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牆頭
梁菀收回目光,面罩黑紗走入宴席。
在坐都是她亡夫曾經的部下,見她來了紛紛站起喊她一聲‘嫂嫂。’
霍凝挑着眼看她。
一攬懷中侍女,他揚聲道:“嫂嫂,你侯府這個丫頭本將.軍特別喜歡,也甚對口味,問你討了?”
梁菀眼皮微跳,艱澀擠出幾個字:“霍將.軍,你隨意。”
霍凝恣意笑,當眾將嘴裏咬了半塊的果子餵給那丫頭吃。
小丫頭欣喜若狂,半推半就在他懷中撒嬌。
宴上皆是歡笑。
唯梁菀彷彿是個局外人,她裹黑衣,罩黑紗,坐在那裏像一個活的貞節牌坊,時刻昭示她是死了丈夫的未亡人。
舉手投足一板一眼,讓人好生無趣。
霍凝嘲諷地笑,眼角餘光每每略過她,總覺得在這宴上他與她是兩個最有反差的對立面。他鮮活年輕,她古板守舊,烈酒下肚,霍凝便有一種衝動,想將這窒息的黑撕開。
連情事上也不敢叫。
“聖旨到!”
一聲太監的陰腔,讓再坐的人紛紛下跪。宣旨太監複述皇上旨意,大體是念在霍小將.軍大獲全勝,功勛卓絕,要為他親賜府邸。
霍凝雙手接旨,太監笑問他:“霍將.軍,皇上說,滿長安任何一塊豪宅都可供您挑選,您看,您是否有中意的?”
霍凝隨手一指,“侯府隔壁那個宅子就不錯,三進三出,本將.軍喜歡。”
太監臉色大變:“霍將.軍,那可是個大凶宅。”
霍凝笑:“大凶?本將.軍就喜歡大凶。”
梁菀臉色很難看。廳堂又一陣笑聲,太監尷尬地陪笑,心道這祖宗滿意,就命人去收拾,讓他今晚住上。
宴席開到後半夜,結束時人走茶涼,只剩定國侯府的婢子在收拾殘羹。
一日折騰,梁菀已累到不行,小婢秋風過來扶她,主僕二人向後宅去。
“二夫人,老夫人請你過去。”丫鬟冷冷說,梁菀心知肚明,這頓罰她是逃不過的。
自夫君過世,少卻他庇護的她越發不招婆母待見。老夫人總說她是掃把星,侯爺剛娶她就身亡了。
可誰又知這門親事也不如她的意。
梁菀往後宅一站,還沒磕頭,便聽一聲厲喝:“跪下!”
身穿青綠團花比甲的老夫人緊握龍鳳杖,一指地面放的特殊跪板,梁菀默然,雙膝同時下跪。
頃刻一股堅硬疼痛襲遍全身。跪板上鋪了一層生鐵顆粒凸起,她咬緊唇瓣,柔弱的身如扶柳一般顫顫搖晃。
高門大戶門第森嚴,小小一個院宅不比深宮手段輕質。她自嫁進來便要克己復禮,還要尊崇婦德。
婆母的話便是天。
她藏在袖中的手握緊,呼吸變虛,梁菀低眉道:“婆母您息怒。”
“天天穿着跟奔喪的一樣,你還知道要我息怒?你瞧瞧,好好一個宅子讓你打理的亂成一團,現在你卻是有自己主意了,不經我同意非要辦這個接風宴,宴什麼?我兒都死了,倒是長別人威風!”
老夫人一句句訓着她,隨手從旁拿了荊條,衝著梁菀背上招呼。
軟條沾着水漬,打在身上不用劃破衣裳也能傾入皮肉。梁菀只覺眼前一黑,直挺的身彎了弧度。
“深更半夜,也要吵人清靜。”
沉靜的後半夜,忽然而起的一聲輕懶男音劃破夜空,格外清晰地從隔壁牆頭傳來。
只見不知何時那上面躺着個人,黑夜的濃重更襯他紅衣鮮活。少年郎醉意闌珊,睜眼看來,忽然有幾分清醒地沖跪地的人笑。
“嫂嫂,跪着幹什麼?”
梁菀回眸,雙眼含淚的模樣,與被他操.弄時一樣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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