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禁慾者

程瑩真想扒開秦妍的腦子看看，她腦溝是什麼迴路。

陸斯啟這個人，她忘得徹底，就連聽到這個名字都覺得詭異陌生。

周秘書很快就把萬開老總馮華的資料發到程瑩電腦上。

她已經離任程氏，手裏沒有實權，想把西郊那塊地轉賣給萬開老總，她不能代表程家出面。

一來會遭猜忌懷疑，二來工地實情東窗事發的時候，萬開老總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肯定會報復程氏。

生意場上樹敵不是上策。

程瑩是打算從馮華的嬌妻萬春身上入手，把程氏想賣地這件事不經意間透露出去。

萬春家裏沒背景，能嫁給馮華這樣的海運集團大老總，夫妻之間多少有點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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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的行蹤可比馮華好打聽。

周秘書給程瑩回了個電話，說萬春每周五都會去富美佳珠寶行買買買。

闊太太的日常幾乎離不開美容購物，女人的天性。

今天可不就是周五。

程瑩換了身衣服，被秦妍堵在了家門口。

“你不是離職了嗎，整天都在忙什麼?”

秦妍抄起手打量她，虛着眼問，“穿成這樣是去私會孩子他爹？”

程瑩笑，“就這麼好奇？”

她瘋狂點頭，“我不會亂說，我嘴巴又不大！”

“去年鍾城痔瘡手術，我們畢業三年了，都能傳到院裏的導師耳朵里，難道是他自己說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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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妍心虛，“那是我看他難受，四處問偏方，哪知道會傳得這麼快！”

她心裏也知道，就憑三兩句話怎麼可能撬開程瑩的嘴，憤憤扭身回屋，沒再繼續追問。

程瑩抵達富美佳珠寶行的時候，店門口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兩個女人尖銳的吵鬧聲隔着半條街都能聽到。

她還沒走進去，店經理眼尖發現，大跨步衝出店門，拽住她的手，神色複雜又焦慮，“程小姐，您怎麼有空過來...”

聽這口氣，她好像來得很不是時候。

程氏在珠寶業有入股，程瑩也算是這裏的常客。

上次在公司周玉脖子上那條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項鏈，程瑩一眼就認出是富美佳的春季新款。

“怎麼了？”程瑩視線略過經理往裏面看去，人牆重重堵着，只看到裏面好像快打起來了。

店經理斟酌了一下措辭，萬分緊張，“萬開馮總的老婆和...季雲珠女士發生了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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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倒吸一口冷氣，“什麼？”

她撂開經理的手，在圍觀的人群里扒拉開一條路，用力擠了進去。

萬春和季雲珠已經打得不可開交，臉色都漲紅着，一個揪着對方的頭髮想撓她臉，另一個不甘示弱擰着胸踢她的屁股。

小櫃員上前攔了，攔不住，臉上還徒增幾道抓痕。

“你個老公都拴不住的腌臢貨也配跟我搶東西！”

“萬春！你男人早在外頭包了個小的，你肚子沒貨婚姻又能長久到什麼時候！”

程瑩還算鎮定，挽起衣袖準備試試看上前拉開兩人。

經理忐忑，“程小姐，我已經讓人通知了馮總，他們在樓上喝茶。”

“先讓安保清場，視頻傳出去等着人看笑話嗎！”程瑩怒睨他一眼，“杵着做什麼，幫忙拉開啊。”

經理又揮手叫了兩三個櫃員，一起上，程瑩原本不在最前頭，可是戰況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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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珠撒潑自成一派，直接脫下高跟鞋誰來掄誰，下手又快又狠。

鞋跟陰差陽錯急急砸到程瑩的手臂上。

痛得人直發麻。

“你們在幹什麼。”

渾厚磁性的男聲極有威懾力。

令整個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關董，馮總！”

馮華站在關廷彥後頭，見到萬春狼狽的模樣，臉色是又青又白。

萬春理了理頭髮，委屈至極，“阿華，季雲珠仗着程家想搶走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怎麼妥協都沒用，她還先動了手！”

“你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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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胸腔劇烈起伏，心臟狂跳。

他太瘋。

關廷彥單手旋開藥膏，抹在她青紫的手臂上緩慢揉搓。

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包括她霧氣四溢的眼睛，“生氣了嗎，小九。”

程瑩抿唇不吭聲，與其說是氣。

倒不如說是怕。

她知道，關廷彥二十八年來把情慾風月這根弦擰得很緊，嚴防死守，絕不落下任何話柄。

名流千金，尤物風情，他通通不為所動。

這種男人就像是全然為物慾和野心而生。

世人皆着迷於禁慾者墮落，殊不知禁慾者一但失控，往往意味着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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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處於對危險的本能規避。

程瑩只想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