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沒有未來的存在不如成為肥料
外神們的軀體蘊涵著足以等價於原初神明填補世界物質的力量。
將祂們的身體勻稱劃開、讓污穢的血液流淌在昏暗的外海,將已無反抗之力的祂們用來容納力量的、奇形怪狀的身體從內向外翻面,用純粹的力量包裹住污穢的軀體。讓用以防禦外界的器官部分模擬荒蕪的世界裏側,擁有純粹本源力量的內核模擬表世界——
這樣的世界,才算得上適宜。
模擬完里側與表側,世界已經初具雛形。現在只差“生命”的誕生,一個人工但完全符合抑制力規則的世界就這麼誕生了。
正當武田麟太郎思考時,奈亞突然問:“你做過壽司嗎?”
“……你有毛病吧?”武田麟太郎被不幹正事外神的詭異問題給整不會了。他就知道,和聖杯能夠成為合作夥伴的傢伙多少有點不正常。
“很像啊……卷壽司的時候要先鋪上一張紫菜,把米飯平鋪在上面,再放上些酸蘿蔔生魚片之類的,把壽司簾捲鋪蓋后一捏,原本在最上面的餡料就一下子到了中間……嘶……真的好像生魚片……”
奈亞回味地看向這片內核還在哀嚎地世界,又自顧自地感嘆。
武田麟太郎對這個莫名其妙外神的所作所為摸不着頭腦,這種根本每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多麼恐怖壯舉的世界意識,比混沌更加混沌——
這也正是奈亞最後下定決心同聖杯合作的原因:躑躅不前的外神們自千年前向世界邊緣發起衝鋒后,居然只有猶格一神為之死去,其他傢伙們寧願龜縮在星之外海時不時用化身騷擾一下世界意識,做些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舉動,也不願意再向遠方邁進任何一步。
祂們早就忘記為何外神能讓抑制力束手無策。
並不是因為祂們的力量多麼強大——而是在其他世界的原初神們意識到“世界意識不是所有種族的必須品”這一事實前率先做到了這一點。祂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是最後一個。
在抑制力填補上規則之前,一切行為都不會被施以懲戒。
而沉湎於往昔的外神,不可能再如同數萬年以前懷着必死決心毀滅世界意識那樣,在漫長的歲月里,抑制力有意讓世界更迭的速度加快,讓種群以數量稀釋力量。
這更讓外神們止步不前。
不會再有種族超過祂們了。死敵已經化作灰飛,未能突破世界意識桎梏的傢伙們無法逃避成為世界發展變革養料的結局。最幸運也莫過於放棄表世界的一切成為里世界的監下囚。
如果止步不前就是其他種族永遠無法企及的終點,那麼貿然前進會不會無意間成為別人的墊腳石?沒有世界意識,就不會被抑制力的規則限制。
因此,對於外神而言,只有抑制力才是唯一大敵。
猶格和聖杯合作的時代,原初的神明尚未完全退出歷史的大舞台。
但在知曉抑制力因為這次大膽邁進所降下的世界意識同外神間完全不對等的憤怒后,奈亞敏銳地發現,外神內部的風向,變了。
祂們不再追求宇宙的極致,祂們開始用沉睡逃避——也正如祂們所想的,每一次沉眠,往日的那些對手一個一個消失在了世界上,認識的世界意識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弱。
抑制力對於世界意識裁決,應驗了。
但令奈亞忍不住發笑的是,大家第一時間想到的,既不是繼續派遣眷屬到世界邊緣一探究竟,也不是像祂們最初殺死世界意識那般在抑制力的規則中尋找漏洞,而是把氣撒在了世界意識上。
把抑制力留下的後門徹底堵死。
像莎布那個蠢貨,反應過來之後又想通過污染把自己的眷屬偷|渡到世界,結果被武田麟太郎一記自爆通過分身傷到了本體。
已經沒救了。
抑制力成功地讓這個種族變成了只有生命沒有未來的廢物。
不對,馬上連生命也要沒有了。
就像已經被放血的三文魚,人類中的捕魚者在三文魚活着的時候就會將它剝皮去鱗放血,再把它們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乾淨的新鮮□□堆積在冷庫,只等待着上岸後端上餐桌的時機。
已經被抑制力馴化外神們的下場就是這艘捕魚輪渡上的三文魚。
“……算了,你開心就好。”
不與瘋子計較長短得失是過好每一天的前置條件。
當然更重要的是,眼下只有他一個連世界意識本源都送出去的前世界意識,面對三柱神之一的奈亞拉托提普,通俗來講,基本上是毫無還手之力。
“生命的部分有什麼打算——需要我想辦法從世界裏弄點遠古細胞來嗎?”
“用不着這麼複雜——既然是實驗,自然是已經早早地把小白鼠準備好了。不過看來你倒是真的和聖杯關係不怎麼樣,它連這點都沒告訴你……不會是在它眼裏,一個外神都比橫濱的前世界意識可靠吧?”
“挑撥離間的話就免了。”武田麟太郎轉過身,面向樂不可支的奈亞反駁道:
“倒是你這位合作夥伴,既然聖杯把一切都交代好了又何必來找我?自己親歷親為豈不更好?既然讓我來幫忙最好就把你那過分活絡的心思收斂些。當然,如果諷刺一個已經不是世界意識的普通人類能夠讓這位憋屈外神的心能夠更好受些,我不介意。反正你們的計劃於我而言無用。”
“好吧好吧,真是沒有娛樂精神的傢伙,既然如此,記得不要太驚訝哦~”奈亞雙臂展開,在祂身後,撕裂的空間旋轉扭曲形成了強烈的漩渦,生生將星之外海撕開一個大洞。
什麼生命是能夠滿足世界演化規律、還得讓聖杯瞞着同為世界意識的武田麟太郎?
“久違的生命和荒蕪的星球,多謝了,奈亞——以及,好久不見,橫濱的世界意識、聖杯的友人”
武田麟太郎瞳孔緊縮,從漩渦出來的,是一個令他意識到,聖杯的計劃恐怕早在和猶格合作之前就已經在進行的熟人——
原初的母神、聖杯世界中執掌人類惡回歸之理的BESAT、一切生命的母親、混沌的原初之海
提亞馬特。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世界意識總是無法認真履行它們的職責,為什麼它們總是能輕描淡寫地犧牲其他種族。
難道對於這些世界意識而言,只要讓它們自己的子民們好好活下去,就可以把其他種族的性命、未來棄之於不顧?
“原因其實很簡單,猶格。”記憶中,純金色的聖杯鑲嵌着兩塊美麗的紅寶石,它的聲音空洞卻讓祂神智清醒。
哪怕時隔多年,猶格從星之外海的三柱神變成了時之政府的二把手,再到如今聖杯世界的降臨者,也仍然記得聖杯的回答——
“抑制力沒有要求世界意識把愛分給其他人,在抑制力眼中,世界意識只需要全身心愛着自己的子民,為他們提供充足的資源、上升的空間、適宜的生活條件,最後再成為下一時代新種族的墊腳石就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世界意識,冠以世界之名,卻行自私之事?為什麼抑制力讓世界有了意識,卻沒有給你們帶來情感。
“世界意識是有情感的——我們被灌以對子民們無限的愛。”
那不是愛,那是任務,是世界意識的責任,是世界的法則——因為,世界意識必須無條件地愛着自己的子民們。
可是正常的生命是不會對侵佔自己花圃、對花圃的主人一無所知,自顧自犯蠢傢伙的。
全知全能的外神告訴
聖杯:
那不是情感,那只是一段死板的前置條件而已。
沒有喜怒哀樂的生命,不會對死亡感到畏懼。
請回吧聖杯,看在克塔亞特的份上,我會消抹你來過的痕迹。
“請不要拒絕,全知全能的門之鑰。”金色的聖杯飄到虛幻的泡泡麵前,一頭攢進了泡泡中空的內部。只有在完全由外神力量組成的空間,抑制力才不會投來對世界意識的目光。
“我有一個能夠讓外神們不再被抑制力針對的辦法。”
聖杯的話像是在腦子裏不停歇地循環播放一樣,震得降臨者大腦隱隱作痛。
在短暫的眩暈過後,阿比蓋爾穩定心神,看準時機將一條觸鬚對準羽斯緹薩僅剩的紅瞳。
先前還在因為鍾離而陷入思考的羽斯緹薩回過神,堪堪避開降臨者來自星空的一擊。
但已經晚了。
趁羽斯緹薩卡殼,對本體的掌控不足時,鍾離看準時機,將愛因茲貝倫家族城堡的魔術式節點破壞。巨大的岩脊生在鮮紅陣法的每一個關鍵節點,互相之間已成共鳴之勢。
此時,場上形勢已經完全逆轉。
在羽斯緹薩無法發揮自身作為聖杯完全力量的前提下,她不是鍾離和阿比蓋爾中任何一個人的對手。
“小看你了,摩拉克斯……”
羽斯緹薩陰沉着好看的面容,人偶的精緻面龐都因此而變得有些怪異扭曲。
“事實上,那的確是我的肺腑之言。”
摩拉克斯的契約的確已經完成是羽斯緹薩在猶格來之前親口承認的事實——加上有她另一隻眼睛作為證明,他們之間的契約的確已經結束。
後悔,就是很後悔。
羽斯緹薩忍不住想:要是她沒有承認契約終止就好了……等等,不對!
“你是故意的?!”
鍾離點了點頭,大方承認。
剛剛說的話真的不是為了拖延時間,他的的確確不認可聖杯和天理以生命換未來的想法。
羽斯緹薩危險地看著鐘離,她質問叛逆的神明:“哪怕是罪人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