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支向日葵

第69章 第六十九支向日葵

“薩沙,過來。”

平平無奇的一個訓練日的夜晚,瓦西裏面色凝重的喊走了亞歷山大,走出去一段路后又想起什麼一樣走回來,“奧列沙,你也過來。”

“終於要放我們出去見見世面了嗎?還是有什麼糟糕透頂的監察人來了?親愛的瓦西里——別沉默,給個準話。”亞歷山大雙手交疊着撐在腦後,努力活躍着氣氛,試圖從瓦西里凝重的面色里看出些什麼來。

“不,什麼都不是。”瓦西里猛地站定,將手放在亞歷山大肩上,深吸了一口氣回答他,在湊近的距離之下,亞歷山大能看見他好像有些發紅的眼眶和緊緊抿着的嘴唇。

這是悲傷的表現,亞歷山大的所學在這種時候不合時宜的冒出來。

“是你們誰出任務的時候把自己炸到了嗎?提醒過你們很多次出任務的時候不要那麼魯莽……”亞歷山大的聲音緩緩沉下去,最後消融在唇齒之間,他看着瓦西里,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只能發自內心的去祈禱,祈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假的,瓦西里的悲傷只是在為了飛走的金錢而悲痛。

“只有一部分是。”

那剩下還有一部分是什麼?亞歷山大徹底茫然了,好像還有些許的驚惶和不可置信。

瓦西里再次否定了他之後就鬆開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腳步匆匆的向前走去,步子又快又急,每一步敲在地板上的時候都像重鎚砸在亞歷山大的心臟上面,未知的東西永遠是最可怕的。

亞歷山大握住了琴酒的手,好像這樣就能汲取一些溫暖和面對未知的勇氣,深吸一口氣后緊緊跟上瓦西里的步伐。

大片的鏤空隔着大片的窗,他們走過對着訓練場的走廊,這裏能看見訓練場有個背影在那裏對着他們,亞歷山大下意識想喊季米特里又在這兒發獃,被風吹感冒又要被安娜痛罵一頓,卻因為瓦西里猛然加快的步伐而放棄了這個想法,匆匆的跟上去。

他們停在一扇深棕色的門前面,瓦西里向後退了一步,將他身後的亞歷山大露出來,示意他自己上前去打開那扇門。

“我方便知道這後面是什麼嗎?”

亞歷山大的手已經觸上了深色的門把手,但莫名的直覺讓他停下了往下摁的動作,他轉身看向瓦西里,好像這樣問過一遍就能阻止他的心率不斷往上飆升,就能讓他握住琴酒手的那隻手不再繼續往外滲出冷汗。

明明答案就在門后,但亞歷山大就是沒有打開它的勇氣。

瓦西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從他勉強提起來的嘴角到四處遊離的眼神,還有青筋暴起,好像要把門把手捏斷的手。

“薩沙,這得你自己打開,我不方便替你打開它。”在溺死人的沉默里,瓦西里摩挲了幾下手指,清楚的摸到了從寒風裏帶來的涼意,還有厚厚的槍繭,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否定了亞歷山大的懷疑。

“這可太殘酷了,最好不是什麼生日驚喜一定要我自己看。”

怎麼會呢,這兒沒有人知道亞歷山大的生日在什麼時候,亞歷山大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部分血統來自德國,這還是瓦西莎說的,他的父親母親無人知道,包括他誕生在世界上的時候。

沒有生日驚喜,這裏沒有人喜歡搞那些東西。

漆黑的樓道好像可以吞噬人,瓦西里拍了拍琴酒的肩膀,轉身往來時看不清的黑暗裏走去,亞歷山大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面,轉頭將視線放回到自己的手上面。

“奧列沙,我有預感,打開這扇門會讓我遇到一些無法說的恐懼,我不應該打開它的,我不應該打開它,對嗎?”他將求助的目光

投向琴酒,明知道答案也要問琴酒。

事實是,無論琴酒說什麼,他都會打開這扇門。

只要做好心理準備,打開這扇門並不是很難的事情,但亞歷山大在門前站了五分鐘,最終還是頹然得嘆出一口氣,帶點逃避的將琴酒拉到自己面前來。

“奧列沙,現在是你上場的時候了,幫我看看裏面是什麼,嗯?”

他略帶祈求的看着琴酒,明明已經很高了,但琴酒就是莫名想到了他們還在那座純白實驗所里,亞歷山大蹲在牆角對他說自己不想看那些血淋淋的東西,哪怕自己已經習慣。

可能門後面就是死亡,所以亞歷山大的直覺空前的佔了上風,讓他躲開那些血淋淋的生命。

“吱呀。”

門被打開了,裏面一直裝着燈,打開就能看見裏面有什麼,但裏面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琴酒透過打開的地方開了一眼,確定之後將門又推開了一點。

“薩沙,裏面什麼都沒有。”

“那瓦西里是在幹什麼?”在得到琴酒的確認后,亞歷山大又有勇氣了,他伸手將門完全推開,鬆開琴酒的手走進去,一邊四處打量一邊疑問道。

他剩下的半句質疑被堵在喉頭。

熟悉的狗,毛絨絨的狗,他當年從莫斯科郊外落雪的山莊裏帶回來的阿尼亞,正乖乖的趴在地上,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后抬起頭,目光正巧與亞歷山大對視時,她小心翼翼的嗚了一聲。

正常來講,亞歷山大應該感到開心,因為這是阿尼亞,但阿尼亞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她應該陪着瓦西莎在樹叢里歡鬧,而不是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小聲對他嗚咽。

“是跑過來玩的嗎?”亞歷山大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伸手摸了摸她毛絨絨的下巴,看着她漆黑的、水汪汪的眼珠里有自己的倒影,背有點彎的倒影。

顯然阿尼亞聽不懂,但不妨礙她感受到許久未見的主人的悲傷,她低聲嗚嚎着,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又趴伏下來,順從的將下巴放在亞歷山大的手心裏。

一個荒謬的可能性在亞歷山大的腦子裏橫衝直撞,再多的不可能也都只能哀嚎成可能,無數個想法焦急的打碎又拼在一起,最後拼成那唯一一個答案。

“是瓦西莎……嗎?”亞歷山大奇妙的沒有感到大腦發燙,而是冷靜的把那個可能性從腦子裏提取出來,然後塞在唇齒之間讓自己問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問阿尼亞,並期望她能給予自己一個答案,明知道阿尼亞是無法給他答案的,阿尼亞只會在聽見瓦西莎這個名字的時候站起來對着他甩尾巴。

看見阿尼亞的下意識反應后,亞歷山大什麼都明白了。

血液在一瞬間冷下來又沸騰,浩浩蕩蕩的沖向腦子,讓他難以維持哪怕一刻的冷靜,所有的神經都在突突跳着表達自己的主意,但亞歷山大隻是彎下了腰,緩慢的抱緊了阿尼亞,將臉貼在她毛絨絨的毛髮里。

長久之後,也可能是片刻之後,有小聲的嗚咽悶悶的傳出來,有一顆水珠劃過臉龐,然後在地上跌開一顆又一顆支離破碎的圓斑。

瓦西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折返了回來,和琴酒並肩站在門口。

“這只是二分之一。”他的聲音維持在了一個不會驚動到亞歷山大的大小,但又確保琴酒能清清楚楚聽見。

“剩下一半是什麼。”琴酒的表情小幅度抽動了一下,他歪頭的時候發現自己可以望見瓦西里的發頂,還有他垂下來交握的手,那雙手正緊緊握合在一起,好像這樣就能讓瓦西里挺直自己的脊樑,然後用最不被人期待的語氣說出不被期待的消息。

瓦西里沒有

回答他,只是沉默着往後退了一步,將自己隔絕進門內透出來的光線可照範圍之外,看着琴酒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

“是米佳。”

講出這個名字時,瓦西里好像卸去了支撐自己的最後一口氣,挺直的背板在一瞬間就彎了下來,在他身上再看不見那種風發的意氣,還有帶着副駕駛上的季米特里飆車時的放縱歡笑。

現在只剩下一點憔悴與茫然了。

琴酒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離開是誰都會離開的,他要做出什麼反應才能顯得恰當?已經有人足夠悲痛了,也有人坐在那片石階上揪着一片草叼在嘴裏回憶望見的夕陽,在場三個人總不能都彎下腰去。

他站在光與暗的分界線上,前半面被光照亮,後半面是一片黑暗,只有幾縷光從縫隙里漏出來。

琴酒突然向前走去,順便將一切光線都隔在被關上的門裏面,伴隨着落鎖時清脆的咔噠聲,瓦西里沉重的嘆了口氣,藉著一點點月光找到方向離開。

琴酒沉默的走到亞歷山大身邊,黑色的衣角就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亞歷山大抬起頭,看見了琴酒對他伸出的手。

“薩沙,站起來。”

亞歷山大看着他依舊冷靜的神色,眉頭古怪的跳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將手搭上去,放任自己因為腿麻了而整個人掛在琴酒身上。

“奧列沙,現在只有我們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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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廠興風作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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