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雨同行——六. 我和2姐都穿上了“列寧服”

有一年秋，一個鄰居大哥種了好多的青麻，（一種植物外面的皮扒下來可以搓繩子）這種青麻剛割下來的時候，皮和桿貼的很緊，根本扒不下來，必須把它在水裏漚透才行。那位大哥便將割下來的所有青麻一大捆一大捆的扔進水塘邊的一個大水坑，上面用石頭埋住，防止它浮上來。過了一段時間，那些青麻的皮就變得又松又軟了，很好扒。這位大哥自家人忙不過來，便僱人去幫他扒麻，他按斤給工錢，周圍的鄰居去了不少人。二姐得知這個消息，當然不肯錯過，那年月遇到一個可以掙錢的機會真是太少了。

這時候已到深秋，水很涼，扒麻的人需要先從水坑裏把那些青麻一捆一捆撈出來，扔到岸上才能扒。那些在水裏泡了很長時間的青麻，變得又黑又臭，一股難聞的氣味。那些男男女女“扒麻”的人為了掙幾個錢，什麼也不顧了，跳進水裏，把那些濕淋淋粘乎乎的青麻杆子一捆接一捆地全部扔到了岸上。二姐一口氣扔了一大堆。媽看了一會，覺得這個活兒，除了從水裏往外扔是一個力氣活外，在岸邊扒麻，只是臟點，冷點，不需要多大力氣，什麼人都能幹，於是媽喊我說：“春，跟媽走，咱倆去幫你二姐一把，多個人就多雙手，多扒一斤就多掙一斤的錢。”我很高興地說：“好，我也去湊個熱鬧。”那次二姐一共掙了2元多，她高興的不得了。後來二姐用這筆錢買了一塊深藍色的布料，在裁縫鋪做了一件當時最流行的“列寧服”，（雙排扣的那種）二姐回家后，對照鏡子，左照右照，美的不得了，你還別說，二姐長得漂亮，身材均勻，什麼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非常好看，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雙排扣的衣服，也跟在二姐身前身後的轉着，心裏羨慕極了。

放寒假時，有一天二姐買回來一塊布料，是“海常藍”色的。二姐說：“春，這塊布料好看不？給你的。“我一聽：”呀！真的？“二姐說：”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接着她又說：”這回咱也不在家做，媽媽不會做新式的，過幾天姐有空了領你去上次我做衣服的那個裁縫鋪，咱做件新式的。““太好了，那，我也做件“列寧服”，我去年看見你穿的真好看，我都羨慕死了。“二姐說：“行，就做那個樣式的。”

這天，隊裏沒有活，二姐說“春，咱倆今天去做衣服？”“好哇！”我一下子來了精神頭，手舞足蹈地翻箱倒櫃，拿出那塊布料，又翻出哥哥買的那件線衣，把身上穿的棉襖一脫扔在炕上，而後就把線衣套在身上了，又把套在棉衣外面那件單衣撤下來套穿在線衣外面，轉身對二姐說：“好了，走吧！”二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愣住了：“怎麼，你就穿這點衣服？不穿棉襖了？”“嗯！不穿。”我堅定地說。“開什麼玩笑，天很冷的，大冬天的，好像還要下雪了。”“不嘛，穿棉衣去量身，做出來的衣服又肥又大的不好看。”我堅持着。媽媽也在一旁插嘴道：“要不把棉衣穿在外面，等到了那兒再脫下來不就行了！”“哎呀，你們啰嗦什麼呀，我不冷！”我邊說著邊倔強地推開門衝到了院子裏，回頭朝二姐喊着：“快點，我先走了！”二姐沒辦法只好追着我跑了過來。天還真就飄起了雪花。我倆迎着雪化，翻過小山坡，很快來到了裁縫家裏。

說來也奇怪，當時可是數九寒冬，而我就穿着一件線衣，真就一點沒感到冷，也沒因此而感冒。現在想起來還有點不可思議。也許真的是下雪天不冷，亦或是我的心裏不冷吧。

那年的春節，我特別高興，我穿上了嶄新的“列寧服“。我生怕一不小心把它弄髒了，所以一到吃飯的時候就把它脫下來。剛過了初三就趕緊換下來放進柜子裏，我要留着開學時再穿，也好在同學面前顯擺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