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的翅膀漂亮嗎

第132章 你的翅膀漂亮嗎

阿綏並不知道卡洛斯對自己的嘀咕,他練完劍進浴室沖了個澡,出來后像往常一樣坐在地上準備吃早餐。因為早上刻意囑咐過,胖廚子今天送了兩份一模一樣的早餐過來。

“大首領,這是今天的早飯,糖水罐頭已經幫您打開了,小心划傷手。”

星盜隊伍駐紮在野外,平常採購一次物資不容易,而且附近沒有太多的干木材可以燒火,大部分情況下都是用罐頭和壓縮糧充饑。

阿綏雖然喜歡吃甜的,但他不挑食,聞言點頭嗯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胖廚子笑眯眯應了聲,他臨走前瞥了眼內艙,卻見裏面站着一隻金髮藍眸的雌蟲,不敢多看,連忙收回視線離開了。

阿綏眼見胖廚子離開,對白蘭德道:“過來吃飯吧。”

白蘭德聞聲緩緩走近,這才發現地面擺着兩份一模一樣的飯食。他盤膝坐在地上,拿起其中一個糖水罐頭看了看,不知在想些什麼:“你們的俘虜待遇都這麼好嗎?”

大概率不是,畢竟白蘭德已經見識過卡洛斯殘忍的手段了,所以他更加想不明白面前這隻雄蟲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無緣無故的好,總是比無緣無故的惡意更令蟲不安。

阿綏雖然在克萊特聯盟沒待多久,但對星盜的規矩還算了解,畢竟他自己也曾經當過肉票,聞言搖了搖頭:“其餘的囚犯一天只能吃一頓。”

只有一直餓着才會沒力氣逃跑。

白蘭德聞言撕開自己面前的糖水罐頭,掌心一翻,不着痕迹將封罐鐵皮悄悄藏到了身後,同時心不在焉地與對方說話轉移注意力:“那我呢?我一天能吃幾頓?”

阿綏聞言打量了一下白蘭德的身形,心想這個大美人飯量應該不大,他思考片刻,然後伸出了三根手指:“三頓,如果不夠的話你可以吃我的。”

白蘭德一頓:“為什麼?”

阿綏很大方:“沒有為什麼,你想吃就吃呀。”

他實在有些“善良”得過了頭,“善良”到有一天白蘭德如果真的逃出去了,帶着軍隊來清剿這些星盜,他抓捕阿綏的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負罪感。

否則該怎麼辦呢?

難道放了對方嗎?

吃完飯,白蘭德獨自坐在星艦裏面發起了呆,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不見停。他把偷偷藏起來的罐頭鐵皮捲成一個尖細的鐵絲頭,然後伸進了手腕鐐銬上的鎖眼,十分耐心地探查着裏面的結構。

這種老式鎖因為太容易被撬開,早就被軍方淘汰了,現在使用的都是電子鎖。不過電子鎖植入的晶片和軍網互相連接,那些星盜就算搶走也沒什麼用處。

“咔噠——!”

白蘭德手腕上的鐐銬打開了。

他低頭檢查了一下鎖眼的完好程度,確定自己下一次還能打開這個鎖拷,這才“咔嚓”一聲重新把鐐銬鎖上,免得被外面那些星盜發現端倪。

白蘭德抬手在領口下方劃破了一個小口,然後將鐵皮捲成的鑰匙藏進裏面的夾層,仔仔細細藏好,確定看不出一點痕迹,這才將衣領重新翻好。

現在他只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逃走就可以了,那隻雄蟲戒備心不強,逃出去應該很容易。

但白蘭德沒想到所謂的“時機”來得如此之快。

下午的時候,阿綏閑着無聊出去晃悠了一圈,他看似在巡視領地,實則在不着痕迹打探那些星盜首領的財產,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果然是最窮的。

要槍沒槍,要星艦沒星艦,一點也沒有大首領的樣子。

阿綏找了一塊僻靜的雪坡獨自坐着,單手支着下巴,背影看起來竟有些憂愁。就在他用手裏的長劍百無聊賴戳着地面時,忽然聽

見不遠處響起了一陣轟鳴的氣流聲,很像飛機劃過天空的動靜,下意識從地上站起了身。

那股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強烈,到最後不止是阿綏,就連正在營地附近做飯的胖廚子都發現了不對勁,他們齊齊抬頭看向天空,卻見一群密密麻麻的黑點正朝着這邊飛來。

黑牙昨天被阿綏打傷了,正躺在星艦里養傷,卡洛斯恰好在外面操練隊伍,見狀劈手奪過哨兵手中的望遠鏡看向遠方觀測情況,也不知看見了什麼,面色頓時大變:“不好!是黑鷹聯盟打過來了!快撤!”

他此言一出,營地里的其餘士兵瞬間慌了神,紛紛收拾物資跑上星艦準備撤退。胖廚子見阿綏還站在雪坡上發愣,連忙上前將他一把拽了下來,急得滿頭大汗:“首領!快撤啊!再待下去小命就不保了!”

阿綏收回視線問道:“黑鷹聯盟是什麼?軍隊嗎?”

胖廚子急得直拍大腿:“當然不是軍隊!黑鷹聯盟是克萊特聯盟的死對頭,和我們一樣都是星盜,他們這個時候殺過來肯定是想趁亂偷襲,我們被軍隊打得還沒恢復元氣,還是快跑吧!”

胖廚子都這麼說了,阿綏也只好跟着大部隊一起跑路,就在營地一片兵荒馬亂的時候,只見天空上方忽然投放下來幾顆大型光能彈,落地的時候接二連三地爆炸開來,直接在地面炸出了數不清的深坑,震得耳朵嗡嗡直響,不少收拾物資的小兵都被炸傷了。

卡洛斯已經爬上了星艦,見狀聲嘶力竭吼道:“分出一個小隊開十艘星艦去抵抗,我們在後方掩護,快!!”

一名部下神情焦急道:“二首領,黑鷹聯盟的星艦數量太多,十艘應該不夠……”

“啪!”

卡洛斯聞言卻反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面目猙獰道:“我說十艘就十艘!還不快去執行命令!”

卡洛斯只想着怎麼保命逃跑,怎麼可能捨得把自己的星艦拋出來當炮灰,他一面催促部下轉移物資,一面將上一任首領那兒收來的舊部派出去吸引火力,自私本性展露無疑。

此時阿綏已經在炮火中艱難爬回了自己的星艦,他見白蘭德站在裏面,連忙拉着他往外跑,語氣焦急道:“快跟我走!星盜打過來了!”

白蘭德疑惑出聲:“去哪兒?”

星盜如果打過來了,對方應該開着星艦往天上跑才對,怎麼反而拉着他往外跑?

阿綏道:“當然是去隔壁星艦躲着,岑風哥會開星艦,我不會開!”

阿綏吃了沒部下的虧,現在每隻蟲都急着逃命,壓根沒有誰顧得上搭理他。而白蘭德不知想起什麼,忽然將阿綏拽了回來:“不用去隔壁,我會開星艦。”

阿綏聞言這才想起來白蘭德是軍部少將:“那你快開,再晚星盜就打過來了!”

白蘭德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敢讓我開嗎?”

阿綏心想這有什麼不敢的,他拉着白蘭德快步走到操控室,出聲催促道:“我們快點走,那群星盜很厲害,萬一不小心被他們抓起來怎麼辦。”

那他們兩個就都成了俘虜。

白蘭德在心裏回復了一句,並沒有出聲。他一邊操控星艦起飛,一邊思考自己要不要趁亂逃脫,然而他很快發現自己多慮了。因為黑鷹聯盟火力迅猛,卡洛斯和黑牙直接帶着自己的艦隊飛走逃命了,只剩下一群用來吸引火力的老弱病殘,根本沒辦法脫身。

“砰——!”

又是一聲劇烈的炸響,這次攻擊範圍直接波及到了他們的這艘星艦,整個內艙都跟着震了一瞬。白蘭德操控星艦靈活避開後方的火力攻擊,同時透過顯示屏發現地面下方還有許多沒來得及逃走的小兵,其中就有那個胖廚子。

他一定很熱愛自己的職業,否則不會一邊拚命狂追艦隊求卡洛斯帶上自己,一邊還不

忘拖着自己的鍋碗瓢盆。四周炮火連天,他就和其他的小兵一起頂着鍋蓋狼狽逃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頭頂子彈密集,他們根本無法展開翅翼逃脫,寬闊的翅翼只會增加他們中彈的幾率。

黑鷹聯盟為了節省彈藥,派出了幾艘星艦從空中緩緩降落,停穩之後艙門裏就湧出了一大群持槍戴帽的星盜,對着戰場一陣拚命掃射。

白蘭德見狀無意識皺起了眉頭,在軍雌的認知里,他們寧願死亡也絕不會拋棄戰友,但在星盜的認知里,只有強者才能生存。

卡洛斯留下的那十艘星艦已經陷入了黑鷹聯盟的包圍圈,他們還在拚死抵抗,試圖掙出一線生機。

白蘭德忽然出聲詢問阿綏:“你想逃命嗎?”

對方如果想逃命,他操控着星艦逃離這裏倒也不難。

阿綏一直趴在舷窗邊看着被炮火炸得千瘡百孔的地面發獃,他聞言慢半拍回過神來,卻是忽然轉身走到了艙門旁邊,直接按下了紅色的開啟按鈕。

星艦艙門緩緩打開,數不清的風雪瞬間灌入,寒意遍襲四肢百骸。

白蘭德見狀下意識站起了身:“你做什麼?”

阿綏半蹲在艙門邊,頭髮被吹得翻飛不止。他抱着自己的寶貝劍,對白蘭德揮了揮手,那是一個告別的姿勢:

“我下去一趟,他們還在底下沒上來。”

許岑風還有一艘星艦,他可以帶着胖廚子他們上隔壁那艘星艦。自己以後還要吃飯的,胖廚子萬一被炸死了怎麼辦。

白蘭德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下去,面色微變了一瞬:“你不怕死嗎?”

阿綏搖頭:“我很厲害,我不會死的。”

外面的風雪灌入,吹亂了白蘭德的髮絲,他淺藍色的眼眸緊盯着阿綏,不明白這隻雄蟲為什麼要為了幾隻無關緊要的老弱病殘拿性命去賭。

對方是星盜,不是嗎?

白蘭德皺眉:“你不怕我逃走嗎?”

誰料阿綏看了他一眼,卻道:“你趁這個機會趕緊逃走吧,等卡洛斯他們回來,你想逃都逃不了了。”

他語罷用劍柄敲了敲地面,相當大方:“這艘星艦送給你了。”

剛才為了躲避炮火,星艦飛得並不算高。阿綏看了眼下方數十丈的高空,穿上急救背心直接縱身一躍跳了下去,身後的降落傘嗖一聲打開,帶着他慢悠悠朝地面落去。

阿綏在距離地面僅有幾米的時候就直接抽出長劍,反手斬斷了身後的繩傘,他落在雪堆里一個就地翻滾卸去力道,然後朝着胖廚子他們跑了過去。

與此同時,許岑風駕駛的那艘星艦也調轉回來,在空中放下了一條急救繩梯,艙門打開,只見海姆他們正扒着門口對阿綏拚命招手:

“阿綏!危險!快點上來!”

阿綏聽不見他們的聲音,身形一個起伏縱躍,立刻衝進了包圍圈。他拔劍出鞘,劍影翻飛間以最快的速度收割着黑鷹聯盟那些星盜的性命,把胖廚子他們挨個從裏面救了出來。

白蘭德握住操控桿,力道鬆了緊,緊了松,最後終是狠不下心離開。他調整操控桿,直接調轉方向衝進了上空的包圍圈。

算了……

白蘭德心想,反正也不一定能從黑鷹聯盟的追捕下逃離,倒不如拼一把。

他從衣領下方找出鐵皮細絲,用最快的速度解開了自己手腕上的鐐銬,同時利用操控端向其餘十艘星艦發去連接請求,而那些星盜誤以為是同伴,紛紛同意了主控連接。

白蘭德很快獲得了另外十艘星艦的操控權。他是指揮系出身,而且曾經清剿過黑鷹聯盟,對他們的作戰方式最為熟悉。

白蘭德重新調整星艦隊形,找到了那些星盜戰陣防護最為薄弱的地方發起猛攻,終於撕

開一個小口突破了包圍圈。他看了眼下方的戰場,往星盜堆里準確無誤投放了幾顆光能彈,然後操控其餘的幾艘星艦飛遠吸引火力,好替阿綏爭取逃離時間。

然而敵我雙方數量相差巨大,再怎麼拖延時間也只是垂死掙扎。

就在白蘭德這邊彈藥耗盡,只能單方面躲避時,只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氣流聲,克萊特聯盟的那些星盜竟是有大半都去而復返重新飛了回來。

就在半小時前,卡洛斯和黑牙直接帶領剩下的星艦撤退了,部下沒想到卡洛斯居然不顧同伴死活,臉色萬分難看:“三首領,我們不用掩護他們撤退嗎?!”

卡洛斯卻冷冷瞪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蠢話!我們和帝國軍隊作戰的時候損失了將近二分之一的兵力,現在衝上去不是找死嗎?黑鷹聯盟和我們在郊外火拚,很快就會引起軍方的注意,現在不逃,到時候我們都得進監獄吃牢飯!”

部下氣得雙目通紅,忍不住怒吼出聲:“二首領,我弟弟還在戰場沒撤回來!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他去送死嗎?!”

卡洛斯無親無故,最在意的就是他積攢多年的財富,但別的星盜未必是這樣,戰場上不乏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

其餘的幾名首領做不出臨陣脫逃的事,紛紛調轉星艦方向回去營救,任由卡洛斯在對講機里氣得跳腳。

援兵的到來減緩了相當一部分壓力。

彼時阿綏已經把胖廚子他們安全護送上了星艦,他站在最下方,正準備攀住升降梯上去,卻見另外一艘星艦忽然飛到自己頭頂上方,落下了一條升降梯。

白蘭德站在艙門口,衣角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皺眉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注視着阿綏,聲音低沉的催促道:“快上來!”

阿綏在大美人的梯子和岑風哥的梯子之間猶豫了一瞬,最後果斷選擇了大美人的梯子。他一個借力飛身而起,攀住梯子重新回到了星艦內艙,終於和大部隊一起撤離了這片危險的戰場。

黑鷹聯盟一直在後面窮追不捨,天黑的時候阿綏他們才終於甩脫追蹤,選了一處易守難攻的山谷野地暫時紮營休息。

經過一場混戰,克萊特聯盟有一大半成員都負了傷,就連阿綏也被流彈炸傷了腿。晚上的時候營地哀嚎聲一片,實在凄慘。

白蘭德坐在星艦里,思考着是否要趁着這個時候逃走。

阿綏則坐在地上,低頭挨個辨認藥箱裏的藥物,然後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他的小腿被不小心被流彈炸傷,有巴掌大一片區域都血肉模糊,看起來好不駭人。

白蘭德總覺得阿綏會哭,沒有別的原因,可能因為那名少年看起來就像一團白色的棉花糖,單純懵懂,而這樣的蟲是禁受不住任何傷害的。

阿綏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他不哭也不喊,只是低頭研究着藥瓶上面奇奇怪怪的字,最後發現自己一個也不認識。

白蘭德原本沒打算插手,他正為自己今天錯失了一個逃跑的好機會而感到後悔,忽然看見阿綏把一罐凝膠往腿上倒,未等大腦反應,身體就先一步衝上前攥住了他的手腕:“這是塗在紗布上防水的!”

這隻雄蟲是不是傻?!

阿綏聞言一驚,連忙把藥罐收了回來,低頭嘀嘀咕咕道:“我還以為是消腫的。”

白蘭德靜靜盯着他,淺藍色的眼眸閃過了一絲疑惑:“你不識字嗎?”

阿綏:“……”

阿綏雖然沒吭聲,但躲閃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白蘭德垂眸看向阿綏血淋淋的小腿,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傾身蹲下,一言不發地替他清理着傷口,動作熟練且利落,一看就是軍伍出身。

阿綏莫名安靜了下來,他看見有一縷金髮從白蘭德耳畔滑落,猶豫一瞬,抬手替對方挽了上去。

白蘭德察覺到阿綏的動作,頓了頓,他本能想偏頭躲過,但側臉酥酥麻麻一片癢,就連脖子也跟着僵硬了起來。

白蘭德看了眼阿綏,見他臉上還有灰撲撲的灰痕,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綏伸手在地上寫了三個字:“溫綏之,我叫溫綏之,你可以叫我阿綏。”

白蘭德默默咀嚼着這個名字,只覺得姓氏十分怪異:“你為什麼要當星盜?不怕雌父和雄父傷心嗎?”

還是說對方家裏祖傳當星盜?

阿綏卻道:“我是孤兒,沒有……”

他猶豫一瞬才吐出那兩個稍顯怪異的字眼:“沒有雌父和雄父。”

白蘭德聞言靜默了下來,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戳中了對方的傷心事,但阿綏卻抱着懷裏的劍補充道:“我有爺爺,等我找到三爺爺,我就不當星盜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起身世的原因,面前少年的神情破天荒帶了幾分正經。他垂眸看向白蘭德手腕上被鐐銬鎖出的痕迹,然後伸手碰了碰,低低出聲:“你放心吧,我已經和岑風哥說好了,等找到機會就放你走。”

白蘭德冷不丁出聲問道:“你難道不想要我的翅翼嗎?”

阿綏聞言一愣,心想對啊,這個世界的人類好像都有翅膀,不過他只見過黑牙的翅膀,灰撲撲的一點也不好看:“你的翅膀很漂亮嗎?”

白蘭德沉默。

阿綏又好奇問道:“你的翅膀長什麼樣子,能不能給我看看?”

白蘭德還是沉默。

阿綏已經踩爆了白蘭德的兩個雷區,卻猶不自知,並且成功踩爆了第三個最大的雷區:“我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你的翅膀也是亮晶晶的嗎?”

白蘭德本來就沒打算給阿綏看翅膀,聞言就更不可能了。他面無表情關上藥箱,發出“咔嚓”一聲輕響,徑直去浴室洗澡了,徒留阿綏一個人坐在地上發愣。

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阿綏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收拾了一下地面的狼藉,正準備把垃圾丟掉,忽然發現座椅下方有一條銀色的鎖鏈,拖出來一看,這才發現是之前鎖住白蘭德的那條鐐銬。

阿綏呆了一瞬:“……”

對方是什麼時候打開的?

白蘭德洗完澡出來,就見那隻雄蟲坐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着自己,手裏還拿着一條鐐銬。

白蘭德見狀腳步一頓,隨即走上前把鐐銬從阿綏手裏抽了出來,面不改色道:“今天在戰場上的時候不小心炸開了。”

他語罷咔嚓兩聲把鐐銬重新戴回了手腕上,甚至當著阿綏的面用力扯了扯,以此證明鎖鏈很牢固。

阿綏只好假裝相信他蹩腳的理由,起身去浴室洗澡。白蘭德注意到阿綏手中的長劍,冷不丁出聲問道:“能不能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阿綏聞言腳步一頓:“你要劍做什麼?”

白蘭德垂眸,聽不出情緒的道:“削一下頭髮。”

南部雌蟲天生愛漂亮,有留長發的習慣。白蘭德以前在軍中本來是短髮的,但在主星養尊處優太久,不知不覺就留到了這麼長。這麼長的頭髮其實並不方便作戰,他想直接削掉。

阿綏覺得有些可惜,他蹲下身摸了摸白蘭德金色的長發:“你的頭髮這麼好看,為什麼要剪掉?”

漂亮的東西應該保護起來才是。

但白蘭德不喜歡這種帶來災禍的美麗,他甚至討厭有蟲誇讚他的翅翼、他的容貌、他身上一切的一切,因為那些誇讚的背後都藏着骯髒的慾望與掠奪。

白蘭德輕描淡寫道:“太長了,麻煩。”

阿綏環顧四周一圈:“不能用繩子紮起來嗎?”

白蘭德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清俊

的側臉在燈光下泛着白玉一樣的色澤,燈影交錯間,美得令人屏息:“這裏只有捆囚犯用的麻繩。”

阿綏一想也是,星盜窩裏怎麼可能有扎頭髮用的東西。他不知想起什麼,忽然拿起自己手中的長劍,把尾端墜着的劍穗解了下來,慢慢拆成一根黑色繞着金絲的流蘇繩墜:“我用這個給你紮起來吧。”

這個劍穗是阿綏的嬸娘編的,對方是佛閬村手藝最巧的媳婦,阿綏很喜歡這個劍穗,貼身帶了很多年。

他語罷不等白蘭德反應,就輕輕伸手挽起了對方肩頭金色的長發,梳攏成一個馬尾,然後用繩子一圈圈纏好,看起來相當漂亮。

阿綏頗為不舍地摸了摸:“這根繩子是我嬸娘給我的,送給你吧,你的頭髮別剪了,好好留着。”

白蘭德聞言一怔,下意識回頭看向阿綏,卻見少年也在看着自己。而對方不知是不是出於好奇,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後頸,遲疑出聲問道:“這是你的蟲紋嗎?”

白蘭德的後頸有一個銀色的繁複圖騰,因為發.情期臨近,偶爾會產生顏色變化。阿綏記得許岑風和他說過,這是雌蟲才會有的花紋。但許岑風顯然忘記了告訴阿綏一件事,雌蟲的蟲紋是比身軀還要私隱的地方,除了未來的雄主,誰也不能觸碰。

“……”

白蘭德的呼吸窒了一瞬,淺藍色的眼眸忽然逐漸變得猩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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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之我來自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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