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局
在不久之前,葉尋與降婁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凱化后的「黑山羊之卵」比之前更加難纏,不僅防禦力超強,還會像液體一樣自動填補受損處。
並且降婁的附近還會不斷冒出無窮無盡的觸手,阻礙葉尋靠近,稍有分神那詭異的觸手就會無情地洞穿葉尋。
所幸有岑軒的掩護,葉尋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他長棍上的神性可以剋制「黑山羊之卵」,但是因為那套盔甲的特性,能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
“讓我來會會他。”
一直在後面觀察着降婁的岑軒揮舞着長棍快步上前,金色的長棍發出陣陣破空之聲,無數道殘影同時襲向降婁。
但是長棍揮舞得再快也無法突破觸手構築成的屏障,長棍的殘影與漫天的觸手交織在一起,看上去勢均力敵卻始終無法再前進一步。
降婁在漫天觸手的保護下雙手交疊在胸前,輕蔑地看着岑軒道:
“神殿的神使只有那麼點水平嗎?太令我失望了!”降婁狂妄地大笑着。
這時在無數殘影中,一根長棍帶着金芒突破觸手防線,徑直刺向降婁。
“咚!”
一聲悶響,漫天的觸手瞬間停止了運動,一陣漣漪從棍子處產生,然後擴散到全身。
強大的力量使降婁胸膛處的盔甲炸裂,但剎那間無數細小的觸手從破損處湧現出纏繞上長棍,向岑軒快速蔓延去。
葉尋見狀,提刀快速向前衝去,隨手斬出幾道刀芒,將長棍上的觸手盡數褪去。
“看來攻擊起效果了。”
此時的降婁滿臉寫着不相信,他引以為傲的盔甲居然被打破了,強烈的憤怒湧上他的心頭,他發狂似的顫抖起來,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兩人道:
“我要將你們兩個抽干生命,埋進黑山羊的土壤中,讓你們的肉體和靈魂成為最為美味的肥料,供養我的神主!”
此時天空中傳來慘絕人寰的叫聲,黑色的灰燼如雪花般灑落。
“阿尋,我已經解決掉那個鳥人了,我馬上就來幫助你。”黎鳶的聲音在葉尋的腦海中響起。
突然,黎鳶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原本應該在鳳凰炎中焚盡的鶉尾此刻竟然毫髮無損的出現在她的身後,在黎鳶分神之際偷襲她。
“黎鳶,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那個怪人奇迹般的死而復生了,不過她現在似乎很虛弱,偷襲也只使我受了輕傷。”
“你照顧好你自己,底下的事我應付的過來,單憑那個怪人還不足以殺死我。”
“只是我也奈何不了它。”葉尋心想。
恍惚之間,葉尋看到了兩道熟悉地幻影,一大一小,似乎在練劍,只是他看不清他們的臉。
似乎是什麼東西觸動了葉尋記憶的開關,他可以明確地感知到這個場景來自他的記憶深處。
葉尋體內的「炁」不由自主地隨着幻影的劍舞在身體內流動,陷入一片無我之境。
只是在意識之外,異象突生,降婁外表包裹着的黑氣逐漸凝實,那如液體一般都盔甲變得堅固無比,一道道尖刺從盔甲內爆開,黑色的血液滴落到地上滋滋作響,腐蝕着大地。
接着那些血液匯聚在一起化為一條條觸手連接着尖刺和降婁的肉體。
只聽見降婁發出巨大的嘶吼聲,此時它的理智已經完全喪失,身體已經完全異化了。
那速度之快,快到連岑軒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降婁就已經來到葉尋的面前,
無數的觸手和尖刺一同襲向他。
岑軒望着還處於獃滯狀態的葉尋,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哀:“看來又有一人要喪生在這個戰場之上了。”
岑軒剛準備捨命一搏時,眼前發生了令他無比詫異的事情:他眼見着無數尖刺穿過葉尋,但卻不見其上沾染半點血跡。
或者說是那些尖刺根本就沒有觸碰到葉尋,是他運用無比詭異的身法躲過了尖刺的圍攻。
而這一切都出自於葉尋的本能,此時葉尋還沉浸於幻象中無法自拔。
“尋,你知道何為御靈嗎?”
“我知道,就是駕馭生靈,讓其為我所用。”
老者敲了葉尋一棍說道:“不對,我們御靈師可不是與自然萬物為敵的存在,此「御」非操縱之術,而是共通之術。”
老者拿出一個杯子,勺起一杯水道:“我們要做的不是將水池中的水勺出,”老者將水倒回水池中,“我們要做到是將自己溶於這個水池中。”
“御靈分為三個境界:
其一為御力,天賦神通皆為我用;
其二為御形,心通形至則道合一;
其三為御靈,性靈無異可御天命。”
葉尋猛然驚醒,右手反握刀柄,身體微區,重心下移,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
霸道的氣勢連失去理智的降婁都為之一驚,動作停滯了一瞬,而葉尋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逐秒」發動,降婁的下一個動作被葉尋預知,躲過那一擊的同時,雙腳猛然發力使整個身體都向前撲去,猶如利劍出鞘。
勢大力沉的一刀狠狠地劈在降婁之前的傷口上,剎那間血肉橫飛,黑色的觸手紛紛斷裂,化作一攤黑色的膿血浸染大地。
“葉尋,我看見了,我看見命運之刻的降臨倒計時了。”受葉尋的影響,黎鳶的命運系能力也被激活,同時在世界框架的交匯處出現了一個亮點。
看到這個亮點的瞬間,葉尋終於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如果說這個陣法每次防禦都會將力量匯聚到一個節點,那麼讓全部節點同時運轉的話......
毫無疑問,這個陣法會超載崩潰,而那個亮點就是問題的關鍵。
如果用巨大的力量去轟擊那個地方的話,就會像是一個銀針扎入身體脈絡的交匯處刺激多個穴位一樣刺激陣法的個個節點同時運轉。
想到這裏葉尋心中頓時燃起一陣熊熊烈火:“反擊的時候到了,勝利的方程式已經浮現!”
“黎鳶,還有多久。”
“大概五個數左右。”
“神使,你有辦法消滅它嗎?”
“看來你已經想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了,我可以處決他,不過需要你拖延一下時間,幸好它失去了理智,不然我無法使用那個禁咒。”
“那麼,拜託你了。”
葉尋讓炁流轉全身,刺激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難以言喻的興奮感瀰漫全身,那是白虎在面對強敵和殺伐時生出的強烈情感。
葉尋心念一動,奮力一躍躲過地下生出的尖刺,雖然躲過了偷襲但是在空中可不好躲避後續的進攻,只聽見空中傳來一聲怒吼。
下一刻,葉尋就被降婁狠狠砸在地上,手上的骨刀一下又一下地向葉尋劈砍去。
面對毫無技巧地猛攻,葉尋只能無奈地將雙刀擋在身前,承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猛擊。
葉尋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降婁的力量,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戰鬥已經成為降婁的本能,就算不去思考降婁的本能也會告訴他最佳的進攻方式。
鮮血止不住的從嘴角流出,狂暴的力量讓他無法維持體內能量的平衡,失去了「炁」的保護,他的五臟六腑彷彿在激流中翻滾。
在這個時候,一團火焰在他身前炸開,將降婁轟飛,是黎鳶湊空幫他解圍。
葉尋擦了擦嘴角是鮮血,向黎鳶點了點頭,提起刀徑直向降婁衝去,剛才的試探他已經弄清楚了那個怪物的思維模式。
呆板,僵硬,只要做出特定的動作就可以引出它特定的反應,只要充分利用這一點,與降婁周旋就沒有任何問題。
“咚!”
一聲鐘響在葉尋的心底響起,葉尋的動作不由的慢了一拍,他可以感覺到不只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聲鐘響,甚至是降婁。
“命運的鐘擺開始晃動,在它停下之前不要停下。”黎鳶在心裏對葉尋道。
戰場的另一邊陸馨抬頭望着天空,表情凝重到逐漸平淡,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哥,你聽到那一聲鐘響了嗎?”
“嗯,那一聲鐘響居然是直接從心底傳來的。”
“那是命運在宣告祂的到來,我一直在等待着祂的到臨,通過這個窗口期我可以看到從前難以想像的東西。”
“哦?那你這一次看到了什麼?”
“無邊的黑暗中散發出一絲光亮,無盡的死亡中流露出一絲生機。”
陸離撇了撇嘴一臉無語的說道;“老妹,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謎語人了?”
“你只要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希望就是了。”
陸馨轉頭對陸離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畢竟天機不可泄露,這是師父教我的......”
說著掏出一把精緻的小匕首,看着躺着地上無法動彈的鳥人,笑着說道;
“看來你的命數就要到盡頭了。”
守御會的大樓附近劍無銘正閉着眼睛矗立在此,大地上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那是無銘劍意凝聚成的雪花。
此刻他的敵人鶉首的速度已經快到極限,他只能靠這種方式來招架鶉首的攻擊,不過一直防守也不是辦法,他一直在等待的那個時機還未到來。
“咚!”
第二聲鐘響姍姍來遲,源自心底的聲音讓兩人為之一驚,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不過這正是劍無銘在等待着的那一刻。
劍無銘早就做好了準備,猛然睜開雙眼,劍鞘中的劍彷彿感受到他內心的激昂,不斷發出清響。
壓低重心,拔刀,衝刺只在一瞬,刀鋒劃過空氣發出陣陣輕鳴,寒氣在刀身上流轉,刀刃所過皆附上一片寒霜。
這快到極致的速度連鶉首都來不及反應,直到刀刃歸鞘,漫天飛雪,鶉首才感受到身上綻放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同時劇烈的疼痛直衝腦門。
鶉首想逃跑,扇動翅膀揮灑出大量帶有毀滅之力的羽毛,這些羽毛與雪花接觸后互相泯滅,而雪花的數量遠遠大於羽毛。
短時間內鶉首根本無法逃出這個由劍意雪花打造出來的牢籠。
無銘並沒有急着擊殺鶉首,他明白在鐘聲最後一次響起時才是徹底消滅她的最好時刻。
他相信那個時刻不會遙遠,因此無銘賭上了他所有的力量。
“咚!”
正如他所料,鐘聲逐漸變得急迫......
收容所的深處,寒九鵲還在與幽影玩着貓捉老鼠的遊戲,寒九鵲不清楚那個敵人的目的,只能被動地陪着他在地形複雜的地底打轉。
“他這是在消耗我的耐心和體力,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但是逐漸麻木的我會失去對事物觀察的敏感度。”
“到那時候我恐怕就無法知曉他拿走了什麼藏品了吧。”
不過寒九鵲要不是吃素的,收容所的地圖他了熟於心,根據幽影運動的軌跡他已經推測出他大概的目的地。
“身體受傷的我只能做到勉強不跟丟他,要想在他達到目的之前抓住他,唯一的選擇只有放棄跟蹤,直接在他的目的地埋伏他。”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直接主動出擊。”
當即停下腳步,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那是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通道。
幽影感受到寒九鵲已經淡出感知範圍,心中暗笑;“那個傢伙終於堅持不下去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一點吧。”
幽影潛入古物區兜兜轉轉一邊隨手拿起一些東西放進自己的儲物戒指中,一邊觀察四周確定周圍是否有危險。
最後幽影停在一個儲物櫃前,拿出一古木盒子,看起來十分古老,上面繪畫了一些奇怪的圖案和神秘文字,顯得古樸無華。
幽影剛要伸手打開柜子,將那一塊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不明碎片放入古木盒中。
一團寒氣突然襲向幽影,逼得他只得退後一步,看向那道攻擊傳來的方向,才發現是寒九鵲。
“你不是已經被我甩開了嗎?”
寒九鵲冷笑一聲道;“我認為我在與人博弈這方面上遠勝於你不知變通的思維。”
“你的謹慎和猶豫真是給我創造了大量的機會去認清楚你的目的。”
幽影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轉過身來一把拿過碎片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幽影氣的渾身發抖,對寒九鵲惡狠狠地道;“真正的碎片,你藏到哪裏去了?”
寒九鵲聳了聳肩,意思是我怎麼會知道,我可是你的敵人。
“咚!”
第四聲鐘聲響起,幽影惱怒地向寒九鵲撲過去,掏出匕首,目光鎖定在他的脖子上。
“希望你的脖子可以像你的嘴一樣硬。”
寒九鵲一副計劃通的表情,笑着說道;
“我已經說過了,你的猶豫給了我很多時間,受傷的我可不想與你正面交鋒。”
一根根金色的絲線突兀地出現在這個空間之中,將步入陷阱的幽影束縛在半空中,距離寒九鵲只有分毫之差。
那是由眾多收容物共同組成的陷阱,單憑幽影一個人根本無法掙脫。
寒九鵲抬起手,對着他的心臟虛握,準備終結他的生命。
「千緒—焚心」
“咚!”
第五聲鐘聲響起,卻沒有和前面四聲一樣快速地消失,而是不斷地回蕩在眾人的心尖。
幽影強忍着全身上下都痛楚,拚命地掙扎着,直至黑色的血液瀰漫全身,整個身體炸成一道黑霧,又向寒九鵲衝去。
寒九鵲來不及防守,被黑霧穿過但沒有受傷。
轉過身看去,只見幽影匍匐在地上,身形已不成人樣,全身都在因痛楚而顫抖,不過他的手上拿着一塊碎片,上面刻滿了韻文。
幽影露出可怖的笑容戲謔地看了寒九鵲一眼,連同碎片一起消失在整個空間之中。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就看你的了隊長......”
在鐘聲回蕩的這段時間裏,陸馨的刀刺入鶉火的心臟,生命力順着刀身流向那刀柄的末端,開出一朵艷麗的鮮花。
劍無銘的刀將鶉首的生命切斷,鮮血染紅了漫天的飛雪,宣告了生命的終結。
此時的主戰場上,岑軒已經完成了禁咒的引導,在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將手中的長棍如標槍一般投擲出,星向著那怪物飛去。
葉尋心領神會,金色的刀芒賦於雙刀之上。
「庚金之氣—虎斷」
一道金色的劍氣緊隨長棍其後,從那怪物的傷口處貫穿而過,頓時金色的裂痕從傷口處開始瀰漫全身,直至蔓延全身化為塵土。
不過那道刀芒其勢不減而是直衝天際,斬入三姐妹中的最後一人——鶉尾身上,就此三姐妹真正的陷入死亡之中。
黎鳶知道時刻已到,快速沖向那個正在閃閃發光的節點處,機會只有一次,她不能失敗!
站在天上的黑袍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是他身邊的一個隨從非常慌張道:
“代理人閣下,由於世界框架的不確定性,這一次陣法產生了一個奇點,如果被那個女人成功攻擊到那個奇點,陣法會過載崩潰。”
那個黑袍人皺着眉頭,抬起手,幾道電弧在他的手上不斷躍動,發出恐怖的氣息。
正欲解決掉這個麻煩,一把刀在此時向他飛來,黑袍人沒有躲閃而是用另一隻手格擋。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白虎突然從虛空中出現,一口咬住他的手,已經積蓄好的能量傾瀉而出,轟擊在白虎的身上。
現在的白虎之軀畢竟是凡器所鑄,硬吃下這一擊後邊化作幾塊破銅爛鐵消散而去。
黑袍人這才明白過來,白虎本身就帶有劫煞的氣息,而這股氣息混雜在他周邊濃郁的「劫」的氣息中根本無法辨別出來。
不過只有如此,黎鳶才有機會到達奇點,一聲嬌喝,熊熊燃燒的鳳凰之火猛然撞擊在其上,頓時結界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道光芒照射在異種身上,使它們的身體快速崩潰,刺耳的吼叫響徹雲霄,緊接着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化作縷縷青煙。
很快結界內的異種全部消散,結界也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崩裂成一塊塊碎片,飄落於地上,又化作滾滾塵埃隨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