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幕下,霓虹閃爍,車輛川流不息,玉城市的街景越來越繁榮。曾經有人把城市夜裏的燈光作為經濟發展的晴雨表,不無道理。進入二十一世紀,經濟蓬勃發展,市民的夜生活越來越豐富,玉城市的夜也變得五光十色。
街上繁華熱鬧,屋裏平靜溫馨。有茵茵在,家才有喜氣,才有溫暖。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里閑談,其樂融融。
有一段時間沒回家住,客廳的吊燈耀眼明亮,鄧啟先有那麼一瞬間以為置身於虛幻之中。對比工地的夜晚,家裏無疑是既溫暖又舒適了。
茵茵做了個水果拼盤,旁邊放上牙籤,茶几的顏色一時豐富起來。雪白的梨,橙色的柿子,紅色的石榴,像盛開的鮮花,淡淡的水果香味,誘人胃口。
鄧啟先饒有興緻的用牙籤挑了一塊梨,心裏像喝了蜜一樣甜。現在才算是體會到了有老婆的幸福,結婚時各種的忙,忙完茵茵又要回廣州上班了,今晚才是真正閑下來亨受生活。茵茵的精緻,今晚才體現得淋漓盡致。無論是晚飯的菜式,或者是聊天的零食,樣樣都精美有樣子。
陳叔搓了搓手,拿了一塊石榴,略長的指甲陷進紅色的果肉里,異常的明顯。
“陳叔,這裏有牙籤……”茵茵忙不迭的站起來,指着果盤邊上的牙籤說。
“我用手就行了,牙籤不習慣。”陳叔笑呵呵地說。
“手有細茵,用牙籤吧,牙籤衛生點。”
陳叔臉色一窘,笑容凝在臉上,嘴裏的石榴也嚼不出滋味。良久才笨拙的拿起牙籤。
茵茵沒留意陳叔的變化,兀自夾着核桃。聽說核桃補腦,鄧啟先日夜操勞,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
客廳里微妙的變化,鄧啟先都看在眼裏。按理說,茵茵並沒有嫌棄陳叔的意思,而陳叔卻可能以為她嫌自己臟。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只好裝作沒看見。好在這也只是一件小事,沒必要太過在意。
陳叔吃了幾塊梨,便推說下午出去逛街有點累,進房休息。鄧啟先也不好說什麼,只叮囑他晚上起床上廁所時要開燈。
難得有兩個人膩在一起的機會,茵茵偎依在鄧啟先的身上,撒嬌般要他喂水果。鄧啟先也樂得為她服務。兩情相悅,你儂我儂的纏綿正是新婚燕爾該有的樣子。
“家電代理的業務都是你打理,忙得過來嗎?”鄧啟先把一個核桃仁送到茵茵嘴裏問道。
“還行吧!不然還能怎樣?”茵茵仰起頭,嘟着嘴說。
“辛苦你了。”鄧啟先握着她的手說。
“你能體會我的辛苦就好。”頓了頓,說:“我這麼辛苦,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萬一房地產公司開不下去,也有個托底的。”
想不到茵茵能想得那麼深遠,真不愧是賢內助!有茵茵穩住大後方,自己放手一搏的膽量就更足。
“辛苦你了!”千言萬語,到最後只化作一句話。發自肺腑的感激,感動,鄧啟先都記在了心裏。
不得不說,自從成立公司后,鄧啟先變得越來越穩重,與之相應的是話也不多了。
“你跟我來……”茵茵忽然想起了什麼,拉着鄧啟先向卧室走去。
進到卧室,茵茵從手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說:“喏,你岳父讓我給你的。”
鄧啟先接過銀行卡,看向茵茵,又驚訝又感動。
“怎麼,想不到,是吧?”
“嗯嗯,以前我都不受他們待見……”
“哎,現在他們的女兒都肯嫁給你了,還有什麼不待見的呢!”頓了頓,笑着說:“裏面有十萬塊,應該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了吧?”
“這麼多!我真是無以為報了!”鄧啟先感嘆道。
原來上次電話里知道公司已經快要斷炊,茵茵回家一直悶悶不樂。媽媽以為是鄧啟先欺負女兒,盤問之下,茵茵說出了實情。倆老二話不說,把多年的積蓄拿了出來,還安慰她,年輕人創業都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挺過去就好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岳父岳母能出這麼大的力氣幫忙,是超出了鄧啟先想像的。人在囧途,忽然得到幫助,內心的感動無以言表,只能緊緊的抱住茵茵,親昵地說:“老婆,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茵茵噗嗤一笑,嬌聲說:“你的鬍子扎到我了!”
“哦哦……”鄧啟先摸了摸剛長出的胡茬,又短又硬,確實有些咯手。不好意思地說:“我即刻去刮掉……”
自進家門,鄧啟先就一直黏在身邊,終於有片刻的時間獨處,茵茵慵懶地在卧室里轉了一圈。雪白的牆壁,明亮的燈光,窗外就是清水河,榕樹茂密的樹冠如巨大的羅傘站成長長的一排,直到視線的最遠處。十幾平方的卧室,按茵茵的要求,有大大的衣櫃,精緻優雅的梳妝枱,簡約又溫馨。這就是她的小天地,是心安之所。
等了一會,沒見鄧啟先進來,順手拿了本《家庭》,歪在床頭上看了起來。喜歡看書,是他們那代人的共同特點。不管有錢沒錢,家裏總會有幾本書。
鄧啟先回來的時候,卧室里靜悄悄,抬眼望去,茵茵斜靠着枕頭,以書掩面,早已睡着。舟車勞頓,回到家裏也沒有休息。鄧啟先心疼的輕輕抱着茵茵,把枕頭放下,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
“你回來了……”茵茵悠悠醒來。
“嗯,我順手把洗衣機的衣服也晾了。你的衣服真多!”
茵茵莞爾一笑,說:“你要小心,別弄皺了。”
“嗯嗯,我知道了。”鄧啟先也爬上床,躺在了茵茵身邊。
繾綣旖旎,家的溫馨,茵茵的賢惠,讓鄧啟先有了重新啟航的動力。前方晦暗未明,也要劈開一條血路,勇敢往前沖。什麼是愛,愛就是責任,愛就是前進的動力。
第二天早上,廚房裏“叮叮咚咚”的響聲把茵茵從睡夢中吵醒。睜開眼睛,天色還早,轉過身準備再睡一會。茵茵一動,鄧啟先也醒了過來,抱着茵茵的手滑到她的臉上,撫摸着她的秀髮。
“你醒了?”茵茵問道。
“嗯,你醒,我就醒了。”
“陳叔怎麼這麼早起床?”
“老人是這樣的,睡得早,起來也早。”
“他在廚房忙什麼?叮噹響……”
“做早餐菜吧,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切蘿蔔乾。”
和陳叔生活了一段時間,對他的生活習性已經熟透。
“唉,這麼早,已經無法睡了!”茵茵有些懊惱。
鄧啟先理解茵茵,年輕人都好睡,被吵醒確實難受。他拍了拍茵茵的背,說:“我去叫陳叔小心點,你安心再睡一會。”
屋裏再次恢復寧靜。茵茵慢慢的又睡了過去,直到七點多鐘才醒來。睡眠充足的茵茵,臉色紅潤,白裏透紅,如嬌嫩的鮮花迎着早晨第一縷陽光盛放,美艷動人。
鄧啟先已經舀好粥,等茵茵洗漱完畢,便吃早餐。今天的早餐菜是炒蘿蔔乾,鄧啟先還特意加了個荷包蛋。
看着餐桌上僅有的荷包蛋,茵茵問道:“怎麼不煎多幾個?”
其實這個荷包蛋也是平時陳叔捨不得吃省下來的。農村的老人,苦水裏浸出來的,一般都比較節儉,“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恆念物力維艱”,明末清初朱柏廬的《朱子家訓》其實就是老一輩的真實生活寫照。
“只剩下這個了……待會出去再買。”鄧啟先解釋道。
茵茵不說話,把荷包蛋一分三份,默默地喝粥。
鄧啟先又感動又愧疚,堂堂男子漢,大學生,竟然窘迫成這樣,自己無所謂,倒是苦了自己的親人!他把其中一份夾到陳叔的碗裏,和着淚,把碗裏的粥喝完。
“哎,我早餐不習慣吃太油膩。”陳叔想推辭。
“吃吧,我們都有。”鄧啟先輕聲說。
“炒蘿蔔乾還不錯哦。”茵茵邊吃邊讚歎道。
“好吃就多吃點。”陳叔終於有了笑容。
茵茵回來,陳叔心裏是忐忑不安的。和鄧啟先沒有親緣關係,已經很過意不去,茵茵是這屋裏的新主人,歡不歡迎自己呢,內心一直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在茵茵家教良好,素質優秀,沒有排斥他。
早餐過後,又到了上班時間。自從成立公司,便沒有了假期的概念,特別是周末,正是單位職工的休息時間,可能會去看房。
茵茵也想去感受一下房地產公司的日常,跟着鄧啟先到了公司。售樓部的黃麗已經在搞衛生,水煲正“嗞嗞”地冒着熱氣。忽然間見老闆後面跟着個穿着品位高雅,氣質出眾的靚女,忙放下手上的活,準備茶水。
“你忙吧,我來泡行了。”鄧啟先接過黃麗手中的茶葉說。公司規模小,效益也不好,鄧啟先和員工的關係更像同事。
進到辦公室,茵茵忍不住誇黃麗說:“你請啲靚女都幾醒目嗰喎!”
“呵呵,平時都是接待顧客,習慣了。”
“哦哦……等幾時你發達咧,我回來幫你接待顧客,要嗎?”
“你真會說笑,我怎麼捨得你干這些呢!”鄧啟先往自己的杯里倒茶,蓋好蓋子放在辦公桌上。
茵茵饒有興緻的坐在鄧啟先的轉椅上,學着他的樣子正襟危坐。良久,笑着說:“想不到我們的鄧老師竟然變成了鄧老闆……”說到這裏,茵茵若有所思,問道:“你以前不是一中的老師嗎?以後一中搬遷,你的同事也會跟着到新校區吧?”
“你的意思是……”鄧啟先眼裏閃着光,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問!
“嗯嗯……這就是我們的潛在客戶!”茵茵很篤定地點頭說。
“啊……真是太好了……我……我怎麼沒想到呢!”鄧啟先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呀,都忙傻了……”茵茵笑着說。
“還是我的老婆聰明,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今晚就安排,請死黨邱東健、張煜他們吃飯。”鄧啟先很興奮。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生活又出現了光明的前景。
“何必等到晚上,中午就可以請他們吃飯,下午剛好來我們公司看看。”茵茵建議。
“我還有事要忙,看能不能安排再說。”
“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重要呢?”茵茵不解。
“喏……”鄧啟先揚了揚手裏的銀行卡,說:“感謝岳父的支持,我要到銀行取錢,把工人的工資給結了。還要到工地去看看,昨天地基已紮好鋼筋,今天搗制。”
“哦哦,看來我們的鄧老闆真是一專多能,身兼數職啊!”茵茵開玩笑說,頓了頓,說:“你去忙吧,讓我在這裏感受一下做老闆的滋味……”
一次取十萬塊是大客戶,可以進VIP室取款。銀行的職員很熱情,微笑也很職業。當鄧啟先報出取款的數額時,廚窗里的員工遲疑了一下,說:“鄧先生你取款的數額過大,要預約才行!”
“哦……那我最多能取多少?”鄧啟先有些意外。
“五萬吧……”
“那好吧,就取5萬。”
既然一次不能取十萬,下次再來也可以。反正也用不了那麼多。
從銀行回來,吩咐財務出納李娜做好財務結算,下午和工程施工的包工頭對賬,支付工程進度款。手裏有錢就是爽,說話都大聲很多,這就是底氣。現在的鄧啟先最想就是唱歌,到KTV去吼兩嗓子,最好就是動力火車的歌,狂熱奔放地嘶喊。
茵茵見鄧啟先說得頭頭是道,對業務的熟悉程度,儼然就是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忍不住誇他說:“可以哦,業務這麼熟悉。”
鄧啟先笑嘻嘻地說:“不熟不行啊,公司人手不夠,凡事親力親為!我還有事要忙,你就在辦公室里等我好了。”
“老闆娘好福氣啊!”李娜在一旁打印資料,艷慕地說。
鄧啟先去銀行的這段時間,茵茵早已和售樓部的兩位姑娘混熟。交談中得知茵茵就是鄧啟先的新婚妻子,心中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難怪老闆一直一個人,面對兩位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油鹽不進,原來早有心中所愛。
“我也想跟你去工地。”茵茵笑着打發李娜出去后,迫不及待地對鄧啟先說。
“工地又臟又亂,到處是水泥味,你還是待在辦公室里吧。”
“我就想跟你去,在這裏太悶了。”茵茵輕擺腰姿,撒嬌說。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要跟在我身邊,不能到處亂跑。”
“這個沒問題。”茵茵爽快地答應。
鄧啟先戴上安全帽,順手也把帽子給茵茵戴上。
“呃……你把我的劉海弄亂了。”茵茵忙取下安全帽。
“快戴上……”鄧啟先催促。
“我能不戴嗎?”茵茵有點不情願。
“不行!”鄧啟先斬釘截鐵,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我就在遠遠的地方看,不進工地,行嗎?”茵茵還想討價還價。
鄧啟先沉吟半晌,說:“不是我要求高,到工地都要戴安全帽,這是施工安全的規定。你是我的愛人,就更應該遵守安全施工規範。因為安全無小事,又最容易麻痹大意。”
“那好吧,我聽你的便是了。”茵茵不情願的戴上她自認為最沒美感的帽子。
長這麼大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去工地,茵茵既激動又期待。一想到這是自家公司的項目,自豪感油然而生。想像永遠比不上現場震撼,林立的模板圍起來的柱子,中間是鋼筋根根直豎,看得人頭暈目眩。
混凝土泵車排着隊灌漿,機械聲、工人的吆喝聲、鎚子敲擊模板的聲音混在一起,整個工地像沸騰的水,緊張忙碌,熱氣騰騰。
茵茵哪裏見過這種大場面,緊緊的跟在鄧啟先的身邊。偏偏鄧啟先也閑不住,專往嘈雜的地方鑽。泵車正在灌漿,底盤上的液壓泵傳來低沉的振動聲,那力量通過空氣也能感受得到。
“混凝土的標號是C60吧?”鄧啟先問泵車司機。
“對對,老闆你的要求,誰敢不聽呢!”頓了頓,說:“其實C40就足夠了,沒必要花那些冤枉錢,我在玉城市那麼多樓盤,唯一是你這個樓盤用C60標號的。”
“基礎不牢不行,畢竟房子是一輩子的事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做生意也不能昧着良心。”鄧啟先的頑固中透着書生氣,他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商人。
茵茵聽得雲裏霧裏,只知道鄧啟先打地基用了高標準的混凝土。做人要仰不愧天,俯不怍於人,踏踏實實,坦坦蕩蕩,這是茵茵父親經常教導的處世原則,今天在鄧啟先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不由得對他又多了幾分敬意。資金緊張也不偷工減料,難能可貴。
了解完混凝土的標號,鄧啟先又跑到工地去看他們澆築混凝土,看他們敲擊模板的力度,間隔。
“伙記,多敲幾下,現在間隔有點大,應該相隔20cm一個敲擊點。每次敲擊以聽到實音為準。”
想不到老闆這麼專業,還跑來管施工,真是前所未聞。關鍵是他說的工人們也不懂,只是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被他給唬住了。工人們都是當地的農民工,年紀大了,出去打工也沒工廠要,回到家鄉只能從事建築行業。幸得這幾年經濟向好,玉城市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地,遍佈各個旮旯,大家也不至於沒工做,餓肚子。
他們一般都是文化層次不高,被包工頭請來,經過簡單的培訓就上工。理論基礎接近於零,而鄧啟先恰恰相反,理論是前段時間惡補的,實踐經驗等同空白。這就有了分歧,工人們不知聽誰的。
場外的包工頭見工人們停了下來,急忙走下場,大吼道:“都站着幹嘛,還不快敲模板,漿都快滿頂了!”
“哦哦……好的……”霎時敲擊聲大作。
包工頭把鄧啟先請到工地邊上,說:“老闆,這裏就交給我就行了。”
“剛才工人們的操作不夠規範,容易出現空鼓、麻面……”鄧啟先心裏着急,把書上看到的又背了一遍。
“老闆果然是行家,不過請老闆放心,我的工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實人。他們力大,不必完全拘泥於課本你的理論。”
“可是……這是建大樓,不能有半點閃失……”鄧啟先還是不放心。
茵茵見鄧啟先已經出來,忙走到他身邊。沒見過這樣嘈雜紛亂的場面,總覺得鄧啟先不在身邊像少了什麼似的,心慌慌。
包工頭看到茵茵走過來,像見到了救星一樣,說:“老闆娘,這裏人多事雜,又危險,你快點和老闆回去吧。小心水泥弄髒了你的衣服。”
不必問,肯定是有分歧了。這是在貿易談判中經常會遇到的事情。茵茵挽着鄧啟先的手臂說:“我站得有點累了,你搭我回公司好嗎?”
茵茵是鄧啟先的心頭肉,聽到她累,只能放下手頭的工作,先搭她回去。
回公司的路上,茵茵問起剛才工地的事情。鄧啟先便把擔心工程質量不過關的憂慮說了出來。
“工程質量不過關,是施工單位的責任,你只要把責任落實就好了。犯不着事事親力親為,這樣做,你會很累的。”茵茵心疼鄧啟先。
“這我也知道。可是,我們公司規模小,很多事情不能按正規的大公司的模式運轉。為了省錢,我身兼數職,監理的工作也是自己干。經驗不足,又害怕工程有質量問題,情急之下,便有點越俎代庖了!”
又是錢。古往今來,有多少英雄好漢在錢的問題上折了腰!茵茵終於明白鄧啟先的苦衷,輕輕地摟住他,溫柔地說:“你辛苦了。”
突然背上傳來茵茵的溫柔,融融的幸福感傳遍全身。像昨晚的柔情,纏綿悱惻,一絲絲,心湖上泛起了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