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在司焰的跳樓威脅下,事情確實迎來了轉機。
引導員被逼無奈,只能答應司焰的要求,但也提出了一個……很特殊的條件。
兩天後,司焰獲批出院,同時收到了一份夾帶着雌奴協議的和解書。
雌奴,這又是蟲族才有的一個神奇定義。
蟲族社會中雄蟲的數量非常少,所以在婚姻上,一直是一雄多雌制度,即一隻雄蟲可以娶多隻雌蟲,並在家庭中擁有更高的地位。
在一雄多雌蟲的結構中,雌君是雄蟲的“正妻”,一隻雄蟲只能擁有一位雌君,雌君和雄蟲的關係受到法律保護,除了雌君以外的雌蟲分為雌侍和雌奴,他們地位更低,權利更少。
其中,雌奴的地位是最低的,不僅所有的財產要歸於雄蟲,而且沒有任何權利,雄蟲可以隨意處置雌奴,玩死了也不用負責。
後來,為了優化雄蟲的體驗,大家默認將雌奴移出婚姻對象的範疇,純當奴隸使,雌奴這個概念演變到今天,已經成為了一種對犯罪雌蟲的懲罰方式。
眼下這個情況,就完美符合了雄蟲收取雌奴的標準。
可以和解,但要做雌奴贖罪。
——這就是引導員的條件。
司焰沒有雌奴的概念,他也不知道蟲星的潛規則,他唯一聽說過的一種類似的制度,是古藍星時期的三宮六院十二妃。
在司焰根據星網資料自行理解后,他非常自然地認為收雌奴=結婚。
司焰還疑惑了一下,不是說他是個幼崽嗎,怎麼幼崽還能結婚的?
引導員解釋說:“只有收雌君或是雌侍算是結婚,雌奴嘛……崽崽可以把他當做物品對待,這罪雌是戴罪之身,怎麼配和崽崽結婚呢?現在不配,以後也不配。崽崽只要一直把他當做個發泄的玩意就行了。”
司焰聞言更加疑惑了:“不算結婚,還要發泄,萬一真的發泄出個崽來怎麼辦?”
按照蟲族的生理特性,雌蟲可是可以下崽的啊。
引導員大駭:“崽崽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你還是只幼崽啊!雄蟲幼崽在進入亞成年期之前,都是不能蟲道的!”
司焰:“……”
神特么不能蟲道。
一會兒死於床事,一會兒不能蟲道。
雄蟲到底是怎樣一種離譜的生物?這種生物為什麼進入了星際時代還沒有滅絕?
前往警衛隊簽和解協議的時候,司焰還抱着一絲希望。
他想着,說不定路人不答應做他的雌奴,那到時候他再退一步,這件事就算完了。
沒想到對方一點反抗精神都沒有,看都不看就在和解書和協議書上籤了字。
全程沒花十分鐘,手續就完成了。
直到拿到雌奴協議的時候,司焰才終於知道路人的名字——葉綣。
他居然會和一個才知道的名字的人,哦不,是蟲結婚。
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現場只有他覺得自己是在結婚,其他在場的蟲都覺得他是想要親自懲戒這隻傷害他的罪雌。
警衛隊的蟲們看向司焰的目光裏帶着些畏懼,看向葉綣的目光又充滿了同情。
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要把罪雌收為雌奴的,這是有多少深仇大恨要報復啊?
恐怕這隻雌蟲連一個禮拜都活不過吧,這隻雄蟲幼崽還沒成年就這麼兇殘,成年之後簡直讓人不敢想像啊!
司焰在警衛隊迎着懼怕和顫抖的目光走了一路,內心充滿困惑。
為什麼都這麼看着他?他長得很嚇人嗎?
根據雌奴協議,司焰在依然保持未婚的前提下得到了葉綣全部的資產,包括數量不少的蟲族貨幣以及一棟坐落於十六區的房產。
雄蟲協會原本是想要給司焰贈送一套按照雄蟲幼崽的標準裝修的三層獨棟別墅的,但前提是司焰在亞成年期或二次覺醒后必須按照協會的要求婚配三隻以上的雌蟲,並且在成年後兩年內發生關係並培育蟲蛋,還需要定期向協會獻血。
司焰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又是抽血又是相親,這是要把他當種馬牧着玩,他是多想不開才會同意。
引導員遺憾地表示,如果不接受協會的安排,司焰每個月就只能獲得少得可憐的補助金,還會失去很多特殊的權益,對於司焰這樣的孤蟲來說,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司焰完全不擔心這些,他不信他這麼個大活人有手有腳的,還能把自己餓死不成。
況且現在他還接手了葉綣的房產,沒有流落街頭的風險,起步已經夠高了。
說到房產,司焰原本是本來打算一離開警衛隊就把葉綣的房產和財產都交還給他,再把離婚手續辦了,還葉綣自由。
但是,根據雄蟲協會的規定,司焰的情況比較特殊,目前還不能完全脫離協會的保護。
同時,根據警衛隊的規定,對於葉綣這種傷害雄蟲幼崽的罪雌,即使簽了和解書,警衛隊對他的監控也還不能徹底解除。
雄蟲協會將會派蟲會在司焰離開的醫院的三個月內登門拜訪,對司焰的生存狀態作出一次定時的綜合評估以及數次不定時的抽查評估。
其中只要有一次評估不合格,司焰就必須要被雄蟲保護協會接管,由協會來安排他的住處和生活;同時,失去了雄主的葉綣也會重新被法庭審判。
也就是說,司焰和葉綣現在算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司焰起碼要和葉綣老老實實地演上三個月相敬如賓的戲,才能雙雙擺脫協會和警衛隊的監控,恢復真正意義上的自由身。
原本收取雌奴是要去婚介所的,不過葉綣是罪雌,他的手續全部交由警衛隊待辦,婚介所並沒有派蟲出面。
離開的時候,警衛隊的蟲意味深長地交給司焰一個項圈。
項圈通體漆黑,是柔軟的皮革製品,直徑很寬,起碼是一百多斤的大型犬才能用得上。
司焰懵逼地接過項圈,搞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進一趟局子還能帶點慰問品走?
但他也不養狗啊,給他項圈做什麼?
直到引導員從他手裏拿過項圈,掛到葉綣脖子上,司焰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個項圈居然是給人用的!
哦不對,是給蟲用的。
項圈還自帶調節大小和改變顏色的功能,而掌控項圈的權限,在引導員的指導下,被收入了司焰粉色的手環中。
髒了,手環髒了。
司焰此刻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開了眼界,震驚到合不攏嘴。
這是……效仿古藍星時期,在罪人臉上刺字的刑罰?
關了好幾天,葉綣頗有些狼狽,衣服髒了也亂了,整隻蟲灰頭土臉的。
只是等他走出警衛隊,被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下時,那頭淺色的髮絲依然栩栩生輝,冰藍的眼眸像是浮冰下的海水一般透亮,清純到惑人心神,冷艷到不近人情。
原本該是看一眼都覺得玷污了的美貌,偏偏配上了那玩笑般的項圈。
彷彿是上帝開了個玩笑,親手把他最鍾愛的天使送到了活在地底的陰暗生物手裏。
陰暗生物……無話可說。
司焰在對方看過來之前收回了打量的視線。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解除雌奴契約放葉綣自由,從此他們天各一方再不相關。
但他做不到,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搞不清楚狀況且無力的……雄蟲幼崽。
雄蟲幼崽,一想到這個名詞,司焰又覺得好笑,又氣得牙癢。
他準備先把葉綣送回去,然後再好好地把情況和葉綣解釋一下。
引導員還有別的事,只能派別的蟲來送司焰離開。
有協會的蟲在場,司焰完全不敢亂說話,一路上都老老實實的不敢造次。
一直到下了車,只剩下他和葉綣時,司焰緊張的神經才總算放鬆了下來。
這套原本屬於葉綣、現在屬於司焰的房產位於偏遠的老式公寓樓里,六樓,沒有電梯,走道夠兩個身材瘦弱的蟲並排通行,但每家每戶都在走道上擺了個定製的儲物架,這樣空間就不足以讓兩隻蟲並排了,只能一個個得單獨通行。
這樣的房子放在十六區不算好,但對司焰這種向來居無定所的超級窮人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居所了。
葉綣家門口的架子上擺滿了花盆,花盆裏種着許多綠油油的植物,看着像是蟲族特有的蔬菜。
司焰走過的時候被長長的枝蔓擋住了路,他乾脆停下腳步,誇讚道:“你這菜種得真好,費了不少功夫吧?”
討好的意思也有,但主要還是發自內心得覺得這些蔬菜種的好,讓他感受到勃勃的生機。
司焰正等着葉綣說點類似的客套話,結果客套話沒等到,倒是眼睜睜地看着葉綣原地跪下了。
司焰:“???”
葉綣:“擋了雄主的路,請雄主懲罰。”
撇開亂七八糟的相遇不談,這算得上是葉綣對司焰說的第一句話。
聲音是司焰意料之中的好聽,低沉、優雅、沉靜,充滿力量又足夠內斂。
就是這話的內容,他怎麼聽不懂啊?
司焰足足想了五秒,才意識到葉綣可能以為他那句“你這菜種得真好,費了不少功夫”是一種嘲諷。
“……”
沒事,冷靜,這是文化差異。
司焰深呼吸。
他才來沒幾天,搞不懂蟲族的語言習慣是正常的。
住院的時間,司焰夜以繼日地學習蟲族文化,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差不多可以融入蟲族了,現在看來,他距離最基本的日常溝通還有一段距離。
司焰平復了心情,扯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覺得你這菜種得不錯,看上去非常有生命力,別跪了,趕緊起來吧,我完全不生氣。”
葉綣:“奴不敢,請雄主責罰。”
在葉綣的觀念里,雄蟲是嬌貴的存在,怎麼可能有雄蟲見到這樣簡陋的房屋還不怒火攻心,說蔬菜只是在借題發揮罷了。
畢竟,花盆裏根本就沒種蔬菜。
沒有蟲能在花盆裏種活蔬菜。
顯而易見,雄主是在說反話。
——還好司焰沒有讀心的技能,如果他知道問題出在他沒認出這些植物不是蔬菜,他可能真的要吐血了。
司焰耐着性子道:“行吧行吧,隨你怎麼理解了,就算要懲罰也進了門再說吧,你這跪門口算什麼事……鄰居看到了要笑死了。”
葉綣抬起頭,認真地說道:“鄰居不會笑話奴,他們只會羨慕奴有雄主。”
不過鄰居們羨慕的只有擁有雄主的機會,他們不會羨慕他雌奴的身份,只會對他嗤之以鼻,指責他這樣的罪雌不配擁有雄主。
司焰:“草。”
葉綣:“請雄主……”
司焰一指花盆:“草指的是一種植物,喏你看,就是這棵。”
葉綣困惑地說道:“……請雄主責罰?”
雖然他搞不懂為什麼雄主會對一棵草生氣,不過請罰總是不會出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