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第94章 第 94 章

94

我從來沒有見過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

彭格列的守護者一共有六位,其中獄寺隼人是嵐守,山本武是雨守,雲雀恭彌是雲守,笹川了平是晴守,而雷守則是我印象中那個天天留着鼻涕滿地亂跑的五歲兒童藍波。

雖然對於藍波十年後能成長成什麼樣子完全不抱期待,但是我至少在一周目期間見過對方。

唯獨作為霧守的庫洛姆,對於我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庫洛姆,全名庫洛姆骷髏,聽起來很古怪,甚至像是個假名,我也能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聽到過類似的名字。

而更加奇怪的是,我曾經在獄寺和澤田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到對方似乎對我的安危十分在意,曾經冒着開局即活埋的風險使用十年火箭炮試圖找到我的下落。

這種行為,明顯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想到這裏,我對這位代表着未知和迷霧的神秘守護者越發的好奇起來。

“草壁學長,你有對方的照片嗎?”光從名字上似乎也很難判斷男女,所以我問得很謹慎。

草壁學長想了想,從口袋中取出手機開始翻找。

“我也只有一張。”

“畢竟霧守是所有守護者中最神秘的那個,平時也很少來彭格列基地,經常單獨行動,也時常遇到聯絡不上的情況。”我估計草壁學長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屬性也是霧,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吐槽起來。

“可能霧屬性的人天生就喜歡玩失蹤吧。”

“咳咳。”我差點沒嗆到。

雲雀垂着眼睛,對這句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表現得就像是並沒有分神注意我們的對話。

他浴衣寬大的袖子垂下來,正好擋住了我們交握的雙手。

只有我知道他的手指在那一瞬間忽然顫動了一下,隨後不自覺地收緊了。

我挨近他,小聲:“前輩。”

雲雀鴉色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手指很快鬆弛了下來,隨即他抬頭看了一眼草壁,聲音冷淡。

“說重點。”

“……是。”草壁擦了把汗,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了兩下,隨後遞給我了。

“綾香小姐,就是這一張。”

我伸手接過來。

——照片上是一個女性的半身照,她似乎不習慣面對鏡頭,眉心微微皺着,偏過了臉,只露出了一小部分的五官,並不真切。而我仔細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她帶着單邊的骷髏眼罩,以及紫羅蘭色的髮絲。

“……好吧。”

我把手機還回去,撐着下巴想了一會兒,扭頭問雲雀。

“前輩是怎麼打算的?”

雲雀盤坐在我身邊,半合著眼睫,似乎對此毫不關心,而草壁學長正在我們對面的位置給他泡茶。

聽到我的問題,雲雀睜開眼睛:“把消息透給笹川,讓他去找人。”

聽到熟人,我笑了起來:“是了平大哥嗎?前輩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雲雀聲音淡淡:“知道,他剛從意大利回來,去接人正好。”

聽到他的回答,我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看來十年後的彭格列的勢力確實被打擊得很厲害,就連自己的守護者都聯繫不上,只能通過無人機碰運氣。好在雲雀一手創辦的情報組織是是完全獨立的,所以基本沒有受到影響,仍舊能源源不斷的向我輸送關鍵信息。

這麼一想,如果能順利找到霧守庫洛姆,那麼所有的守護者就全部湊齊了。

笹川了平雖然表面上像個聽不懂人話的熱血笨蛋,但其實性格特別靠譜,想來這十年,也早就成長為了可靠的大人。

實力強,又值得信任。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但想要提前見見那位霧之守護者的念頭還是佔了上風,我動了動手,身邊人的手臂隨着我的動作輕輕搖晃了一下:“前輩,讓我去吧。”

雲雀低頭看了我一眼:“你對她很感興趣?”

我笑道:“是啊,很感興趣,慕名已久,這次就讓我去接人吧。”

雲雀從不干涉我的決定,聞言也只是點點頭:“隨你。”

“那我現在就出發。”

我剛想將手抽出來,雲雀忽然手上一用力,我猝不及防,反而被他拽得更近了一點。

雲雀微微彎下腰,注視着我的眼睛:“接到人就回來。”

我沉默着和他對視。

五秒后,我彎着眼睛笑起來,打破了這沉悶的氛圍:“當然了前輩,我又沒有露宿街頭的愛好。”

坐在我們對面的草壁學長這時候也終於把茶給泡好了,他低着頭,將兩杯正在徐徐冒着熱氣的茶水推到我和雲雀面前。

茶麵清亮,宛如碧波蕩漾。

我也不嫌燙,直接拿起茶碗一飲而盡,隨即掙脫了雲雀的手,朝着門外走去。

“走了啊前輩,等會見。”

雲雀靜靜地看着我離開的背影,垂下了眼睛:“嗯。”

*

根據草壁先生收到的情報,這位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目前應該就在黑耀中學的舊址。

這個地點瞬間勾起了我關於一周目的回憶。

不知道六道骸那傢伙現在在哪裏,從時間上來看,說不定還在復仇者監獄關着也說不定。

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片漆黑無光,就連最後的聲音都被吞噬的水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還真是可怕……

“六道骸……”我隨手揮開擋在面前的枯枝,不經意地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等等。

我的腳步忽然僵在了原地。

六道骸的讀音是RokudōMukuro,而庫洛姆庫洛的讀音是KurōmuDokuro。

怪不得庫洛姆的名字總是給我一種好像在哪裏聽到過的錯覺,現在想想,她和六道骸的名字,簡直就只是調換了一下順序而已啊!

我起網名都不會這麼隨便!

可惡啊,都怪我先入為主,潛意識總是已經認定六道骸已經被泡成了鳳梨罐頭不可能再出來興風作浪,但是卻忘記了我的幻術就是師承對方,既然我是霧屬性,那麼六道骸八成也是霧屬性沒跑了。

再加上之前和澤田綱結他們不打不相識,在我離開之後,兩方化敵為友了也不是沒可能啊。

在意識到彭格列霧守的可能就是六道骸這個王八蛋之後,我不僅沒有萌生退意,反而興奮了起來。

好小子,總算給我逮到你了。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往日你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我今天,我現在,我立馬就要報仇。

腳下用力一踏,我整個人就像是一隻輕盈的鳥雀,飛速地向前掠去。

六道骸,你給我洗乾淨脖子等好吧你。

*

十年後的黑耀中學明顯看起來更加破敗了。

部分牆體甚至已經難以辨認原本的顏色,和沾滿灰塵的碎玻璃一起,融進骯髒的泥土裏。

就連大門也已經搖搖欲墜,我用鞋尖輕輕一踢,那扇門就立馬壽終正寢,瞬間從門框上脫落,哐得一聲砸在了地上。

“咳咳。”

我咳嗽了兩聲,揮手扇開了騰起的灰。

正猶豫往哪裏走,我身上的皮膚忽然一麻,像是整個人忽然陷入了游泳池,每一寸肌膚都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有人在這裏使用火焰,並且使用人不止一個。

看這個架勢,火焰的威力還不小,並不是菜鳥,雖然完全比不上雲雀那種鋪天蓋地的強大壓迫力,但是和當時的伽馬也相差不大了。

而且從我感知到的信息來看,應該是雨屬性和霧屬性,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霧屬性是被壓制的那個。

而且被壓制地特別狠,給人一種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要熄滅的感覺。

我皺起了眉,忍不住對自己最開始的推斷產生了懷疑。

六道骸雖然是個黑心幻術師,為人也沒有任何節操可言,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一個很強的對手,而且生命力還特別頑強,每次頂着一格電還不忘殺個回馬槍來膈應膈應你。

這樣的人會被壓着打這麼慘嗎?

難道說庫洛姆並不是六道骸的馬甲?還是說一切只是巧合,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壓下心中翻滾不休的諸多猜測,加快腳步,朝着那股火焰力量的源頭跑了過去。

遠遠地,我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男聲正在說一些奇怪的話。

“真是誘人啊,你這樣只會讓我的從勝利中獲得更多的快感而已!”

我:“…………”

什麼啊,能語氣興奮地說出這種話的是變態吧,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我勸你住嘴。

雖然沒有看到說話人的正臉,但是我仍舊能感受到對方身上蓬勃的雨屬性火焰的力量,而另外一個正在和他對抗的疑似六道骸小號。

這一刻,我的大腦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受控制地放飛想像出某個男人對着六道骸痴漢發言的場面。

惡,好恐怖啊,果然還是把你們全都打死吧。

我忍無可忍,抬腿一腳踹飛了半掩的門。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正在不斷蠕動的匣動物,好像是個巨型水章魚。

而就在那隻章魚的不遠處,半空還飛着一隻環繞着靛青色霧火焰的白梟,應該也是匣動物。

水章魚雖然看着氣勢洶洶的,我卻沒有把它放在心上,目光也只是掃了一眼就直接略過去了。

反倒是空中的這隻白梟總給我一種熟悉又討厭的感覺,讓人十分在意。但因為現在情況危急,我顧不得研究這隻匣動物,而是將注意力放到我面前正戰成一團的一男一女身上。

其中那個男性身上穿着一身密魯菲奧雷的制服,和伽馬身上的那套形制類似,但是顏色相反——伽馬身上的是黑色的,而此人身上穿的卻是白色制服。

隨後那個男人反應很快地扭過頭,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特意修剪地不規整的劉海,半長不長的紫紅色髮絲,明明長了一張很長的馬臉,偏偏還帶了一副細框眼鏡,這混搭的風格讓他看起來有些神經質。

我瞬間將這些特徵相互結合,聯想到獄寺曾經在筆記本中提到的一個人。

——古羅·基西尼亞,密魯菲奧雷白魔咒第八部隊的隊長,擁有雨之火焰,和那時候的電光伽馬應該是平級。

我頓了頓,又立刻轉頭看向了一旁霧之火焰的主人。

那是一個眉眼清秀的紫發少女,她身上的墨綠色制服被劃破了不少大口子,隱約露出了曼妙的曲線。

——單眼帶着骷髏眼罩,髮型還和六道骸很像,雖然看起來年輕稚嫩了不少,但確實能看出來和那張照片女性是同一個人,應該是在我來之前,對方就已經和十年前的自己調換了。

在看到對方的正臉之後,一股強烈的既視感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一定,一定在哪裏見過這張臉。

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紫發少女忽然停下了攻擊的動作,獃獃地看向我:“綾香姐姐?”

這熟悉的,纖細柔軟的聲線像是一道堅韌的絲線,瞬間喚回了遙遠的回憶。

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在六道骸編製的夢境中看到過她。

曾經的我為了替她修復內臟,而在機緣巧合下,誤打誤撞,激活了幻術師的天賦。

並且她當時還不是這副充滿個性的打扮,反而一身白色的長裙,沒有帶眼罩,一頭紫發也規規矩矩地散在背後,並沒有留什麼奇怪的髮型,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溫柔內向的小女孩。

一系列的變化太大,所以才導致我沒能第一眼就認出對方。

“……凪?”

她似乎也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雙手瞬間握緊了手上的三叉戟,垂下了泛紅的臉:“我現在叫庫洛姆了。”

被我們忽略在一旁的古羅勃然大怒,他驅使着身後的章魚伸出觸手向我和庫洛姆發動攻擊,與此同時他手裏的武器也朝我攻了過來。

我本來根本沒想躲的,但是在看清對方武器真面目的下一秒,我飛快閃開,生怕被這破玩意兒碰到一下。

靠,那居然是一個皮拍啊。

這種東西只有在特殊場合才能出現吧,真的好變態。

在聯想到我剛進門聽到的那些發言,心中越發厭煩。

我要宰了這傢伙。

“庫洛姆。”我閃身來到庫洛姆身後,輕輕按住了她單薄的肩膀。

“幻術可不是簡單的障眼法而已。”

周圍雖然也遍佈這庫洛姆用幻術凝結出來的巨大火柱,但它們只是看起來可怕,實際上毫無攻擊力,只能騙騙普通人,騙不到古羅。

“能騙過所有人的謊言一定包含了一部分的真相,而幻術也這是這樣。”

“真正的幻術,也一定包含了一部分的真實。”

我握着庫洛姆正握着三叉戟的手,與她一同指向了眼前的古羅,輕快地笑道。

“說起來很複雜,不過實踐一遍你明白了,我們可以拿眼前這個變態大叔實驗一下。”

古羅眼角的青筋亂跳。

“你說誰是變態大叔?”

我沒搭理他,自顧自打了個響指,下一秒,暴虐的熔岩從我為中心,不斷往外擴散。

庫洛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紫水晶一樣的眼瞳里倒映出彷彿是末日一般的場景。

原本一直在空中盤旋的白梟也終於降落了下來,它收起翅膀,隨後停在了我的肩膀上。

感到肩膀一重,我偏過臉看了它一眼,白梟歪歪頭,悄悄收緊了爪子。

古羅嗤笑:“別那這套……”

他的話沒能說完,身後原本張牙舞爪的水章魚就因為炙熱的空氣掙扎扭動起來,水與岩漿碰撞,大量的水汽向上蒸騰而起。古羅臉色大變,想要飛身後退,但仍舊太晚了,他大半的劉海焦黑彎曲,就連眉毛都被燎沒了大半。

我笑起來,包住庫洛姆的手,驅使她一起用三叉戟的底端敲了敲地面。

咚咚。

污髒的牆壁變成了漆黑的岩石,原本就在古羅身後的大門消失不見。

“逃生通道已關閉,遊戲開始。”

古羅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

“解決了嗎?”庫洛姆仍舊有些沒回過神,肩上還披着我的外套。

我點點頭,牽着她往外走。

現在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一股寒風吹過,我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

庫洛姆有點緊張地看向我:“是冷嗎?外套還給你吧,我不要緊的。”

我擺手示意不冷,少女身上的衣服損壞地太嚴重,大半個肩膀和背脊都露在外面,見到此情此情,我頓時十分後悔前面沒能多抽古羅兩個巴掌。

而且比起這個,我有些無語地側過頭去,看向那個蹲在我肩膀上不肯離開的白梟。

“你的匣動物為什麼在我身上。”

我提出質疑。

庫洛姆結結巴巴:“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它更喜歡你。”

……我又不是雲雀前輩,什麼時候我也這麼招小動物喜歡了我怎麼不知道。

不過看在庫洛姆的面子上,我還是隨它去了,甚至為了以免庫洛姆覺得我是對她本人有意見,還伸出手指摸了摸白梟的腦袋。

那是白梟倒是很配合,甚至還用小腦袋蹭了蹭我的掌心,有點可愛。

反倒是庫洛姆一路上總是時不時地看向我肩頭的白梟,尤其在看到我和它互動的時候,神情會變得特別複雜。

“你也要摸嗎?”我伸手把鳥遞過去。

庫洛姆嚇了一跳,連忙搖頭:“不,不要!”

不要就不要,別激動。

這鳥雖然談不上多好看,這不至於這麼嫌棄吧。

我頓時心生憐愛,將白梟抱在胸前,摸了摸它的翅膀上的軟毛。

這隻大白鳥好像真的特別喜歡我,我一抱它,它就特別自覺,全自動地把腦袋埋在我懷裏,把自己拱成了一個雪白蓬鬆的枕頭。

“哎呦這麼萌啊。”我曲指彈了彈鳥頭上那一小撮雪白的呆毛,把它揉得東倒西歪,暈頭轉向。

庫洛姆欲言又止,看起來很想發言。

我皺起眉:“不好意思啊,是不是你的匣動物不喜歡被碰腦袋。”

話音剛落,白梟已經一個猛鳥落地,一頭扎進了我掌心。

我:“……”

庫洛姆木着臉。

“都可以碰,他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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