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塑雲
郊區的一棟廢棄的爛尾樓被雲光籠罩,樓中是看雲的人。
“所以,您每天都會來這裏看雲是嗎”“是的,不追查猛鬼眾的傍晚時光都會在這裏度過。櫻井不值班的時候會一起來。啊,你看那朵雲,是不是很像小狗!”埃里克抬頭看去,一朵團團的雲低低飄動。
“只是像一團棉花什麼的。”“不,他飛得那麼低,就是希望跟人類再親近一些,或許還希望有人摸摸他。”
聲音不大的交談中,埃里克時不時將目光滑倒眼角,看一下雲先生,在這位神秘男子的專註目光中,雲似乎更像一個種族,一種生物,百種形態,千般心思。
“眠雲。”雲先生吐出一個奇怪的詞,埃里克沒有反應過來:“啊?”“我的···言靈的稱號,哈,是我自己取的。接下來合作的話,要展現誠意對吧。”“來了。”埃里克心中暗道,這是一個了解對方信息的好時機,之前雲先生展現出的奇異能力,無論是那可以傳送的光門,還是使人清醒的撥動,都讓人好奇不已。“這名字,想必很有故事吧。”雖然有些懼怕尷尬而起的遲疑,但他還是張口發問了。
“你看,其實呢,雲是有生命的個體,他們也分兩類。醒着的雲任性一些,不喜歡被塑造形狀;休眠的或者睡着的雲就很無所謂,他們更加隨心所欲,如果看到醒來的自己被塑造成喜歡的樣子,會用好看的顏色之類的回應。”雲先生對着天空小幅度揮舞着斷指的手臂,不一會兒突然一定,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看,那一朵。真少見,那是在睡覺的雲!”
埃里克眯眼向天空看去,一條梭形的雲夾雜在他的同胞之間,並不起眼,硬要說,大概是···飄得比較慢?不知道如何回應身邊人的期待,埃里克硬着頭皮回答道:“呃,有一種···漂亮的美感!”
“嘿,埃里克,這只是一朵長相普通的,睡着的雲,沒必要勉強自己。”雲先生打個響指,拍拍埃里克的肩。埃里克頓時感覺一束電流從腳後跟直衝天靈蓋,尷尬的痛苦讓他痛不欲生。“不過嘛,”話鋒一轉,雲先生燦爛的笑容在夕陽下綻開,帶着紅暈的白凈臉龐上絨毛清晰可見,“既然如此,恰逢天賜良機,尊敬的埃里克,您願意見證在我的能力之下,一朵眠雲的塑造過程嗎?”埃里克也忍俊不禁,放下容易尷尬的防備,拿腔拿調地回應眼前的坦誠之人:“十分願意,Mr.雲。”
雲先生嘴角放下,正正衣領,伸出完好的手,將大拇指與食指相連,其餘三指伸直開來,做出大鳥一般的形狀,隨後深吸一口氣,吹向豎起的三根指頭,那象徵翅膀的三根指頭。
之後,猶如夢中之想從天而生。
綿長但不凜冽的氣流從手前一點不斷“呼呼”湧向天空中那梭眠雲,在場的四個人親眼看着他變得越來越圓潤,最終前端又有兩個尖角突起,後端一段捲曲的細條。“是小豬哦。”笑容有些勉強的雲先生腳步虛浮地跌在老舊的沙發上,沖幾人擺擺手:“我的體質你們可不用擔心。”看到櫻井依然放鬆地注視天中雲影,煌與埃里克也才鬆一口氣。
“所以二位,看出點什麼了吧。”臉色肉眼可見一點點好轉的雲先生慵懶地倚靠在老舊卻乾淨的沙發上。埃里克還在細細思索,煌卻已經悟出其中門道,頗具讚歎之情地拍拍自己這位腦子轉不快的好友的肩膀:“克子,這不是言靈你知道嗎?”“這怎麼不是···不對,如果言靈效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兩人默默對視,
他們都想到一個詞,最適合形容這個言靈的詞語,又最讓人不敢接受的詞語——“夢想成真,你們在想這個對不對?”櫻井不知何時結束了觀賞,坐在雲先生身旁,肘尖不客氣地架在他的肩上,屈起手指輕輕一彈,撩起一縷柔順的黑髮。雲先生笑着側身讓對方手臂滑落,同時注視三人,默許了櫻井——自己最知心的朋友來介紹。
“他這能力呢,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像塑造睡着的雲一樣來改變現實,隨心所欲,充滿夢幻色彩。原理便是運用象徵的轉化,將抽象意義變為現實,就像之前他喚醒我和埃里克一樣,用手撥動就意味着撥開迷霧,在大腦旁撥動便就會使人頭腦清明。嘿,這招以前總是用來幫我在星期一早上保持清醒,雖然就像咖啡一樣,過一段時間后還是要好好休息,但基本沒有什麼副作用。只不過全勤獎金我也拿來請這傢伙吃甜點就是了。”“你不是也吃了···”“閉嘴吧,我怎麼可能有你吃得多!”無視雲先生委屈的目光,櫻井繼續解釋“當然,這種能力不可能沒有代價,他喜歡甜食,就是因為使用能力需要消耗大量體力,還要盡量保持思維活躍才能使用能力。而且···”看了雲先生一眼,“他的體質其實好到離譜,有幾次和猛鬼眾交手後半夜翻我的窗子找我包紮,我把玻璃渣什麼的取出來以後,他的傷口就馬上止血了,這就不得不讓我懷疑他真實的目的是不是圖我母親做的雞蛋糕。”“呵呵。”雲先生抬頭看天,面對好友的毒舌攻勢,他選擇了一頹降十力。反正這周的甜點,櫻井肯定會買單。
埃里克與煌頭挨在一起討論着雲先生的奇異言靈,櫻井虛着眼睛注視雲先生。天上的雲呢?雲不管他們,醒着的雲只是任性地飄動,從天的這一端飄到那一端,裹挾着時間,裹挾着睡着的同伴飄動。
當天上的雲換了新的一茬,那朵被塑成小豬的“眠雲”也不知去了哪裏,雲先生擺脫了石化狀態,看看自己簡樸的機械錶”呀“了一聲。跟煌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的埃里克回頭看他,一個不注意便被彈一個腦瓜崩。“喂喂,櫻井,快走啊,浪花家七點就關門了!”
“浪花家?”煌身體騰挪,躲避着妄圖反撲的埃里克,借空擋提出疑問。“每天每天我們在鐵板上,被人反覆烤得煩不勝煩,某個早晨和店裏的大叔,大動干戈后逃進了大海~”雲先生絲毫不顧櫻井嫌棄的目光,唱起了音調彆扭的歌曲,“哇,居然真的唱出來了,真是太災難了。”櫻井習以為常地用誇張的動作堵上耳朵。
“咳咳,總之呢,這是一家鯛魚燒專賣店,據說是鯛魚燒的發祥地,剛才的歌就是昭和勁曲《游吧!鯛魚燒君》。這家店就在離咱不遠的麻布十番,我們買完后約摸七點,還能去探探一個猛鬼眾據點,大家意下如何?”埃里克二人當然是選擇跟從,櫻井也聳聳肩:“我今晚沒班。”
臉色已微微紅潤的雲先生當即開始勾畫那熟悉的光門。
麻布十番的一處小巷,剛剛成型的光門還沒有人出來,一位老者剛好路過,他微睜眼睛,將鼻孔用力擠壓在顯現光門的牆壁上,瘋狂地摩擦,忘我地嗅探,最終彷彿得到什麼想要的答案,點點頭,屏息躲在死角,成爪狀的手掌積蓄力量。
無人可知這樣的情況。
一隻腳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