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945年，南太平洋的一座小島上，戰爭已經近尾聲，可這裏的士兵們還在緊鑼密鼓地修建着一座外貌獨特的高塔。

“萊克先生，您確定這可以殺死那個東西嗎？”男人眺望着高塔頂端的圓型球體問道。

“是得，布殊，我確定，”萊克回答道，“畢竟這也是人類唯一的辦法了，不是嗎？”

萊克拿着望遠鏡，迎着耀眼的陽光，遠遠地眺望着水天相接處的另一座島嶼，身旁的布殊對此感到非常不安，“先生，熱核武器確實對碳基生命的毀滅能力超群，我在今早的報紙上看到了它的豐功偉績，可要是真來對付一個可以違反所有物理定律的怪物，我還是有些擔心，希望您理解。”

“你是聽了那些流言才這樣的對吧？”萊克放下望遠鏡，轉頭看向他，花白的頭髮這樣看來更加顯眼了。

見到布殊沒有否認，他嘆了口氣又接著說：“你不用避着我，我都知道了。”

布殊吃了一驚，急切地問：“這麼說是真的，他們真的準備了B計劃，真的認為我們會失敗？”

“也不能這樣說，有備無患不是嗎，畢竟都是為了文明的延續，沒有誰對誰錯。”萊克把望遠鏡遞給他，自己從口袋裏拿出雪茄盒，在裏面抽出雪茄，自己點燃了一支。

“可是，這也太不吉利了，明明還沒行動，失敗的對策就已經開始實施了，真搞不清上面到底在想什麼。”

“不要垂頭喪氣了，我現在想聽聽你對那些神話的看法，我想你清楚是哪些神話。”萊克說罷，深深地吸了一口。

布殊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稍微沉思了一會，他放低語氣回答萊克。

“我其實昨晚想了一夜，這個神話我是第一次聽說，我知道世界歷史上的許多神話都有共同處，可是從沒想過所有神話其實都是在描繪一件事，我倒是挺希望是那群瘋子過度解讀了，可事實是這樣解讀還真是對的，我們也許真的一開始就搞錯了，太早的把這些記載認定為假的、虛幻的，而從沒有從專業的角度解讀它們。”

萊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認真地聽完他說的話，“要不是我真的見過那種神話中描繪的怪物，我也絕對不會相信這檔子事的。”萊克看起來非常苦惱。

布殊看着萊克，好像下定決心似的攥了攥拳頭。

“先生，恕我冒昧，您當時究竟看到了什麼？我知道這會引起您的頭痛，可是我真的很好奇，照您之前的說法來看，那個怪物和我們即將要對付的不是一個東西，我記得您被救回來的時候一直發了瘋的大喊“眼睛”這個詞，我想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布殊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準備被他拒絕。

可意料之外的是，萊克今天並沒有回絕他。

“那是1944年的一個雨夜，”萊克靠在椅子上，緊皺着眉頭好像在腦海里拚命地抵抗着什麼，“我們當時正被派往拉斯傑頓這個已經被解放的波蘭小城鎮做一些調查。”

“那時月色很暗，因為連着下了好幾天的雨所以路泥濘又濕滑，我們不得不放棄土路而穿越一片森林。剛開始沒什麼奇怪的，可漸漸地我感覺越往森林裏走頭就越疼，我們的隊醫認為我得了感冒所以並沒在意。”

“幾個小時后我們發現自己走錯了路，正要回頭的時候發現面前地上有一大片沒有生長任何植被的地方，我一開始以為是彈坑，畢竟這附近的城市挨過炸，可那不是。”

“那是什麼？”布殊問道。

“地上躺着一本書。”

“書？”

萊克面色凝重地點點頭，“是的，一本奇怪的書，封皮很古怪，畫著許多古怪的符號，看起來是幾個世紀以前的東西，而且那時明明下了好久的雨，書看起來卻是非常乾燥的，四周的植物全都營養不良，用手摸一下就碎成了渣。”

“水分都消失了？”布殊疑惑地看着他。

萊克搖搖頭，“準確來說是消失了生命力，一旁螞蟻窩裏的螞蟻都死掉了。”

“這可太奇怪了，”布殊瞥了一眼高台上的鐵球，“會不會是有輻射？”

“或許吧，可那時我的頭卻不疼了。我的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帶走它，必須把它帶走。這很奇怪，我無法抵抗這種感覺。我知道這東西太不妙了，必須趕緊離開，然後我急忙跳開那個範圍，那種感覺瞬間就消失了。”

“你真幸運。”

“是的，可我們的隊醫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竟然直接就撲了上去，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直到被那本古怪的書燙地直冒煙都不鬆開。”

“燙的直冒煙？這不符合邏輯，為什麼書沒有被燒毀。”

萊克心有餘悸地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驚恐地看着布殊。

“是的，但更古怪的還在後面，等他停止慘叫后我們以為他死了，卻在我剛要上前查看時站了起來，還發出磨牙的聲音。等他把頭轉了過來，上帝呀。”

“你看到了什麼？”布殊深吸了一口涼氣，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萊克閉上眼睛痛苦地靠在椅背上，“他的五官都消失了，只有腦袋的中間有一條深深的豎著的裂縫，裏面佈滿了牙齒，等他把那張恐怖的大嘴張開，最裏面竟然是一個血紅色的眼睛。我們的小隊除了我之外還有四個人，他們裝備的火力足可以放倒一頭大象，他們一起向他開火，卻全都被咬死了，那東西明明都被子彈打穿了卻還是那麼靈活。最後我只記得他撲了過來，等我再睜開眼睛就已經躺在軍艦的醫務室裏面了。令我驚訝的是，我還活着，只是精神受到了損傷。”

萊克講完感覺很冷，提議走出去轉轉，他們走出帳篷，來到陽光充足的空地上，陽光沐浴在身上讓兩個人暫時擺脫了那恐怖的氛圍。

“這絕對是一個能把孩子嚇哭的萬聖節恐怖故事，我再也不想想起它。”

布殊點點頭，站在他的身旁。

“可，先生，您是被誰救回來的呢？”

“我也不知道。”萊克說完又舉起望遠鏡，再次看向遠處的小島，“還有多久？”

“還有兩個小時，先生。”布殊回答道。

“我們正好現在得走了，看來講故事還真是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