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鶴老師
“同學們好,我叫渡鶴西鳥,在之後幾個月,我將暫代夜蛾老師擔任你們的班主任。”
第二天一早,五條悟就在教室里看見了昨天突然出現,又把不具名怪物帶走的那個青年。
青年眉眼明艷,高挺的鼻樑上架了一副金絲眼鏡,中和了狐狸眼天生自帶的誘惑,貼身的灰色西裝勾勒出清瘦的身型,顯得儒雅又文質彬彬。
五條悟承認青年長相不錯,但比起自己還是差得遠了。
他就像是個班級里的刺頭,坐姿也大大咧咧的:“正道去哪裏鬼混了?”
萬里川知凜朝他一笑,從教案中抽出一張住院通知書,放在五條悟桌面上,“說起來這件事也有我的錯誤,阿刺把夜蛾老師打成重傷了,目前正在住院治療。”
“所以,我就來將功補過了。”
這絕對是他最為悲慘的一次生日,夜蛾正道想。
臨近深夜十二點,他還在為五條悟和夏油傑上次任務把咒靈連同人家學校一起炸了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耳邊突然響起了“咔擦咔擦”咀嚼骨頭的聲音,夜蛾正道覺得有些奇怪,就四處望了一遍,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就這樣辦吧。”他和學校負責人交涉好後續的賠償問題,便掛斷了電話。
但又有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次是歌聲,斷斷續續的,像是聲帶斷裂的人發出的聲音。
夜蛾正道仔細辨認之後,發現是“籠中鳥”這首在日本婦孺皆知的童謠。
他警惕地調動起了周邊的咒骸,大大小小的咒骸組成了一道圍牆,把他擋住。
黑霧從四面八方滲入這間小小的辦公室里,如同蝗蟲過境般腐蝕了辦公室里一切擺設,最後直衝夜蛾正道而去。
一隻白骨的爪子從黑霧裏探了出來,隨後是頭顱、四肢、以及畸形可怖的軀體,最後這個堆滿了白骨和刺的怪物完全地從黑霧裏脫離了出來,辦公室里的空氣一下變得稀薄起來。
怪物伸出爪子,對準夜蛾正道的臉,字正腔圓:“你當鬼。”
鬼?這怪物是想要他陪它玩籠中鳥?但籠中鳥最少也需要三個人,怎麼玩得起來?
夜蛾正道看了眼擋在自己身前的咒骸,該不會是讓咒骸們也加入遊戲吧,但咒骸都是他所創作的,他怎麼可能分辨不出自己身後的是哪一隻。
簡直就是送分題。
“嗯?!”夜蛾正道一僵,像是半截木頭似的愣愣站在原地。
他對咒骸的控制正在逐漸減弱!已經快要感受不到他與咒骸之間的聯繫了!
不知何時,他所處的地方已經不再是辦公室,而是一個像領域一般的混沌世界,長廊四通八達,有變幻莫測,他上一秒還處在交叉口,下一秒前面就變成了死路。
黑霧擋住了夜蛾正道的視線。
咒骸們分散站到怪物身側,眼睛都冒着如血般的紅色光芒,它們普遍體型不大,和怪物相比就如同大象和螞蟻。
“籠子縫,籠子縫……身後是誰呢?”
咒骸不能說話,就只有怪物的歌聲在空中不斷回蕩。
它們繞着夜蛾正道轉了一圈又一圈,直至歌聲停止。
“身後是誰呢?”怪物問道。
夜蛾正道的感知力因與咒骸聯繫中斷而受到了削弱,這裏的氣息又太過混雜,他根本不知道身後是誰,只能靠蒙。
他將咒力凝聚於雙手,朝怪物迅速沖了過去,藍色咒力包裹着堅硬的拳頭揮出,但胸口卻瞬間傳來劇烈的痛感,後背很快滲出了冷汗。
再一摸,左胸有了明顯的凹陷,皮都變得軟軟的,有一根肋骨消失了!
怪物顯然被夜蛾正道這樣不遵守規則的舉動激怒了,拆了他一根肋骨還不滿足,想要更多。
於是第二根肋骨,指骨,脊椎都一點點消失,夜蛾正道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癟了下去,但仍咬着牙不發出痛苦的嚎叫。
怪物許是覺得他的反應有些無趣,反正放着也活不了多久,就抱着一堆鮮血淋漓的戰利品離開了。
“朋友,還好嗎?”萬里川知凜蹲在夜蛾正道旁邊,問道。
夜蛾正道艱難地掀開一隻眼皮,唇邊溢出鮮血,“你……是……誰?”
萬里川知凜撓了撓頭,“大概是……來救你的人?”
任務地點的傳送也不是“咻”的一下就能結束的,他和APP扯皮扯了很久,感覺要在混沌虛無里待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就突然出現在了燈光柔和的辦公室里。
桌子旁癱着一個氣息奄奄的人類。
APP說這個人類剛剛碰到了骨刺,因為違背規則被骨刺奪走了多塊骨頭,現在處於瀕危狀態。
違背規則?萬里川知凜回想了一下骨刺的運行規則,骨刺奪取別人骨頭的能力要生效有兩個必要條件,一是在它啃咬骨頭的時候發出響聲引起它的注意,但骨刺也不是一見到人就咬骨頭的,只有餓了的時候才會咬,這具有很大的隨機性;二是輸掉籠中鳥遊戲,或者直接拒絕參與遊戲。
這兩個條件要達到並不是很容易,這個人還真是倒霉。
不過既然是骨刺造的孽,萬里川知凜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夜蛾正道沒什麼外傷,但一直在往外吐血,萬里川知凜滿腦子急救知識都派不上用場,思考片刻后,決定求助APP。
“小A,你有什麼能救他的法子嗎,現在送去醫院也來不及了。”
“APP可在每個主線任務中為宿主提供一次抽取身份牌的機會,身份牌中包括姓名,外在形象,職業,以及特殊技能,請宿主點擊APP右上角的轉盤圖標進行操作。”
“特殊技能?”萬里川知凜眼睛一亮,他知道有很多人會擁有特異能力,比如橫濱的異能者,比如他男朋友家族的死氣之炎。
萬里川知凜雖然也有魅魔種族自帶的能力,卻沒有能直接對別人進行攻擊的,所以他眼饞那種能酣暢淋漓打架的技能很久了。
他興緻勃勃地點擊了抽取,指針在轉盤上轉呀轉,最終停留在一個“差”上。
轉盤和割玩家韭菜的抽卡遊戲很相像,一共有“特優”“優”“良”“差”四個品類,其中優和良佔比是最多的。
萬里川知凜一發入魂抽中“差”,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非酋魅魔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姓名:渡鶴西鳥
職業:東京高等咒術私立院校美術教師
年齡:26
能力:手術果實
Debuff:超級病弱(哪怕是治療一道小口子,也要吐一口血,消耗過度會造成使用者休克,壽命縮減,甚至立即死亡)】
本來這樣的能力不應該歸類為差,但這個debuff是在太嚴重了,就讓整個身份牌打了折扣。
“提問!”萬里川知凜舉手,“我得到了手術果實,那特拉法爾加·羅怎麼辦,他還能當上心臟海賊團的船長嗎?”
“APP擁有的只是複製品。”APP時常跟不上萬里川知凜跳脫的思維,“夜蛾正道生命體征正在消失,請宿主儘快進行救治。”
“OK。”萬里川知凜點擊屏幕上的“使用”,兩秒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全新的形象,發色和眼睛顏色都沒有改變,但長相和自己原本的長相只有三四分相似,身高也縮減了些。
可以說萬里川知凜是一匹偽裝成狐狸的狼,而渡鶴西鳥就是一匹披了狐狸皮的羊,看起來城府很深,實際上只是色厲內荏罷了。
不過,現在在渡河西鳥殼子裏的是萬里川知凜。
夜蛾正道傷得太重,萬里川知凜也只能儘力吊著他一口氣,並不能完全把他治療如初,之後還是要送去醫院治療。
青年潔白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珠,臉色也蒼白得可怕,如同牆紙一般。
“噗”,萬里川知凜嘔出一大口鮮血,嘴唇被血染得艷紅,內臟悶痛,虧空的感覺愈發強烈。
這具身體,真的弱雞。
還好之後骨刺和APP說的一樣,非常聽話,還不會傷害他,不然他真的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連走那幾步路,以及和夜蛾正道的學生們虛與委蛇都是他強撐着完成的。
“你現在明白了嗎,五條同學?”萬里川知凜垂眸望向五條悟。
“明白是明白了,但既然老師你也說自己有管教不力的責任,總不能沒點表示吧,起碼應該讓你的小寵物來接受懲罰。”
五條悟想了個點子,“你覺得我和傑一起揍它一頓怎麼樣,也算是幫你教育它了。”
夜蛾正道無緣無故被打成了重傷,他不可能放過罪魁禍首的,看在萬里川知凜也算是救了夜蛾正道一命的份上,他勉強能給那個丑大個留口氣。
一報還一報。
“我沒意見,如果你能找到阿刺的話。”萬里川知凜道,“它性子野,昨天就已經跑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它現在在哪裏。”
說起這個,萬里川知凜就很想啐APP一口,怪談們都是薛定諤的聽話,骨刺那傢伙吃完蛋糕就美美跑路了,現在也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
還得重新找。
他點了點住院通知書的簽名一欄,“夜蛾老師好像沒有什麼家人,你身為他的學生,就幫他簽了吧。”
“有你這句承諾就夠了。”五條悟在薄薄的紙張上留下龍飛鳳舞的筆跡,“渡鶴老師。”