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偷看
翌日清早,白蘭德準備回軍部述職了。他臨走前將大門鎖得嚴嚴實實,並且在花園外的鐵門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確定不會有任何蟲貿然過來拜訪,這才駕駛飛行器前往軍部。
這次清剿行動耗時雖然長,但一舉端掉了克萊特聯盟和黑鷹聯盟兩個心腹大患,昨天返程的時候就在軍部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白蘭德抵達軍部的時候,走廊經過的軍雌都行色匆匆,忙得不可開交,往常氣氛嚴肅的辦公室滿是吵嚷聲:
“該死,我說過多少遍,二署的審訊室已經滿了,別再往這裏送了!”
“還有兩百多隻星盜關在羈押室里等審訊,你們的辦事效率能不能快一點!”
“通緝畫像已經下來了,立刻發給各個轄區!”
一名文員抱着畫像從辦公室急匆匆跑出來,正準備去打印室排版,卻忽然被一隻手給攔住了,他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白蘭德,連忙敬了個禮:“少將!”
白蘭德淡淡“嗯”了一聲:“你懷裏拿的什麼?”
文員解釋道:“是根據那些星盜口供畫出來的在逃嫌犯,薩菲爾上將讓我們整理信息之後上傳星網,重金懸賞通緝。”
白蘭德聞言接過那疊畫像翻看了一下,發現除了一個獨眼小頭目和若干嘍啰,最後兩頁赫然是阿綏和許岑風的通緝畫像,雖然畫的不算十分像,但黑髮黑眸這種顯著特徵已經足夠準確識別了。
白蘭德把畫像還給文員,沒有表露任何異常:“去吧。”
文員離開后,白蘭德徑直去了薩菲爾上將所在的辦公室,他在外間按了按門鈴,片刻后辦公室的門就“咔嚓”一聲自動打開了。
“進來。”
彼時薩菲爾上將正坐在辦公桌后整理審訊資料,他看見白蘭德進來,下意識停住了手裏的動作,疑惑問道:“白蘭德,你怎麼過來了?”
他記得對方昨天好像因為身體原因請病假了。
白蘭德抬手敬了一個軍禮:“抱歉,薩菲爾上將,我今天過來是想和您彙報一下克萊特聯盟頭目逃獄的事情。”
薩菲爾上將聞言瞬間明白了什麼,他緩緩倒入椅背道:“這件事阿克斯少將已經向我彙報過了,不小心放跑這兩隻星盜確實是你失職,不過清剿行動你也立了大功,昨天開會的時候我和其餘將領商量過了,功過相抵,這次就不給你記過處分了。”
白蘭德在情報署工作過幾年,最是熟悉其中的規則,心知這件事不會輕輕揭過:“沒有別的了嗎?”
薩菲爾上將聞言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惋惜:“這次清剿行動你立了大功,按理說今年評級的時候很有希望升中將,不過因為你失誤放走囚犯,很可能無限期延後,這兩天你寫一份檢討書交到軍教處,免得他們揪住這件事不放。”
白蘭德倒不見失望,中將什麼時候都能升,阿綏如果被抓進監獄,再撈出來可就難了。他想起剛才的通緝畫像,微微頷首,對着薩菲爾上將行了一個撫肩禮:“請您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剩下的星盜交給我去抓捕吧。”
薩菲爾上將卻道:“不用了,我給你放半個月的假,這段時間你在家裏好好休息,追捕逃犯的事我另外找蟲負責。”
白蘭德聞言一愣:“為什麼?”
薩菲爾上將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白蘭德,你的發.情期似乎快到了,昨天哈靈頓首領和我通過電話了,說想要給你擇選雄主,趁這個機會休休假也不錯,畢竟精神力暴.亂是個大麻煩,總得想辦法解決掉。”
哈靈頓首領就是白蘭德的雌父。
白蘭德聞言面色微變了一瞬,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后對着薩菲爾上將俯身行了一禮,告辭離開了。
薩利蘭法此時雖然臨近冬季,但花園的仿真綠植都還鬱鬱蔥蔥,只有打開窗戶才能感到幾分屬於冬季的蕭瑟。
阿綏今天在屋子裏待了一整天,但並不算太過無聊,光是樓下的掃地機械人就夠他新奇好久了,更別提白蘭德光腦上的那些遊戲,只可惜他不怎麼識字,只能玩最簡單的星際大戰。
下午三點的時候,阿綏打開二樓陽台,坐在欄杆上曬了會兒太陽,結果發現對面那條街的別墅里忽然走出來一對年輕情侶,連忙翻身躲到了屋裏,生怕自己被發現。
咦,白蘭德家對面原來還住了人?
阿綏視力好,躲在帘子后悄悄往外看了眼,只見其中一名男子藍發灰眸,鼻樑上戴着一副金邊眼鏡,文質彬彬的,另外一名男子是銀髮紅眸,穿着和白蘭德差不多款式的軍裝,右腿似乎受了傷,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
現在街上空曠,沒有別的行人。那名藍發男子見狀不動聲色將身邊的雌蟲摟到懷裏,暗中扶住對方,以免走路太過費勁。
阿綏無意識皺起眉頭,心中難免升起一種異樣的熟悉感。他盯着那隻銀髮雌蟲的瘸腿看了片刻,慢半拍收回視線——
他的三爺爺也瘸了一條腿。
阿綏思及此處,又往外看了一眼,那對年輕男子卻已經不見了身影。他重新走出陽台,趴在欄杆處好奇看向樓下,心想這兩隻蟲高鼻深目,頭髮顏色也是奇奇怪怪,和他的三爺爺一點兒也不像。
晚上的時候,白蘭德終於乘坐飛行器從軍部回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個長方形的黑匣子。他開門走上二樓,見阿綏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面,心中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阿綏。”
白蘭德踩着拖鞋進屋,低低喊了阿綏一聲,聲音就像一塊被歲月磨得溫潤平和的玉,讓人的心都酥麻了半邊。
阿綏原本趴在床上用光腦看星網,聽見白蘭德的腳步聲下意識回頭,卻見他手裏拎着東西,連忙掀開被子起身幫忙拎了過來:“咦,你下班了嗎?這個黑箱子是什麼?”
白蘭德不語。他抬手鬆了松領帶,把軍裝外套脫下來掛在旁邊的衣架上,這才道:“你怎麼不自己打開看看?”
阿綏掂了掂箱子分量,發現有些沉,實在猜不出是什麼。他把箱子平放在地板上打開鎖扣,卻見裏面靜靜躺着一把古樸的長劍,赫然是他在野外不小心丟掉的那把,不由得驚喜出聲:“是我的劍!你什麼時候把它找回來的!”
白蘭德見阿綏抱着那柄劍愛不釋手,活像抱了塊金磚,走到他面前屈指輕彈了一下劍鞘:“一把劍而已,至於這麼高興嗎?”
阿綏卻認真點了點頭:“這是家傳寶貝,不能丟。”
白蘭德不免有些無奈:“這把劍是我從證物室里拿出來的,但是你以後上街盡量不要帶它,免得引起注意。”
研究院的蟲無意中發現這把劍材質特殊,想扣下來研究,白蘭德又打報告又寫申請,費了一番勁才從證物室里拿出來,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才下班。
“我知道,這把劍太危險了,以後我出門不帶它。”
阿綏語罷把劍放到旁邊,湊過去親了親白蘭德,黑亮的眼中滿是細碎的笑意。白蘭德感到些許癢意,下意識偏頭躲開,後退時卻不小心跌坐在了床上,被雄蟲欺身而上。
又是一場纏綿悱惻的吻。
白蘭德閉目抱住懷裏的雄蟲,指尖在對方柔軟的髮絲間緩緩穿梭,感受着唇上溫柔炙熱的吻,不免有些意亂情迷,沙啞出聲道:“阿綏,別……”
阿綏卻沒停下,好像在認真研究着什麼。他握慣了長劍的手靈活解開白蘭德的衣扣,認真研究着雌蟲的身體,最後把對方翻過去,吻住了後頸的蟲紋。
白蘭德原本神智渙散,被阿綏吻住後頸時觸電般劇烈顫抖了一瞬,喉間發出了類似嗚咽般的哭聲。他艱難想逃脫雄蟲的掌控,恍惚間卻不小心觸碰到擺在床邊的光腦,上面屏幕未熄,還在繼續播放着帝國為了促進生育率發佈的限制級影片。
白蘭德見狀身形一頓,連掙扎都忘了:“……”
阿綏原本還在埋首親吻着雌蟲白皙的脖頸,冷不丁察覺到異樣,抬頭一看,也頓住了動作:“……”
白蘭德皺眉喘了口氣,臉上紅潮未退,艱難回頭看向阿綏:“誰給你看這個的?”
阿綏無辜眨了眨眼:“網頁推送的。”
帝國為了促進繁衍率堪稱不遺餘力,星網頁面隨處可見都是限制級教學片,阿綏又不識字,無意中點進去,然後半是驚奇半是羞澀的刷完了好幾部,回來就想在白蘭德身上試試。
“……”
白蘭德沒吭聲,他總覺得阿綏太過單純,不該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雌蟲在學校里接受教導時,那些都是必學課程,其中甚至涉及一些取悅雄蟲的血腥項目,鞭子鐐銬,堪稱無所不用極其。
無論處於何種原因,白蘭德都不想讓阿綏接觸到這些。他低低喘了口氣,勉強壓下翻湧的情.欲,從床上坐起身把光腦裏面的視頻全部退了出來:“以後不許再看這些了,知道嗎?”
阿綏耳朵尖動了動,也知道自己做壞事被發現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白蘭德還是覺得不穩妥,把光腦又加了一層密碼鎖,這才放心。他一扭頭見阿綏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猶豫一瞬,像往常一樣試探性詢問道:“進浴室,我幫你?”
他們兩個除了最後一步沒做,該做的都做了。
阿綏卻搖頭拒絕了,也不解釋為什麼,少年往常單純的眼眸好似多出了一絲更深的慾望,渴望着更多東西。
白蘭德卻沒察覺。他想起自己還有公事要辦,乾脆整理好衣服把阿綏拉到了書桌旁邊:“要不我教你寫字吧,你還不識字,趁現在早點學。”
阿綏也沒拒絕。
白蘭德翻找出一摞練字本,又拿了一隻鋼筆給阿綏,在紙上寫了四五個字教他讀音,然後就讓他自己慢慢練習了,自己則在書桌旁邊另外找了個椅子,開始寫檢討書。
阿綏發現薩利蘭法的字有些奇怪,感覺像是地球文字打亂拼湊上去的一樣,他囫圇也能認識幾個。
例如白蘭德正在寫的東西,開頭三個大字和“檢討書”很像。
阿綏冷不丁出聲問道:“你在寫檢討嗎?”
白蘭德沒想到阿綏會問這個,也沒瞞他:“嗯,寫幾千字就行了。”
白蘭德一生規行矩步,從來沒犯過錯,檢討書還是第一次寫,看起來難免有些生疏,字斟句酌。
阿綏在旁邊偷看,在一堆奇奇怪怪的字裏挑自己認識的讀,居然還真讓他發現了幾個熟悉的字眼:
“失職”、“逃脫”、“請求停職”。
阿綏心想白蘭德該不會是因為放走自己和許岑風被罰了吧?有心想問,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於是只能在旁邊欲言又止地盯着對方。
白蘭德寫報告的時候很認真,神情專註,眉頭偶爾會微微蹙起一瞬,側臉在暖黃的枱燈下泛着玉一般的色澤,將“漂亮”兩個字詮釋到了極致。他修長的指尖捏着簽字筆,無意識轉了幾圈,襯衫袖子挽到手肘,氣質卻又不像以前那麼溫潤,反而添了幾分禁慾感。
阿綏的視線太具侵略性,白蘭德彷彿察覺到什麼,偏頭看向了他:“怎麼了?”
阿綏搖頭表示沒什麼,然後把自己練完的字遞給他看:“我寫完了。”
白蘭德心想怎麼這麼快,他接過本子翻開了幾頁,原以為阿綏是趕速度瞎寫的,結果沒想到上面的字跡古樸飄逸,處處都透着筆鋒和力道,比他寫的還要漂亮,不由得愣了一瞬:“這是你寫的字?”
阿綏點頭。
白蘭德有些詫異:“你不是不識字嗎?”
阿綏拿起桌上的書隨手翻看了幾頁:“我太爺爺小時候就教我練毛筆字了,我不是不識字,我就是不認識你們這裏的字。”
阿綏小時候學了很多東西,射箭騎馬琴棋書畫一個都沒落下,只是剛穿越就掉到了星盜窩裏,一身才華沒處施展罷了。
阿綏語罷看向白蘭德道:“我還會彈琴騎馬,射箭畫畫。”
白蘭德靜等他的下文。
阿綏支支吾吾:“我不是什麼都不會。”
白蘭德笑了笑:“我知道。”
阿綏迎着他溫柔的笑意,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雖然窮得身無長物,但還是猶猶豫豫問道:“那我……那我能不能送你一個東西?”
白蘭德聞言一愣。
阿綏還會摺紙。
他剛才用桌上的紙折了一個漂亮的愛心戒指,語罷遞給白蘭德,語氣認真而又鄭重道:“這個紙戒指送給你。”
他語罷又補充了一句:“等我以後掙了錢,給你買個金的。”
在阿綏的印象里,金子就是最貴最好的。
白蘭德沒想到自己會收到阿綏的禮物,他垂眸端詳着手裏的這枚紙戒指,然後戴到自己的無名指上試了試,結果發現大小剛剛合適,心尖忽然軟了一瞬:“為什麼要送我戒指?”
阿綏不會疊別的了,聞言搖搖頭:“沒有為什麼,就是想送給你。”
他更想送自己的那把劍,劍更值錢,可惜白蘭德不要。
白蘭德想說薩利蘭法都是雌蟲給雄蟲送禮,罕少有雄蟲給雌蟲送禮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喜歡阿綏的禮物,並且希望以後還能收到。
白蘭德擱下筆,無意識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這個是紙的,戴久了會壞,你以後會送我別的禮物嗎?”
阿綏半跪在椅子上靠近他身側,支着下巴認真許諾:“以後我每年都給你送禮物,送到一百年為止。”
白蘭德疑惑:“為什麼是一百年?”
雌蟲的壽命有足足兩百年。
阿綏掰着指頭數了數:“因為我只能活一百年啊,我今年已經二十多了,練過武能活的久一點,差不多還剩一百年。”
他的太爺爺今年已經139歲了。
阿綏沒有太爺爺那麼厲害,所以他給自己定下的壽命是120年。
白蘭德心想阿綏到底是哪個奇怪的地方出來的,每天都在說胡話。他搖搖頭沒有在意,找了一個昂貴的雕花木盒把戒指放進去保管好,免得不小心弄壞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白蘭德總是會控制不住想起阿綏剛才的許諾。他站在花灑下方,背靠着冰涼的瓷磚牆,心想薩利蘭法的雌蟲果然都大同小異,雄蟲稍微說一點好話就能把他們迷得暈頭轉向。
雖然白蘭德覺得自己不算那種蟲。
雖然他確實為阿綏的話心顫了一瞬。
白蘭德打濕頭髮,伸手摸向旁邊的架子,結果發現洗髮水用完了,隔着門喊了一聲:“阿綏?”
浴室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阿綏探頭問道:“怎麼了?”
白蘭德被水霧模糊了視線:“你打開儲物櫃看看,裏面有沒有洗髮水。”
阿綏聞言回去翻找片刻,拿了一瓶洗髮水走進浴室,他撕開包裝放到洗漱架上,見白蘭德的頭髮已經長到了腰際,出聲詢問道:“要不我幫你洗?”
白蘭德聞言動作一頓,不知該不該拒絕。
阿綏見狀就當他默認了,他挽起袖子擠了一點洗髮露,然後揉搓出泡沫認真幫白蘭德清洗那頭綢緞似的漂亮金髮。
星網上的視頻說了,南部的雌蟲都漂亮,愛臭美,愛乾淨。他雖然不知道白蘭德臭不臭美,但對方愛乾淨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白蘭德也沒拒絕,他在一片潺潺的水流中轉身抱住了阿綏,伸手攥住對方濕透的衣角,見雄蟲認真給自己洗着頭髮,莫名想起了今天那場戛然而止的吻。
白蘭德有心補償,伸手解開了阿綏的腰帶,他咬了咬雄蟲的耳垂,聲音在水流中有些模糊不清,像一場旖.旎的夢:“阿綏,我幫你?”
阿綏聞言動作一頓,既不拒絕,也不接受,彷彿在思考什麼。他的雙手慢慢滑落下來,落到了雌蟲精瘦的腰間,垂眸的時候眉眼顯得格外深邃,像一副乾淨的水墨畫,純粹而又漂亮:“我……”
阿綏聲音暗啞,顯得遲疑猶豫,他將白蘭德抵在牆上溫柔親吻,過了好半晌才紅着臉緩緩吐出一句話:
“你能不能教我……怎麼標記你?”
標記代表着佔有。
星網上的視頻說,如果你想和一隻雌蟲在一起,那麼就必須標記他。
阿綏今天正看到關鍵地方,結果就被白蘭德發現了,他剛才偷偷打開光腦,沒有密碼也登不進去,只能尋求雌蟲的幫助。
白蘭德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