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還有比這更合適的理由么
“我不清楚是什麼讓賢能的世界變得如此可怕……難道即將更迭的自我會讓你變得極端嗎?”
鍾離嘆了口氣。自始至終他都無法理解世界意識的腦迴路——為什麼他們總是能把一個正常的問題用最極端的方式來解決?
在預料到會有可能污染到提瓦特世界時,天理毫不留情的毀滅掉了在地底艱難求生的坎瑞亞,哪怕這個王國繼續發展下去擁有更加深遠的天資。
好像對於世界意識而言,毀滅比創造更容易做出決定,少數人總是能夠被毫不猶豫地拋棄——哪怕這個少部分,是世界意識本身,是它的子民?
不,不對。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世界意識身上,有一個先前讓鍾離一直覺得不太對勁,卻又覺察不到哪裏不對勁的疑點——或者說是共同點。
坎瑞亞比起整個提瓦特來說是少數,書和它所守護的橫濱比起來是少數,卡密托和時之政府全體審神者相比是少數,就連冬木的大聖杯之於冬木市的人民也是絕對的少數。
無論是主動或者被動,除了羽斯緹薩的所有世界意識,前任、現任、繼任都不約而同地拋棄了少數部分。
可是如果抑制力給世界意識們下達的指令是要以保障大多數人的利益為前提形式的話,那最開始聖杯這麼做的意圖就是不成立的。
按照有猶格的說法,聖杯的本意是為了讓世界意識們不再受到抑制力的禁錮,能夠超脫無止境的輪迴,不會陷入被迫的重置。
但這個選擇本身,就是在為少數考慮。
世界意識,能夠違背抑制力的指令嗎?
從迄今為止認識的所有世界意識里,它們都在有意無意地遵循抑制力所定下的規則。
“不管是兩個世紀以後的大聖杯,還是作為凝聚這兩百年記憶的小黑杯,它們根據世界進行的判斷、做出的選擇都和你完全不一樣——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偶羽斯緹薩,真的是聖杯嗎?”
羽斯緹薩面色不顯,但心裏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如果“聖杯們”是同一個體的不同碎片,為什麼未來冬木大聖杯、身為記憶碎片的黑色聖杯和自己這個最初的聖杯截然不同?
不,不對。
這根本無關緊要。
她不明白自己的形象為什麼和鍾離認識的大聖杯相去甚遠——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有一點毋需置疑、堅信便是——
“我是聖杯,我永遠是聖杯,聖杯也永遠會是我——”
所以,哪怕現在她不能動搖,她必須堅持下去,因為“聖杯”作為世界意識不可能讓子民們受害。
如果聖杯『我』保不住自己的子民『孩子』……
那大家『所有人』就都別活!!
沒錯,不能被摩拉克斯的語言迷惑——
她的想法不會有錯!!
羽斯緹薩穩定住心神,將藏於這具人造人軀殼的聖杯同愛因茲貝倫的城堡重新連接起來。
如果沒有辦法迅速解決摩拉克斯和猶格——
那就讓他們哪裏都去不了!!
“無論是神明還是什麼別的——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
潔白城堡的一磚一瓦在剎那間崩塌,但其中所蘊藏的古老魔術迴路卻如同活起來了一樣,如同森林攔路的荊棘生長起來。人造人們也被同時下達唯一的一個指令。
“拜託了,陪伴我的孩子們……將你們的生命交付於我、用以填補這座牢籠——”
聖女空靈的聲音如同指引迷途羔羊的規勸。
差一點,就差一點,作為聖杯載體的羽斯緹薩就能完成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夙願。
作為
愛因茲貝倫家族的人造人,有理由不為這份夙願盡上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嗎?
冬木聖女羽斯緹薩,她應該在精心繪製的陣法中、在柳洞寺的魔術工房內,在第二魔法使的見證之下,完成最後的聖杯降臨。
而不是在面對強敵時刻,吸幹人造人們的力量。
但這有如何呢?
反正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但是加上愛因茲貝倫多年的積蓄和人造人用以維持精密構造身體的魔術,或許能夠勉強實現聖杯的降臨。
這還不夠嗎?
愛因茲貝倫家族城堡的魔術式彷彿活起來一般,開始激烈地對抗位於節點處阻礙城堡運行地岩脊。在瞬時高峰值地魔術衝擊下,岩元素構成的造物碎成金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之中,不留半點痕迹。
被魔術式吸干魔力的人造人率先發難。
在沒有精密構造的“電源”維持意識的前提下,羽斯緹薩的命令成為了它們接受到的首要指令——
“不能放過外來闖入者!”
“嘖,麻煩。”
降臨者擋下數不盡的人偶,觸手拍碎了人造人的軀殼,但隨之而來的,哪怕是只剩一個頭也義無反顧用牙齒攻擊他們的煉金造物。
金色的結晶盾網羅了消散於空氣中的岩元素粒子,羅織出一間牢固的護盾,徹底阻絕了人造人自殺式的攻擊。
“怎麼辦,摩拉克斯?”
阿比蓋爾仰頭看向紅色魔術迴路遍佈全身的羽斯緹薩和已經完全失去偽裝形態的愛因茲貝倫家族城堡。人造人們露出了它們最為猙獰的面目,源源不斷地從地下魔術工房湧現,義無反顧地襲擊他們。
“放心,她完成不了召喚。”鍾離單手抵住,將金色的護盾往羽斯緹薩方向推去。
人造人見狀,更加加快了吸收愛因茲貝倫家族自建造起至今儲存並用以提供給所有人造人的能源。卻仍舊無法完成第三法現實的最後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鐘離向無法動彈的羽斯緹薩推進。
力量為何,為何還是不夠!
明明是足夠純凈、足以填補空缺的力量,可為什麼還是不夠?!
就算是吸干整個冬木市的靈脈也不可能能夠和把這座擁有無數代人造人積蓄的城堡釜底抽薪相媲美的力量!
難道說——
羽斯緹薩將目光移向自始至終沒說過幾句話的、另一個自己。
黑色的聖杯,沒錯!
擁有接下來兩百年記憶的、以及世界本源的自己,才是最後的養分!
我『聖杯』需要世界意識的力量!!
“真行,你們可真行啊!”武田麟太郎嫌惡地拍開奈亞邀請地雙手,好不留情地諷刺道:
“這麼有本事的話怎麼不去世界邊緣后找抑制力的麻煩——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弱者抽刀只會揮向更弱者。連同族都不放過的傢伙別跟我套近乎。既然已經完事,我先走了,不用送,拜拜。”
“上了我們的船,又想走……這就不太厚道了,親愛的朋友。”奈亞憐憫般地搖了搖頭,故作深情地挽留道。
“哦?”
武田麟太郎被奈亞噁心疲軟的言論震得抖了一下,反應過來后怒極反笑:“你們這是不打算讓我走了?”
“當然。”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是提亞瓦特率先開口道:
“畢竟在創造新世界方面,沒有比世界意識更加可靠的存在……”
“別耽誤時間了,提亞馬特——考慮得如何,前·世界意識?”
奈亞阻止了提亞馬特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反方向指了指由祂的同胞們的身軀和力量構成的“新世界”。
地上只有簡單的石灰岩質附着,外神污血硬化的塊狀物幾乎覆蓋了世界陸地的絕
大部分。考慮到大部分外神不會死透,武田麟太郎物盡其用地把外神們的循環系統搬到了新世界。因此,踩在污血構成的脆弱板塊上,還能透過稚嫩的地質感受到呼吸的律動。
儘管這個世界的結構搭建出自武田麟太郎之手,但這也不代表他能夠藉此逃出生天。
畢竟,他只是一個“柔弱”的前·世界意識。
“要我做什麼?”
“不要緊張,只是我們兩個迷茫羔羊對經驗豐富前輩的一個非常簡單的小小請求。”
奈亞蜷曲着人型混沌的偽造軀體,興奮又不失狡黠地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
“還請幫助我們創造生命吧,武田麟太郎先生~”
武田麟太郎:……
笑死就這?就這??不是,這顯得他剛剛的準備很呆。
也就是差點讓他已經在腦子裏選好下輩子要當什麼品種的書罷了。
“……怎麼,不願意?”
奈亞慢慢吞吞地攀附在人型書地耳朵旁,狡詐的毒蛇吐着信子,打量着這位前世界意識,只要有一點不對勁,祂一定會讓這個不識時務的傢伙意識到什麼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沒問題。”
“如果不願意的話……蛤?”
奈亞僵直了一會,又懷疑地看向武田麟太郎,腦子裏繼續風暴這個世界意識突然鬆口的原因——
剛剛祂可是什麼狠話都還沒來得及放,怎麼突然就答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還是說……聖杯又提前預判到了這一點么?不愧是世界意識,互相對對方的了解足夠深……
“所以說……聖杯那傢伙到底給你們留個個什麼混蛋樣子啊!”
武田麟太郎嘆了口氣,一邊嘟囔着一邊順手把混沌凝成的小動物扒拉下來。也就是奈亞還在頭腦風暴計算世界意識的後手,不然大刺刺動手的武田麟太郎高低得去見一躺世界意識。
保險起見,奈亞還是字詞拘束地試探道:
“……有趣,我向來是認為,聖杯算得上是世界意識中的典範,作為統領,它的魄力和膽識都相當令我們欽佩,不過看來你這是意有所指了。”
不,你還是恢復到你囂張不可一世風樂子人狀態比較好。現在的你多少有點陌生。
武田麟太郎兩手一攤:“世界意識會無條件愛着自己子民——還有比這更合適的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