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隻幼崽

第十五隻幼崽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擔憂最後並沒有實現。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到底為何,但顯然直到真紀真給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都清理完傷口,托爾從外面回來,再到最後吃完了晚飯,今天也沒有任何大人到小林家或者降谷家造訪……兩個小朋友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而在經歷過“打架”事件之後,兩個人的友情顯而易見地獲得了極大的進展。甚至在最後因為時間太晚,降谷零要離開時,兩個人還在依依不捨地相互道別——那副場景差點讓真紀真以為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再見面了。

“好啦,明天還會再見面的……景光和零君的感情真的很好啊,有這麼喜歡零君么?”真紀真牽着諸伏景光的手站在路邊——為了和降谷零道別,諸伏景光還貼心地一路送到了門外。

她玩笑着揉了揉諸伏景光的頭,“哎呀,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我都要對零君吃醋了呢。”

諸伏景光歪着頭茫然地看着她。

“景光會像喜歡零君那樣喜歡我么?”她又問,臉上的神情難得帶了點不確定。“雖然說現在成為了家人,但是好像還沒有問過你的想法呢。景光是怎麼想的呢?會願意和我成為家人么?”

他的想法?諸伏景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麼問。

真紀真安靜地看着諸伏景光,看上去像是在認真想要得知答案。

關於對諸伏景光的領養這件事,原本僅僅只需要得知真紀真一個人的想法,由她單方面做出決定便足夠了——畢竟諸伏景光未滿八歲,作為法律規定上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他的想法對於這件事以及大部分人來說都並不重要。

在這一點上,托爾和諸伏景光是有着很大的差別的。

而對於真紀真來說,不同於朋友或者是同事、陌生人,既然是作為家人,那當然也必須得知對方的意願才行……雖然這個問題來得有些稍晚,但她還是想知道,對於這件事,諸伏景光本人的想法是什麼呢?

在她的目光注視下,諸伏景光於是也很認真地想了好一會,然後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紙筆,開始在紙上寫字。

他寫字的速度很慢,真紀真也不催,只是安靜地看着他。直到諸伏景光終於停下筆,把紙張遞給她看。

『喜歡真紀真。』他用稚嫩的筆跡在上面寫,『想要和真紀真成為家人。』

真紀真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諸伏景光想。在離開了爸爸媽媽,一個人住在醫院的時候,他其實經常會覺得孤獨和害怕,但是這些情緒在遇到真紀真以後,就莫名漸漸地消失了。真紀真的身上有一種很溫暖、很可靠的感覺,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所以諸伏景光喜歡她。

真紀真忍不住低頭看他。諸伏景光的表情同樣坦誠,眼神清澈明亮得像一條小溪,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

“真好呢……本來我還有些擔心如果景光不願意的話要怎麼辦。我也很喜歡景光哦。”她的笑容變得柔軟,親昵地蹭了蹭諸伏景光的臉頰,然後牽起他的手往家裏走去。

感受到真紀真的心情忽然變好,諸伏景光也彎起了嘴角。

“咦,小林你看上去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是剛剛出門遇到了什麼好事么?”留在家裏的托爾打開門,看到她臉上不同於往常的笑容,忍不住出聲問道。

“是啊,因為解答了心裏的一個疑惑,所以很開心。”真紀真笑眯眯地回答,“唔……而且感覺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一些好事呢。”

“好事?會是工作上的事情么?”

“不知道呢。”真紀真想了想,笑道:“不過大概很快就能知道了吧?”

當然,沒等多久,“好事”便在第三天的早晨被成功揭曉。

“……經訊問,川崎等人對於數日前發生在白鷹三十七號列車上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容疑者之一西村裕一郎於昨日晚十點於獄中自殺。此案目前由東京警視廳進行進一步追查……”

托爾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地讀完了報紙上的內容,然後將報紙挪向旁邊同樣在努力看報的諸伏景光。

她抬頭露出了兩隻金紅色的眼睛,驚奇地看向真紀真:“這就是小林你前兩天說的好事么?原來策劃那趟列車上的案件的傢伙不止有那天在車上的那些人呢。”

“是啊,那天的列車劫持案終於有了真正的幕後黑手的信息,這就意味着這起案件說不定很快就能結案了,不就是一件好事么?景光覺得呢?”真紀真慢條斯理地吞下口中的三明治,然後說道。

坐在她和托爾中間的諸伏景光歪着小腦袋想了想,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

真紀真在家裏一直有着訂閱報紙的習慣,而前幾天他們從長野回到東京時遇到的那起劫持案的消息終於於今天在報紙上被刊登了出來。

或許是由於這件事的關注度很高,警視廳對於這起案件的調查開展得很快,不僅很快就查明了川崎等人的身份,還挖掘出了川崎背後利用他們策劃這起案子的人的部分消息。

“的確是好事啦,不過他們的速度也太慢了吧?”托爾說,“明明早就把人抓到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查出來是誰……”

旁邊的諸伏景光又跟着點了點小腦袋錶示贊同。

“因為警方辦案需要有確鑿的證據,還有很多必須要做的程序要進行,包括立案、偵查、起訴,再到最後的結案,這些都是需要很長時間去進行的,這樣的速度其實已經很快了。”

真紀真輕笑,為托爾和諸伏景光簡單解釋,“比如一般的刑事案件,拖到兩三個月才結案都很正常。像這樣剛剛過去幾天就有了很大進展的才是少見。”

“聽上去好麻煩……”托爾圈圈眼,“就不能簡單一點么?”

“這些都是為了防止冤案錯案的出現。”真紀真想了想,和她簡單解釋:“就比如這起案件,如果沒有深入調查,直接簡單地將那天在列車上出現的那幾個人送入監獄的話,很容易就會直接漏掉這起案件真實的背後策劃者了。”*

“小林你說的也是……”托爾瞬間接受了這個解釋,眨了下眼睛:“還好有及時發現,如果能快點把那個人抓到就好了。”

“應該會的。”真紀真說。

報紙上並沒有刊登出有關幕後之人的信息,不過藉由另外一個渠道,真紀真已然得知了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之前在離開列車時,真紀真並沒有選擇將那個在月江愛理身上發現的黑色怪物從列車上帶回東京,而是將它留在了川崎大介——也就是明面上策劃那起劫持案的罪魁禍首的身邊。

在咒靈的影響下,川崎大介的情緒逐漸變得極不穩定,很快就向警方曝出了他背後另有主使者。而藉助咒靈的視覺和聽覺,真紀真也於同時得知了這一消息——指使川崎大介等人劫持動車的人正是議員松島淳。

一開始是真正的上杉組尋找到了有關松島淳的把柄,要求他釋放石田和哉。於是他便匿名找上了川崎等人,提供彈藥和金錢上的援助,讓他們策劃一起列車劫持案,借而釋放出石田。

只是松島也沒能想到,川崎大介不僅將劫持案變成了詐騙案,還偽裝成了上杉組,甚至川崎還和自己的同伴有了罅隙……事態於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同於警方對這一消息的疑慮以及多方小心探查,真紀真對於這個答案並沒有太多的看法。

松島淳或是上杉組的背後大抵同樣還另有他人,但真紀真目前並不打算對此過於深究。

“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出門上班了,景光和托爾一起待在家裏可以么?如果有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去找住在隔壁的夏油君或者零君一起玩,但是出門的時候要記得帶上桃子和柚子它們哦。”

真紀真望向乖巧坐在椅子上的諸伏景光問。

牆壁上時鐘的指針剛剛劃過七點三十分。一般來說,平時的這個時間諸伏景光應該還沉浸在睡夢裏,只是今日的小朋友卻一反常態起了個大早,如今還在困頓地打哈欠。

聽到真紀真的問話,諸伏景光的注意力從報紙上轉移,看向圍在她身邊一圈的幾隻狗狗。

“我不在家的時候要記得聽托爾和景光的話,出門的時候記得不要亂跑。”

真紀真蹲下身將幾隻黏糊糊的狗狗挨個安撫了一遍,又將目光移向托爾:“那就拜託托爾幫我照顧景光還有它們幾個了。”

托爾擺着胸脯清脆應聲:“小林你放心,這些事情都交給我好了,保證一切順利!”

她將真紀真推向門口催促:“好了好了,時間快要趕不上了,小林你快出門吧!”

待到把門關上,托爾立刻變了一副模樣,雙手叉腰看着狗狗們發出了反派般的陰笑:“哦呵呵,小林不在家,你們幾個的好日子結束了!”

她將目光首先移向一臉無辜地蹲坐在地上甩着尾巴的葡萄。回想起這兩天這傢伙在家裏撕扯過的傢具,托爾危險地眯起眼睛。

“首先是你這傢伙——”

“……唔,忘記拿鑰匙了。”

真紀真推開門,拿起放在玄關處的鑰匙,看向一隻手半提起傻乎乎的哈士奇的托爾:“托爾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個、我是在、是在……在準備帶它去吃飯呢,對沒錯,它剛剛說它餓了!”托爾大聲回答。

真紀真又看向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在真紀真和托爾還有葡萄身上轉了一圈,然後遲疑着點了點頭。

葡萄剛剛的確叫了一聲……那大概的確是因為它餓了吧?

原本一臉緊張的托爾大鬆了一口氣。

“那好吧,希望你們相處愉快。”真紀真重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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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家的幼崽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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