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罡步踏斗,渡劫雷下
“師父……”陳三瞧見劉玉生拿出桃木劍。劉玉生招呼他跟上來。
就這樣幾人靠近半截缸。但偏偏在此時,呂讓塵那邊出了岔子,捆仙索發著微微藍光,在夜裏卻十分明亮詭異,那半截缸竟然想吞下捆仙索!“這畜生!”呂讓塵大喝一聲,顯然被半截缸激怒了。
陳三看到師父揮劍斬過去,知道時機刻不容緩,便和師父分開站進行包抄。劉玉生咬破手指為木劍開封,大喝一聲直望怪物身上一劈,“咣”的聲音就像是兩件冷兵器交鋒的聲音。陳三看到那怪物竟然能拖着捆仙索望他這邊移動,他一個閃身往他身上貼了一張符,對方非但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迹反而像是被挑釁到了,陳三心頭大駭一個矮身躲過攻擊,順勢閃身到師傅旁邊:“哎!師傅這是啥子回事啊?怎麼一點毛用都沒啊!”
“你小子不會貼就別貼,你貼的是給人用的,貼他身上做什麼?”劉玉生罵道。
長夜不平,小雨不休,雷聲陣陣,幾人交流都靠怒吼,全然顧不得什麼繁文縟節了。
呂讓塵招呼呂凡夢配合他,前者將繩索一端打成結套在自己手上,嘴中振振有詞、腳下走起了步法。
而這步法乃罡步世人稱禹步,相傳為夏禹所創製,因其步行北斗而命名為罡步。罡步踏斗之術為玄門絕秘,每個門派每個法門都不盡相同。呂讓塵手被勒緊,他在跟半截缸角力的同時還要正確行步法,對於普通術士來說簡直是一種磨難,心難定。呂讓塵好歹是自幼學法,咬着堅持:“澤天風兌乾巽四九二火水離坎三五七雷地山震坤艮八一六,罡步踏斗、蛇影杯藏,隱形匿跡、聚氣凝神,閭山罡步、北斗參之,降鬼扶道急急如律令!”
呂凡夢也與他一樣,左腳上前一步,右腳擰過而踏,按照步法而走。行罡步才能更好發揮閭山法術的威力。
那邊師徒二人還在與怪物糾纏不休,半截缸也是非要較出個輸贏來了。陳三偏頭躲過怪物傾身,就是這個空隙他們離得特別近,陳三甚至都能聞到怪物身上的臭味和土腥子味道,他見怪物中路大開便刺過去,正好扎到怪物肚臍上方。這怪物猛地躊躇了一下,顯然被刺痛了。陳三聽到耳邊“刺啦”的難以描述的聲音,便被莫名的氣波沖開幸虧師父在後面迎住了他,他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涌了上來,陳三“哇啦”一聲吐出了黑水。
劉玉生扶住他,看着焦躁不安的怪物:“看來你是找到它的弱點了,沒想到它和牆貼子這種極陰之物玩意兒弱點倒是相似。”
怎麼可能渾身上下銅牆鐵壁,原來擊敗他的奧妙就在怪物的肚臍上方三寸之位置,只有那個地方是柔軟的。
“師父我……”
“你做的很好,他現在已經泄氣了。人活着為了爭一口氣,這些怪物無非是多了一口氣。”
“不是,我是想問為什麼我吐了黑水。”
“劉玉生與他此刻在旁邊注意到了半截缸被捆仙索又吸引了注意力轉頭去找那兩位的麻煩了,不過是強弩之末了。”你應當是被煞氣衝撞到了,無妨我給你的那些符你拿一個燒成灰拌水喝下去就行了。不過我們現在還有要事要辦,你先這樣吧一時半會死不了。“
陳三想哭:“喂,師父,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呂凡夢劍訣掐符,敲小鼓。呂讓塵抓緊捆仙索閉眼念咒,左腳幅度不小的反覆點地。半截缸馬山衝到呂讓塵面門前時候,呂凡夢此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閃身到半截缸後面了,
左手一揮黑色符紙粘到了半截缸身上。說來奇怪,那怪物竟好像靜止了一瞬,而也就是把這這一瞬的時機,呂凡夢拔劍出鞘,全身運氣、意到氣到,她用了一砍,怪物“啊“的一聲就像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喊聲。呂讓塵此時早就睜開眼飛身閃躲開來了。捆仙索越收越緊,呂凡夢身法輕巧,幾次都打到對方的要害。
她雙眼一閉再睜眼一眯,看到那貼在怪物身上的黑色符紙上的符發出紅光,便意識到時機已到:“師叔,符起了!“
呂讓塵聽得此話連忙雙手成劍訣:“……聽我號令……急急如律令。“隨後雙手交叉又不停變換手型嘴裏念叨:”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他突然睜開眼雙眼炯炯有神,一手大拇指將握住繩子端按在手掌心裏,另一手拇指按壓無名指於,其餘三支作針狀像另一手章之捆仙索繩端刺過去。動作一出,繩子那頭便響出對應的動靜。
半截缸像是被“劍”扎到軟肋出竟然生生作出了“痙攣“狀,撕心裂肺的叫聲此起彼伏,呂讓塵還保持着那個動作,他的左手也即擺出複雜手勢的手通紅,手指間並沒有直接和右手手掌貼合,彷彿有什麼屏障一樣的東西擋住了兩手接觸。他面目猙獰,如果離他進了都能看見綳起的青筋。
劉玉生在那邊也沒閑着,他盤腿坐地本來準備“請神上身”,聽到一聲雷響驀然睜開眼睛。
“竟然引雷把那玩意劈死了?”陳三此時才緩過來心緒便看到這令人震驚的一幕,雷竟然直接劈到了半截缸身上,而那半截缸——極陰之物,自然是被雷這種極陽之物剋死。
呂凡夢看到地上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皺了皺眉走到呂讓塵身邊:“師叔,以我所知,憑藉您的修為還不能引天雷……”
對方抬手止住他的懷疑,他何嘗不知道這種事實,他現在有種不祥的預感。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好端端的這種雷怎麼就下來了,這一道雷頗像是……
陳三走過來看見這師徒二人都好好的心裏鬆了一口氣,當然他也少不了一番恭維:“呂師父,您真是厲害,幸虧有您,不知道您用的法術具體叫啥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法天象地這個詞聽過沒?我門絕學,其實和一些民間的”替法“像,但只是形式像。”呂凡夢見他沒受什麼大傷只是整個人很狼狽邋遢,心裏放心了一些。
劉玉生見那兩個年輕人交流,便拉着呂讓塵背過身。“呂兄,你實話實說這雷怎麼回事?”他不打算把自己的觀點先跑出來,他很想聽聽這在所謂“正統正宗”道盟中是什麼解釋。
呂讓塵嘆了一口氣:“劉兄,-恐怕這不是件好事……凡雷擊物,除卻自然道,還能有什麼——無非便是靈物之雷劫。”
呂讓塵看他一副同意的表情又說道:“在你們民間是如何所云我不曉得,但在我們那裏的說法來看、辨別的話,電閃雷鳴時候天有紫色相而雷聲如戰鼓,陰晦又顯相,這說明有殭屍一類的怪物渡劫啊……”
劉玉生若有所思:“會不會是我那個徒弟惹到的……”
“極有可能。這吳地邪師行蹤不定,我從東南沿海一路追到此處,他惹出不少禍端,如今這樁我估摸着也是他的手筆不假。”
兩人都陷入沉默,前路還要繼續行走嗎?一個半截缸都要讓他們一起上陣還是借了一個巧合的天雷才能在不長時間裏解決掉,那個極有可能是殭屍的東西他們怎麼搞?
“你有沒有聽到女人的哭聲?”陳三聽到呂凡夢莫名問。
陳三抬眼仔細聽:“哪有,別神神叨叨的……”
他們兩個突然都不說話了,本來蹲着再研究這半截缸的屍體,但他們忽然默契的不說話對視了一眼,兩人看到了自己在對方瞳孔里似乎顫抖的身影。
“他說的什麼,告訴我……”陳三輕聲開口,他不敢說他聽到了什麼,他以為自己腦袋壞掉了。
“他、他說,”呂凡夢顯然懵了,她放輕聲音“他說陳三、陳三……”
“啪。”陳三拿的捅咕半截缸屍體的小木棍折了,聲音很輕很輕,隨着風聲夾雜的嗚咽聲一齊傳進陳三腦海里。
“陳三、陳三、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