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
“呸!”
一口帶血的唾沫落於地上,很快就被黃沙給掩埋,將喉嚨中的血吐出后感覺全身都通暢了些。
陸離已經不知道和眼前這個妖女戰鬥了多久,也已經記不清親手殺死這個女人多少次了,要是沒有止血物質填補傷口,陸離的血早就流幹了。
雙腳不斷地顫抖,雙眼發昏,大腦已經快要無法思考,就算意志再堅強,貧弱的身體也無法再支持他繼續戰鬥下去了。
“已經到極限了嗎?”鶉火咯咯地笑到,“不過身為人類的你能堅持那麼久也是我沒有意料到的,真是可惜。”
鶉火的羽毛凝聚為一把長柄的灰色鐮刀,高舉過頭,化作黑芒順勢落下。
“再見了....”
就在鐮刀距離陸離只有一線距離時,幾道紫色的鎖鏈從虛空深處纏繞住鐮刀的長柄。
一位帶着魔女帽的少女從遠方走來,長嘆了一口氣:“呼,終於趕上了。”
鶉火掙扎了一會,見勢不妙,離開放棄鐮刀轉身欲跑,只是還沒有走兩步就摔倒在地,雙腿被鎖鏈緊緊地束縛住。
鶉火轉過身來滿臉恐懼,聲音顫抖道:“放了我,我不想死...”
那少女沒有說話,只是控制鎖鏈繼續向上蔓延,那鎖鏈每向上延伸一分,鶉火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命」被壓制一分。
一種陌生的感覺漸漸充斥了鶉火的全身,冰冷刺骨,如墜深淵——死亡正在逐漸吞噬她。
“安心睡去吧,我在這裏。”
陸離再也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陸離突然驚醒過來,警惕地看着周圍的環境,直到看到了那個紫頭髮的少女。
“陸馨這些年你都去哪了,到處都流傳着你的謠言,我怎麼也找不到你,我們老擔心你了。”
“他們還說你成為異教徒了...”
陸馨苦笑了兩聲:“那就說來話長了,等這一次災難過去后我們再好好敘敘舊。”
陸馨盤腿坐着一塊大石頭上,拍了拍旁邊正在叫囂的鶉火說道:“不過,我確實去當異教徒了,再說了主上也不壞,你見哪個神明能親自來叫我法術,而且我犯錯時還對我拳打腳踢的?”
陸離一時無語。
說著掏出一張符紙,隨手拋出,懸浮在半空中開始自燃繼續道:“她們三姐妹的生命是互通的,只要不是在同一時刻死亡,就會死而復生。”
“這是命火,等到它燃燒殆盡之時就可以殺掉她了,”陸馨頓了頓拍了拍鶉火道,“她掙不了我的鎖鏈的,那是主上給我的隨身防具。”
在陸離的記憶中,妹妹一直是個話不多,性格內向的乖乖女,雖然後來在玉珩的開導下變得活潑起來,但此刻的她就像是天山上的雪松,遍歷苦難卻仍然聖潔挺拔。
陸馨似乎要把這幾年受得苦一股腦地吐完,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沉默陸馨抬頭望向天空,陸離也看不出他的妹妹在想些什麼。
不過陸離明白,這麼多年的苦難總會有一兩件無法開口的隱秘,當這些隱秘凝聚於心時,就會像是石頭堵塞了小溪,讓思緒不再流暢。
陸離掙扎地爬起來,爬上那塊石頭,與陸馨背靠背坐着,就像是小時候一樣。
“哥,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法跨越的寒冬,可是冰雪消融的那時,我會在哪裏?”
“不管你在哪,我們都會在你的身邊。”
陸馨露出釋懷的笑容但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她也同樣問過玉珩,得到了一樣的回答......
寒九鵲已經到達收容所的附近,這裏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混亂,相反他看不出來這裏有戰鬥的痕迹,這讓他感到非常奇怪。
寒九鵲檢查了一下櫃枱,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敵人可能已經進入收容室了,據我觀察他應該是空間系的,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條,那就說明你來的正還不算晚。(此紙條僅存在5分鐘)
寒九鵲看完心想:“麻煩了,如果他先我一步,那我很可能很難在他完成任務之前解決他。”
寒九鵲拿起鑰匙,打開電梯,將鑰匙插入,電梯立刻進入封鎖狀態,開始高速下落。
在下落的途中,寒九鵲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情緒波動,就在他的頭頂上。
寒九鵲立刻貼近電梯牆壁,一道寒光穿過電梯的頂部從他眼前劃過,又遁入虛空趨於無形。
“他竟然沒有離開而是選擇蹲着電梯上方暗殺?他到底在算計什麼?”
寒九鵲將自己的手放在電梯壁上,冰霜瞬間將整個電梯包裹,向四周延伸意圖將電梯停下來。
事與願違,敵人很快察覺到了寒九鵲的意圖,迅速斬斷冰霜,斬斷滑索,讓電梯快速墜落,看來是不準備讓寒九鵲活着到達收容所。
猝不及防寒九鵲進入失重狀態,心想不妙,立刻在身體周圍凝聚出金色盾牌。
但是電梯墜落的速度太快了,寒九鵲還沒有做好充足準備,落地時強大的衝擊力就猛然襲來。
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寒九鵲吐了一口鮮血,感覺五臟錯位,頭昏腦漲,還好敵人沒有乘此機會攻擊他。
煙霧中一道人影出現,慢慢走向寒九鵲,那個人他認識,是收容所的守衛,他此時好像在和霧中的存在打招呼,然後消失在塵埃中。
寒九鵲站起了,向守衛消失的地方走去,在霧中,那位守衛指着腳邊的一句屍體道:“入侵者已經被我消滅了。”
只不過此話剛說完,寒光輕過,瞬間守衛的頭與身體脫離,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響,卻不見半點血跡濺出。
那個守衛它不是人而是一具人偶。
“人類可不會沒有情緒的波動。”突然寒九鵲感覺身體被什麼東西依附上。
“什麼情況?”
“喜鵲,是我。”一個女聲在寒九鵲耳邊說道。
“魏姐?你沒有逃跑?”
魏己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
“據我分析,收容室這個空間就像是一個細胞一樣,它在認證成功之後就會與你的空間交融,接着將你接納到這個空間中。
那個敵人應該就是乘着這個時候闖進來的,巧妙地利用了漏洞,不過他現在還不是很適應這個空間。”魏己的語氣有些無語。
“也就是說我闖禍咯。”
“不完全是,他就像是病毒,遲早會闖進來的,比面對全盛時期的敵人,虛弱的他更容易被我們抓住。”
“小心他展開攻勢了。”
一雙虛幻的手,放置於寒九鵲的眼前,透過虛影,他看見幾個身着黑袍完全相同的人從各個角度襲來,他們瞄準的是他的致命部位。
“這是他的能力,從數個不同的平行世界線發起攻擊,也就是說你會同時收到來自不同世界線的所有攻擊,不過虛弱狀態的下的他似乎只能使其中一條世界線成立。”
寒九鵲仔細觀察不同的幻影,果然發現其中一個開始凝實,其他的幻想漸漸變淡。
觀察清楚目標后,寒九鵲右手虛握凝聚成一把冰刃,擋住了這次攻擊。
不過攻擊還在繼續,從四面八方不間斷地向寒九鵲襲來,就算寒九鵲拚命抵擋,也不可避免地新添了幾道傷痕。
“拖住他,等無銘大哥來支援。”寒九鵲此時心想,他正在全力防禦。
“切,來人了。”一句輕語傳入寒九鵲耳中。
瞬間那人的虛影四散奔逃,遁入虛空。
寒九鵲皺了皺眉,他無法透過空間感知他人的情緒。
“我現在附着在你身上,現在的你有一定空間能力,你可一定要抓住他,不然我的飯碗就丟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麼輕鬆的工作。”
“好啦好啦,讓我感知一下,在那個方向,那個地方是...奇物室和古物室。”寒九鵲看着那個方向說道。
“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啊?”
“真是麻煩。”
寒九鵲作為收容室的管理員,對這裏的地勢和物品了如指掌,在這裏追獵敵人可謂是易如反掌,片刻兩人的距離就不到五十米了。
黑衣人見狀,敲開旁邊的收容櫃,將收容物一股腦地往後扔。
寒九鵲輕盈的躲避,嘴角不斷地抽動着,他平時整理的好好的,現在被眼前的傢伙弄得一團糟,這事他可忍不了!
又是幾件收容物被扔過來,被寒九鵲全部接住,那些可都是危險的易碎品。
在這個分神間,他感覺到手指一陣劇痛,這股熟悉的感覺讓他一下就意識到了是什麼咬了他。
「咒蛇」是一種體內寄宿着死咒的蛇型生物,擁有四個頭,被四個頭同時咬中的生物必死無疑。
寒九鵲立刻釋放出電流將咒蛇電暈,將之收入口袋中,繼續追趕。
一道寒氣襲來,寒九鵲抬起頭,一個圓形的容器漂浮在空中,一個一個的符文在其上浮現又消失,寒氣從中不斷的湧現。
「寒魄」被釋放時可凍結其所在的空間,如果其所蘊含的寒冰之力完全釋放,則足以造成一個區域內所有生靈死亡,並且這個區域將陷入永眠。
“不能讓它釋放出來!”魏己在腦海中大叫道。
寒九鵲當然明白這件收容物有多麼危險,抬手釋放出一道深紅色的火焰包裹着寒魄,用盡全力抑制它的爆發。
但他的力量還是不夠強,雖然抑制住了寒魄的完全爆發,但泄露出的力量還是將這個空間凍結,與此同時寒九鵲感受不到那人的情緒波動了。
寒九鵲確定他和那人都被凍結住了,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那人進入主動進入完全靜息狀態。
“他在等待什麼嗎?”
在身體逐漸恢復至可以運動的這段時間裏,寒九鵲也沒有閑着,他在默默吸收周圍的寒氣。
突然他感覺到身後有一陣情緒波動,本能驅使他奮力地向前翻滾,可是他的身體才剛剛恢復,動作十分遲緩。
他感覺到一條鎖鏈纏繞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扯,寒九鵲便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鎖鏈還在不斷地縮緊。
寒九鵲拼盡全力拉扯鎖鏈並且將之前凝聚的寒氣釋放出來,奔涌的寒氣沿着鎖鏈迅速將使用者包裹,只是二人實力懸殊。
但他只感覺鎖鏈的力道小了些許,僅此而已,那人揮了揮手將寒氣驅散。
與寒氣一併前往的還有「咒蛇」,可惜只有兩個頭咬了下去,另外兩個頭還沒有下口就被敵人手上的鐮刀斬斷。
敵人的實力讓寒九鵲感受到了絕望,給他帶來的壓迫感遠超面對任何他曾經收容的收容物,眼前的這個人無限接近於「神」。
“幽影,去執行你的任務,這小子我幫你解決掉,拿到那個東西之後去門口支援鶉首。”那個男人此刻才被看清楚全貌。
起碼兩米的身高,以及健碩的身體給人極大的危機感,頭上有長着顯眼的大角,說不清的文字充滿了大角的表面。
手上拿着一把巨大鐮刀,其末端還纏繞着數不清的鎖鏈,每一次搖晃的哐啷聲就像是死神來收割生命的預告。
就在角亢得意洋洋之時,背後傳來色子置地的聲音,那聲音不大卻傳入了再場所有人的耳中。
“今天的運氣不錯,束縛。”
一個虛幻的鎖鏈貫穿了角亢,讓他動彈不得。
之後無數的鎖鏈將他包裹,在這個過程中角亢甚至連聲叫喊都發不出來,便轟然倒地。
“寒九鵲,你去阻攔入侵者,讓那群小偷知道守御會不是好惹的。”
“是,會長。”寒九鵲感激地看了一眼會長,立刻順着情緒波動的方向快速奔去。
會長撿起地面上的八面骰子,看了眼地上動彈不得的角亢道:
“這一次比以往來的要早啊,看來這一次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要是換做以前,你根本沒有活着見到我的機會,不過既然軌跡已經偏離既定路線,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說完,會長丟出手中的八面體,那個骰子在空中旋轉,翻騰,隨後鏗鏘一聲落地。
骰子朝上的那面刻畫了一隻眼睛,此時正緩緩張開,注視着被鎖鏈束縛着的角亢,緊接着眼睛緩緩閉上,同時角亢如同玻璃一般破碎。
會長走上前,在碎片中翻找出一塊結晶,然後將它塞入咒蛇的嘴中,帶着咒蛇一同離開。
收容所大門前,劍無銘正在和鶉首戰鬥,他們姐妹三人的「道」是一致的並且生命互相聯繫,不能將其完全斬殺,縱使無銘比她強上一些,也拿她毫無辦法,只能盡量節省體力,拖延住對方。
“可惡,體力不足以對付兩個人,放跑了一個,希望寒九鵲沒事,不過剛才我看到了會長的身影,那問題應該不大。”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將眼前敵人徹底消滅。”劍無銘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試圖將鶉首鎮殺,可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她在火焰中可以化為灰燼再重生,被凍結可以在冰內重生再破冰而出,被分解無論多遠都可以再次拼接在一起。
劍無銘已經放棄將她擊殺,只是保全體力,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將她徹底抹殺的機會。
他手上的手環輕微震動,他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上下翻轉,跑進大樓,在這種狹窄的地形飛行的鶉首攻勢會降低。
劍無銘趁機看了看信息,那是葉尋發來的,他說:“命運之刻就要降臨了,注意我的信息,數字歸零的那一刻便是命運之時。”
“命運系的能力嗎?那可真是幫大忙了!”
他將手指劃過劍鋒,一滴滴血流過劍身,順着劍上的紋路流動,勾勒出一副詭譎而華麗的圖畫。
劍無銘氣勢突變,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幽鬼,冰冷無情,劍身不斷冒出寒氣,殺氣很快就充滿了整棟大樓,讓飛行的鶉首感到非常不適。
此時,劍無銘小指上的戒指正在微微散發出光芒,他也是被神書選中的人之一。
鶉首也是毫不畏懼,仗着不死之身以極快的速度向劍無銘衝去,其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數個殘像,躲避着不斷迸發出的劍氣。
“沒用的,你跑不掉。”
寒九鵲也收到了一個來自葉尋的消息,因為信號極差,他只收到兩個意象,一個是不斷逆轉的時鐘,一個是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