“……”

他立刻將被褥翻過來蓋住自己。

楚魚體貼的聲音響起:“裴師兄……你整理一下,那我先出去了?”

裴行知:“快走!”

楚魚到了茅草屋門前,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裴行知,他已經將整張臉整個身體都埋進了被子裏。

他這個樣子,楚魚屬實有億點點擔心:“我真的出去了啊?”

“砰——!”

“哎呦!”

楚魚看到迎面砸來的劍鞘,趕緊避開跑了出去。

……

茅草屋外,了不得宗門全體都等在第五峰外面。

楚魚已經處理好自己,此時站在正中間,拳頭緊握,眉宇緊皺,餘光忍不住看向周圍——

師父陸雲禮負手於後,雖然是個小矮子正太,但看着還算是有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大師兄陳南楓沉默寡言手裏拿着一瓶丹藥,英挺的臉一片嚴肅,已經做好了有什麼問題就塞一把丹的準備。

三師姐姚窕手裏提着兩個專門從長庚仙府公用膳堂打包回來的菜肴,菜香迷人。

四師兄蕭扶手裏的二胡已經準備好了,彷彿一會兒結果不管紅、事還是白事反正都能奏兩段。

五師兄九槐酒都不喝了,坐在酒葫蘆上嚴陣以待。

六師兄沈之洲慢吞吞擦着劍,似乎在掩藏自己此時此刻的焦急。

二師姐虞幼香溫柔端莊地站在那兒,彷彿能令人平心靜氣。

啊,還有如今排名第七的謝雲珩雙手握拳,三天晒成黑炭的臉嚴肅焦慮,彷彿一百天便秘的臉。

排名第八的嬰離摺扇搖得飛快,連續挖礦三天彷彿已經掏空了他,桃花眼下烏青一片,即便如此,他還堅持等着。

楚魚:怪怪的,怎麼那麼像家人陪着丈夫在等待難產的妻子一樣。

楚魚光是想了想,再想想裴行知的臉,忍不住咬住了唇,努力壓住了笑。

“咯吱——”

茅草屋的門被推開。

楚魚趕緊壓了壓唇角抬頭看去。

千呼萬喚的裴行知終於出來了。

他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依舊是白底黑邊的道袍,黑腰封將他的腰束得又細又挺,高高的馬尾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脖子那兒依舊是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那黑色項圈。

整個人神清氣爽,依舊仙姿玉骨。

裴行知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之前在茅草屋裏的窘迫,整個人像是一塊發光的美玉。

“師弟!”

謝雲珩猛地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蕭扶的二胡拉了起來,是一首歡快的曲子,之前早就定下的《修仙好日子》,令人頭皮發麻。

謝雲珩怎麼都沒想到師父小小的身板竟然能把楚魚和裴行知的靈根都給打出來,不止如此,還把好好一個人打成了半妖。

謝雲珩一把抱住了面色蒼白虛弱看起來特別脆弱的裴行知:“師弟,你真是佳人薄命啊!我真沒想到嬰弟是妖也就算了,你竟然也是妖!所以你是狐狸精變的嗎?”

裴行知:“……”

他一隻手捂着肚子,一隻手推開了謝雲珩,“我不是。”

裴行知對着陸雲禮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多謝師父相助。”

陸雲禮擺擺手,視線往裴行知的脖子多看了一眼。

裴行知又對着關切等着自己的師兄師姐們行了一禮,最後掃了一眼楚魚,再看向謝雲珩:“我不是狐狸精。”

謝雲珩:“?”

楚魚乖巧舉起手:“對不起,可能是狐狸精也可能是別的精的半妖是我。”

謝雲珩茫然地看看楚魚,再看看裴行知,滿臉問號。

陸雲禮咳了咳,環視一圈諸位弟子,頗有師尊威嚴地開了口:“好了,鑒於現在宗門內特殊情況比較多,又趁着大家都在,為師有幾句話要交代一下,當然了,主要是針對小魚你們幾個新來的愛徒。”

老徒弟們一臉習以為常。

新來的楚魚四人一臉凝重。

其中謝雲珩還在下面開小差和嬰離講話:“所以你是什麼妖?”

嬰離搖了搖扇,“只有我的女人才配知道。”

謝雲珩:“別這麼小氣,講一下又不會死。”

嬰離:“謝兄,勸你多吃點靈竅丹,指不定就能猜出來了。”

陸雲禮:“由於咱們宗門經費欠缺,買不起法器,所以平時上課不在了不得宗門,而是去各大宗門蹭課……謝雲珩、嬰離你們兩個給我站出來閉嘴倒立!”

被點名的謝雲珩和嬰離看着那把陸雲禮瞬間掏出來的大刀瞬間閉嘴,在一邊倒立。

陸雲禮舒服了,小紅嘴微微一笑。

楚魚看着師父那張圓潤的正太臉一派慈祥地從藏在袖子裏的芥子囊里掏出了一把各色各樣的木牌發給他們。

只聽師父頂着一張稚嫩的臉一本正經說道:“這是長庚仙府內其他宗門的宗門令牌,拿着這個就能進去蹭課,這都是師父積攢多年的財富,一般不告訴一般弟子,你們很不一般,值得為師這麼付出,蹭課技巧可以問你們師兄師姐,他們管你們生活起居啊,為師老了,不管事啊!對了,小魚,你的課表計劃特殊,幼香記得給她。”

虞幼香立刻就把一張疊起來的紙塞給楚魚,給了楚魚一個“祝你好運”的神色。

姚窕這時湊在楚魚耳旁小聲說道:“都是師父親自辦的假證,第一個拿到假證的大師兄當初去蹭課還被發現了。”

楚魚捏着紙立刻小聲問:“然後呢?”

虞幼香溫柔的聲音飄進楚魚耳朵里:“然後大師兄就被揍了一頓,丟了出來,臉着地,休養一個月後,師父再戰假證,再經歷大師兄被丟出來三十八次后,師父的假證終於做的惟妙惟肖。”

姚窕笑得喜氣洋洋看起來很是無害:“師父的假證是建立在大師兄的痛苦上的,後來靠着大師兄老實本分的模樣,有的宗門都不忍心趕他走,讓他聽聽一些外門弟子的課。”

楚魚看向大師兄的目光就有些複雜和感激。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老祖宗的總結性發言總是那麼有道理。

陳南楓:“……”

“你們一定要爭氣!長庚仙府每三個月一次弟子考核,為師希望你們帶着了不得宗門走向仙府內宗門排名前十!”陸雲禮握拳振奮大家的心情。

陸雲禮掃了一眼說悄悄話的幾個女弟子,又拿出了幾張摺疊起來的符分別發給了楚魚、裴行知、嬰離和謝雲珩。

“除了謝雲珩的符,你們三個的符用來掩蓋妖魔氣息,平日不要離身。”

楚魚幾人立刻收好。

雖然長庚仙府里有妖獸和魔獸用作坐騎,可妖族與魔族是沒有的——至少明面上沒有。

謝雲珩發出疑惑提問:“那我這張符是用來做什麼的?”

他又不是妖又不是魔的。

陸雲禮粉嫩嫩的臉笑得慈祥悲憫,他努力踮起腳尖跳起來去摸謝雲珩的狗頭:“防禦符,為師擔心你出口成章被人打。”

謝雲珩:“……”

*

長庚仙府各宗門的新晉弟子大會已經在昨日結束了。

弟子大會會測試靈根屬性,甄選出內外門弟子,有些愛熱鬧的宗門還會舉辦盛會,極為熱鬧。

但測靈石是昂貴的東西,有些小宗門沒有測靈石,便會在這幾日去大宗門借了來測試。

回想起昨晚上虞師姐勾勾手指頭借來的測靈石測出的靈根,一大早,楚魚第一百零八次嘆氣。

她和裴行知是五靈根,像是這種靈根放小說里那就是標準的路人甲和炮灰專屬靈根,又雜又廢。

最好的靈根,就是像謝雲珩那樣,天靈根。

嬰離就別提啦,他是妖族,又是天生靈智的妖族,化出人形便修妖丹,與常人不一樣,他的妖丹是土屬妖丹。

楚魚想着,忍不住朝着身旁從昨晚上到現在異常沉默渾身散發著冷清水汽的裴行知看了一眼。

顯然,被當做天之驕子培養的小裴同學無法接受自己是五靈根這個殘酷的事實。

楚魚看了一眼手冊上所繪的地圖,他們馬上就要到天劍宗了,這是長庚仙府最大的劍修宗門。

今天他們跟着沈師兄先去天劍宗蹭基礎課,謝雲珩則由姚師姐帶着去刀霸宗,反正師父是小孩子模樣,不高興出門。嬰離則是跟着蕭師兄去神音宗。

“怎麼樣,你肚子還疼嗎?”

楚魚決定隨便說點什麼。

一提到肚子疼,裴行知的臉色就更難看了,瞥了一眼楚魚,那眼神彷彿都能下刀子。

楚魚拿出了一塊桂花紅糖,“雖然吃了大師兄制的丹,大姨媽的痛是不用感受了,但糖也可以照吃,很甜的!”

裴行知推開楚魚的糖:“我從不吃糖。”

楚魚:“好甜的你真不吃啊?”

“不吃。”

裴行知冷淡地盤腿坐着,如畫清雋的臉上都像是凝着一層雪霜,聽了楚魚的話沒反應。

但過了一會兒都沒聽到楚魚繼續往下說后,裴行知還是沒忍住轉過頭看她。

他那雙漂亮漆黑的眼睛盯着楚魚看,清凌凌地問:“什麼糖?”

楚魚:“桂花紅糖,來一顆嗎?”

她說完也不動。

裴行知又等了會兒,終於朝楚魚伸出手,掌心向上,他別開頭,沒看楚魚。

楚魚直接塞進了他不高興的緊抿着的嘴裏。

糖磕到了裴行知的牙,他有一瞬間臉色惱了一下,又下意識地趕緊張嘴含住糖。

等一系列動作做完要發作一下的時候,楚魚已經在翅火背上站了起來,看向身邊御劍飛的沈之洲。

“沈師兄,前面就是天劍宗了吧!”

“是啊!”

前方,群山萬壑,穿着黑色弟子服的劍宗弟子御劍在山霧中穿梭,速度極快。

楚魚看了一眼沈師兄身上的衣服,原本以為那是了不得宗門弟子服,現在她知道了,那是天劍宗弟子服。

“師兄,我和裴師兄真的不需要也去搞兩套天劍宗弟子服嗎?”

沈之洲雙手環胸,穩穩噹噹御劍飛,聽完楚魚的話,低頭彈了彈衣服上壓根沒有的灰,高冷嚴肅中帶着喜不自禁的得意,道:“你以為這內門弟子服都和大白菜一樣啊,這是師兄我花了三天三夜在垃圾場裏撿到一片帶着內門弟子刻印的衣服再一針一線做出來的!你要是想要,師兄帶你去垃圾場撿,運氣好撿到有弟子刻印的,再重新做一件衣服,把刻印的那塊布縫在裏面就行。”

楚魚:“我好像不太需要了。”

裴行知:“……”

沈之洲一臉不贊同:“雖然外門弟子不需要穿弟子服,但內門弟子擁有一件像樣的弟子服是身份的象徵!”

楚魚被沈師兄這種精神感動了:“垃圾場在哪裏?放學后我們一起去撿垃圾。”

沈之洲:“今晚戍時,不見不散。”

裴行知默默跳下了翅火的背,落在了天劍宗外門子弟山門石台上。

天劍宗外門弟子在棲雲峰上的學舍學習,學吐納之法,學劍道基礎,學一些小術法。

沈之洲已經憑着身上那件內門弟子服混到了天劍宗內門去蹭課了,把楚魚和裴行知送到后就御劍遠去。

他看起來對楚魚和裴行知十分放心,連一句交代都沒有留下,走得彷彿一陣風。

楚魚捏緊了手裏上面刻有天劍宗三個字並附有陣紋的黑色小劍樣的木牌,摸了摸自己喬裝過的臉,確定沒問題才小跑着跟上前面的裴行知。

她被楚長霽通緝了,避免麻煩,還是要偽裝一下。

越往前走,人便越多,大家一個個臉上都意氣風發。

到了學舍外面,有宗門長老檢查木牌,並記名。

輪到楚魚的時候,她想都沒想,擲地有聲:“張三。”

裴行知在她後面,看了她一眼,道:“李四。”

楚魚本來還有點小小緊張,但聽到那長老只嘀咕了一句“怎麼又叫張三李四,這都是今年第三十八個張三第四十一個李四了。”后,鬆了口氣。

這是一堂基礎課,主要講劍道基礎,引氣入體,基本術法,天劍宗外門劍術,這些基礎理論知識。

進了課堂,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楚魚拉着裴行知在中後排的空座坐下。

外門子弟大多也穿弟子服,但像是他們這樣不穿弟子服的也有不少,他們混在其中並不顯突出。

裴行知坐下后,身姿筆直端正,他從芥子囊里取出筆墨紙硯和一本小冊子,儼然一個好學生的姿態。

楚魚看了他嚴謹的模樣,默默地多看了一眼。

他嘴裏還含着那枚糖,一邊臉頰有些鼓鼓的,但神色實在清冷認真。

裴行知注意到楚魚的視線,想了想,神色認真地問她:“你沒有這些東西?”

楚魚還沒搖頭,裴行知彷彿已經從她的眼神里讀懂了她的意思,低頭又從芥子囊里取出了一套一模一樣的給她。

她環視了一圈四周,好像其他人沒有和他們一樣的。

坐在楚魚左側的一名桃心臉的少女,她見了楚魚和裴行知的行為後,悄悄拽了拽楚魚的袖子。

楚魚轉頭。

桃心臉少女壓低了聲音,帶着一種好心:“你們要不要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

楚魚好奇,也壓低了聲音:“怎麼了?”

桃心臉少女勸道:“聽說天劍宗的劍修只有練不好劍的最差的五靈根差生才會有這麼多文具。”

楚魚:“……”

她驚恐地看向身側原本吃了糖心情好多了的裴行知。

躺槍了,我的炮灰!

果然,裴行知的臉風雲巨變,直接黑了。

空氣里有幾分尷尬,楚魚對那少女說:“我們還以為上課都要記筆記呢!”

桃心臉少女:“身為最酷的劍修還記筆記,也太跌份啦!”

楚魚餘光又掃了一眼裴行知。

很好,臉又黑了一個度。

桃心臉還想說什麼,楚魚趕緊捂住了她的嘴,轉移話題:“我聽說那十三關隘的楚長霽也在天劍宗,他是在內門嗎?我聽說他那個劈叉了,是真的嗎?”

果然,八卦令人興奮,桃心臉立刻轉移話題說起了這兩日楚長霽在天劍宗引發的熱鬧。

楚魚一邊聽,一邊餘光忍不住看向裴行知。

果然,他清冷着一張臉將筆墨紙硯全收了回去,桌上恢復了乾淨——他決不允許“差生文具多”這樣的事情出現在自己身上。

正好這個時候天劍宗長老來了,楚魚聽八卦也從楚長霽褲衩子是特製的到合歡宗新來的女修被譽為這一屆第一美人,再到刀霸宗的新弟子膽子很大在弟子大會就狂熱追求自己的女師叔,蠟燭表白,唱曲嘶吼,方圓百里都知道了。

楚魚聽得入迷,得知這些第一手八卦資料都是一個叫碧水最甜的地方知道的,那是傳信玉簡上最熱鬧的地方。

她立刻拿出新買的傳信玉簡毫不猶豫加入論壇。

講台上,氣質斯文的男修拿着一根竹條開始講簡單的引氣入體:“……感受周圍的靈氣,吸引它們,親近它們,熟悉它們,讓它們滲入自己每一根毛孔,穿過每一根經絡,最後抵達丹田靈根之處。很少有人一次能成功,大家可以多嘗試幾次。”

楚魚和裴行知已經練氣了,但顯然不想在這暴露身份,便假裝愚笨地嘗試引氣入體。

跟着大家一起引氣入體又不得關竅的楚魚和裴行知得到了桃心臉少女的同情。

楚魚:“……”

裴行知:“……”

接下來男修講的便是劍道,楚魚和裴行知立刻坐直了聽得認真。

書上看得再多當然沒有一個天劍宗的劍修來講述劍道來得更好,那是前人直述的經驗與看法。

“……劍道也可分許多道,看的是用劍之人選擇了哪條道,是怎麼樣的道心,最後生出的便是怎麼樣的劍道。若一個人心中只有殺戮,那他的劍道必然走不長遠,用劍者更要守住身心。”

“每個人性格不同,也有不同的境遇,故而最終最後的劍道也不同。”、

話說著,男修拿出了自己的劍,便是一套游龍驚鳳的劍法。

楚魚開始聽得津津有味,這些東西與平常看的書確實有些不同。

可後來,在男修溫和的聲音里,她睡意襲來,壓根控制不住。

她又忍不住看向一邊的裴行知,他側臉冷清認真,聽得極為認真。

楚魚趕緊打起精神,她要修鍊,要練劍,要找到楚清荷女士……

她趕緊強迫自己也聽得認真點。

但不到三分鐘,楚魚就被這位嘮叨的男修給念叨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這真的是蹭課嗎?這分明就是換了個地方來睡覺!

可惡!劍修就該拿着劍出去打,不是在這聽催眠曲!

不能繼續下去!

楚魚拍了拍自己的臉,在同桌裴行知嚴肅認真的襯托下,她的確像個可能連字也不識幾個的超級大差生,考零蛋那種。

她決定在八卦的海洋里徜徉一下,重新恢復一下清新的大腦。

一點開碧水好甜,楚魚就看到了那一則在最上端飄紅的大字——

“請注意請注意,神音宗來了個奇葩,一天到晚不幹人事,前天偷人家襪子,昨天偷還沒來得及洗的肚兜,這行為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姐妹們遇到這個人趕緊躲遠點。”

“你們也遇到這個人了?這人只要女人一多,立刻換衣服,開始彈琴,張嘴就要和人雙修,腦疾嚴重。”

“媽的,最煩裝逼的人!”

“抓到這個人了,躲在我們合歡宗教室外面假裝一棵樹偷看姐妹們。”

“姐妹們放心,此等奇葩已經交給長庚仙府監察部,不關個半年放不出來!”

楚魚直接被驚醒了,默默地關上了論壇。

她什麼都沒有看見,下午她還要和裴行知去藏書閣,她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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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好怪,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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