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此子定不非凡
此次科舉考試的主考官由禮部侍郎賈一春擔任。
翰林院編修司徒元、監察御史邢京南輔佐。
此時。
他們正坐在偏廳喝茶休息。
巡考老龐手裏端着一封試卷,急匆匆的趕來。
賈一春見狀,喝道:“緣何如此慌張?”
老龐激動道:“有考生交卷了。”
“哦!”
賈一春眉頭緊鎖,目光盯在老龐手中的試卷上。
司徒元和邢京南驚愕起身,目光如炬,齊齊盯着試卷。
他們此時的心情和老龐是一樣的。
有人夾帶試卷進場了。
“誰的?”
“糊着名字呢。”
名字和學號都是提前寫好糊住,考生根據自己的號碼就坐,卷子也會根據自己的學號發放。
這樣不容易作弊。
“不過,他說他的義父是密碟司指揮使盧公。”
“放屁,你被他耍了,盧公的義子就是那十二位千戶,沒聽說最近又收了乾兒子。”
邢京南說道。
賈一春卻說道:“我知道是誰了。”
“是誰?”
“新晉萬年縣男爵許默言。”
司徒元敲着腦袋道:“想起來了,開考之前有人還告狀了,說是有一位官差破壞了科考制度參加了考試。
但是,最後被壓了下來,想必就是這位許男爵吧?”
“對,國子監親自要的人,據說是陛下的意思。”
“此子詩詞造詣頗高,外面瘋傳的《破陣子》就是此子所做,據說還引得天地才氣降臨,儒鍾五響。”
“這個老夫也聽說過。”司徒元附和道。
“有些本事的,但是,寫的這麼快,有悖常理啊!”
“門口搜身的吏員沒發現異常嗎?”賈一春繼續詢問。
老龐搖頭表示並沒有收到這方面的彙報。
“本官看看卷子。”
老龐將卷子遞了過去,恭敬的站在一邊。
看着墨跡未乾的卷子,賈一春陷入了沉思。
“墨跡是新的,就說明新寫的,不存在夾帶換卷。”
“他是怎麼做到又快又準的?”
彼時,許默言正在路上狂奔,前往教坊司,猛地打了個噴嚏:“誰他媽咒我?”
眾人不解。
明明走的是武夫的路子,平時哪有時間研習經義?
即便是書院的學子夜以繼日的十年寒窗,都不能做到他這樣。
這裏面一定有貓兒膩。
賈一春是中立派,只為陛下辦差,不怕得罪人。
為了公平公正,他說:“明日我們看着他寫,看他如何作弊?”
卷子是翰林院的大儒們出的,至今還都關在翰林院裏,沒有自由。
他們不可能泄題。
考試之前,卷子在皇宮大內保管,有侍衛十二個時辰看守,更不會泄題。
賈一春對此子越來越好奇了。
……
次日繼續考試。
休息了一夜的學子們,精神飽滿的迎接他們第二天的考試。
今日考的是策論。
類似於後世的語文小作文。
但是。
科舉考試要寫的是八股文,闡述自己獨到的觀點,需要提出有利於朝廷和人民的良策。
經過修飾,寫成文章。
許默言進場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
今日維持秩序的護衛增加了一倍,搜身環節更嚴格,主考官親自督導。
輪到他的時候,還被要求脫衣服查驗,擔心他的貂蟬在腰上,寫小作文。
許默言聽之任之,眼光和主考官賈一春對視,一點兒都不落下風。
來到自己的考房,繼續補覺。
昨日太瘋狂,一天沒有下床,被翠香纏着要了八回。
一直到深夜才回的家。
看着馮子衿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他考試歸來,心裏生出了愧疚感。
不過。
很快就被大舅哥給治療了。
大舅哥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許默言警告他,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太過了,要懂的節制。
二人在飯桌上說著馮子衿聽不懂的話互相安慰。
那一刻。
許默言釋懷了。
有這麼可愛的大舅哥,日子一定過的不會枯燥。
卷子發下來好一會兒了,直到日頭升起,他才轉醒。
睜開眼睛看到離奇的一幕。
他面前坐在三位大人,面帶微笑,正饒有興緻的看着他。
“大人,你們這樣看着我,我寫不出來。”
許默言有一種拉屎有人觀瞻的錯覺。
“考試時間是三個時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老夫很好奇你如何完成。”
許默言回想起今天考場的異常之處,可能和自己昨天交卷太早有關。
而且自己亮出了盧同的名號,他們一定是把自己當成是抄狗了。
所以才安排這麼大陣仗專門監視我。
想通了緣由,心裏的不忿立馬煙消雲散。
不慌不忙的從的布包里取出筆墨紙硯,一邊研磨一邊看題。
只見卷子的正上方端端正正寫着兩個字——安國。
他微微一笑,露出輕蔑的表情。
這表情被三位大佬捕捉了去,心裏各有所想。
如何寫。
這是許默言想的事情。
經義可以讓玉扳指代替。
但是。
策論是要有自己的思想的。
必須打好腹稿,用玉扳指一蹴而就。
如果照搬玉扳指的理論,這些大佬一查,就會露餡。
各朝各代流傳下來關於安國的策論不在少數,玉扳指沒有思想,就像個電腦,他會隨機從前人寫過的策論里挑一篇直接開抄。
他並沒有着急動筆。
研好墨之後,將毛筆放在筆山上,閉起眼睛思索。仟仟尛哾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很多信息。
寫什麼文章,他知道。
規矩是什麼,他也知道。
現在不知道的是如何開頭,如何結尾,必須要有一個大體框架。
中間部分就是闡述自己安國的理論。
這樣寫起來,才會一氣呵成,一蹴而就。
這樣的文章精氣神更足。
足足思考了半個時辰,如老僧入定。
考官都替他捏一把汗。
周圍的考生也關注着他,這位學子果然是一位蠢材,擔心他作弊,主考官親自監視。
策論不是隨隨便便編兩句詩詞就能矇混過關的,如果不能解決帝國的根本問題,堆砌再漂亮的詞語,都是沒有靈魂的。
不會寫也很正常。
不必介懷。
“這位學子,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動筆,時間不夠了。”
忽。
一陣涼風吹過。
許默言猛地睜開眼睛。
剎那間,他如儒生降臨。
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的笑,做了個極其囂張的噤聲手勢。
提筆。
染墨。
寫下標題——《大乾安國策》
賈一春心裏一倏,生出一種感覺:
此子定不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