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思在茲
首陽道人長袍被鐵扇削成了布屑,卻有鏗鏘之聲傳來,袖落,兩條鐵鏈乍現,這兩條鐵鏈各牽着一個棱形尖刺。
袖中乾坤現,寒芒流星鏢!
首陽道人袖中藏着流星鏢。
首陽道人揮動流星鏢,直朝張疾風面頰而去。張疾風使“花架步”躲閃,鐵鏈於空中曳出呼嘯之聲,寒鏢如是長蛇,紛落於張疾風身前。
石塊崩碎,寒芒愈發快了。張疾風只如隨鏢而動,如是二人不是生死斗,而是演練着功夫中你刺我躲的套路。
這你刺我躲皆無比迅捷。
張疾風躲將之間,退到了李旭兒身後,兩人側身而過,張疾風對正一刀一刀砍着貴清道人長劍的李旭兒道。“師哥,師弟我這就去救嫣兒師妹。”
李旭兒楞了一愣,道,“你要去快去,說的什麼廢話!”
“師哥,你莫死了,這裏,我希望你能撐住!”張疾風言。
“快走,這裏交給我就是。”李旭兒言道。
首陽道人舞動袖中流星鏢,終是一擊不得。追張疾風間,見李旭兒只揮刀亂砍。心道“這娃全不會功夫,貴清那廝也是,玩將起來作甚。”忽是流星鏢揮出,直朝李旭兒后心刺去。
李旭兒渾然不覺,卻是張疾風側身來到了他的身後,以鐵扇接下了流星鏢。卷了首陽道人鐵鏈幾圈,抬首道,“首陽道人,你輕功如何?可曾見過旁人放風箏。”
首陽道人又一流星鏢已經揮出。
忽是張疾風“花架步”翩然,疾奔了起來,拉着鐵鏈在手的首陽道人直奔了起來,首陽道人腳下踉蹌,也施了輕功,躍在空中。
首陽道人為崆峒派玄空門弟子,其所練輕功亦名“玄空”,此功夫講究滯於空中而不落,他雖未修成玄空之境,也能滯空而緩落。
一人縱步向前,一人滯空緩落,中間更有一條鏈子牽着。誠如於這高峰之處放風箏一般,一拽而起。
這場景於張疾風而言亦藏着兇險,張疾風鐵扇卷了一條流星鏢,首陽道人卻有另一條,一條鐵鏈短了一寸,另一條便也長了一寸,首陽道人長鏈甩出,張疾風便只能躲閃。他也不看後面,只是凡一擊而來,便是須臾間左閃右突,兩人一時身形皆隱在了雲霧之中。
二人正朝王嫣然與遮陽道人方向去了,也離李旭兒和貴清道人愈發遠了。
貴清道人見此,也不再打算在與李旭兒糾纏。手中長劍凝力,一擊而出,這是他的得意殺招“蒼松迎客”。
卻是李旭兒只把頭一偏,長劍堪堪躲開。手中黑刀尤是亂揮,又被貴清道人一一撥開。
貴清道人心中“咦”了一聲,李旭兒方才那偏頭一躲,委實是江湖好手,可這劍法又實在稀爛。只道是僥倖,“蒼松迎客”又出。
又被李旭兒側頭躲開,貴清道人再“空山新雨”,長劍紛刺。卻皆被李旭兒在“搖頭晃腦”中躲過,如是這小兒在戲耍於他。
他卻不知,李旭兒只得一分天機,卻也只能借住那一份天機,依照圖中所繪之法,神思而悟,凝神於目,彼時貴清道人刺來的長劍,在李旭兒的眼中正如方在洞中他躲避着的黑刀“麟嘉”一般。
貴清道人知小看這小子了,“眼下與他糾纏無益。方才見二人功夫尋常,只道是先殺了二人便是,眼下卻是散落各處,以張疾風的手段,也不知兄長勝不勝得?”
一個虛招劈出,轉身輕功踏出。腳只離地幾寸,貴清道人便摔在了地上。
正是李旭兒抱着他的腿,笑着說道:“道長,這就要走嗎?”
貴清道人踏了李旭兒數腳,那傢伙卻又在一一躲閃,凡躲過又抱他腿。這一招,正是他從“田老刀”對付張疾風的手段中學的。
竟如狗皮膏藥,幾個來回,李旭兒便趴在了貴清道人身上。
貴清道人從未與人動手如是這般,誠如小孩打架,渾身功夫使將不出。心中氣憤,催動身上氣力,終於站起,而李旭兒尤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手臂抱着道人的後背,腿盤着道人的腰。
道人催動真氣,雙臂用力,卻被他李旭兒死死鉗住。這傢伙又怎有如此力氣。他二人皆不知此時的李旭兒也入了“我思故在”境界。
李旭兒只知抱住此人,便神思全在於此。
“鬆開,小雜碎”。貴清道人怒道。
“不松,牛鼻子”。李旭兒笑道。
貴清道人不能掙脫,心中愈發氣惱,施展輕功,直上霄漢。李旭兒直覺自己又好似那隻曾盤着他的長蛇。
那長蛇如何死的,李旭兒自然清楚。
轟然落下,貴清道人於空中使“千金墜”之法,將抱着他的李旭兒砸於石面之上。
李旭兒直覺後背劇痛,兀是吐了一口鮮血,鮮血從他嘴角流出,卻尤抱着貴清道人不松分毫。
“不松,牛鼻子”。李旭兒笑着。
轟然。
轟然。
轟然。
終於,後背無可附加的疼痛讓李旭兒再支持不住,他的手終於鬆開。被盛怒的貴清道人踢向一旁,鮮血浸透了衣衫,於地面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道人轉身便走。
“站住,牛鼻子。”
道人回首,李旭兒又站了起來。他將手中黑刀“麟嘉”高舉,凄笑道,“我跟我師弟說了,這裏交給我。”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此刻的他,只知道站起,只知道莫放走了貴清道人,卻尤在擔心疾風師弟能不能護好嫣然師妹。
貴清道人也舉起了長劍。
長劍驟出,李旭兒這次卻沒有避開。貴清道人長劍刺穿了李旭兒的腹部,李旭兒高高躍起正中了這一劍,而後,他又抱住了貴清道人。
“不松,牛鼻子!”李旭兒氣若遊絲,依舊笑着。
“找死!”貴清道人又躍到了空中。
耳畔有風聲,周遭漫雲霧。李旭兒在貴清道人耳畔笑道,“道長,我這把黑刀只有在砍我時才會變得鋒利”。
貴清道人只覺背後抵着冷峻的寒意,忙道,“鬆開,小雜碎”。
“好,馬上。”言罷,他手中一直握着的黑刀“麟嘉”直刺入了貴清道人的身後,而後,貴清道人親眼看見,漆黑的刀刃從他腹前穿出,又刺入了李旭兒的腹中。
兩人直墜而下,轟然之後,一片寂靜。
“不能死,醒來,站起來,他還要去救嫣然。”李旭心中只剩了如此,可他還能站起來嗎?鮮血浸染了大地,他尤緊緊抱着貴清道人。
“好疼啊!”
(陽了幾天,又拖更數日,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