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墳道遇半截缸
一行人伴着雷聲走上山路,野草被人踩得“噼啪”作響,天邊時不時被閃電“扯開”個口子,其實走在路上也能感受到微微夜雨。“還真是多虧了這個呂凡夢給的草帽了。”陳三心說。他看着前面打着手電的呂讓塵和師傅並排行走,扯了扯旁邊的呂凡夢問她不害怕么。呂凡夢當他是害怕了便嘲笑他“膽小鬼”。陳三碰了一鼻子灰又不好反駁,他確實有些害怕,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大抵是心理作用吧,他心想。
“嗚嗚……”嗚鳴聲穿過樹葉空隙隨着陰風傳到人的耳朵里,不只是動物還是什麼別的在草窠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心裏毛楞。
依稀藉著光,陳三看見不遠處一個小墳頭。他咽了咽唾沫,白天來這裏還好晚上要是過這種兩邊都是墳的小土道誰不怵得慌!他快走兩步告訴前面那兩位:“到我去的那個地方要過這前面的兩個小墳道……”
呂讓塵點頭:“前面陰氣確實比較重。我們靜悄悄地走不要打擾這些入土的人便是。”這是規矩,更是一種尊重。在別人墳頭上撒野未免缺德,何況是現在午夜時分,招惹不該惹的麻煩就不好了。
陳三跟呂凡夢說:“前面是個小墳道。你要是怕就拉着我的袖子。”
他沒想到自己反被呂凡夢調侃了一句:“誰怕還不一定呢?你那麼緊張做啥子?嗯?”
小墳道上靜靜的只能聽見幾個人步伐不整的腳步聲,陳三低着頭看着自己腳尖走路,他其實也沒有多麼害怕,只是大晚上再加上這種奇怪天氣不自覺就對周圍環境有些敏感,想到自己造的孽他更恨自己了。哎,人作孽,不可活啊!
思及此,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在這塊地里的四角涼亭。小的時候他經常跟王二壯拉着村裏的孩子跑涼亭來玩,他記得那個涼亭再右邊路邊吧。他斜眼看過去,那個涼亭隱隱約約的在前面。
陳三突然皺眉他怎麼感覺那裏有塊霧的感覺,思及此他把手電筒抬起來亮度調大,有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站在亭子裏,最要命的是陳三瞪着眼睛妄圖看清楚全身只是徒勞,一個半截人身體的東西在那裏面一動不動彷彿定格了。
他不由自主顫抖了,呂凡夢早就感覺陳三不對勁了,她想輕輕碰他的手提醒他快走,但是他的手卻冰涼,嚇得呂凡夢還以為這陳三把自己嚇掉魂了,她剛想出生反被陳三握住了手。
陳三忍住心裏不適,他看到那怪物雖然想拔腿就跑到底忍住了好得也是小時候在地里看小孩子玩人骨頭的抓蛇的角兒,深呼吸后他拽了拽呂凡夢,表情一言難盡的樣子示意對方順着自己手電筒看看。
呂凡夢好奇對方在搞什麼鬼就順着看過去下一秒她獃滯在地仿若腳下生根,她嘴巴微張一句話沒說出來。但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半截缸,主禍,見者亡。”
半截缸這東西是民間傳說的一個怪物顧名思義只有半個身體,身材矮壯沒有頭顱,多以白色、黑色為主。很多農民有過目擊經歷,它的傳說在陝西、河南、河北地方流傳甚廣。鄉下的老人們經常教訓孩子晚上不睡覺就會被半截缸抓走,小孩這回兒才不會鬧騰。這東西有人見到了喪命或是直接嚇瘋。有的地方說這東西吃人,見着誰就會跟着他,半截缸沒有頭但能把人卷到自己“肚子”里然後人就一命嗚呼了。
若是年紀較大的人還知道關於半截缸的歌謠“半截缸,半截缸,半截身子似黑缸;半截缸,半截缸,黎民百姓要遭殃”。
呂凡夢想上前提醒師父,只見她師父和劉玉生停了下來,顯然這兩位已經有所察覺了。
風穿過墓碑而來,陳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不曉得師父要如何處理,只是把捂熱了的符紙拿出來一張纂到手心裏,瞅了一眼呂凡夢,見她裝備少得可憐便忍痛給了她一張。呂凡夢愣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劉玉生轉頭招呼徒弟,陳三湊過去卻聽師父下了命令:“知道你從前跟那單眼李練過一些東西,也不知道你忘了多少,這下你去跟那個祭奠亭里的東西會會——把他引出來。我去的話他就跑了。”
陳三哭喪着臉,他竟不知自己跟單眼李練武術的事他也知道,這下不能躲在後面了。“您、您就這麼相信我……”這可真是“好”師父。
“廢話,我不信任你,我信任誰。那老頭子之前不是看你筋骨好說什麼把畢生所學甚至偷雞摸狗的本領都交給你了嗎?”劉玉生替他把陳三的劍拿出鞘。
聽着他二人嘰嘰喳喳,呂讓塵無奈搖搖頭:“這陳三沒有經驗直接跟那東西會面不會被嚇到吧。”
“他嚇到個屁,他要是會被嚇到,就不敢摸金了。”劉玉生無情吐槽。
後背被使勁推了一下,陳三隻好硬着頭皮上了。
越靠前眉心越發脹,他現在就在涼亭前數十步左右,他夜視力很好,這下乘着月光都能把這“半截缸”看個大概了。他忽然想到小時候唱的歌謠,這不就是半截缸嗎!
“半截身子,沒有腦袋……要死了……”陳三心理活動異常豐富,他想到單眼李教的自己那些練家子本領又握緊了桃木劍給自己壯了壯膽。
可是如何把他引出來呢?陳三又陷入了問題,進到亭子裏萬一被瓮中捉鱉了該如何是好?他試探性地走進幾步。
突然一聲霹靂,那半截缸好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哆哆嗦嗦的更不想個人了,倒像是魚身體是跟“波浪”一樣抖動時候左扭右歪。
“你、你出來啊。”陳三出此下策絕對是頭腦衝動做的決定,他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那半截缸聽完他這句話不抖動了,像是“不可思議”的被驚到了的人一樣愣了一會兒。
下雨天,不時打雷,一人一怪兩相望,場景滑稽。
見到半截缸一蹦一停的動作,陳三知道他被挑釁了馬上要出亭子了。他腿忍不住打哆嗦,恐懼佈滿心頭,但他咬咬牙告訴自己不能害怕,要是被這東西嚇死可就成笑話了,他現在可是民間法師啊……
看着它一步步像自己蹦過來,越來越近,陳三靈活的換了個站位,沒想到那半截缸也變快了。顯然,他又要故技重施就像對那些傳說中的倒霉過路人一樣——盯上一個人、跟着他、“吃”了他。
陳三看着速度越來越快的半截缸,他已經不能再躲了,這麼迂迴到路邊,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看見。他氣血翻滾,腦袋一熱,拿起木劍準備跟這怪物好好過過招。死了,他也認了。
此時怒火已經掩埋恐懼,他整個人焦躁得很,手掌心發脹,他到是個愣頭青,長劍沖那半截缸砍了過去。
“好硬!”陳三手被震了一下。
趁着他震驚之餘,半截缸竄到他前面,陳三手劈他右肩,借勢一個翻身躲了過去。他現在是不敢用拳打腳踢,萬一自己先被整骨折了怎麼辦。也不知道這個殺千刀的,怎麼練得銅牆鐵壁,倒是刀槍不入了,簡直麻煩一樁!
見他又來,陳三出劍一刺,他卯足了勁也沒有把對方頂出幾步。突然他想到了師父在早上教他的那些小法門。他咬破指尖,順着劍身往上擦。
舌尖血,極陽。
那半截缸乃陰煞之物,,似乎感到了什麼竟然抽身掉頭離開。
“別跑!”陳三大呵,他現在已經上頭眼前只有這怪物,嘴裏的腥味讓他更浮躁了。他欲追過去,上空卻飛過一個繩子。
幽幽藍光,不偏不倚恰好套住了那個想要溜之大吉的半截缸。陳三見狀連忙回頭,只見兩位師父還有呂凡夢方才趕到。呂讓塵手拿“捆仙索”嘴裏振振有詞。
雷聲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